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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与时俱进弃楚投秦

    如果李信不去寿春,项燕所打的如意算盘,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是他却将自己与王翦的约定忘到脑后。他问内史腾:“杨端和部到达南郡了吗?王上为他定的三个月的期限到了。”

    “回将军,据线人馆内侍高手传来的情报,杨端和因为蜀地群山栈道窄仄路难行,所以巴蜀人马才在汉中聚齐,大概还要再等一个多月才能乘船到达南郡。”

    “带兵打仗,讲究的是兵贵神速,对敌要做到乘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点很重要。杨端和行动如此迟缓,他这个三级十七等的卿大夫衔驷车庶长是怎么得到的?真是叫本将费解。”

    昌平君笑笑说:“杨端和是铁打的福将,每次披挂上阵都是副将,军中皆戏称他是千年老二。但是他每次都能沾主将的光,论功行赏时,衔升一级,就这么一步步地神灵护身到了高级军官行列,成了卿大夫。唉,有福之人是事都能赶巧,无福之人起早福未至,起晚了福已过,从来都赶不上真正好。”

    “丞相大人是第一次领监军职上前线吧?”

    “李将军何意?”

    “要是因为本将与杨端和灭楚的速度跟不上王上的急性子,连累丞相大人受到责骂,岂不是本将有大过。”

    “本相虽然是初次亲临前线的文官,但是知道战场上军情千变万化,杨端和没能如期到达指定位置,非他主观不努力,恐怕真的是巴蜀路途遥远,行路难以上青天而至。”

    “路难行不是理由,何况不可能比上天难。可是他耽误的不是一天二天,而是许多天呀,四十天后能不能如愿到达南郡都是个未知数。”

    与秦国将领谈论灭自己母国之事的昌平君,此时心里起了微妙的变化。与负刍割不断的兄弟之情正在潜移默化地起着化学反应,不知不觉中他对表侄甥的忠开始出现动摇。他云山雾罩地来一句:“一切皆由天注定,天意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楚国还有多少年国祚与杨端和行军速度无关。”

    “天意已经呈现,就是秦代周而拥有全天下。秦灭楚不可阻挡。”

    “将军用力,将军用力。”昌平君起身说:“军事战术上将军全权决断,本相作为监军不左右将军的行动计划。告辞。”

    “丞相大人慢走。”李信坐下后回头问内史腾:“丞相大人对灭楚明显有不忍之情,这种情绪会影响吾军昂扬斗志的。”

    “这种心情本将能理解,毕竟是自己的母国,当年韩国向大秦称臣时,末将心情也是很复杂的,现如今已经将自己当成正经八百的秦国人了,心情才算彻底平复。”

    “他心里翻江倒海。丞相虽然是秦国的外甥,母亲是大秦的公主,但是他的祖籍国却是楚国,父亲是楚国考烈王,与当今楚王负刍是亲兄弟。都是吾大秦王上的亲表舅叔。尔说为了表侄甥一声令下,亲兄弟拔刀相向,确实令人遗憾,可以理解。但是吾俩不能放任他将家事掺杂到国事中来,何况这是天下大事。”

    “这是从诸侯混战到天下一统,所有人都必须面对的阵痛,没有人能置身度外。七国王室间联姻,七国民间也通婚,尤其是中原三晋,走亲戚得出国的人家多了去。战场上交战双方呼朋唤弟的事经常发生。”

    “等天下归秦为一国后,内史将军刚刚所述的现象就不会重演。”

    兵士报:“报将军。楚军约三千骑偷袭吾军粮草,监军大人正在组织人马迎战,令小人传将军救急。”

    “快,立即召集吾军三万骑兵,随本将杀敌。”

    李信与内史腾率骑兵赶到只见百辆粮车,二千挑脚夫丢弃的担子正在熊熊燃烧。他顾不得等级,大声问绝对的上官昌平君:“丞相,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意呢?不知道粮食是三军命脉吗?”

    面对李信没大没小的接连三问,昌平君平静地答:“刚从三川郡大粮仓敖仓运来的数千石粮,被楚军偷袭烧毁了。好在原本在此地屯兵营的粮库完好无损。”

    李信大叫一声:“给吾追。”

    三万秦军骑兵,尾随着三千楚军骑兵一路追下去,双方皆没吃中饭,到了晚上内史腾提醒说:“将军,吾俩已经孤军深入楚国境内七十多里。”

    “怎么会这么远?”

    “要不是打打停停。恐怕更远。”

    “大意了。现在是就地扎营既没有吃的,又怕有楚国步兵趁夜偷袭。往回撤马又吃不消。”李信后悔说:“被楚军烧了部分粮草激怒了,不冷静后竟然犯下如此低级错误。”

    “将军,现在木已成舟,吾骑兵围成圈马头向外,就地休息,另外多派流动岗哨,往外围延伸二里观察。”

    夜深果然有楚军从东西两个方向来袭,李信与内史腾分兵痛击。楚军忽地就没了踪迹。李信问:“人呢?”

    “不知道。”内史腾疑惑地问:“楚军会不会是在诱吾军深入?他们要在楚国重演秦王政八年,赵国李牧在太行山绝壁深涧一线天合围蒙敖老将军的故事。”

    “有这个可能,不过在淮河丘林地带,他们无天险作保障,怎么设伏?”

    “要是被围起来射杀呢?”

    “本将所见与将军略有不同。吾俩都参加了灭赵与燕大战,依本将看楚国不会比他们强。可能就是真的想阻止吾军入境,又力不从心。”李信信心倍增说:“传本将令,尽起十六万步兵,三千车入楚境。以每日向前五十里的速度向淮河北岸推进。务必半月后到达淮河边,等杨端和的汉中郡水军与南郡的水军一到,全数渡河围攻寿春。”

    不能说李信此战术有背他与王翦的事先约定,还真是个上策。但是他的如意算盘是只考虑了一切如愿,没考虑战场上的瞬息多变。一杨端和能到吗?楚国的巢湖水军不是吃干饭的,二担任诱汝的项国兵怎么会容汝如此缓慢,平均一天五十里?他会催着汝加速。

    第二日一早。秦军步兵走了半夜,才进入楚境三十里不到,与在前面等待的骑兵间相差着四十多里,昌平君的后勤粮草还没有上车。饿了一天一夜的三万骑兵又不能象马就地啃草。此时吃饱喝足的项国兵率三千骑又冲杀过来。

    李信看着白袍银甲手执银色刺龙戟的中年将军问:“来者可是项家戟传人?”

    “正是,本将项国兵,项家戟第三十七代传人。”

    李信约住己方人马后,立功心切的他,在又困又饿的情况下挺枪冲过去大喊:“俺就为寻项家戟而来,看枪。”

    “哟,枪法娴熟。是王家枪吗?”

    “非。本将李信,大秦国三川郡郡守,汜水关守关总兵,本次灭燕主将。”

    项国兵本来还真有当场斩杀李信的机会,但是他怕秦军主将一死,秦军就不向前进入楚军的口袋阵了。于是他故意刺激李信最敏感的神精说:“灭楚。没有水军尔连淮河都过不去。”

    淮河北岸就是项燕张网以待的主战场,只要汝李信敢来,挖好的陷阱就是秦军的坟场。那李信活该作死,他不服回:“本将杀到淮河边,饮水渡河,包围寿春。”

    项国兵看似真话,实则假话地刺激说:“楚军主力在淮河南岸等着尔。”

    楚军主力此时已经随项燕全数过河到了北岸。求胜心切的李信忘了兵不厌诈。他以为佯败而走的项国兵真的输了单打独斗,体力不支的他令内史腾:“将军立即向后令步兵跑步前进,令丞相大人用三百匹马驮着军粮快马加鞭送到骑兵大队来。”

    “诺。”

    李信将枪向后一招大声令:“全体随本将向前追击。”

    李信一错再错,先犯兵家大忌怒而战孤军深入陌生地,此时又犯了兵家另一大忌,饿兵不打仗。

    铁了心要投秦军,立志做一个天下重新归一的新朝新贵的刘贾,只身一人悄悄来到就地休息,终于吃到军粮的秦军骑兵大队的营帐前。哨兵发现后立即押向李信中军大帐。

    “楚军探马?尔能告诉本将楚军的主力动向吗?”

    “将军,俺不是楚军探子,俺只是原魏国,现如今楚国的丰邑人。只身来秦军营中投军吃粮的。”

    “没有剃发带箍,是个自由民。”李信盯着刘贾问:“本将怎么信尔不是楚军细作呢?”

    “小的愿为排头兵,马前卒在最前沿杀敌立功。”

    “今年贵庚?”

    “虚活三十有九了。”

    “本将虽然不能全信尔的,但是也不能怀疑来投的楚人。”

    “小的认为自己是已经纳入大秦版图的魏国人。”

    “如今尔是从楚国来对吧?将尔看到的跟本将说说。”

    “南楚公项燕被委以抗秦主将,他已经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征兵,小的来的时候大量正规军与新兵蛋子在向淮河岸边集结。”

    “他是想在南岸排兵布阵,还是欲渡河北上?将战火挡在寿春城数百里外。”

    “这个小的真未看出来。”

    “这样吧按大秦奖赏条律,将起于士。但是本将想委尔以一等一级公士,带着十骑在前为向导,尔认为如何?”

    “将军是怕小的假意来投,所以派十名随从监视。小的愿从士干起,不要将军出于防范假赏的公士。”

    “虽然尔是一介平民,但是是个爽快人。本将记录在册,赏尔最低一级一等士大夫衔。明日早起担任先锋前队向导。”

    “诺。”

    “噢,对了,本将最精锐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尔作为向导会骑马打仗吗?”

    “回将军。俺会骑马,也练过骑马耍枪,但是没有正式上过战场。”

    “好,本将相信尔一个不愿应征楚军的魏国后裔,下去选一匹自己认可的战马,挑一杆得心应手的长枪。”

    “诺。”

    人非圣贤绝大数人都不可能先知先觉,但是秦志在代周灭六国为天下一尊的仗打到这个地步,汝还不能后知后觉,那么就只能是命苦不能怪天子了。同样后知后觉,刘贾选择搭上强秦的最后一班车,刘季选择确保先活下来,哥俩都在自己规划自己人生的未来。头脑清醒而不盲从。

    杀红了眼,追急了心的李信,眼下不用项国兵来挑斗,一门心思按照自己设定的战术向淮河边杀去。汝作为大秦上将,也不问问侧翼支援部队到达何处?就目中无人地孤军深入到从未交过手的楚国纵深?忘了项燕是楚国柱石般存在的名将?南楚公不是浪得虚名。楚军可是王翦口中的南蛮子。

    项燕与第四子项梁看到北方滚滚烟尘腾起,知道李信的骑兵过来了。当三万骑进入伏击圈,项燕令项梁:“举旗打开陷阱。”

    “父亲。秦军大队步兵拖后三十多里开外。”

    “不可能骑步两兵种兼顾了。只要将最精锐的骑兵打败,让他们留下上万首节,此战就胜了。”

    项梁令旗举起落下,两边兵士猛拉绳索,陷阱上的盖板滑动打开,秦军骑兵勒不住马,马收不住蹄,纷纷落入近二千大大小小的陷阱中,人与马皆被底部的尖木与尖竹刺成透心凉。

    项燕大声令:“放箭。”东西两边近三万弓箭手,一波又一波万箭齐发。强弓硬弩射出的三叉铁头,实心铁柄的重箭将秦军活着的人马又无情地杀死一拨。

    刘贾返身来到李信身边,用枪拨开来箭,象李信的亲兵护卫一般地保护着他。

    楚军所有近二万骑兵全部加入到项国兵的队中,跟着他返身杀过来。项国兵大叫:“李信休走。”

    内史腾冲过来护着李信说:“将军,吾军已经中了埋伏,恋战必将全军覆没。”

    “撤。”

    刘贾紧紧地随在李信身后,但凡有楚军近身,他必回头斩杀。

    项燕翻身上马,冲在最前面大声招唤楚军说:“不能给霸秦骑兵喘息的机会,必须不分昼夜地追,迫使他们冲进自家步兵营中。”

    项国兵大喊:“士兵们,啃着干粮不停脚地追击,不给秦军吃饭喝水的机会。”

    楚军车、骑、步三兵种全数出动,在追击中时不时地射出鹅羽箭,轻箭重箭杀伤力不是简单的分强弱的,距离近,射得准,一箭穿心效果一样的。

    秦军步兵先被自家败军冲得队形混乱,在兵找不着将,将找不到兵时,随后杀到的楚军骑兵一路砍瓜切菜般杀过去。死亡高达万人的步兵还没回过神来,紧跟着到的楚军二十万步兵铺天盖地地冲杀过来。那秦兵自七年前开关东进灭韩以来没吃过败仗,第一次兵败,那也是兵败如山倒。十五万步兵本能地返身向北逃亡,步兵一冲,车兵并失去了战术机动,向前尸横遍野寸步难行,向后勿忙中头都调不过来,也就由铁甲变成了靶子。

    三天项燕将李信往回赶了三百里。双方扎营休整,一清点人马,己方骑兵损失一万二千多,步兵确定死伤的足足达到五万,另有三万人不能确定是被俘还是战死成了失踪人员,战车损失一半。面对二十万损失达一半之多的败迹,从未吃过败仗的李信彻底地蒙了。

    李信看着忙里忙外的刘贾说:“多亏有尔一路近身护卫。本将作为大秦上将,此次领兵主将,最高奖赏战功的权利是一等一级到四级军衔,所以本将这就赏尔一等四级不更衔。再往上二等五级到九级就要上报卫尉公廨,卫尉公廨核准后报太尉大人批复,再往上三等十级到十八级卿大夫衔卫尉公廨要向太尉府、御史大夫府、奉常公廨报备,经他们共同考察核备后上奏王上,由王上亲自上裁,并在金銮殿上朝时赏赐记录在册。至于四等十九级与二十级封侯吾等这辈子都别想了,太难了,至今只有少数几人得到如此高的荣誉。”

    “小的谢过将军大人厚爱。”

    “回到秦境后,本将让手下给尔记上大大的功劳,功劳薄将由本将亲自带到咸阳,递交给卫尉公廨。这是本将能为尔做的最极限的事了。”李信连叹三声说:“本将将负荆请罪,听候王上发落。此次失败,是大秦近十年来没有的,如果本将被王上处死,尔以后就靠自己了。”

    “将军此次失败,虽说有主观上的轻敌冒进,但是客观原因更多。一,灭楚非五十到六十万不可,楚国地广人多,既有淮河、长江天险防御,又有战略纵深;二,侧翼杨端和部没有越过秦楚边境一步,造成主力军团三面受敌。所以说秦王只要将客观原因考虑进去,将军就罪不至死。”

    “这尔也懂?真是高手来自民间。”

    内史腾连夜进帐安慰说:“将军,敌我双方优劣势已经发生逆转。明日末将断后,率剩下的人马快速回撤到陈郡。”

    “不如此又能怎么样?只是本将贪功,害了将军了,只怕连累将军受罚。”

    “将军不要这么说。末将也是没有料到项家军如此厉害。”

    “令全体将士吃饱、喝好、睡足,明日继续后撤。”李信交待说:“多布明岗暗哨,一定不能让楚军将吾军围死在此。如果不幸被围,就带不出去所剩的儿郎们了。”

    “将军休息。末将前去布置。”

    刘贾先告辞说:“将军,小的也告退。”他又请命说:“明日小的随内史将军断后。”

    “准。不过要记住,不要恋战。吾军是逃跑,活着回去才是硬道理。”

    “诺。”

    第二日昌平君率一万精兵,十万挑脚夫赶到,挑脚夫们将粮食交给正规军立即奉令变成临时战斗部队,在熊启的调度下立成防御阵势,放过自家败军。

    昌平君立马阵前,等项燕过来,他提马上前问:“项老将军。别来无恙!”

    “爵侯大人好。”

    昌平君直奔主题说:“吾军已败,老将军非要赶尽杀绝吗?”

    “爵侯大人意下如何?”

    “双方不战,秦军退,楚军不攻只尾随至秦楚边境如何?”

    “现在尔是敌对势力,不是楚国国戚。”项国兵大声骂:“尔一个数典忘祖的楚人,作为霸秦的丞相,有什么资格同楚军谈条件?”

    “要是不给面子,就请楚军从熊启的身上踏过去。楚国先王考烈王在头顶三尺看着呢。”

    “蠢儿子不可对爵爷无理。”项燕制止了长子说:“秦军回撤的速度不能慢于一天百里,否则就有拖延时间等待援兵之嫌。”

    “好,一言为定。”昌平君转身前对项燕攻心说:“代本相问尔的王上,俺的兄弟负刍好。”

    “俺主王上也时常念叨秦丞相大人好。”项燕反攻心说:“放下国事,侯爷与俺主公楚王陛下多谈谈家事。”

    “本相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一事也没干好。告诉楚王弟,兄弟们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