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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纽约芝士

    傅海棠连蒙带唬地考完离散数学,心里这个没底,正寻思着,要不要也给老师送个红包啥的,屈钱救国,以免被抓到第八学期补考,因为现在都过不了的课程,放到第八学期估计更没戏。

    真可谓愁云密布。

    “六哥!”一声久违的称呼如一缕清风把什么云都吹散了。

    她回身去要去找驱散愁云的人,就被那人撞了个满怀。

    “我想死你了!”听着怀里的人,不加修饰的思念之情,傅海棠胸口一热,手臂一紧把人牢牢地圈在怀里,尽管脑子里在噼里啪啦地炸烟花,周边的时间和空气却凝滞不动,两个人像是在结界里与世隔绝。

    “喂,干什么,干什么呢!”一声断喝,把傅海棠拉回到了现实空间“几年级的?明目张胆违反校规?”

    傅海棠听着,连忙松开叶纯忻,拉着她的手,转身冲着怒气冲冲的教导处老师,陪着笑,竖起两根手指“女生,老师,我们是俩女生!”

    带着教务处袖标的中年老师,仔细看了看傅海棠,确认自己是搞了个大乌龙,却依然严肃镇定地说“女生也不行,大庭广众的,要抱回宿舍去抱。”

    傅海棠对着迈着坚定步伐离去的老师吐了吐舌头,转过头,捧起叶纯忻因为激动而涨红了的小脸儿,仔细地看了看,忍不住在脸上咬了一口,又把人揽在怀里,左右摇晃着“我也想死你了!”

    咬完,抱完,傅海棠把人拉到体育场边上坐下来,仔仔细细地把人从头到尾看个够。

    其实分别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想着的时候,不觉得特别的煎熬,可人在眼前了,经历过的思念却排山倒海地涌上心头。

    以前和叶纯忻也不是没有两地而居过,比两个月的时间还要久的分离也有过,可是这次是在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之后的第一次分离。

    那份思念不再清澈如水,混了克制的杂念,浓墨重彩地滴进水里,这份思念就绽放出了炫目的颜色,闪得头痛,耀得心慌。

    她在打量叶纯忻,叶纯忻也在看她。

    一起坐在台阶上的叶纯忻,往傅海棠身边靠了靠,把头枕在傅海棠的肩膀上,试了试依靠的高度,伸手把傅海棠拉起来,比了比,有些狐疑地问“六哥,你是不是又长个儿了?”

    然后她又和傅海棠比了比脚问“脚长没长?”

    傅海棠压着叶纯忻的头顶比了比,原来叶纯忻额头在她的嘴唇边上,这会儿好像到了下巴的位置,她又低头看看,叶纯忻穿着和自己鞋的厚度差不多的运动鞋。

    “好像是高了一点”傅海棠笑着开着玩笑“怪不得觉得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叶纯忻捏着手里的袋子,又扯了扯身上绣着三叶草商标的运动服,有些担忧地说“给你买了衣服和鞋子,不知道会不会小。我买了两套同款的,还想着和你一起穿出去玩儿呢。”

    傅海棠听说有礼物收,开心的不得了,衣服拿出来在身上一比,尺寸刚刚好,“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叶纯忻踮脚,额头撞到傅海棠的鼻子,开心地说“原来踮踮脚也能撞到鼻子,好像是没长多少!”

    说着她献宝似的在袋子里往外掏东西。

    一双和她脚上一摸一样的白色运动鞋,一只可以保温的杯子。

    “以后就用这个水杯装温水,你胃不好,不要喝冷水。”叶纯忻碎碎念着,又拿出一个保温饭盒,神秘地放在傅海棠手里,“打开看看!”

    这是一只双层不锈钢保温饭盒,里层是不锈钢,外层是宝蓝色的塑料外壳,傅海棠喜欢的颜色。做工精细,国内还没有这种饭盒,傅海棠琢磨了下开盖子的机关,顺利打开了饭盒,饭盒的上层是一块奶油巧克力。叶纯忻拿起来掰了一小块,放在傅海棠嘴里,顺滑浓郁的口感,略微苦涩的可可味道里又夹杂着丝丝甘甜,是幸福的味道。

    “还有这个”叶纯忻急不可待地拿开上面一层,盒子底层装着两块纽约芝士蛋糕。

    “纽约芝士?”傅海棠心心念念要带着叶纯忻去周荀店里尝的本土复制,叶纯忻竟大老远带了正版的回来。

    “你知道?吃过了?”叶纯忻在美国吃到这款蛋糕的时候,就很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和六哥分享,这是她多年的习惯,所以也不管能不能过关,就放在饭盒里,一路上小心翼翼地带回来。其他的东西是礼物,这一份是心意。

    “周荀店里有这款蛋糕,上次不知道他在哪里弄来的,我吃着好吃,觉着配着咖啡刚刚好,建议被采纳”傅海棠耸了耸肩说“没想到还真挺受欢迎的,给他店里带来了不少生意,看来我还有当美食家的天分。”

    叶纯忻有些不开心,从小到大傅海棠很多的第一次都是和她一起,虽然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在她眼里那都是不可言喻的缘份,就像第一次和傅海棠一起过生日一样,是他们两个之间的缘份。

    傅海棠看出来她的小心思,其实自己又何尝不希望陪伴很多叶纯忻的第一次。可眼前这个人,第一次出国,第一次在异国他乡经历很多以前没见过,没吃过,没玩过的大世面时,伴在她身边的都是温言书。以后可能也会是这个人,会陪着叶纯忻经历更多的第一次。

    傅海棠暗自叹了口气,着急忙慌地脱了自己的鞋子,新鞋子穿在脚上有些挤,偏小,不过看着叶纯忻探头探脑往脚上看的样子,她蜷起脚趾,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夸张地蹦了蹦,“真好,很舒服!”

    叶纯忻特别享受傅海棠给她这份包容。因为从小就从事体育运动,傅海棠对运动鞋很挑剔,除了几位哥哥送过的那副冰刀,傅海棠买的鞋子都要自己试过,舒服得无可挑剔才会买。

    舒老师心血来潮给她买的几双鞋子,要么就被她拿去退了,退回来的钱,都请两个小的撸串了,要么就被冷落在床底下,最后被傅爸爸收拾出来偷偷送人。她不喜欢别人送鞋子给她,叶纯忻除外。

    叶纯忻拉着傅海棠坐下,伸出小脚,在傅海棠的大脚边上比了比,两只一摸一样的鞋子,一大一小,以同样的节奏左右晃着,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两个人被这份喜悦感染着,都不觉扬起了嘴角,叶纯忻把头靠在傅海棠的肩上,时光在这份静谧中流逝,夕阳西沉,染红了一片天空,叶纯忻如释重负地叹了了一口气,气息慵懒,带着一份不可言喻的满足,幽幽地说“能和六哥一起看同一个太阳真好!”

    傅海棠的心莫名地抽搐了一下,都说谦受益满招损,原来幸福太满时是会心痛的。

    她早就明白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个道理,兄弟们散了,自己执着地抓着叶纯忻,只希望和她的缘份不会散,但是哪里会有不散的道理,四年,也许更短,羽翼丰满的海东青,总归要展开雪白绚丽的翅膀去寻找更广阔的天空,自己充其量是只黑老鸹,在怎么扑棱也无法与之比翼。

    算了,傅海棠自暴自弃地抖落出袖口里用来作弊的小纸条,手风琴式折叠的纸条,迎风展开,有一米多长,上面是密密麻麻,工工整整的字迹,可见她也是认真地准备过打小抄的。

    叶纯忻略微吃惊地看着那份做工精良的迷你例题集,对于她六哥层出不穷的歪门邪道,她早已习以为常。身为学霸的她是重来不需要,也不屑在学业上作弊,更是不能容忍同班同学在考试中作弊,可唯独每次对上她六哥时,什么三观似乎都可以没有任何立场就着她三哥的轨道跑。就像她不让傅海棠吸烟,可还是会忍不住收集各种没见过的外国品牌,压在行李箱底,想以后层出不穷地拿出来取悦傅海棠。

    见傅海棠要扔掉那风琴习题集,叶纯忻赶紧一把抓过来,拉开合上,仔细地看了看上面工整的如印刷体的小字,字迹很小,她摘了眼镜根本就看不清楚,她看着傅海棠乐,“你有做这些的功夫,都记下来了吧?”

    这个假期傅海棠过得乱七八糟,记忆力和专注度似乎都嫌弃她一样地跑路了,如果不是还保有抓重点的考试本能,这张纸条她都做不出来。

    “既然能抄,还费那个力记它干嘛?”她无所谓地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挤得慌的脚趾,把手搭在叶纯忻的肩膀上“走,跟我回宿舍换衣服,咱们穿情侣装去周荀店里,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是货真价实的纽约芝士!”

    “看一眼就能记住的事,还要密密麻麻地写这么多,抄的时候费心费力,也不知道哪个更合算?叶纯忻嘟囔着把纸条叠好,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你留它干嘛?我都考完了?”傅海棠好奇地问。

    “你这些作弊的小玩意儿,我都给你攒着,将来给我大外甥,外甥女看,让他(她)知道他(她)妈是怎么混到大学毕业的!”

    傅海棠的那套运动服是藏青的上装,白色下装,叶纯忻那套正相反,是白色上装,藏青色的下装,款式相同,样式因为混了时装的概念,穿在身上很合体,一个纤细,一个修长,再配上国内还没上市的新款运动鞋,很是吸引眼球。

    叶纯忻肆意地在校园内外扑捉着欣赏和羡慕的眼光,虚荣心膨胀,她喜滋滋地靠近傅海棠,一只手拉着傅海棠的手,伸进她的裤子口袋里,另外一只手环住傅海棠的手臂,花孔雀似地炫耀着这是她的六哥。

    傅海棠蜷着比大脚趾长的二脚趾,隐隐感觉到脚后跟都磨出血了,可依然宽容淡定地踱着步子,比起叶纯忻喜滋滋的笑容,这点痛原本就不算什么。

    周荀的店今天被朋友包场庆生,刚刚开始暖场,就有人给糊了一脸蛋糕,喷了一身香槟,看上去差不多都是二三十岁的成年人,疯起来却像孩子。

    周荀远远就看到这对伪情侣往他这边来,他一边拿着湿巾擦着鬓角的奶油,一边迎了出去。

    “今天店里乱,要喝咖啡就到楼上,我新买了一台全自动咖啡机在楼上!”周荀点头和叶纯忻打了个招呼,把钥匙扔给傅海棠的时候顺便夸了她一下“这衣服被你一穿身价倍增,你不打算收广告费吗?”

    周荀的头发沾了水,不像平时那样齐整,几缕头发凌乱地散在额前,挽起的袖口,没有打领带的淡粉色衬衫,领口的扣子开到胸口的位置,露出微微隆起的喉结,和漂亮的锁骨,人看起来比平时要年轻几岁,不像什么贸易公司的老总,到像是学生会里的学长。

    “周哥,今天出奇地帅!”傅海棠伸头往店里瞄了瞄“是不是我未来大嫂来了?”

    “大一个头”周荀伸手揉了揉傅海棠的脑袋,“你们先上去,自便,我一会儿过来招呼你。”

    叶纯忻不喜欢别人碰她六哥,拽着傅海棠下意识地躲了躲。

    “对了周哥”傅海棠上楼之前转头对周荀说“叶子带了正中的纽约芝士蛋糕,你没喝醉之前上来尝尝。”

    她拿着别人的东西大方,却没注意叶纯忻的小嘴已经嘟起来了,手心被叶纯忻指甲抠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借花献佛。

    周荀应了一声进了店里,傅海棠安抚着小心眼儿的叶纯忻“周哥又不是外人,一块蛋糕你也舍不得?人家以前追你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小气。”

    叶纯忻心里不痛快,可又怕傅海棠误会她小家子气,她六哥是神经大条的人,看不出周荀的那点心思,可她怎么也是被周荀追过,还有一位待转正的男朋友,男孩子眼里有哪个女孩子,是当兄弟相处,还是当女朋友来追,她总归比她六哥有经验。周荀刚刚在店里跑出来,对她的疏离态度不是因为她是没追到的女孩子,而是心里眼里明明就是只有一个傅海棠。她似乎还没准备好和别人分享她的六哥。

    “我的那块可以分给他,你的那块只能你自己吃。”

    周荀屋内的鞋架上多了几双鞋子,拖鞋也备了两双,男款的还是以前的那双,女款的尺寸貌似和男款相同。

    叶纯忻明明知道傅海棠返校也不过是上周的事儿,却还是忍不住猜测,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傅海棠和周荀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自己不肯穿周荀的拖鞋,也不愿意傅海棠穿,索性光脚踩在周荀家门厅的瓷砖上,傅海棠也不知道她闹得哪出洁癖,惯着叶纯忻已经是她的习惯了,就翻出给客人准备的一次性拖鞋,结果叶纯忻更别扭了。

    “你这小姐脾气渐长呀”傅海棠揪着叶纯忻的鼻子堵着她的嘴不让她呼吸,“是不是给温言书惯坏了?”

    叶纯忻憋的喘不过来气,鼻子挣不脱,努力地扭着嘴唇,连咬带舔地得了一线生机。

    两人是光腚娃娃,她们那个时代也没人特别倡导个人隐私,到傅海棠开窍前,两个人还经常赤裸相见,泡在一个浴缸里相互搓澡呢,肢体的接触都是坦坦荡荡,心无杂念。

    可有了份不一样的心思,就算加了小心,两个人的接触,总在某一个点,某一个动作,突然撞了心防。比如突然放入手心的手,抠着手心的手指,和这次冰凉的嘴唇,温软的舌头像触碰到手心中的某个开关一样,一阵酥麻沿着手臂到了脊梁,分成两路,一路上了头皮,一路撞到胸腔。

    ”六哥,你是不是和周荀在处对象?”叶纯忻在她六哥面前藏不住心事,本来想着不应该问的话,只从楼下坚持到了楼上,得了自由,就和憋着的这股气,一起吐了出来。

    傅海棠望着自己的手掌发呆,没听清叶纯忻问什么,在叶纯忻踩她的脚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嗯?你说什么?”

    叶纯忻把一次性拖鞋丢在傅海棠脚边,自己穿了那双粉色的女式拖鞋,果然是傅海棠的尺码。

    “我问你,是不是在和周荀处对象?”她一边往里走一边问,眼睛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没有看到有傅海棠的痕迹。

    傅海棠蹬掉脚上的鞋,追到叶纯忻身后,敲了一下她的脑壳,“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怎么会和周荀处对象?”

    “哎呀!”叶纯忻揉着脑袋,转身白了傅海棠一眼,然后打开阳台门,楼下的音乐传了上来,听着有人在起哄“老大,老大,来一个!”

    被哄抬的人也没客气,一段舒缓的钢琴前奏结束后,低沉尔优美的歌声就飞进了屋子,楼下的喧嚣突然静了下来,是一首粤语歌,虽然她们都听不懂唱的是什么,可旋律本身自带的浪漫和婉转的歌声,就是一段情意绵绵的倾诉。

    一首听不懂歌词的歌,竟然在傅海棠心中撞出了共鸣,她忙捂着涌动的胸口转身,故作镇定地去找咖啡杯。

    叶纯忻进屋关了阳台门,把扰人的歌声关在门外。

    “周荀这歌是唱给你听的吧?”叶纯忻话一出口就觉出自己的失态,她从来没有以质问的口气和傅海棠说过话,连忙轻咳了几声,调整了下态度“周荀这人人品还可以,也算事业有成,虽然和咱们不是一类人,但是如果你喜欢小心处处看也可以,就是为什么要瞒着我?”

    叶纯忻这种小家长的口气和态度,让傅海棠啼笑皆非“什么叫也可以,我要处对象还得你同意是吗?周荀人不错,够朋友,讲义气,做人明白坦荡,哪个女的找了他都不吃亏,可你不是也没看上吗?自己不要就这么急着推给我?”

    傅海棠压着心口涌动的乱了套的思绪,也不知道想要说明什么“首先我没打算毕业以后留海彦,其次我也没打算处对象!”

    “毕业不留海彦你打算去哪了”傅海棠说了一堆,叶纯忻就捡了一个对自己不利的听进去了。

    她几步走到傅海棠面前,抓着她衣服的下摆问“你不留在海彦陪我吗?”

    傅海棠可算把自己的烦躁压了下去,拉着叶纯忻在沙发上坐下来。

    “叶子,咱们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但这是早晚的事,你今后的五年十年人在哪里,做什么,不是早就规划好了吗?最多四年,毕了业和温言书一起出国深造,以后回不回国,回了国去哪,都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六哥没这个本事陪你一起出国,而且你也有人陪不是吗?”傅海棠习惯性地去摸烟,可是新换的衣服里口袋空空的,和她的心一样。

    “几位哥哥的脚步我跟不上,你的我更跟不上,不如老老实实回老家陪老爸老妈,当老师或进机关,舒老师在林场买了房子打算守着我姥姥姥爷,等我退休了也去守着她们。”

    叶纯忻知道,傅海棠随性惯了,不大会计划以后的事,没想到竟在她嘴里听到了那么久以后的将来,而傅海棠的将来里似乎没有她。

    做了几十个小时的飞机,时差还没倒,行李托给温言书,从机场直接到傅海棠的学校来找她,想和她说自己选好了哪所学校,哪所学校适合傅海棠,以后两个人在哪里租房子,毕业以后傅海棠去哪里工作,她就申请哪里的医院。

    可是她六哥的计划里居然没有她。

    疲惫的身心控制不住心头的委屈和失望,大滴的泪水没有预告地滴在大腿上,在藏青色的布料上晕开来。

    叶纯忻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睁大了眼睛看着傅海棠,眼底都是难以置信和满满的委屈。

    “我在美国给你看了学校的,不难申请的,大哥二哥不都考出去了吗?海彦的学校这么难考,你不也来了吗?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吗?”叶纯忻擦了一下模糊的双眼,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叶纯忻不懂怎么哭,从小到大都是只流泪不出声,可这次在胸口冲撞的闷气找不到出口,一路冲到嗓子眼,她满腹的委屈便哇地一声泄了出来。

    小的时候她追着六哥的脚步上小学,努力学习跳到与傅海棠并肩前行,后来她走得快了,她六哥便在她身后守着望着跟着伴着,可她刚刚长大成年,她六哥就打算放开她的手,让她去过没有傅海棠的人生,那她还拼搏什么呢?为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未来吗?

    “我不去美国了,你毕业回老家,我也回去,医生在哪里不能当,学校在哪里不能读?你去哪我就去哪!”

    傅海棠经历过叶纯忻很多第一次,大多都是美好有趣的,可这第一次号啕大哭着实吓得她慌了手脚。她连忙把人抱在怀里,摸着后脑勺哄着。

    “别哭别哭,我和你开玩笑呢,不就是去美国读书吗?有什么难的?去,咱们一起去。”傅海棠心虚地承诺着,离散那科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呢,现在居然要好高骛远地赶鸭子上架。

    这时门铃响了,估计是周荀下面交完差,上来吃蛋糕的。

    虽然傅海棠寥寥几句话不足为信,但是她六哥松了口,以后再逼几次就可以做实,大不了以后自己多休几门课,把傅海棠的需要考试的内容也学了,天天拉着她补课,磨也得给她磨到美国去。

    叶纯忻的哭声戛然而止,闪到洗手间去擦眼泪。

    傅海棠头痛地站起来去给周荀开门。

    周荀似乎喝得有点飘,站在门口,拎着一只蛋糕盒子冲着傅海棠傻笑,“蛋糕!芝士蛋糕!”

    说着他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踢到地上的鞋子险些摔倒,傅海棠伸手去扶他,他顺手抓住傅海棠的上臂,两只小臂交叠在一起,隔着衣服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

    周荀低头想要感谢一下绊了自己的鞋子,却看到那双鞋子的后鞋帮上有红红的血迹。

    “血!”为了避免大舌头,他把一个血字的尾音拉得缓慢而长,清楚之极。

    这时傅海棠才确认脚后跟真磨出血了,傅海棠回头看了一眼卫生间的门,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周荀会意地点了点头,皱着眉头看着傅海棠。

    傅海棠一只手臂承着周荀的重量,弯下腰把地上的鞋子,鞋尖朝外放在鞋架的中层,鞋架的阴影挡住了鞋后面的血迹。

    周荀微微地晃了晃,傅海棠只用小臂撑不起来他的体重,就索性把他架在肩上,周荀靠在傅海棠的颈侧,斜眼看到长着细小绒毛的耳廓和圆润饱满的耳垂儿,不觉心神一荡,对着它吹气。

    傅海棠觉得耳朵被他的气息扰得痒,缩头晃脑地躲了,没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喝醉了呼吸沉重。

    这时洗手间的门被重重地关上,沉重的关门声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

    “周哥,刚刚你在下面唱什么歌?”周荀听见叶纯忻闷声闷气地问,微微皱着眉口想了想。

    “那个呀~”他拉长了说话的尾音,然后轻哼了几句,停下来时说话的语气还是缓慢的,他试图一字一句地把话说清楚。

    “如果痴痴等,某日终于可以等到…..不对,等有什么用?嗯,这句我喜欢,何曾愿意,我心中所爱,每天要孤单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