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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春暖季全为迁徙鸟

    自去年秦二世末年九月入关到今年的汉元年二月出关,诸侯们都成迁徙鸟迁往东方了,由于诸侯长还没走,所以不能说全成了迁徙之鸟。子婴不应该有记元,因为新主的纪元年份应该是先主死的次年,而他竟然死在了去年下雪季,到了今年化雪时,他可能骨头都成了别人打鼓的鼓槌了。

    西楚元年即汉元年三月,刘季高调地起程往汉中就国去。当司马欣亲自从自己的塞国国都栎阳来到戏下向项羽汇报,汉王刘季带着布衣军团,裹挟着关中六万军民翻越秦岭往南郑就国时,项羽决定出关往彭城就国。他从心里以为天下大势已定,他这个新时代俨然天子般存在的主宰,诸侯长应该归故乡去光宗耀祖了,老待在关中无异是穿新衣夜行。

    刘季一走关中生变的力量就没有了?项羽与范增是这么认为的。汉元年四月初,项羽率曹咎、季布、项庄为前队,项伯、范增、武涉为中队,丁公固、萧公角、薛公望为后队,龙且、利几为总预备队,钟离昧押运辎重随后。也不怕沿途有人拦截,所以后队辎重也就没设重兵。三秦三王全部率中高级军官列街道二旁送行。戏下城开天劈地第一回如此热闹,隆重的场面将成为它永远的骄傲。

    项羽作为西楚霸王诸侯长,应该动用天子仪仗,他端坐车内,可是他却反其道而行之,非要自己骑着乌锥马,全身戎装,披白袍,执白戟。虽然威风凛凛,但是与王者凯旋相差甚远,更象是将军出征。唉,有福不享,落蓬探桨,为的就是露脸,却忘了身份,搞错了不能错的礼仪。

    正在项羽得意忘形之际,有人冲破防线,冲到他的乌锥马前,张开双臂大喊:“诸侯长陛下,关中龙兴之地,不能弃之。”

    项羽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冷地问:“尔谁呀?”

    “在下七十二博士硕果仅存的韩生。陛下,关中四面要塞坚固,易守难攻,可以霸天下。若要弃之恐怕为他人所霸。”

    “呸,屎始皇帝杀淳于越竟然还留这么个酸儒。”项羽瞪眼骂:“尔以为孤麾下众文武都是白痴,没有一人有尔看得远吗?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陛下,在下所说皆是为上国着想,尊义帝霸诸侯来之不易,怎么能轻易放弃称霸之地呢?”

    “那尔说说,汉王刘季怎么只用了五个月的时间,就从武关到峣关再过临潼关,取蓝田进咸阳如入无人之境?”项羽用戟指向韩生说:“要是说服不了孤,那今日就是尔的祭日。”

    “陛下,汉王是捡了个便宜而已。赵高杀大行皇帝嬴氏一脉,斩李斯、冯去疾等重臣满门,天下震动,关中惶惶,政治秩序崩溃,官僚体系瓦解,人心失尽。在人人思反的环境下军队失去控制,所以汉王才能轻易取得关中。”

    “他娘的废话,这种是人都在说的废话尔也拿来说事?就算这个原因成立,那也是可以攻破的呀。”

    “始皇帝陛下当年信李斯的毁全国关隘城墙,而建一墙长城,也是原因。”韩生由献计变成了为自己活命而辩白。他紧接着说:“大王陛下居关中,重建秦四大国门,遵儒家圣贤克己复礼完全恢复周礼霸天下,事半功倍。”

    项羽怒从心头起,他用戟指着韩信说:“孤的帐下已经有一个韩信插嘴插舌天下大事烦得孤头痛,他还没学会闭嘴,又冒出个韩生来充大头鬼,就是个雨夜顶着锅底朝上当伞唬人的假大头。”

    韩信见项羽连带着骂自己,只得硬着头皮说:“回大王陛下,韩生所说句句在理,忠言逆耳呀。”

    “滚一边去。混蛋逻辑,忠言就一定逆耳,顺耳的就没一句忠言,做大王的就要天天听刺耳的话才能治国?”项羽骂得韩信恢溜溜退向后去,他又复用戟指着韩生的喉咙说:“现在走开,孤当尔是个狂人,要是还执意胡说八道,孤就当尔别有用心了。”他大声说:“成大事立大业为天子代言人,与义帝并称孤,哪有不归故乡显威的道理?不归家就国建都,不将七庙立在故土就如穿锦衣夜行,无人知意义何在!”

    “为了证明在下是出于对大王陛下的忠心,在下愿接受一切惩罚。”韩生大声回:“人说楚人就如同沐猴而冠,今日见大王所为在下相信一件事,楚怀王是熊瞎子,霸王是沐猴。”

    “好,敢讲敢说,孤成全尔。”项羽令曹咎:“支起大锅,当街烹了他。”

    当项伯与范增从后赶来时,韩生已经被煮熟在锅中。范增知道原因后立即责怪项羽说:“霸王呀,七十二博士死的死逃的逃,就剩这么一位留在关中,应该为俺所用,怎么能处死了呢?何况今天是陛下出关就国的大喜日子。”

    “这样的狂人应该杀,不杀危害人间。”项伯大声叫过后,立在范增身边小声说:“范大人所说句句在理,可是老大人又忘了不能当众指责主公,这关系到主公的威严。现在开始跟着下官说假话。”他又大声向众人宣布:“如此狂人,霸王入关三月有余他不献计,却于今日拦马头触霸王陛下霉头,十恶不赦。不杀不足以威震天下。”

    “对,只有杀才能儆百。”范增也扯着嗓子大喊:“阻挡霸王陛下马头之罪应该分而食之,但是俺主公大王陛下仁慈,只是烹而不食。”他带头振臂高呼:“归故乡,尊义帝,霸天下。”

    一番操作下来,项伯宣布:“霸王陛下有令,塞王陛下花钱买上好的棺材厚葬行动上十恶,但是级别上贵为卿大夫的博士韩生。他能不尊诸侯长,但是仁慈的诸侯长却不能失礼而不葬他。”

    “诺。”

    项伯轻声交待司马欣:“能不能挽回霸王陛下的荣誉全凭塞王葬礼办得如何了。尽可能地以霸王之名办得隆重隆重再隆重。”

    “一定照上卿的标准厚葬此人。扫清他给霸王陛下带来的晦气。”

    春暖时全为迁徙鸟中最后一位的项羽烹了韩生却彻底地失去了一人。他就是已经悄悄脱离军队,只身出戏下朝着秦岭追刘季去了的韩信。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投一个能听他口吐大言,让他行使大谋的主子。他也想在这个人人敢造反的时代有所作为,实现咸鱼翻身恢复贵族身份的梦想。

    进入秦岭刘季眉开眼笑令:“传寡人令:十万军马六万难民一个不落翻越秦岭,全速进军汉中。”

    大将周荷报:“汉王陛下,有人因不愿离开关中而闹事,说要找项羽说理,留在关中。”

    刘季大怒吼:“一定是新近投降的秦兵在闹事,他们不想离开故土。”

    “新投降的秦兵皆团结在纪信身边,没有一人参与,闹事者皆是跟随陛下多年的家乡老兵,他们说拼命打下关中,不仅没捞到关中王,连沛县老家都回不了,太欺负人了。”

    刘季大声令萧何:“快去说服他们,不能让他们坏了老子的大事。老子不走,项羽也就不走。这个魔头不远离关中,老子就不便在关中动手杀狼。”

    萧何赶到军营,樊哙诉苦说:“这些小子都发疯了,恨不得立即杀回咸阳。”

    “兄弟们,霸王只允许俺们入主汉中,俺们别无选择。”

    “怕什么,俺们能将关中踏平,将咸阳踩在脚下。皇帝老子都被打成了皇帝儿子,怕项羽干吗?”

    “兄弟们,不可一厢情愿,现在的项羽处在巅峰时刻,气势正旺,无人能敌,现在向他挑战,就是自取灭亡,懂得什么叫胳膊拧不过大腿吗?”

    樊哙补充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关中让人,等于青山不在,哪来柴烧?”

    “对,杀回咸阳,项羽不过三万嫡系,俺们以三对一,起码有一半胜机。”

    见众人不听劝阻,樊哙挥着手中斧骂:“谁再敢起哄,定斩不饶。”

    “俺们都是跟随汉王多年的功臣,尔敢吗?”

    萧何见禁约不住,急得直抓脑门。

    陆贾挤到萧何身边,附耳说:“萧大人知道什么叫鲤鱼跳龙门吗?”

    萧何闻言大悟,挥舞着双手示意众人安静,他高喊:“老少爷们,知道鲤鱼跳龙门之事吗?”

    “知道。”

    “跃不过龙门者,将落回原处,打回原型永世不得翻身。”萧何高声问:“跃过龙门者呢?”

    陆贾高声大喊:“将脱胎换骨,变成冲天巨龙。”

    萧何会意地问:“听清了吗?”然后他用手指着秦岭山巅说:“越过这座山巅,主公就完成了鱼跃龙门,俺们就将成为从龙权贵。”

    “精彩。”刘季领郦食其等赶到,他抢过萧何的话说:“老子领尔等攻进咸阳,只是完成了咸鱼翻身,今天老子要领尔等鱼跃龙门。”他剑指山巅令:“勇士们,跟着老子向上攀登,不要回头。”

    “为了一飞冲天,翻越这座华夏大地上龙脉上的七寸。”

    十万汉军一声呐喊,勇敢地向前,他们从龙尾四百零五里泗水来,今天他们要征服龙之七寸八百里秦岭,秋天将收复龙头昆仑,继而从龙征服一切。

    刘季喊住樊哙说:“保护好尔小嫂子。”

    “陛下放心,只要末将不死,汉王家属就不会有恙。”

    樊哙往后寻找跟随汉王在军中的戚夫人。

    赵尧护着戚夫人与樊哙迎面相撞,共同扶着戚夫人在向上攀越,戚夫人背着不足一岁的刘如意无怨无悔地跟着向上向前。

    樊哙责问“怎么让夫人抱着孩子?”

    “将军不要怪她们,是俺自己要亲自抱着的。”

    看着刘如意樊哙自问:汉王今日鱼跃龙门,他日问鼎天下,不知刘盈与刘如意这两个娃娃谁将成为龙太子?俺可是刘盈的亲姨夫呀。他粗中有细地试探着问:“汉王还末立世子,刘如意随在军中,刘盈却在沛县,近者占优哟。”

    “远香近臭,刘盈在前,刘如意在后哪敢奢望什么太子名份,只求日后能封侯就足够了。”

    “都是汉王的嫡亲胤血。有福同享。”

    两个智谋皆不足者也互相玩起了心眼,打起了太极。

    这时山顶传来了汉军的欢呼声:“真龙降临!”

    “夫人,主公已经登上山巅了。”

    灌婴从后赶上说:“将军,身后发现章邯探马。”

    “他是为魔鬼小白龙打探汉军消息来了。”

    “怎么办?”

    两人正不知如何是好,纪信从山上赶来令:“汉王令后军,烧毁栈道。”

    “为什么?”

    “向项羽表示永不回关中。”

    樊哙不能理解,他反对说:“子午栈道是连通关中与汉中的唯一通道,一旦烧毁,就没有了回师关中之路了。”

    戚夫人笑笑说:“栈道可以再修。项羽与主公兄弟同时离开关中,谁能再回到咸阳呢?项羽回到彭城欲代共主为天下人主,恐怕会落入人心不服的苦难之中,想回关中怕是下辈子的事了。”

    灌婴明白了,他点头说:“烧栈道只是做做样子,骗骗项羽而已。”而后他大声令后军:“立即烧毁栈道。”

    樊哙一脚踢翻一名举着火把乱烧的士兵骂:“长个心眼,要有选择地烧,明不明白?断崖峭壁处留着。”

    陆贾赶过来提醒众将士说:“险要处俺们烧不着,霸王不会挑理的。干活要学会偷懒,专捡容易烧也方便修的地方烧,这才叫聪明办好事。”

    “跟着喊:放弃关中兮仁者刘季,烧毁栈道兮汉王不归。”

    山巅上,看着大火的刘季坚定地自语:“老子百日后的秋天将回归关中。”

    汉军跃过秦岭,一路朝属于他们的养龙之池汉水挺进,身后留下的是一段一段又一段燃烧着的栈道,另有一段一段又一段的悬空高悬着的栈道就是烧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