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玉碎
黄圣书纹丝不动，面无表情，轻轻握拳。
他五指一合，欧谦照的尸体便在一团阴冷奇诡的惨白灵焰中化为纯粹的虚无，灵魂也被打上了永久的烙印，彻底失去了踏上渡魂船的资格。
欧谦照不冤，古往今来，上位者的白手套往往就是这个下场。柯铭派手下找到西南四邪时，另三人可能还有些美好的幻想，欧谦照却早就想到自己尸骨无存的结局。
总而言之，这个半刻钟前还热闹非凡的集市只剩下三个清醒的人。更准确地说，是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和一只头脑清醒的恶魔。
一个炼丹巅峰，一个元婴巅峰，一个化神巅峰。
黄圣书开门见山道：“三姐，我来了，我带你回家。”
他漫不经心讲出的“回家”两个字，却让黄三姐闻之色变。
家，家人，并不总是意味着温馨与呵护。对那些饱受家庭折磨的男男女女来说，天大地大世界大，哪里才是他们的家？
黄三姐退后一步，摇头道：“不。”
“不”，一个看似很简单的字，黄三姐在人生的前二十八年却从未说过。为了拥有讲这个字的权利，黄三姐放弃了很多，牺牲了很多。
听到她铿锵有力的拒绝，黄圣书瞳孔微微放大，拉长腔调“嗯”了一声，露出一丝虚伪的笑容：“别这样，父亲很想你。”他说完这五个字，不等黄三姐回话，自己先笑出了声来，摇头道：“不逗你玩了，他很生气，要亲口问你几句话。”
见黄圣书如此轻浮，黄三姐纵然自知绝无可能与其为敌，也坚定地浮空而上，平视他的双眼道：“让他气吧，他气死了才好。”
“噢，那没得谈了。”黄圣书对黄三姐的态度早有所料，瞳底掠过一丝轻蔑，交代道：“你可以不跟我走，我只要两样东西。”
他的声音一下子无比冰冷，黄三姐万分警觉。
“你的修为，你的姓氏。”
八个字讲完，黄圣书的手里多出了一把亮银色的精钢匕首，刃面上刻着“明鉴”两个镂空小字。
明因，鉴果，通造化，彻仙神。这绝非寻常的灵兵，而是柯铭亲手祭炼过的因果之刃。拿着它，黄圣书也能像古神宫主一样，在另一个位面辨认出一根根若隐若现的因果线，堪破万物运行的奥秘。
双方实力差距实在太大，黄三姐不想硬拼，稍稍示弱，温声细语地求道：“我隐姓埋名，远走高飞，还不行吗？”
黄圣书答：“不行。”
黄三姐仍在拖延时间，思考对策，改口斥骂：“你自诩绝世天才，原来还是得听柯铭的命令，与这几条走投无路的忠犬乃是一丘之貉。”
“不，我和他们四枚用之即废的弃子完全不一样。”黄圣书讲话时表现得很冷静，不像在自夸，倒似在陈述一个客观的事实：“能像我一样完美感通天地灵力的大天赋者，整个修真界只有两人，这背后的意义谁人能懂？你们连柯铭棋子的棋子都不配当，我却在某种意义上直接与他平起平坐。”
“你与古神宫主平起平坐？笑话！”黄三姐干巴巴地笑了几声，暗自下定了决心，悄悄往昏迷的大和靠了靠。
“井底之蛙才是最大的笑话。”
黄圣书左手持刀，右臂抬起，不愿再多纠缠：“先热热身吧。不瞒你说，我之所以愿意亲自来此，也只是为了在最敬爱的三姐身上试一试这件新到手的法器罢了。”
法修施法，结印运灵缺一不可，就连黄三姐也不能免俗。可那黄圣书非但手上没有动作，竟连半点儿灵力的波动都没散出来，半边天空就已被混杂着建木的熊熊烈火覆盖。再加上一阵自上而下突如其来的阴风，滔天烈火便一股脑压向黄三姐与刘放。
刘放侧过头，对黄三姐讲出了他复苏以来的第一句话：“老大，我们打不过他。”他的语气很冷淡，很镇静，与以往的懵懂截然不同，俨然像个身经百战的老手。
看向黄三姐时，刘放本来嗜杀嗜血的可怕眼神也随之柔和下来，与吓疯梅东客的怖人目光截然不同。
黄三姐在刘放身上一点儿也找不到过去那呆呆的样子，定了定神，郑重地保证道：“我有必胜之策，咱俩先和他周旋一会儿……除非迫不得已，我也不想用那一招。”
刘放点头，双剑起手，踏空而上，凝聚灵力于剑刃之中。他自万象剑法中修习到双剑一体流的精髓，依法行之，魔剑为辅，石剑为主，势不可挡。
黄三姐囫囵吞枣咽下一小瓶灵丹，两手合十拍印，一尊四手菩萨泥塑拔地而起，风火水土四大元素不断聚拢，形成两对恐怖的漩涡。
对于黄三姐的术式，黄圣书连看都没看一眼。他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刘放，随口点出十字考语：“人俊，衣破，剑利，是个鬼才。”
黄圣书点评完毕，食指一扣，悬在两人头顶的火海轰然而下。
大风既起，巨木降诞，盛焰直冲云霄，强大的化神灵力只分出一丝一毫就足够将刘放撕成碎片。
这种状态下的刘放，屠杀寻常元婴修士犹如砍瓜切菜一般，但想和黄圣书硬碰硬，实力还是太不够看。
然而，有恃无恐的黄圣书连半成真实水平都没用上，再加上黄三姐四元实相的辅助，刘放至少有了与这位强敌近身的资本。
黄圣书见自己随手祭出的风木火狱被黄三姐竭力顶住，喃喃道：“有长进。”
他敞开两臂，冲着长啸袭来的刘放微笑道：“好小子，够胆！”竟不打算用灵力，纯以身法与其硬拼。
刘放不顾黄圣书的冷嘲热讽，万象剑法虎虎生风，神风剑法意蕴无穷，连刺他数处要害，皆是冲着一击必杀去的。
黄圣书感受到刘放利剑的压力，稍稍变色，空手抓出一把黑木杖，左抵右挡，好不狼狈，心里默念道：“我久未活动筋骨，想必是生疏了。”
其实，他大不必如此自责。刘放的这几剑，天下可应付者少之又少，能够完美破解之人更是只有两个半而已。
和刘放周旋了一会儿，黄圣书落入下风，心情烦躁，握紧匕首木柄，快言快语道：“不陪你玩了。”他食指一屈，天地当即异变，黑云聚拢，雷霆滚滚，气势比许乘风的劫雷强盛万倍不止，雄浑的雷力轻而易举地禁锢住刘放。
一场鸡蛋碰石头的闹剧尘埃落定，黄圣书掐住刘放的脖子举了起来，盯着他的两把佩剑，感应到其中的不凡，伸手去夺。
刘放灵力已尽，意识模糊，魔剑回归本心。
很多事就在黄圣书伸手的一瞬间发生了。
首先，黄三姐做了一件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事。
黄圣书眼观八方，自然是察觉到了黄三姐正在进行的小动作。
但是，黄圣书并不清楚黄三姐在干什么，他的见识与经验配不上他的实力。再者，对付黄三姐与刘放，黄圣书并不很依仗战斗经验，他的层次比他俩高出太多了。
所以，黄圣书也没认真去想黄三姐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只知道，自己应该试试柯铭给的刀了。用刀杀刘放的人，夺刘放的剑——在崭新的因果层面上。
他不知道的是，黄三姐做的绝不是小事，而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黄三姐把手从大和的领口伸进了他的黑衣服里，在他的胸前左摸摸，右摸摸，挑着眉嘟囔了一句，终于抓住了一只冰凉的玉佩。
她一咬牙，捏碎了大和仅有的贴身饰品。
紧接着，大和消失在了原地。
此时，黄圣书的刀刃还没靠上刘放为数不多的因果线之一。
慢慢的，实体的刀刃搭在了虚拟的线上。强如黄圣书之人，这时也要聚精会神，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到因果的玄妙之处。
只要找出因果线的奇异点，黄圣书就能抹去刘放与两把剑的联系，斩断他与修真界的一切羁绊，而这是柯铭过去几乎每天都在做的事。当然，现在的柯铭已不屑于再做这种苦力，他需要一个看得过去的接班人。
黄圣书和黄氏一族在古神宫的未来，就看这一刀。
可在黄圣书成功之前，大和竟重又现身，静立于黄三姐的身前。大和不仅醒了过来，而且愈合了所有的伤口，不知得到了怎样的奇遇。
看到半空中坐以待毙的刘放，大和却没有任何的焦急情绪。他转过头来，没好气地瞪了黄三姐一眼，然后便去为狄二疗伤。
黄三姐紧盯着黄圣书，默默倒数。
“五，四，三……两，二……一……零。”
断断续续的倒数结束，一道蓝光闪过天际。
这一刻，本该一蹴而就的黄圣书突然想起了父亲的叮嘱。
脑海中浮现黄秉天的容颜，黄圣书莫名有些心慌，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偏偏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心慌。
那时，黄秉天无比信任爱子，他只提到一个修真界的潜规则：“圣书，出门在外，不要轻易对境界比你低的人出手，尤其是在东洲……除非，你有万分把握做得干净、问心无愧。”
“为何？”黄圣书不解：“弱肉强食，天经地义。我既为化神之尊，就该狠狠把那些元婴炼丹踩在脚下。”
黄秉天叹道：“人不是动物，人懂得敬畏。你随意欺侮别人，总会有更强的人来制裁你的。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他叹气，因为他看清了黄圣书不以为然的眼神。他知道，黄圣书总有一天会为这份傲慢付出代价。
但这份代价似乎太大了些。
蓝光消逝，黄圣书身首异处，魂飞魄散。
血溅七尺。
他死得甚至比欧谦照还快。
事实上，黄圣书死得比任何人都要快。毕竟，天底下没有人比杀他的人快。
黄三姐心底万分感慨：“看来，我特地来东洲却是多此一举。”
大和边向狄二输送灵力，边敷衍地附和道：“靠，真死了？”
见大和不紧不慢，黄三姐翻了个白眼，冲着他叫道：“别治了，赶紧跑，一人一个背上他俩马上跑！这要是让黄老头儿知道了，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她目睹黄圣书的无首之尸，心里又痛快、又后怕，不敢想象黄秉天丧子后的疯狂行径。
风波未平，西南洲暂时没法再回。大和与黄三姐带上丧失行动能力的两人，纵身向南奔走，走了七天七夜。
直到第八天清晨，他们赶上了一支长长的骆驼商队。
黄三姐从储物戒指摸出一小块碎黄金，四人便顺理成章地搭上了商队的便车。
他五指一合，欧谦照的尸体便在一团阴冷奇诡的惨白灵焰中化为纯粹的虚无，灵魂也被打上了永久的烙印，彻底失去了踏上渡魂船的资格。
欧谦照不冤，古往今来，上位者的白手套往往就是这个下场。柯铭派手下找到西南四邪时，另三人可能还有些美好的幻想，欧谦照却早就想到自己尸骨无存的结局。
总而言之，这个半刻钟前还热闹非凡的集市只剩下三个清醒的人。更准确地说，是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和一只头脑清醒的恶魔。
一个炼丹巅峰，一个元婴巅峰，一个化神巅峰。
黄圣书开门见山道：“三姐，我来了，我带你回家。”
他漫不经心讲出的“回家”两个字，却让黄三姐闻之色变。
家，家人，并不总是意味着温馨与呵护。对那些饱受家庭折磨的男男女女来说，天大地大世界大，哪里才是他们的家？
黄三姐退后一步，摇头道：“不。”
“不”，一个看似很简单的字，黄三姐在人生的前二十八年却从未说过。为了拥有讲这个字的权利，黄三姐放弃了很多，牺牲了很多。
听到她铿锵有力的拒绝，黄圣书瞳孔微微放大，拉长腔调“嗯”了一声，露出一丝虚伪的笑容：“别这样，父亲很想你。”他说完这五个字，不等黄三姐回话，自己先笑出了声来，摇头道：“不逗你玩了，他很生气，要亲口问你几句话。”
见黄圣书如此轻浮，黄三姐纵然自知绝无可能与其为敌，也坚定地浮空而上，平视他的双眼道：“让他气吧，他气死了才好。”
“噢，那没得谈了。”黄圣书对黄三姐的态度早有所料，瞳底掠过一丝轻蔑，交代道：“你可以不跟我走，我只要两样东西。”
他的声音一下子无比冰冷，黄三姐万分警觉。
“你的修为，你的姓氏。”
八个字讲完，黄圣书的手里多出了一把亮银色的精钢匕首，刃面上刻着“明鉴”两个镂空小字。
明因，鉴果，通造化，彻仙神。这绝非寻常的灵兵，而是柯铭亲手祭炼过的因果之刃。拿着它，黄圣书也能像古神宫主一样，在另一个位面辨认出一根根若隐若现的因果线，堪破万物运行的奥秘。
双方实力差距实在太大，黄三姐不想硬拼，稍稍示弱，温声细语地求道：“我隐姓埋名，远走高飞，还不行吗？”
黄圣书答：“不行。”
黄三姐仍在拖延时间，思考对策，改口斥骂：“你自诩绝世天才，原来还是得听柯铭的命令，与这几条走投无路的忠犬乃是一丘之貉。”
“不，我和他们四枚用之即废的弃子完全不一样。”黄圣书讲话时表现得很冷静，不像在自夸，倒似在陈述一个客观的事实：“能像我一样完美感通天地灵力的大天赋者，整个修真界只有两人，这背后的意义谁人能懂？你们连柯铭棋子的棋子都不配当，我却在某种意义上直接与他平起平坐。”
“你与古神宫主平起平坐？笑话！”黄三姐干巴巴地笑了几声，暗自下定了决心，悄悄往昏迷的大和靠了靠。
“井底之蛙才是最大的笑话。”
黄圣书左手持刀，右臂抬起，不愿再多纠缠：“先热热身吧。不瞒你说，我之所以愿意亲自来此，也只是为了在最敬爱的三姐身上试一试这件新到手的法器罢了。”
法修施法，结印运灵缺一不可，就连黄三姐也不能免俗。可那黄圣书非但手上没有动作，竟连半点儿灵力的波动都没散出来，半边天空就已被混杂着建木的熊熊烈火覆盖。再加上一阵自上而下突如其来的阴风，滔天烈火便一股脑压向黄三姐与刘放。
刘放侧过头，对黄三姐讲出了他复苏以来的第一句话：“老大，我们打不过他。”他的语气很冷淡，很镇静，与以往的懵懂截然不同，俨然像个身经百战的老手。
看向黄三姐时，刘放本来嗜杀嗜血的可怕眼神也随之柔和下来，与吓疯梅东客的怖人目光截然不同。
黄三姐在刘放身上一点儿也找不到过去那呆呆的样子，定了定神，郑重地保证道：“我有必胜之策，咱俩先和他周旋一会儿……除非迫不得已，我也不想用那一招。”
刘放点头，双剑起手，踏空而上，凝聚灵力于剑刃之中。他自万象剑法中修习到双剑一体流的精髓，依法行之，魔剑为辅，石剑为主，势不可挡。
黄三姐囫囵吞枣咽下一小瓶灵丹，两手合十拍印，一尊四手菩萨泥塑拔地而起，风火水土四大元素不断聚拢，形成两对恐怖的漩涡。
对于黄三姐的术式，黄圣书连看都没看一眼。他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刘放，随口点出十字考语：“人俊，衣破，剑利，是个鬼才。”
黄圣书点评完毕，食指一扣，悬在两人头顶的火海轰然而下。
大风既起，巨木降诞，盛焰直冲云霄，强大的化神灵力只分出一丝一毫就足够将刘放撕成碎片。
这种状态下的刘放，屠杀寻常元婴修士犹如砍瓜切菜一般，但想和黄圣书硬碰硬，实力还是太不够看。
然而，有恃无恐的黄圣书连半成真实水平都没用上，再加上黄三姐四元实相的辅助，刘放至少有了与这位强敌近身的资本。
黄圣书见自己随手祭出的风木火狱被黄三姐竭力顶住，喃喃道：“有长进。”
他敞开两臂，冲着长啸袭来的刘放微笑道：“好小子，够胆！”竟不打算用灵力，纯以身法与其硬拼。
刘放不顾黄圣书的冷嘲热讽，万象剑法虎虎生风，神风剑法意蕴无穷，连刺他数处要害，皆是冲着一击必杀去的。
黄圣书感受到刘放利剑的压力，稍稍变色，空手抓出一把黑木杖，左抵右挡，好不狼狈，心里默念道：“我久未活动筋骨，想必是生疏了。”
其实，他大不必如此自责。刘放的这几剑，天下可应付者少之又少，能够完美破解之人更是只有两个半而已。
和刘放周旋了一会儿，黄圣书落入下风，心情烦躁，握紧匕首木柄，快言快语道：“不陪你玩了。”他食指一屈，天地当即异变，黑云聚拢，雷霆滚滚，气势比许乘风的劫雷强盛万倍不止，雄浑的雷力轻而易举地禁锢住刘放。
一场鸡蛋碰石头的闹剧尘埃落定，黄圣书掐住刘放的脖子举了起来，盯着他的两把佩剑，感应到其中的不凡，伸手去夺。
刘放灵力已尽，意识模糊，魔剑回归本心。
很多事就在黄圣书伸手的一瞬间发生了。
首先，黄三姐做了一件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事。
黄圣书眼观八方，自然是察觉到了黄三姐正在进行的小动作。
但是，黄圣书并不清楚黄三姐在干什么，他的见识与经验配不上他的实力。再者，对付黄三姐与刘放，黄圣书并不很依仗战斗经验，他的层次比他俩高出太多了。
所以，黄圣书也没认真去想黄三姐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只知道，自己应该试试柯铭给的刀了。用刀杀刘放的人，夺刘放的剑——在崭新的因果层面上。
他不知道的是，黄三姐做的绝不是小事，而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黄三姐把手从大和的领口伸进了他的黑衣服里，在他的胸前左摸摸，右摸摸，挑着眉嘟囔了一句，终于抓住了一只冰凉的玉佩。
她一咬牙，捏碎了大和仅有的贴身饰品。
紧接着，大和消失在了原地。
此时，黄圣书的刀刃还没靠上刘放为数不多的因果线之一。
慢慢的，实体的刀刃搭在了虚拟的线上。强如黄圣书之人，这时也要聚精会神，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到因果的玄妙之处。
只要找出因果线的奇异点，黄圣书就能抹去刘放与两把剑的联系，斩断他与修真界的一切羁绊，而这是柯铭过去几乎每天都在做的事。当然，现在的柯铭已不屑于再做这种苦力，他需要一个看得过去的接班人。
黄圣书和黄氏一族在古神宫的未来，就看这一刀。
可在黄圣书成功之前，大和竟重又现身，静立于黄三姐的身前。大和不仅醒了过来，而且愈合了所有的伤口，不知得到了怎样的奇遇。
看到半空中坐以待毙的刘放，大和却没有任何的焦急情绪。他转过头来，没好气地瞪了黄三姐一眼，然后便去为狄二疗伤。
黄三姐紧盯着黄圣书，默默倒数。
“五，四，三……两，二……一……零。”
断断续续的倒数结束，一道蓝光闪过天际。
这一刻，本该一蹴而就的黄圣书突然想起了父亲的叮嘱。
脑海中浮现黄秉天的容颜，黄圣书莫名有些心慌，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偏偏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心慌。
那时，黄秉天无比信任爱子，他只提到一个修真界的潜规则：“圣书，出门在外，不要轻易对境界比你低的人出手，尤其是在东洲……除非，你有万分把握做得干净、问心无愧。”
“为何？”黄圣书不解：“弱肉强食，天经地义。我既为化神之尊，就该狠狠把那些元婴炼丹踩在脚下。”
黄秉天叹道：“人不是动物，人懂得敬畏。你随意欺侮别人，总会有更强的人来制裁你的。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他叹气，因为他看清了黄圣书不以为然的眼神。他知道，黄圣书总有一天会为这份傲慢付出代价。
但这份代价似乎太大了些。
蓝光消逝，黄圣书身首异处，魂飞魄散。
血溅七尺。
他死得甚至比欧谦照还快。
事实上，黄圣书死得比任何人都要快。毕竟，天底下没有人比杀他的人快。
黄三姐心底万分感慨：“看来，我特地来东洲却是多此一举。”
大和边向狄二输送灵力，边敷衍地附和道：“靠，真死了？”
见大和不紧不慢，黄三姐翻了个白眼，冲着他叫道：“别治了，赶紧跑，一人一个背上他俩马上跑！这要是让黄老头儿知道了，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她目睹黄圣书的无首之尸，心里又痛快、又后怕，不敢想象黄秉天丧子后的疯狂行径。
风波未平，西南洲暂时没法再回。大和与黄三姐带上丧失行动能力的两人，纵身向南奔走，走了七天七夜。
直到第八天清晨，他们赶上了一支长长的骆驼商队。
黄三姐从储物戒指摸出一小块碎黄金，四人便顺理成章地搭上了商队的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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