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北上南下，攻守相随
在外面闲逛了半天的朱祁镇乘着马车急匆匆地到达午门，不等着换御驾，就快步走过归极门。“陛下。”见自家皇上走来，早就等待于此的内侍省副总管金英连忙下跪。“陛下……南下的征南元老大将军，英国公张辅、征南准大将军，兵部尚书王骥；北上的东北军区总司令，大将军樊忠三人，已在武英殿恭候多时了……”
“知道了。”朱祁镇冷冷地挥了挥手，金英立刻示意几名太监抬出御轿，将皇上扶了上去，奔向武英殿。“陛下……”“何事？”朱祁镇见气喘吁吁地金英欲言又止，难得地压着性子，出声问道。
这金英，乃是司礼监中为数不多的没有被他满门抄斩的太监之一。金英，司礼监太监，侍奉仁宗，宣宗二圣，为人正直，乃少数有家国情怀的太监。土木堡之变后，于北京保卫战前夕严词斥责主张南迁之辈，力挺于谦，王直等人。日后在朝中又鼓动景泰帝封以八百人破寇万人，斩首二百，尽夺所掠而还的总兵郭登为定襄伯，致使自土木堡之变后边将无敢与寇争战的风气打破，边将益奋，争思杀敌。朱谦，杜忠，王翱，马昂连连大破敌军，军气大振，无懈可击。日后英宗复辟，阉党洗牌，金英被政敌连连爆出家仆霸占商市，强买强卖，为非作歹，英宗念其昔日功劳，为加以绞刑，而是外放南京司礼监，在南京司礼监病死。但至于为什么不给金英内侍省大总管一职而是将其交于御马监出身的李德远……自然是因为朱祁镇打心眼里鄙夷东厂（司礼监）。而且在御马监干了一二十年的李德远，心地淳厚，也知道普通内侍宫女的所欲所求，由他来主管改革后的内侍，不要太完美。
“金公公可是要询问为何将内侍省交于李大总管，而不是交给你这个前司礼监二把手？”“老奴不敢……”“不敢最好。你要知道，就凭你司礼监三字，朕都能把你杀个千八百遍，留你一命，并给你内侍省副大总管一职，已经是力排众议了。”朱祁镇笑了笑，唤了一声身旁的内侍，内侍会意的呈上一个木盒，朱祁镇将其打开，掏出来一个账本，几本奏折，塞到金英手中。“这是当初清洗阉党时，崔都指挥使等人搜集到的你的罪状，朕当时替你压下。对了……清扫阉党时，抄录出来多少东西来着的？”“金……金银六十余库，玉盘百座，珊瑚树六七十株，其他珍玩无数……”“唉，朕当时将此尽归于国库，朕的内帑……可分文未取哦……现在可缺钱了！糖葫芦，绿豆糕都要吃不起了！”朱祁镇下了轿子，丢下待在原地的金英，自顾自地走向武英殿。
“总……总管……”“是副总管。”金英苦笑几声，将账本等物塞入袖中。“去……去找李大总管，就说我身体不适，体不支力不及，要卸去副总管一职，回家调养……”一个小内侍点了点头，匆匆去寻大总管了。“曹婴……”“小的在。”“你陪我一同回去，然后将我家中金银细软，玉盘古玩，良田地契，家中房产，所经营商铺……全都充入内帑……”“总管！这……”“呵呵……我终究是太急了，急得陛下有杀心了……现在我已经不求权，不求名，我只想回去，用剩下的余钱当个富家翁咯……”
武英殿
“陛下！金吾左卫、金吾右卫等亲卫均已做好南下准备！二十路王府卫队调动令也已发布！都督方政在外屯守边境，已先行率本部亲军出发！”换上盔甲的张辅对朱祁镇行了个军礼，肃杀之气荡然扬起。朱祁镇看着明式盔甲，感慨万千。
看来看去，还是尚红的赵宋与朱明的盔甲好看！满清的军服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大明军服甩他们几条街好吧！
“陛下！成国公朱勇、朱谦，杜忠，王翱，马昂四总兵所属部队、虎贲卫皆已做好出征准备！”东北军总司令樊忠站在张辅侧后方，单膝跪地地行了个礼。
虽说樊忠这一升职，等级基本与张辅无益，但满朝武将对张辅的敬畏那都是无法变更的。张辅行军礼，他们就得行单膝，张辅行单膝，他们就得行跪礼。总之……张辅在他们心中，就乃神明。
“张辅……二十路王府卫队，都是全力出动吗？”“陛下……臣，不知……”“无妨。知道就不正常了，毕竟今天才刚下的令。”朱祁镇低头沉思片刻后，看到了急匆匆地冲进武英殿的韩潘。
“韩潘。”“标下在！”“去户部，调朝廷各王府每年给卫队所发的薪资。”“是。”“王骥。”“臣在！”“王府卫队一事，乃兵部管理，卫队数目必定有所存档吧？”“回陛下！卫队几何，薪资几何，武器几何，将帅几何，皆有存档。”“知道了。韩潘，你也跑一下兵部，把这些都找全后进行统计，在明日大军出征前交于征南元老大将军，英国公张辅。”“是！”韩潘无奈地在心中默默吐槽，之后便急匆匆地再次跑了出去。
“英国公，在诸军汇合之后，好好检阅一下部队，清点一下人数，如果有哪个王府所到卫队与存档不符的，都给我记录下来。在讨伐时哪个王府卫队没有战斗力的，也给我记录下来。朝廷封了二十路藩王，给了那么多田，每年耗费大量财力……朕也没见我大明有多安定啊！”“陛下可是要削藩！？”张辅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就连一旁靖难出身的樊忠面色也冷峻了几分。成祖一脉靖难立国后民间本就颇有所议。宣宗时赵王魏王叛乱时朱家又再次手足相残。若到了英宗正统一脉还要如此的话……
“朕也知道……削藩一事，乃手足相残……但……朝廷给藩王的，已经给了太多了……要不是户部尚书不在，我都想让他给你们念念这些藩王占了我大明多少的土地……如果削藩会背上骂名……那我宁可承一世之骂名，换我大明强盛之基石！经济社会的繁荣才是国家发展的根本，若我大明一直积贫积弱……何时才能强盛！”“陛下……那公侯……”张辅硬着头皮，还是问出来了这句话。
之前陛下授意他找机会废了黔国公，可第一代黔国公沐英毕竟是为大明做出贡献的！但现在他的后人说废就废，这让天下武臣怎么想！武臣打仗那么拼命，不就为了让后代享福吗？！这样一来……谁还愿意那么拼死拼活的打仗啊！
“朕知道你在疑虑什么。于谦。”朱祁镇喊了一声，早就等候多时的于谦揉了揉蹲酸的腿，缓缓地走了出来。“英国公，樊将军。”于谦拱了拱手，随后缓缓开口道：“此事，陛下与我已专门商讨出解决之法：勋贵年限降第升迁法。爵位一事，国公可传三世，侯爵伯爵可传二世。若世位已到，以国公为例，三年之内对国家没有贡献者，俸禄降为侯级，保留国公称号，再过三年未有成就，废公改侯……以此类推，国公废到伯爵为止，保留伯级俸禄，上缴土地，侯爵废到伯爵为止，无俸禄无赏田，伯爵一脉，则废到无俸禄无赏田为止。若国公子孙废到伯级，三世后仍不思进取，则废除俸禄。若子孙后代思进取，将按照三年三年依次恢复，若子孙后代仅保留名号后仍然不思进取，则废除爵位。”
“英国公，如何？朕制定的勋贵年限降第升迁法已经够人性化了，自始至终，都只是停留在经济上，而没有杀任何一个人。”
“如此，甚好！”“张卿，没有顾虑了吧？那南方……”“此行，臣定不负陛下皇恩！”朱祁镇见张辅完全放下顾虑，便轻松地笑了笑。
这一次，他一定要镇住困扰大明已久的西南。
延禧宫
“唔……阿娘……阿娘！”昏迷中的左丘泠哭喊着醒来，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没有伤口……看来……又做到那个梦了……”左丘泠将头埋在被窝里，泪水控制不住地滴落下来。她永远无法忘记……自己的阿娘为了保护自己……而被父亲活活打死的场景……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那么狠心，变得判若两人……
“左……左……贵妃醒了！左贵妃醒了……贵妃……贵妃在哭……护驾，护驾！”提水进来的小黄门听到左丘泠的哭声，顿时手足无措。“叫什么！出去！护驾护驾……宫中哪里来的刺客！去，重新打一桶水！还有！是左丘姑娘，不是什么左贵妃！”李德远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一下他在宫中御马监带大的小李子，将他撵了出去。都十年了，小李子还是那么毛毛躁躁！
“贵……贵妃……”左丘泠脸上带着泪珠，弱小无助地从跪坐在床上，让人看了就有一股不可抑制的保护欲。李德远在内心暗骂了几声自己，随后低下头，缓缓开口道：“左丘姑娘莫要惊慌……是下人没有规矩，私自乱喊。陛下并不是要强娶左丘姑娘，只是将姑娘安置于此……保护一段时间……”左丘泠擦了擦脸上的泪珠，突然想起了自己被那位皇上知晓闺名，看了玉足的事，羞愧难当，又钻进了被窝。
李德远见状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开始擦干小李子在地上撒下的水。“陛下……陛下他去哪里了……”左丘泠柔柔的声音从被窝中轻轻飘出，恰如小奶猫的叫声一般软蠕蠕，李德远失神片刻后，再次暗骂了自己几句。“陛下啊……唉，今日也是吓煞老奴！陛下带着几个人，直接大摇大摆的出了宫，将京城几家商会的掌柜直接抓了起来未经三司会审，就直接拉到刑场砍了！那场面，血淋淋哦……”“商会掌柜？”“对啊……就是……就是……具体的咱家也不知道……只是听几个人说是在京城开青楼，设赌场的主……”“是不是姓于……掌柜是不是姓于……”左丘泠眼中噙着泪水，挣扎地想要起来，结果脚刚一落地，就吃痛地摔了下去。
“哟！我的小姑奶奶哟！快快扶到床上！你若摔伤了，陛下不得把老奴送去见王贼啊！”李德远慌忙扶住左丘泠，唤了几个宫女将她重新扶到床上。“是于，是于！刑部说了，今日杀了条大鱼呢……诶……左丘姑娘别哭啊……咱家……咱家……”“李公公……没有事……我只是……太开心了……报仇了……陛下为无数少女……报仇了……”
看着哭着梨花带雨的左丘泠，李德远连忙示意提水进来的小李子去把陛下拉过来，随后便出声安慰，与左丘泠聊了起来。一盏茶后，左丘泠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陛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陛下？陛下的话……咱家可不敢谈论！”李德远笑了笑，为左丘泠沏了一杯花茶。“李公公……好手艺……”左丘泠见茶水喝完后盏变还有一圈白沫，形成了“咬盏”，不禁赞叹了几声。
“呵呵……这算什么……在宫中待久了，耳濡目染，总归学会点东西。”李德远让几名侍女将喝完茶的茶具拿出，又托出了一盘点心。“左丘姑娘还没吃午饭，先吃点点心垫垫吧……到时候晚膳的时候咱家给你带一份御膳。”“有劳公公了……嗯……这是……绿豆糕？宫中还有这般点心？”“呵呵……当今皇上就爱吃点甜食。但以前那帮御史都天天上奏，说皇上不符合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要求，几次三番地说，皇上也就放下了。如今都察院被皇上勒令解散，皇上也就放心地吃甜点了。就是宫里没几个厨娘会做，皇上也不想为了这个特地去南边招厨娘，就放下了。”
“甜点吗……以前娘亲还在时……每每从南方进珍珠，我们都会一同随往。母亲是姑苏御厨大家吴家的嫡女，自幼便学了一手好厨艺，南方菜式样样精通，尤其专工点心……我随着母亲，也江南菜没怎么学会，但茶艺和甜点倒是学了个全。”左丘泠回忆起了与自家阿娘相伴的温馨时光，眼眶不禁湿润了几分。
“李公公，御膳房在哪里？可否……”“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李德远一听就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左丘姑娘你脚腕处的扭伤还没好，况且你身上还有旧伤！此时就因好好修养！若因四处走动染上了风寒……就左姑娘你现在的身子，可是大忌哦！”李德远在左丘泠耳边喋喋不休，生怕她和自家皇上一个性子，动不动就率性行事。“陛下走之前不是说……左姑娘可以在宫中坐轿子的吗？”出去寻皇上寻了一圈无果的小李子走了进来，好奇地问道。与面色顿时铁青的李德远不同，左丘泠紧捂着小嘴，生怕忍不住笑了出来。
“福德，永顺。”“奴婢在。”“把小李子给我忍到御马监，养个一个月的马。”李德远一声令下，福德永顺二人便匆忙架着小李子跑了出去。“李公公……我可以乘轿，是真的吗？”“是……是……”李德远陪着笑，内心恨不得把小李子给千刀万剐了。
左丘姑娘确实能乘轿，但万一在游宫时出了点事，病情加重，这该算谁的！左丘姑娘不知道还好，可以糊弄过去；但如果知道了，自己不按照安排，那不就是照顾不当了吗！
“那么……就劳烦李公公了……”“左丘姑娘三思啊……你现在的身体……”“动一动，走一走，不碍事。”左丘泠看着满头汗珠的李德远，抿着嘴盈盈地笑了出来。“现在是夏日……想必不会那么容易得风寒。李公公放心了……”“怎么放得下心……陛下可是把你当娘子养的……这延禧宫可不是谁都能住的……”李德远在心中默默吐槽，嘴角顿时忍不住抽搐。“哎！走，走吧，我们去御膳房！备轿！”“有劳公公了。”看着左丘泠高兴的样子，李德远欲哭无泪，摇了摇摇了摇头，走出去派人通知御膳房了。
左丘泠拿起一个绿豆糕，端详片刻后轻轻咬了一口，软糯的绿豆在口中顿时化开，清甜的绿豆味萦绕齿间。
“他……喜欢吃甜点吗……我做的……他也会喜欢吧……”“左丘姑娘！轿子备好了，我们来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出去。”左丘泠拍了拍通红的脸，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扫而空。
呼……现在自己要做的……只是给他做好点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知道了。”朱祁镇冷冷地挥了挥手，金英立刻示意几名太监抬出御轿，将皇上扶了上去，奔向武英殿。“陛下……”“何事？”朱祁镇见气喘吁吁地金英欲言又止，难得地压着性子，出声问道。
这金英，乃是司礼监中为数不多的没有被他满门抄斩的太监之一。金英，司礼监太监，侍奉仁宗，宣宗二圣，为人正直，乃少数有家国情怀的太监。土木堡之变后，于北京保卫战前夕严词斥责主张南迁之辈，力挺于谦，王直等人。日后在朝中又鼓动景泰帝封以八百人破寇万人，斩首二百，尽夺所掠而还的总兵郭登为定襄伯，致使自土木堡之变后边将无敢与寇争战的风气打破，边将益奋，争思杀敌。朱谦，杜忠，王翱，马昂连连大破敌军，军气大振，无懈可击。日后英宗复辟，阉党洗牌，金英被政敌连连爆出家仆霸占商市，强买强卖，为非作歹，英宗念其昔日功劳，为加以绞刑，而是外放南京司礼监，在南京司礼监病死。但至于为什么不给金英内侍省大总管一职而是将其交于御马监出身的李德远……自然是因为朱祁镇打心眼里鄙夷东厂（司礼监）。而且在御马监干了一二十年的李德远，心地淳厚，也知道普通内侍宫女的所欲所求，由他来主管改革后的内侍，不要太完美。
“金公公可是要询问为何将内侍省交于李大总管，而不是交给你这个前司礼监二把手？”“老奴不敢……”“不敢最好。你要知道，就凭你司礼监三字，朕都能把你杀个千八百遍，留你一命，并给你内侍省副大总管一职，已经是力排众议了。”朱祁镇笑了笑，唤了一声身旁的内侍，内侍会意的呈上一个木盒，朱祁镇将其打开，掏出来一个账本，几本奏折，塞到金英手中。“这是当初清洗阉党时，崔都指挥使等人搜集到的你的罪状，朕当时替你压下。对了……清扫阉党时，抄录出来多少东西来着的？”“金……金银六十余库，玉盘百座，珊瑚树六七十株，其他珍玩无数……”“唉，朕当时将此尽归于国库，朕的内帑……可分文未取哦……现在可缺钱了！糖葫芦，绿豆糕都要吃不起了！”朱祁镇下了轿子，丢下待在原地的金英，自顾自地走向武英殿。
“总……总管……”“是副总管。”金英苦笑几声，将账本等物塞入袖中。“去……去找李大总管，就说我身体不适，体不支力不及，要卸去副总管一职，回家调养……”一个小内侍点了点头，匆匆去寻大总管了。“曹婴……”“小的在。”“你陪我一同回去，然后将我家中金银细软，玉盘古玩，良田地契，家中房产，所经营商铺……全都充入内帑……”“总管！这……”“呵呵……我终究是太急了，急得陛下有杀心了……现在我已经不求权，不求名，我只想回去，用剩下的余钱当个富家翁咯……”
武英殿
“陛下！金吾左卫、金吾右卫等亲卫均已做好南下准备！二十路王府卫队调动令也已发布！都督方政在外屯守边境，已先行率本部亲军出发！”换上盔甲的张辅对朱祁镇行了个军礼，肃杀之气荡然扬起。朱祁镇看着明式盔甲，感慨万千。
看来看去，还是尚红的赵宋与朱明的盔甲好看！满清的军服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大明军服甩他们几条街好吧！
“陛下！成国公朱勇、朱谦，杜忠，王翱，马昂四总兵所属部队、虎贲卫皆已做好出征准备！”东北军总司令樊忠站在张辅侧后方，单膝跪地地行了个礼。
虽说樊忠这一升职，等级基本与张辅无益，但满朝武将对张辅的敬畏那都是无法变更的。张辅行军礼，他们就得行单膝，张辅行单膝，他们就得行跪礼。总之……张辅在他们心中，就乃神明。
“张辅……二十路王府卫队，都是全力出动吗？”“陛下……臣，不知……”“无妨。知道就不正常了，毕竟今天才刚下的令。”朱祁镇低头沉思片刻后，看到了急匆匆地冲进武英殿的韩潘。
“韩潘。”“标下在！”“去户部，调朝廷各王府每年给卫队所发的薪资。”“是。”“王骥。”“臣在！”“王府卫队一事，乃兵部管理，卫队数目必定有所存档吧？”“回陛下！卫队几何，薪资几何，武器几何，将帅几何，皆有存档。”“知道了。韩潘，你也跑一下兵部，把这些都找全后进行统计，在明日大军出征前交于征南元老大将军，英国公张辅。”“是！”韩潘无奈地在心中默默吐槽，之后便急匆匆地再次跑了出去。
“英国公，在诸军汇合之后，好好检阅一下部队，清点一下人数，如果有哪个王府所到卫队与存档不符的，都给我记录下来。在讨伐时哪个王府卫队没有战斗力的，也给我记录下来。朝廷封了二十路藩王，给了那么多田，每年耗费大量财力……朕也没见我大明有多安定啊！”“陛下可是要削藩！？”张辅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就连一旁靖难出身的樊忠面色也冷峻了几分。成祖一脉靖难立国后民间本就颇有所议。宣宗时赵王魏王叛乱时朱家又再次手足相残。若到了英宗正统一脉还要如此的话……
“朕也知道……削藩一事，乃手足相残……但……朝廷给藩王的，已经给了太多了……要不是户部尚书不在，我都想让他给你们念念这些藩王占了我大明多少的土地……如果削藩会背上骂名……那我宁可承一世之骂名，换我大明强盛之基石！经济社会的繁荣才是国家发展的根本，若我大明一直积贫积弱……何时才能强盛！”“陛下……那公侯……”张辅硬着头皮，还是问出来了这句话。
之前陛下授意他找机会废了黔国公，可第一代黔国公沐英毕竟是为大明做出贡献的！但现在他的后人说废就废，这让天下武臣怎么想！武臣打仗那么拼命，不就为了让后代享福吗？！这样一来……谁还愿意那么拼死拼活的打仗啊！
“朕知道你在疑虑什么。于谦。”朱祁镇喊了一声，早就等候多时的于谦揉了揉蹲酸的腿，缓缓地走了出来。“英国公，樊将军。”于谦拱了拱手，随后缓缓开口道：“此事，陛下与我已专门商讨出解决之法：勋贵年限降第升迁法。爵位一事，国公可传三世，侯爵伯爵可传二世。若世位已到，以国公为例，三年之内对国家没有贡献者，俸禄降为侯级，保留国公称号，再过三年未有成就，废公改侯……以此类推，国公废到伯爵为止，保留伯级俸禄，上缴土地，侯爵废到伯爵为止，无俸禄无赏田，伯爵一脉，则废到无俸禄无赏田为止。若国公子孙废到伯级，三世后仍不思进取，则废除俸禄。若子孙后代思进取，将按照三年三年依次恢复，若子孙后代仅保留名号后仍然不思进取，则废除爵位。”
“英国公，如何？朕制定的勋贵年限降第升迁法已经够人性化了，自始至终，都只是停留在经济上，而没有杀任何一个人。”
“如此，甚好！”“张卿，没有顾虑了吧？那南方……”“此行，臣定不负陛下皇恩！”朱祁镇见张辅完全放下顾虑，便轻松地笑了笑。
这一次，他一定要镇住困扰大明已久的西南。
延禧宫
“唔……阿娘……阿娘！”昏迷中的左丘泠哭喊着醒来，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没有伤口……看来……又做到那个梦了……”左丘泠将头埋在被窝里，泪水控制不住地滴落下来。她永远无法忘记……自己的阿娘为了保护自己……而被父亲活活打死的场景……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那么狠心，变得判若两人……
“左……左……贵妃醒了！左贵妃醒了……贵妃……贵妃在哭……护驾，护驾！”提水进来的小黄门听到左丘泠的哭声，顿时手足无措。“叫什么！出去！护驾护驾……宫中哪里来的刺客！去，重新打一桶水！还有！是左丘姑娘，不是什么左贵妃！”李德远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一下他在宫中御马监带大的小李子，将他撵了出去。都十年了，小李子还是那么毛毛躁躁！
“贵……贵妃……”左丘泠脸上带着泪珠，弱小无助地从跪坐在床上，让人看了就有一股不可抑制的保护欲。李德远在内心暗骂了几声自己，随后低下头，缓缓开口道：“左丘姑娘莫要惊慌……是下人没有规矩，私自乱喊。陛下并不是要强娶左丘姑娘，只是将姑娘安置于此……保护一段时间……”左丘泠擦了擦脸上的泪珠，突然想起了自己被那位皇上知晓闺名，看了玉足的事，羞愧难当，又钻进了被窝。
李德远见状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开始擦干小李子在地上撒下的水。“陛下……陛下他去哪里了……”左丘泠柔柔的声音从被窝中轻轻飘出，恰如小奶猫的叫声一般软蠕蠕，李德远失神片刻后，再次暗骂了自己几句。“陛下啊……唉，今日也是吓煞老奴！陛下带着几个人，直接大摇大摆的出了宫，将京城几家商会的掌柜直接抓了起来未经三司会审，就直接拉到刑场砍了！那场面，血淋淋哦……”“商会掌柜？”“对啊……就是……就是……具体的咱家也不知道……只是听几个人说是在京城开青楼，设赌场的主……”“是不是姓于……掌柜是不是姓于……”左丘泠眼中噙着泪水，挣扎地想要起来，结果脚刚一落地，就吃痛地摔了下去。
“哟！我的小姑奶奶哟！快快扶到床上！你若摔伤了，陛下不得把老奴送去见王贼啊！”李德远慌忙扶住左丘泠，唤了几个宫女将她重新扶到床上。“是于，是于！刑部说了，今日杀了条大鱼呢……诶……左丘姑娘别哭啊……咱家……咱家……”“李公公……没有事……我只是……太开心了……报仇了……陛下为无数少女……报仇了……”
看着哭着梨花带雨的左丘泠，李德远连忙示意提水进来的小李子去把陛下拉过来，随后便出声安慰，与左丘泠聊了起来。一盏茶后，左丘泠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陛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陛下？陛下的话……咱家可不敢谈论！”李德远笑了笑，为左丘泠沏了一杯花茶。“李公公……好手艺……”左丘泠见茶水喝完后盏变还有一圈白沫，形成了“咬盏”，不禁赞叹了几声。
“呵呵……这算什么……在宫中待久了，耳濡目染，总归学会点东西。”李德远让几名侍女将喝完茶的茶具拿出，又托出了一盘点心。“左丘姑娘还没吃午饭，先吃点点心垫垫吧……到时候晚膳的时候咱家给你带一份御膳。”“有劳公公了……嗯……这是……绿豆糕？宫中还有这般点心？”“呵呵……当今皇上就爱吃点甜食。但以前那帮御史都天天上奏，说皇上不符合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要求，几次三番地说，皇上也就放下了。如今都察院被皇上勒令解散，皇上也就放心地吃甜点了。就是宫里没几个厨娘会做，皇上也不想为了这个特地去南边招厨娘，就放下了。”
“甜点吗……以前娘亲还在时……每每从南方进珍珠，我们都会一同随往。母亲是姑苏御厨大家吴家的嫡女，自幼便学了一手好厨艺，南方菜式样样精通，尤其专工点心……我随着母亲，也江南菜没怎么学会，但茶艺和甜点倒是学了个全。”左丘泠回忆起了与自家阿娘相伴的温馨时光，眼眶不禁湿润了几分。
“李公公，御膳房在哪里？可否……”“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李德远一听就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左丘姑娘你脚腕处的扭伤还没好，况且你身上还有旧伤！此时就因好好修养！若因四处走动染上了风寒……就左姑娘你现在的身子，可是大忌哦！”李德远在左丘泠耳边喋喋不休，生怕她和自家皇上一个性子，动不动就率性行事。“陛下走之前不是说……左姑娘可以在宫中坐轿子的吗？”出去寻皇上寻了一圈无果的小李子走了进来，好奇地问道。与面色顿时铁青的李德远不同，左丘泠紧捂着小嘴，生怕忍不住笑了出来。
“福德，永顺。”“奴婢在。”“把小李子给我忍到御马监，养个一个月的马。”李德远一声令下，福德永顺二人便匆忙架着小李子跑了出去。“李公公……我可以乘轿，是真的吗？”“是……是……”李德远陪着笑，内心恨不得把小李子给千刀万剐了。
左丘姑娘确实能乘轿，但万一在游宫时出了点事，病情加重，这该算谁的！左丘姑娘不知道还好，可以糊弄过去；但如果知道了，自己不按照安排，那不就是照顾不当了吗！
“那么……就劳烦李公公了……”“左丘姑娘三思啊……你现在的身体……”“动一动，走一走，不碍事。”左丘泠看着满头汗珠的李德远，抿着嘴盈盈地笑了出来。“现在是夏日……想必不会那么容易得风寒。李公公放心了……”“怎么放得下心……陛下可是把你当娘子养的……这延禧宫可不是谁都能住的……”李德远在心中默默吐槽，嘴角顿时忍不住抽搐。“哎！走，走吧，我们去御膳房！备轿！”“有劳公公了。”看着左丘泠高兴的样子，李德远欲哭无泪，摇了摇摇了摇头，走出去派人通知御膳房了。
左丘泠拿起一个绿豆糕，端详片刻后轻轻咬了一口，软糯的绿豆在口中顿时化开，清甜的绿豆味萦绕齿间。
“他……喜欢吃甜点吗……我做的……他也会喜欢吧……”“左丘姑娘！轿子备好了，我们来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出去。”左丘泠拍了拍通红的脸，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扫而空。
呼……现在自己要做的……只是给他做好点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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