第十六章 朝中来客
三人说话间到了川华殿阶下，姒锦知道那是说正事的地方，便没有跟进去。
“砚哥哥，等你忙完了，可要到沄淙别墅来找我，锦儿还要带你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呐！”姒锦说罢，又向常术做了个鬼脸便跑开了。
师砚想起明日便要走了，还未向她作别，便答应下来。
二人步入川华殿，师砚见元惊涛、同止、江泗皆在厅中，还有一人衔目蓄须，正襟危坐，应是常术言中的青蚨宫长老。
加上常术，芷江峰三位长老已到场两位，只是不知还有一位是谁。
殿中右侧坐着一个身着官服的朝廷官员，官员身后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的戴甲将军，他年岁不大，神色慵懒，正抱着一杆长戈百无聊赖。
那朝廷官员本在与元惊涛说话，见常术与师砚进来，即刻起身相迎。
“啊呀...常...常宫主，咱们可是许久不见啦...”
常术听那官员以宫主相称，脸上笑容一僵，正要行礼，却被那官员双手一托。
“常宫主还是这么客气，朝廷体恤元宗主操持芷江峰显宗大业，特令本官前来下达公文，令贵宗三宫划峰而治，您如今贵为一宫之主，本官怎敢受您此大礼！”
常术未循那官员之语，还是见了礼。
“芷江峰千年基业，几与社稷同岁，自古三峰一体，岂能倒置本末！愚本是苍朽之躯，蒙受元贤器重，又岂敢妄自称宫！”
常术说罢，不顾那官员仍在身前，径自落座，不再发一言。
那官员怔在当场，旋即笑道：“哎呀...常...常长老不要动怒，想来芷江峰家大业大，交割分治仍需时日...无妨无妨...”
那官员尴尬之际瞟见师砚，走上前去。
“这位才俊倒是面生，不知...”
同止闻言走了过来，笑道：“此子吾徒师砚，今后在朝中，还得劳丁大人多家照拂...砚儿！此乃当朝大司农丁奉丁大人，官拜九卿，乃是国家肱骨之臣，还不快快见过。”
师砚闻言上前禀手道：“师砚见过丁大人。”
只见丁奉两眼放光：“哎呀呀...原来是同止大师座下！不得了...不得了，果真青年才俊！青年才俊呐！可不敢喊大人，叫叔叔就好，免得失了亲近...”
师砚心中一阵无语，跟着师父倒是吃不了亏...
正寒暄间，久站在一侧的年轻将领忽地朗声道：“丁大人、诸位...末将忽然尿急，这就不奉陪了...”
丁奉回头压声斥道:“粗鲁...”，还要数落，那将领已拎着长戈跑出川华殿。
众人落座，只是方才丁奉提起朝廷教芷江峰三宫分治，元惊涛倒是若无其事，却使得在场两位长老噤若寒蝉，若无发问，不多言一语。
饶是师砚也听得出，定是芷江峰这商界巨贾引起了朝廷忌惮，朝廷这才有意分化，不过看元惊涛镇定自若，想来自有应对之道。
丁奉又与众人寒暄了一番后，道：“本官此来还有一事，据近日平准府呈报，贵宗秋算粮税账目有差，正好常长老在，便请过目罢！”
丁奉说着自殿外召来几个随从，将厚厚一摞账簿抱了进来。
元惊涛与同止见状，面上异色一闪而过。
常术嗤之以鼻，他执掌算宫几十年，从未错过分毫，想来是朝廷借故刻意刁难，他随手翻开一本账簿，细细勘察纲目，谁知越看越惊，尤其粮税一目，竟是差错显而易见，欠缴巨额税款，可这账簿每页都盖着算宫大印，使他一时不知如何辩驳。
眼见常术脸色难看，丁奉又讪讪笑道：“平准府又自今年秋算向上追溯，发现贵宗所亏欠粮税达五十余万斛，这可不算小数目...不过芷江峰通贾天下，每年开往薪都的税银船吃水八尺，想来并非有意为之，本官特向都内府抽调税官四十人，即日起入驻算宫，协助常长老厘清错账，查清这其间的误会！”
丁奉这一番话看似客气，落句时却口气颇重，已没有了商量的意思。
常术正待要分辨，元惊涛却笑道：“既然账目有误，自当要核查清楚，只是有劳丁大人了。”
丁奉闻言脸上立即堆满笑容，又是一番阿谀客套之言...
众人出川华殿时，已经是傍晚，丁奉此来虽有问罪之嫌，却也怠慢不得，同止有意使师砚结识丁奉，便叫师砚同去赴宴，师砚早对那丁奉的百般面孔心生厌恶，便随便找了个缘由溜之大吉。
师砚还念着与姒锦之约，出了川华殿便朝着沄淙别墅而去，到了门口时，却正见一人躺在墙头上睡觉，那人身着甲胄，鼾声正浓，怀中抱着一杆长戈，正是那个“尿遁”的年轻将领。
师砚伸手推了推那人：“嘿！醒醒，丁大人正找你呐！”
那人睡意朦胧间便要翻身，眼看就要从矮墙上坠下，怀中长戈忽地撑向地面，竟顺着长戈滑了下来。
“哦...该吃饭了...这就去...”
那人迷迷糊糊间看了看师砚，才走出两步，又反身回来。
“你是...”
“哦，我叫师砚，咱们白天在川华殿见过。”
“你来这儿做什么？”
“找人。”
“你认识那丫头？”
“将军是说锦儿吗？”
“锦儿？果然漂亮姑娘都有个好名字，就是有点凶...”
这时姒锦从院中走了出来，正撞见两人说话。
“砚哥哥...你...认识他？”
那将军听姒锦如此称呼师砚，顿时张开臂膀一把将师砚抱住。
“啊...他怎么会不认识我，师砚可是我的好兄弟呐！你叫他哥哥，自然也该叫我哥哥，我叫卢潇，小姑娘喊卢哥哥就好了！”
姒锦一脸疑惑，师砚更不知所以，正要解释，卢潇忙趴在师砚耳边小声疾道：
“哥哥我十三岁从军，十六岁上战场杀敌，我等抛头颅洒热血，保卫家国，军民鱼水，四海之内皆兄弟，称老弟一声兄弟，不过分罢？”
说罢拍了拍师砚，目光中露出诚恳之情。
师砚不知如何反驳，含糊嗯啊两声，算是应了下来。
姒锦面露无奈，指着卢潇：“砚哥哥，你怎么认识这种人...他...他...”
卢潇一摆手：“唉...卢哥哥本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怎奈身在军旅，难免偶尔粗俗了些，大丈夫不拘小节，要不是实在内急...小姑娘可不要介怀呀！”
师砚这才明白过来，姒锦为何对这人有如此大的敌意，一把甩开卢潇手臂，站到姒锦身旁。
姒锦难为情地指了指院外墙上一处“山水画”，想来正是这“卢哥哥”所为。
正在这时，下人送来晚饭，卢潇趁势忙道：“咱先不说兄弟情谊，所谓来者是客，本将军自薪都大老远护送大司农前来公干，你们芷江峰总得管顿饭吧？”
姒锦见师砚也是一脸无奈，她又不好在饭时赶人，免得姐姐又说自己没有礼数，便嫌弃地朝卢潇摆了摆手，叫他进院。
三人步入院中，师砚见面前站着一众下人，他们纷纷手持扫帚、水盆，看贼似的盯着卢潇，想来双方已有过一番械斗。
院中饭菜已摆好，卢潇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便要开吃，一抬头却见姒锦与师砚正双双盯着他，异口同声喝道：
“洗手去！”
“...”
饭间，卢潇一边胡吃海塞，一边问姒锦芳龄几何、故乡何处、有何爱好...倒是完全把师砚这个便宜兄弟忘的一干二净。
姒锦烦不胜烦，饭也没顾上吃几口，对卢潇这厚脸皮功夫倒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正愁眉不展间，忽然灵机一动，朝着沄淙别墅院门口跑过去。
“呀！同止大师，您怎么来了！”
听师父来了，师砚忙放下碗筷前去迎接，一只脚才踏出院门就被姒锦拉到一旁。
原来这是姒锦的金蝉脱壳之计，师砚不禁对姒锦竖起了大拇指。
“嘘！让那猪头在那吃吧，看姐姐回来不收拾他！”
说罢，两人便悄悄跑开了。
“砚哥哥，等你忙完了，可要到沄淙别墅来找我，锦儿还要带你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呐！”姒锦说罢，又向常术做了个鬼脸便跑开了。
师砚想起明日便要走了，还未向她作别，便答应下来。
二人步入川华殿，师砚见元惊涛、同止、江泗皆在厅中，还有一人衔目蓄须，正襟危坐，应是常术言中的青蚨宫长老。
加上常术，芷江峰三位长老已到场两位，只是不知还有一位是谁。
殿中右侧坐着一个身着官服的朝廷官员，官员身后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的戴甲将军，他年岁不大，神色慵懒，正抱着一杆长戈百无聊赖。
那朝廷官员本在与元惊涛说话，见常术与师砚进来，即刻起身相迎。
“啊呀...常...常宫主，咱们可是许久不见啦...”
常术听那官员以宫主相称，脸上笑容一僵，正要行礼，却被那官员双手一托。
“常宫主还是这么客气，朝廷体恤元宗主操持芷江峰显宗大业，特令本官前来下达公文，令贵宗三宫划峰而治，您如今贵为一宫之主，本官怎敢受您此大礼！”
常术未循那官员之语，还是见了礼。
“芷江峰千年基业，几与社稷同岁，自古三峰一体，岂能倒置本末！愚本是苍朽之躯，蒙受元贤器重，又岂敢妄自称宫！”
常术说罢，不顾那官员仍在身前，径自落座，不再发一言。
那官员怔在当场，旋即笑道：“哎呀...常...常长老不要动怒，想来芷江峰家大业大，交割分治仍需时日...无妨无妨...”
那官员尴尬之际瞟见师砚，走上前去。
“这位才俊倒是面生，不知...”
同止闻言走了过来，笑道：“此子吾徒师砚，今后在朝中，还得劳丁大人多家照拂...砚儿！此乃当朝大司农丁奉丁大人，官拜九卿，乃是国家肱骨之臣，还不快快见过。”
师砚闻言上前禀手道：“师砚见过丁大人。”
只见丁奉两眼放光：“哎呀呀...原来是同止大师座下！不得了...不得了，果真青年才俊！青年才俊呐！可不敢喊大人，叫叔叔就好，免得失了亲近...”
师砚心中一阵无语，跟着师父倒是吃不了亏...
正寒暄间，久站在一侧的年轻将领忽地朗声道：“丁大人、诸位...末将忽然尿急，这就不奉陪了...”
丁奉回头压声斥道:“粗鲁...”，还要数落，那将领已拎着长戈跑出川华殿。
众人落座，只是方才丁奉提起朝廷教芷江峰三宫分治，元惊涛倒是若无其事，却使得在场两位长老噤若寒蝉，若无发问，不多言一语。
饶是师砚也听得出，定是芷江峰这商界巨贾引起了朝廷忌惮，朝廷这才有意分化，不过看元惊涛镇定自若，想来自有应对之道。
丁奉又与众人寒暄了一番后，道：“本官此来还有一事，据近日平准府呈报，贵宗秋算粮税账目有差，正好常长老在，便请过目罢！”
丁奉说着自殿外召来几个随从，将厚厚一摞账簿抱了进来。
元惊涛与同止见状，面上异色一闪而过。
常术嗤之以鼻，他执掌算宫几十年，从未错过分毫，想来是朝廷借故刻意刁难，他随手翻开一本账簿，细细勘察纲目，谁知越看越惊，尤其粮税一目，竟是差错显而易见，欠缴巨额税款，可这账簿每页都盖着算宫大印，使他一时不知如何辩驳。
眼见常术脸色难看，丁奉又讪讪笑道：“平准府又自今年秋算向上追溯，发现贵宗所亏欠粮税达五十余万斛，这可不算小数目...不过芷江峰通贾天下，每年开往薪都的税银船吃水八尺，想来并非有意为之，本官特向都内府抽调税官四十人，即日起入驻算宫，协助常长老厘清错账，查清这其间的误会！”
丁奉这一番话看似客气，落句时却口气颇重，已没有了商量的意思。
常术正待要分辨，元惊涛却笑道：“既然账目有误，自当要核查清楚，只是有劳丁大人了。”
丁奉闻言脸上立即堆满笑容，又是一番阿谀客套之言...
众人出川华殿时，已经是傍晚，丁奉此来虽有问罪之嫌，却也怠慢不得，同止有意使师砚结识丁奉，便叫师砚同去赴宴，师砚早对那丁奉的百般面孔心生厌恶，便随便找了个缘由溜之大吉。
师砚还念着与姒锦之约，出了川华殿便朝着沄淙别墅而去，到了门口时，却正见一人躺在墙头上睡觉，那人身着甲胄，鼾声正浓，怀中抱着一杆长戈，正是那个“尿遁”的年轻将领。
师砚伸手推了推那人：“嘿！醒醒，丁大人正找你呐！”
那人睡意朦胧间便要翻身，眼看就要从矮墙上坠下，怀中长戈忽地撑向地面，竟顺着长戈滑了下来。
“哦...该吃饭了...这就去...”
那人迷迷糊糊间看了看师砚，才走出两步，又反身回来。
“你是...”
“哦，我叫师砚，咱们白天在川华殿见过。”
“你来这儿做什么？”
“找人。”
“你认识那丫头？”
“将军是说锦儿吗？”
“锦儿？果然漂亮姑娘都有个好名字，就是有点凶...”
这时姒锦从院中走了出来，正撞见两人说话。
“砚哥哥...你...认识他？”
那将军听姒锦如此称呼师砚，顿时张开臂膀一把将师砚抱住。
“啊...他怎么会不认识我，师砚可是我的好兄弟呐！你叫他哥哥，自然也该叫我哥哥，我叫卢潇，小姑娘喊卢哥哥就好了！”
姒锦一脸疑惑，师砚更不知所以，正要解释，卢潇忙趴在师砚耳边小声疾道：
“哥哥我十三岁从军，十六岁上战场杀敌，我等抛头颅洒热血，保卫家国，军民鱼水，四海之内皆兄弟，称老弟一声兄弟，不过分罢？”
说罢拍了拍师砚，目光中露出诚恳之情。
师砚不知如何反驳，含糊嗯啊两声，算是应了下来。
姒锦面露无奈，指着卢潇：“砚哥哥，你怎么认识这种人...他...他...”
卢潇一摆手：“唉...卢哥哥本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怎奈身在军旅，难免偶尔粗俗了些，大丈夫不拘小节，要不是实在内急...小姑娘可不要介怀呀！”
师砚这才明白过来，姒锦为何对这人有如此大的敌意，一把甩开卢潇手臂，站到姒锦身旁。
姒锦难为情地指了指院外墙上一处“山水画”，想来正是这“卢哥哥”所为。
正在这时，下人送来晚饭，卢潇趁势忙道：“咱先不说兄弟情谊，所谓来者是客，本将军自薪都大老远护送大司农前来公干，你们芷江峰总得管顿饭吧？”
姒锦见师砚也是一脸无奈，她又不好在饭时赶人，免得姐姐又说自己没有礼数，便嫌弃地朝卢潇摆了摆手，叫他进院。
三人步入院中，师砚见面前站着一众下人，他们纷纷手持扫帚、水盆，看贼似的盯着卢潇，想来双方已有过一番械斗。
院中饭菜已摆好，卢潇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便要开吃，一抬头却见姒锦与师砚正双双盯着他，异口同声喝道：
“洗手去！”
“...”
饭间，卢潇一边胡吃海塞，一边问姒锦芳龄几何、故乡何处、有何爱好...倒是完全把师砚这个便宜兄弟忘的一干二净。
姒锦烦不胜烦，饭也没顾上吃几口，对卢潇这厚脸皮功夫倒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正愁眉不展间，忽然灵机一动，朝着沄淙别墅院门口跑过去。
“呀！同止大师，您怎么来了！”
听师父来了，师砚忙放下碗筷前去迎接，一只脚才踏出院门就被姒锦拉到一旁。
原来这是姒锦的金蝉脱壳之计，师砚不禁对姒锦竖起了大拇指。
“嘘！让那猪头在那吃吧，看姐姐回来不收拾他！”
说罢，两人便悄悄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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