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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

    至于病毒去了哪里呢?这还得从昨天黑衣人逃走的时候说起。

    大概是十一点钟的样子,黑衣从博物馆的窗台一层一层地跳下,安保人员看着他像只壁虎一样地爬在墙上,却只能停在原地束手无策,他们从三楼的窗户往下眼睁睁地看着他逃走了。

    他逃走后,在几百米远的地方找到了前来接应的车,他敲了敲车窗。

    “咚咚咚——咚咚咚”

    车窗缓缓地打开了,里面露出来吴先生的人脸,他的面颊有些微红,身上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味,只见他努力地睁着双眼,试图把来人看清楚,他看起来醉醺醺的。

    “你是老何?”吴先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嚯,看起来你还不算醉嘛,脑子还挺清晰的。”

    “那是,我……还能喝两升!”吴先生自吹自擂起来,一时竟忘乎所以地笑了。

    何总裁看出来老吴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于是关心似的说:

    “你到副驾驶上去,我来开车。”

    吴先生嘟囔了几句,随后便一点一点地从驾驶位挪到副驾驶位上,不过貌似有什么东西磕到他了,他竟嚷了起来:

    “哎哟,什么东西戳到我了。”

    吴先生回头瞥了一眼,原来是一个烟盒,这个烟盒还没开包装,外面还贴着崭新的闪着银光的塑料纸。

    车内的灯光是熄着的,两人只能通过街道旁亮着的几盏路灯来辨别方向。

    “谁让你非要挪过去呢,走出来绕到那边去不好嘛,还能透透空气嘛。”老何一面打开车门,一面打趣似地说:“也不把灯打开,老是磕磕碰碰的,要是把脑袋撞破了,我可不给你报销。”

    老吴嘿嘿笑了起来,这笑声听起来有些闷,给人种憋着气的错觉。

    “老何啊,我跟你说啊——”忽地,老吴打了一个隔,那声隔似乎把冷寂的夜空都给撕裂了一般,响亮得异乎寻常。“你今天可把我害惨了,你一天都不见人影,集团的事都由我来过问,记者找不到你,就围着我转,我都快疯了!”

    老何摘下了墨镜,只见他笑了笑,俊秀的眉毛弯了起来。“那我还得感谢你喽?”

    “啊,我太累了,太累了!”老吴叫起苦来,他的脸上尽显疲态。

    “你去哪里喝酒了?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老何发动了汽车,车身抖动了一下,然后它便载着两人在九泉市的街道上奔驰起来。

    街道的风景相当的凄冷,只见博物馆高大的身影淹没在深黑的夜幕中,连其大致的轮廓也和黑暗融在一起。

    “我……喝酒,和你说的那个小陈呗。”老吴闭上了眼睛,“啊,再也不陪你了,哪儿也不去了。”

    “哦,那个叫陈安的啊。”老何撇了撇嘴,“我刚才还见着他了呢。”

    “是啊,他拉着我去酒吧喝酒,我说不去,可他硬要拉着我一醉方休,你说我怎么能辜负他一番好意呢。话说,你去干什么了?”

    老何沉吟了片刻,忽地望向了窗外,紧闭上了嘴,吴经理是他相当敬爱的人,他不想让吴经理陷入一场争端。

    “啊,你不说就不说嘛,我也不讲话了,咱们都闭嘴吧。”吴经理竟发起小脾气来,还真合上了嘴巴。他厚厚的嘴唇连在一起,依稀能看见上面沾着的几滴水珠。

    “你来的路上没撞见别人吧。”

    吴经理歪过头去,也许他是铁了心要沉默了,不过老何只央求似的看了他一眼,吴经理的余光一瞥见,心就软了。

    “怎么会呢,你让我避开人流,我说到做到的。”老吴说得掷地有声,一听这话,老何总算放心了。

    “那你再帮我查一个人。”冰冷冷的声音透过老何的口罩,更显得沉闷了,他的眸光也森冷冷的,盯着前方亮起的绿灯,一脚踩下了油门。

    “不行啊,不行啊,我走不动了,手也抬不起来了。”他的话音很是微弱。只见他搁在座椅上的脑袋微微地晃了晃,像是在拒绝,也像是一种无意的举动。

    “来,你抽根烟吗?”老何腾出一只手,把身边那包崭新的烟盒拿了起来。他摇了摇手上的烟盒,逗引似的说:“你不抽我可抽了啊”

    “谁爱抽谁抽。”老吴埋怨似的回了一句,“一根烟都不给我递上,明天再说吧,什么人让你这么在乎?老情头?”说完,他便打起了盹来。

    老何细细地感受着吹到脸上的夜风,凉飕飕的。他不再打扰吴经理了,而是把吴经理那边的窗户打开了一点,让其舒舒服服地躺着。呼啸在耳边的夜风,以及吴经理微弱的呼吸声,伴着皎洁的月光一同构成了何晨风心中的夜景。

    下水道是城市藏污纳垢的地方,月辉照不进来,微风也吹不进来,只有咕咚咕咚的水声飘荡在漆暗而幽深的通道里。

    两名下水道的工人在下水道逗留着,他们两人各拿着一盏明晃晃的探照灯,灯光打在湿漉漉的墙壁上,顿时引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影子,它们惶惶然游荡在四周,像是阴间的冤魂在人间行走。通道顶端低落的水滴传来一阵“叮咚——叮咚——”的长音,两人踏出的脚步声也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着,一时间,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弥漫在周围。

    “喂,你找到了没有?”钱喆紧紧地贴着墙根走着,生怕自己一个失足掉进脏兮兮的污水里。

    “哪能这么快?”李辉山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他的模样很是苦闷,拿着个探照灯东张西望的,目光在墙壁的缝隙和流淌的污水道里来回扫着。

    两人徘徊在井盖底下附近的区域,两边是可以行走的湿滑的路,中间汇聚着整个城市排放的污水,这些污水哗哗地流着、积聚着,在下水道里形成了一条奔流不息的黑河。

    “欸,你慢点。”钱喆手指扣着墙壁边突出的东,眼睛盯着脚边呜呜咽咽乱叫的黑河,一步一步挪向往远处走去的李辉山。“你怎么还往里走!”

    “钥匙肯定流向深处了,我再去看看。”

    李辉山焦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钱喆没想到自己只一个眨眼的时间,他的身影就溜走了。

    “你往哪儿去了啊?”钱喆战战兢兢地挪着步子。

    “你往哪儿去了啊——”嘹亮的声音又沿着墙壁传了回来。

    很快,只听远处传来极小极小的声音:“你先一直往前走,再往左拐。”

    “往左拐——”尖锐的回声仿佛要刺穿整个通道似的,一听这话,钱喆不免小声地埋怨起来:

    “都掉到水里好一阵了,怎么可能还能找到?”

    然而他走了没多久,便听见了李辉山发出的尖叫声。那声凄厉的尖叫把钱喆吓到了,他慌慌张张地喊道:

    “怎么了啊?”他一边喊着,一边哆嗦着腿脚颤巍巍地跑去。

    只见李辉山的探照灯丢在了一旁,他瘫软在地上,拍着胸脯,大口地呼吸着,手指指着他面前地上的一只长满了病菌的蝴蝶,它无力地扑棱着翅膀,蠕动的细菌爬满了它的身躯,像是给它涂上了绿色的颜料。它看上去惨极了。

    “这里怎么有只昆虫?”钱喆看到那只被啃食地不成样子的蝴蝶,不禁感到一阵恶心:“这是只蝴蝶?它这个样子还活着吗?”

    “死了吧。”李辉山有些魂不守舍,他意识到自己这幅样子有些失态,不禁强忍着惊惶爬了起来。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意地把一颗石子踢进下水道里后,有些后怕似的看了看死去的蝴蝶,一脸庆幸地说:“死了就好,死了就好。”

    “被老鼠啃死的吧?”

    “多半如此,它怎么到下水道里来了呢?”

    “谁知道呢?”钱喆有些胆战心惊,话音不觉间颤抖了几分,忽然,他看见了李辉山掉落的钥匙:“你看那里,那是不是你的钥匙?”

    李辉山拾起探照灯,顺着灯光一眼望去,见一只银晃晃的钥匙遗落在通道的边缘,它身上还滴着水珠,像是被黑河冲到了岸上的样子。

    “你看,我就说了能找到吧。”李辉山一面兴高采烈地说,一面绕过蝴蝶往钥匙走去。

    李辉山把钥匙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可就在他拿起来的一瞬间,一只活蹦乱跳的黑耗子从墙边的洞里窜了出来,“吱吱吱”的声音把两人吓了一跳,只见那只耗子咬住了他的手掌,他吃痛下把老鼠猛地甩了出去,老鼠砸落在地上,夹起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了。

    “你没事吧?”钱喆急急忙忙地赶来,李辉山疼得叫出了声,他摊开手掌,只见手掌心上面迅速地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啊,一天到晚尽撞倒霉事。”李辉山扣了扣那些红斑点,似乎想止痒,“算了算了,何必花那份冤枉钱呢?”

    李辉山把钥匙收进口袋里,又使劲地搔着手上的皮。那只老鼠又回来了,它一溜烟叼走了蝴蝶,两人连反应过来的时间都没有。

    “它的夜宵还挺丰富的,没咬破皮吧?”钱喆调侃着好友。

    李辉山可没什么好心情和钱喆开玩笑,见老鼠溜走了,他只好愤愤地甩了甩袖子,捂着手掌,大步流星地走了。

    钱喆也嬉皮笑脸地跟了上去。然而,在两人未曾发觉的阴暗的地方,那只早就感染了病毒的老鼠把剩余的蝴蝶残肢啃食完后,没过多久,就呜呼一声,死在了冰冷而黑暗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