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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寡人也是为霸王想

    二月大地回春,覆雪从底层开始溶化,鸡冷上架的鸡感觉不到,依然为了避寒而飞向离雪三尺的枝头。鸭冷下水的鸭却感觉到了暖气从下而上不可逆的变幻,它们开始戏水嬉闹着追逐着寻找异性伴侣开始孕育下一代。

    刘季依然滞留关中,在与戚夫人的缠绵中静观大势,给监督众诸侯出关就国的项羽的理由是哥哥年老经不住寒冷而病了,为了不死在翻越秦岭的路上,他要等待季鸟迁徙时才起身就国。韩王成被动地被项羽扣在身边无法就国。

    吴芮带着义帝帐下重臣陈婴与吕臣两个什么也没捞着的穷鬼率先出关,作为曾经楚怀王帐下三公心中那个恨呀,这才叫敢怒而不敢言。他俩除了认怂什么也不敢做,共主都由天子变成了名义上的义帝了,他们只有不得不服了。十分满意的臧荼令栾布为先锋拔寨走了。张耳也与项羽,刘季兄弟告别往常山就国去了。其他诸侯也只能跟着做迁徙鸟出关往东。

    项伯来见项羽说:“汉王看来是真病了,每日都派人来通报。俺备了礼物,陛下是不是考虑一道去看望一下?以示尊重。”

    “这个有背礼之嫌。”范增反对说:“他一个低于与天子同贵的霸诸侯的诸侯长一级的伯王,理应先来拜访霸王,可是他刘季身为汉王自鸿门宴后,总是身体有恙而不与霸王见面。他一直病着,是不是该考虑继承者了。”

    “范大人所说的礼节也是对的。这样吧,本官一人前去,以义帝之名,圆西楚霸王之意。”项伯解释说:“他老不起身就国,霸王就不好动身。不能姐姐未嫁而耽误妹妹。下官去催催他。”

    再说刘季在屋内与郦食其陪着心情低落的张良三人对饮。做东的君王是主动拖延未动身,做客的人臣是被动被扣走不得。也算是同病相怜。

    刘季一杯酒下肚说:“看来寡人这个哥哥不走,项羽这个弟弟是不会离开关中了。寡人成了他代天子行使监督权的第一个诸侯了。”

    “汉王陛下,迟走不如早走。”

    “请贵客张司徒说得明白点。难道寡人只有认输一条路了?”

    “陛下,咱们都见识过项羽神勇,天下无敌。汝也是认可这点的,所以才有鸿门宴上解释关下军阻挡之事。时至今日他又有了代天子行使王法的特权,汝曾经有的先入关为关中王的怀王约定已经成了过期作废的垃圾,所以惹怒他不仅仅是军事上讨不到半点好处,道德上也将失去制高点。”张良最后用手指着地下说:“项羽就是明的要将此地栎阳赏给他项氏的救命恩人司马欣。汝不走就得准备开战,那就是汉王一条龙,对项羽一只虎与章邯、董翳、司马欣三条狼,连个拉架的都没有,咱主子韩王想拉个偏架没这个势力。胜算几何由咱曾经在陈留当门吏时的大哥门吏缘广野君扳着指头算吧。”

    刘季看了看郦食其,后者点了点头。于是他笑着说:“寡人让着这个楞头青就是了,谁叫寡人是他大哥。”

    “司徒老弟。咱都是汉王的朋亲兄弟。尔说说看,怎么才能让项羽放心地东去,就是说回到他霸占的原楚都为己都千里之外的彭城。”

    “尔俩君臣还是有想法。之前所做一切皆是口服心不服。”

    “用尔口中言,表寡人心腹之事。关中寡人志在必得。”

    “真的只要关中。以小弟的观察,汉王绝对是志在天下。也想与天子同贵对天下称孤,享受天子仪仗,代天子行事。”

    “也是替天下人着想。实在是不想看到天下人再受苦受难了。”刘季摇头说:“西楚霸王年青又事顺,造成了自负而不可一世。义帝又少不更事,还没有从一个放羊的脱胎换骨成纵横天下指点江山的英主。寡人作为龙的传人,不出头替他们做主,代他们行事,恐怕不久天下将重归大乱。实在是出于公心哟。”

    “事实如此。”张良仰头朝天说:“上天呀,本司徒没有挑拔汉王、霸王兄弟反目之意,实在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而献计献策。”他面色凝重说:“立即起程,翻过秦岭,沿途令人放火公开宣传从此不回关中。”

    “放火?”

    “对。火烧栈道。是全烧,还是烧一半,或者是有选择地只烧便于修复的几段。全凭汉王自裁,只要让塞王司马欣阵营跟随的探子看到烟火,听到不回关中的声音就大功告成。”

    “请问司徒老弟。咱主公几时能重修栈道回到此地?”

    “尔俩君臣没议过?”

    “老酒鬼与陆贾共议后认为得有三至五年。”

    “不会这么久的。”张良肯定又肯定地说:“汉王兄要等的那个东方大乱,趁乱夺天下的时机很可能一年就到。项悍率五千人马入齐监督齐地三家分齐?痴人说梦吧。广野君没见过田氏兄弟之勇,那田荣除了项羽就是来自飞能战胜他,龙且与田荣半斤八两,不分仲伯。所以在齐地项悍一人要想克田荣,田横二人根本不可能。项悍入齐之时,就是齐国反击之日。再有咱们的张耳大哥,受封为常山王,兴奋的几夜无眠,他忘了老弟陈馀。陈馀在巨鹿被张耳骂得交出官印归隐乡下做渔翁,尔以为他怕张耳兄?他是被项羽与英布两个魔头震慑住了。一旦没有了项羽在张耳身后,他还会装孬种?尔以为陈馀还在独钓黄河鲤鱼不问天下。张耳兄怕是过不了陈馀这一关。”

    “寡人年青时在大梁就见识了陈馀之奸,他是不会偃旗息鼓的。寡人也见识过田氏兄弟之猛,绝对在樊哙之上,可与曹参一比高低。”

    “是的,只要项羽腾不出手来支援关中,章邯与董翳、司马欣三匹狼就是俺主汉王陛下的下饭小菜。”

    “来,共祝上天赐汉王反攻倒算的机会。”

    刘季如果是月亮,张良就是捧月的星星,如果说他是真龙,张良就是托着龙足的云。

    “西楚国上官大司徒到。”

    项伯进屋,并被领到内室,只见刘季躺在床上,用热毛巾捂着头。张良与郦食其二个兄弟守在床前。不知是计的他赶紧快一步跨到床前问:“兄长这是身患大恙了?”

    “大恙倒也不是。就是整日里全身发冷。”张良伸手扶了一把要坐起的刘季说:“汉王陛下没有一日不想着南下过秦岭去汉中就国,就是让这发冷的病给耽误的。”

    郦食其装着生气的模样说:“咱主公这是心冷呀。关中可以让给霸王,但是不愿让给暴秦三个降将。”他又无中生有地撒谎说:“咱主公常说,宁可将关中封给贤弟帐下的龙且、曹咎、钟离昧,不愿将其送给暴秦三大降将。”

    “都是灭暴秦的功臣。吕清、吕臣父子,召平仨暴秦离臣能成为义帝的三公九卿重臣,章邯与司马欣董翳仨暴秦降臣也能进升诸侯之列。”

    刘季坐定后极尽恭维之能事,大献殷勤:“不知见侯高一段的上官到来,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自家兄弟,不必客气。小弟主要是来看望兄长,也顺便打听一下汉王还有几时能动身往南郑就国?”

    “要走的,要走的。”张良在旁解释说:“去年年未武安侯在灞上整日翘首以待上将军,多么的重情重义真是感天动地。今年年初他要将此地栎阳交给塞王司马欣,自己往汉中做汉王。他于心不忍的主要是不忍与西楚霸王告别。特别地想与他结拜的最小的弟弟相邻而居哟。”

    “是吗?”

    “是的。寡人与霸王是结拜兄弟,论才,论德都远在霸主之下,一不小心先入了关,入关后日夜盼望弟早日到来。”刘季用手指着心说:“人心都是肉做的,俺以一布衣投故上柱国,没有已故义父的提拔栽培,哪有俺今日的局面,俺怎敢忘恩负义,背叛义父的继承人霸王呀。今日能进升汉王那是超出了俺所想,除了尊西楚霸王为长,绝无他想。”

    “听汉王口中言,确实是诚意十足。”

    “俺们兄弟之间不要听小人挑拔。寡人想说的是范增,老东西与郦食其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老酒鬼的人品,上官比寡人清楚,上官与张司徒曾在陈留县门房同吃同住多日。老酒鬼自从跟了寡人,那是天天在寡人面前说兄弟同心的话,从来没一句挑唆之言。而范增呢?总是不想看到寡人与大司徒大人,与霸王陛下间兄弟无猜,同心同德打理天下。鸿门宴上上蹿下跳,俨然就是个小丑。”

    “兄长完全可以放心,霸王陛下虽然对亚父尊重有加,但是与汉王兄弟情深。范谋士说汉王的所有不是,他一句没听,天地可以作证。”

    “寡人信。要是不信能放着十万大军当画看,不与霸王陛下争关中一寸地?”刘季干咳两声,做出喘息状说:“寡人明日一早就起程往汉中就国,当哥哥的哪能没有个姿态!已经令萧何在打点行装了。”

    “本来汉王作为霸王的兄长理应给诸侯出关就国做个表率,但是身不由己也是事实。汉王再等二天不迟,等病情好转了再走。”

    “不等了。不给范增挑拔兄弟情的机会。”刘季拉着项伯的手说:“告诉霸王老弟,哥哥老了,没几天蹦跶的了。将来会给他添麻烦的是一直与他并肩的英布、共敖,还有敢公开挑战张耳兄的申阳、司马卬等少壮派。齐国的田荣不能不防,他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没有寡人大呀,年纪小就是资本,西魏王豹也是年纪不大的旧贵族,不能小瞧了他,他们一定会有想法的。”

    “谢汉王陛下提醒。”

    “也只能提醒了,远在荒芜之地汉中的哥哥年老多病也帮不上大忙了。”刘季挤出两滴泪来假装关心,实则旁敲侧击说:“废了熊心共主给个义帝虚名?汤沐邑只有一县?这样还不如周朝末代周赧王享一城之地。天下人会不会因同情熊心而仇视项羽弟?”

    “他拥有多少地都是白捡的。来历不明,什么也没干就由小放羊的成了共主楚怀王。他呢不知道感恩,不念项家的好,处处与项家作对,竟然将山大王陈婴与暴秦离臣吕清、吕臣父子一道提拔为三公。给他一个虚名就是为了不给天下人留下口舌,才尊他为义帝,否则怎么捧他登顶,就怎么踩他到死。”

    “大司徒这么说,寡人也就无话可说了。任义帝自生自灭吧。”刘季清清嗓子说:“答应寡人两件事。”

    “兄长只管说。”

    “刘肥率二千汉军跟随尔这个丈人杆子回西楚成亲,他与尔姑娘都远远不止十三岁了,刘肥今年虚快十八了。寡人让他舅舅吕泽,还有他堂伯父刘贾陪同他回去,就当是男方家长。吕泽虽不是他亲舅舅,但是他们之间一向亲如血亲。”

    “这事包在小弟身上了。俺在彭城为刘肥办热热闹闹的婚礼,保证刘项二家都满意。并且还会让刘肥在西楚国出任官员。”

    “另一件是关中凡是投寡人的百姓,只要是愿意跟着寡人走的,寡人全部带到汉中去。”

    “这是何苦呢?自己都仓中无粟了,还带这些张嘴吃饭的活人。”

    “他们来投寡人,是看得起寡人,寡人要是抛下他们,那不就失了人心。”

    “人心。人心固然重要,但是兄身为汉王,要关中人心何用?”

    “赵佗曾经向始皇帝要二万国中女子进南越为军人妻,为的是军人有妻室,寡妇有家庭。”

    “可是关中这三年逃往四方的人数有一半还多,要是弟再带走大量难民。司马欣他们靠谁耕地种植?巧妇还怕无米,诸侯总不能没有子民吧?”

    “有舍不得离土的忠厚奴隶归他们所有,为他们所用。寡人带走的是不愿为他们效忠的背心之人,也是为他们所想。老弟呀,尔真的不知吗?司马欣在尔的眼里是救命恩人,可是他在关中军民的眼中就是大秦的叛徒,人人欲食其肉。寡人是为他好,也是为霸王陛下分忧。”

    “这么说汉王兄是在为兄弟着想。但是人数必须有所控制,三秦任何一国不得超过二万,共计不得超过六万。兄让萧何按子婴所献的户籍严格执行。范增那里由小弟说服。”

    “范增没那个脑子,他不懂政治。以为看几本兵书就能争天下,天大的笑话。”

    “主公。这不是政治,是道德,是良心。”郦食其打断刘季的话说:“因为范谋士不懂关心穷人,所以他根本不会阻止主公带走多少难民。”

    刘季也知道自己失言,他忙自圆其说说:“寡人看到穷人没有粟子吃,没有豆子嚼就心酸流泪,唉,真的是老了。心软哟,慈不带兵,寡人麾下将士也是老弱布衣,以后怎么弄?真的叫寡人头疼脑胀。”他拉着项伯的手说:“好在寡人有结拜义弟霸王陛下撑腰,谁也不敢相欺。”

    “行。小弟告辞了。”

    刘季令郦食其:“送送昔日的老弟,今日的上官。将俺们仅有铜钱肉给他窜好了带上,另外送江南大米一石。”

    “不要,真的不要。江南大米江东多的是,虽然不够供应全军将士,但是俺还是不缺的。铜钱肉是好东西,但是留给三位兄长共享,俺不能夺人所爱一人拎回去独享,与理不合。”

    “好东西应该献给上官吃,俺们仨就吃母驴肉。老酒鬼呀,给项伯老弟带着。”

    张良也起身送项伯,边走边说:“这可是始皇帝都吃不到的山东学马叫的驴子雄根,功效妙不可言。”

    “江北学马叫的公驴雄根。”

    “可不是吗?是从刘项共同的家乡泗水弄来的哟。”

    “恭敬不如从命。那小弟就拎上,回去炖汤。”

    “是炖是煨都记住与虎鞭一锅煲,那才叫过瘾。”

    “小弟怕吃了流鼻血。上火哟。”

    “要不让汉王陛下送老弟二十名关中**子?”就这郦食其还不忘挑拨说:“美色都让年青少壮的诸侯们抢走了,剩下的皆一般般。”

    “是吗?”项伯大笑说:“本官想起一件事,有民谣说:少不入陕,老不入川。陕即关中,川则是岭南。此时汉王就国往汉中可要小心身子骨哟。好色也不要超越一侯娶九女的周制。”

    “此乃主公私事,为臣子的不敢枉议。”

    “二位留步。”

    “不送。”

    张良回到大厅对起床端坐在客厅的刘季说:“咱们这位老弟是不是有点傻?刘肥率二千兵在吕泽与刘贾二员悍将的辅助下回到西楚境内,他都能同意。还拍胸脯说要保刘肥为西楚官员,他不懂这是在往西楚国内插上一把刀。”

    “尔以为谁都如同尔一样机智?一娘生九子,九子不象娘,何况俺们是结拜的异性兄弟,总有差别的吗。”

    “智者千虑别有一失。”郦食其对张良说:“他呀一是爱侄子项羽,一心要赶主公离去,二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爱刘肥而忘了这叫带执锐披甲正规军入境。”

    “恭喜汉王陛下,将来真正尊共主霸诸侯的非兄莫属。”

    一切能得到的基本都得到了,再不见好就收,恐怕会适得其反。刘季开始布置撤出关中之事了。

    “令雍齿率关下军退入南阳,归王陵指挥与司马欣对峙;令周勃坚守楼烦,不让董翳策反了暴秦离臣王翳,插在翟国腹中,等待老子回归;令吕释之退往西边西边的西边的祁山,暂避章邯锋芒,不与他硬拼,只与他周旋。其他各部周荷为先锋,樊哙为后队,老子自为中军,夹带关中六万军民越秦岭往南郑。三秦竖子仨听好了,老子秋后与尔等鼠辈算帐。加倍算。”

    离秋后也就不到五个月了,二百天都不到了。刚刚做出南下决定的汉王刘季能回来吗?天与人谁在谋事,又是谁在成事?难道一切真的会天随刘季所愿?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