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根源
隆隆隆——
空旷的梦境中，老旧的绿皮火车不知疲倦地行驶着。
它的某节车厢中，画家正在调制五彩斑斓的黑，歌手正在做发声练习，武道家正在单指倒立——用的仍然是小拇指。
间谍则正在扮演主角的随身老爷爷。
金发少女缓缓搅拌着杯中的咖啡，微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刚刚睁眼的黎暗从桌子上支起身子，无奈道：“非得现在找我吗？”
库珀搅拌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松开持勺的手，捏住了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啊呀，你似乎误会了。我可没有主动召唤你的能力。”
黎暗有些诧异，问道：“那我为什么会入梦？”
库珀没有回答，而是凝视着黎暗。
这一看就是足足一分钟，黎暗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他见库珀迟迟没有开口的打算，有些烦躁地说：“这又是哪一出？”
超凡间谍回答道：“原因是不可言说的，我正在思考怎么绕过限制告诉你。”
黎暗惊了：“不可言说？我身上难道有什么邪神诅咒吗？！”
库珀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沉思。黎暗知道了她沉默的原因，也没有继续打扰她。
又是一分钟过去，她终于开口了：“你知道在黑暗中停留太久的人，忽然见到光明，会发生什么事吗？”
“呃，心怀感激地拥抱美好生活？”
“……黎先生很有文艺细胞呢，真令人羡慕。但这次还请从字面上理解我的话。”
黎暗尴尬地咳了一声，正色答道：“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忽然受到强光刺激，会受到损害，严重时可致盲。”
库珀点头道：“你所经历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黎暗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超凡间谍给予的信息对我来说，就像光明对久经黑暗的人来说一样？我无法承受它给予的信息，所以昏迷了？”
库珀没有回答，只是给了个无奈的眼神。
“啊对，不可言说。”黎暗想起来了，反而疑惑了，“但是这为什么不可言说？”
库珀眉头轻皱，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些：“在这个地方，谈论自己的根源是一件危险的事。虚无会追逐一切价值。”
黎暗的疑惑更多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的梦境。”库珀给出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答案。
黎暗怀疑地追问道：“仅此而已？我的梦境特殊在哪里？”
超凡间谍偏过头，望向窗外，说：“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不可言说的。”
黎暗不死心地追问道：“不能像刚刚一样绕过限制吗？”
“不一样。这次危险的不是谈论答案，而是答案本身。知道它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黎暗顺着她的目光也望向窗外，什么也没看见，只有一片无垠虚空。
于是，他收回目光，无奈地换了个问题：“那能力的代价呢？”
“还是不可言说。”
黎暗叹了口气，投降道：“行，那让我们跳过根源、代价、不可言说之类的东西。我现在正有重要的事需要处理，请告诉我，我如何醒来？醒来后如何避免再次昏迷？我不能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库珀再次递过手中的咖啡，说：“喝下它，以后你就可以选择性地开启职业能力了。只在需要的时候使用能力，会减轻你的负担。”
黎暗接过咖啡，再次一饮而尽。
只是不知为何，这次他没有立刻失去意识。在半醒半梦之间，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连忙强撑起眼皮，问道：“当初你为什么没料到那头渊兽的袭击？”
这本来并不是一个问题，渊兽什么时候撞过来谁料得到呢？这完全取决于渊兽的心情。
但亲身体验过超凡间谍职业能力的强大之后，黎暗觉得，库珀理应料得到。
谁知，超凡间谍闻言，像是想起了极不愉快的回忆，面色变得十分难看，甚至没端住架子，恶狠狠地说：“这个见鬼的世界，根本就歧视虚空之外的一切力量，让我像小丑一样……”
库珀的痛骂滔滔不绝。但，黎暗硬撑了半天也没听见新的有效信息，最终实在撑不住，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
……
……
“醒了！他醒了！”
“医学奇迹啊！心脏都停跳二十分钟了！”
“快，叫王院长来！”
黎暗睁开眼，看见一群医生打扮的人正围着自己啧啧称奇。他想了想，问道：“我昏迷几天了？”
“没那么久，只过了两小时左右吧。”一名医生下意识地回答完，反应过来，惊道，“神志清醒，甚至能马上开口说话！没有一点脑损伤吗？”
特A行动队那名被称作“小伊”的护士帽队员也在这里。她闻言，泼冷水道：“别高兴得太早，这可能是人造铁肺的功劳。”
医生不解地说：“不是已经验证过魔卡的治疗对他没用吗？不然也不会叫我们过来。”
小伊说：“魔卡和无相原体产生了什么神秘的反应也不是不可……”
刚刚赶过来的王院长听了这话，一瞪眼，猛咳道：“咳咳！”
“啊！”小伊这才反应过来，弱弱地说，“王院长，不好意思，我忘记他们是普通人了……各位医生，待会儿可能得麻烦你们签署一份保密协议了。”
黎暗没在意这出闹剧，他现在有更迫切的事需要解决。
他从病床上支起身，对王院长说：“请问我什么时候去那个希望学院？怎么过去？”
王院长收起对小伊的怒视，转头对黎暗笑呵呵道：“学籍已经录入档案库了，九月一日安排你和新生一起入学。到时候会有专机送你过去。”
“好的。请问我之前融合的那张卡……”
这次，王院长没等他说完就抢答道：“你放心，我们不会拿你的东西。不过，至少三阶魔卡师才能使用青色宝具卡，希望你愿意在进阶之前先借给我们做研究。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
黎暗赶紧点头道：“愿意，我当然愿意！”
他本以为紫电肯定会被回收，毕竟当初合成这卡的时候他还是阶下囚，合成名义是测试，用的又是人家的材料；紫电被算成他的所有物，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岂有再得寸进尺的道理。
再者说，如果像王院长说的一样，这卡他暂时用不上，那就更没有不借的道理了。
王院长继续道：“关于魔卡和渊兽的常识之后会有专门的老师来教你。但是，你的身体还需要多观察……”
说到这里，王院长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小伊。
小伊谨慎地说：“至少半个月吧。虽然现在看起来没问题，但可能有后遗症。而且之后需要摘除人造铁肺，可能会病情复发。”
“……遵医嘱，多观察半个月。那之后再开始学习。”王院长接道。
黎暗觉得自己的身体没问题，完全可以立刻开始学习。毕竟他醒过来是靠开挂，不是靠魔卡和医生。
挂的代价暂时不清楚，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好。
但是他不可能对王院长解释说“我有一火车的随身老爷爷，他们泡的咖啡药效超神”。
解释不了，只能认了。
“我明白了。”最终，黎暗点头道。
王院长欣然道：“好，你好好养病。小伊这段时间会暂停任务照顾你，有事让她解决。她解决不了，就来找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黎暗礼貌地说：“一路顺风。”
小伊刚刚给众医生发完保密协议，见状忙道：“我送送您。”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
在下楼梯的路上，小伊小声抱怨道：“爷爷，当初我去上学你都没派专机送呢。”
王院长瞥她一眼，说：“你要是能拯救人类，我派火箭送你都行。”
小伊有些不服气地说：“我看他也不一定就能拯救人类嘛。”
王院长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能不能救都得指望他，无相原体是最后的希望。人类的状况太不乐观了。”
这话太沉重了，没法接，小伊哑然无言。
不过，在送到医院门口、即将告别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问道：“您为他做了那么多，不用告诉他吗？那张完美卡的所有权也是您为他争取的吧？”
王院长摇头，说：“不用。我希望他感受到的是人类的善意，而不是我的善意。如果他不喜欢人类，凭什么拯救人类呢？军方那些人的做法太过分了，我只是尽力挽回一点印象。”
小伊听迷糊了：“咦？这是什么意思？他不也是人类吗？拯救人类天经地义啊。”
王院长在医院外站定，回头遥望住院楼上属于黎暗的病房窗口，再次发出一声叹息：“天经地义吗？但愿如此吧。”
空旷的梦境中，老旧的绿皮火车不知疲倦地行驶着。
它的某节车厢中，画家正在调制五彩斑斓的黑，歌手正在做发声练习，武道家正在单指倒立——用的仍然是小拇指。
间谍则正在扮演主角的随身老爷爷。
金发少女缓缓搅拌着杯中的咖啡，微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刚刚睁眼的黎暗从桌子上支起身子，无奈道：“非得现在找我吗？”
库珀搅拌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松开持勺的手，捏住了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啊呀，你似乎误会了。我可没有主动召唤你的能力。”
黎暗有些诧异，问道：“那我为什么会入梦？”
库珀没有回答，而是凝视着黎暗。
这一看就是足足一分钟，黎暗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他见库珀迟迟没有开口的打算，有些烦躁地说：“这又是哪一出？”
超凡间谍回答道：“原因是不可言说的，我正在思考怎么绕过限制告诉你。”
黎暗惊了：“不可言说？我身上难道有什么邪神诅咒吗？！”
库珀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沉思。黎暗知道了她沉默的原因，也没有继续打扰她。
又是一分钟过去，她终于开口了：“你知道在黑暗中停留太久的人，忽然见到光明，会发生什么事吗？”
“呃，心怀感激地拥抱美好生活？”
“……黎先生很有文艺细胞呢，真令人羡慕。但这次还请从字面上理解我的话。”
黎暗尴尬地咳了一声，正色答道：“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忽然受到强光刺激，会受到损害，严重时可致盲。”
库珀点头道：“你所经历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黎暗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超凡间谍给予的信息对我来说，就像光明对久经黑暗的人来说一样？我无法承受它给予的信息，所以昏迷了？”
库珀没有回答，只是给了个无奈的眼神。
“啊对，不可言说。”黎暗想起来了，反而疑惑了，“但是这为什么不可言说？”
库珀眉头轻皱，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些：“在这个地方，谈论自己的根源是一件危险的事。虚无会追逐一切价值。”
黎暗的疑惑更多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的梦境。”库珀给出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答案。
黎暗怀疑地追问道：“仅此而已？我的梦境特殊在哪里？”
超凡间谍偏过头，望向窗外，说：“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不可言说的。”
黎暗不死心地追问道：“不能像刚刚一样绕过限制吗？”
“不一样。这次危险的不是谈论答案，而是答案本身。知道它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黎暗顺着她的目光也望向窗外，什么也没看见，只有一片无垠虚空。
于是，他收回目光，无奈地换了个问题：“那能力的代价呢？”
“还是不可言说。”
黎暗叹了口气，投降道：“行，那让我们跳过根源、代价、不可言说之类的东西。我现在正有重要的事需要处理，请告诉我，我如何醒来？醒来后如何避免再次昏迷？我不能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库珀再次递过手中的咖啡，说：“喝下它，以后你就可以选择性地开启职业能力了。只在需要的时候使用能力，会减轻你的负担。”
黎暗接过咖啡，再次一饮而尽。
只是不知为何，这次他没有立刻失去意识。在半醒半梦之间，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连忙强撑起眼皮，问道：“当初你为什么没料到那头渊兽的袭击？”
这本来并不是一个问题，渊兽什么时候撞过来谁料得到呢？这完全取决于渊兽的心情。
但亲身体验过超凡间谍职业能力的强大之后，黎暗觉得，库珀理应料得到。
谁知，超凡间谍闻言，像是想起了极不愉快的回忆，面色变得十分难看，甚至没端住架子，恶狠狠地说：“这个见鬼的世界，根本就歧视虚空之外的一切力量，让我像小丑一样……”
库珀的痛骂滔滔不绝。但，黎暗硬撑了半天也没听见新的有效信息，最终实在撑不住，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
……
……
“醒了！他醒了！”
“医学奇迹啊！心脏都停跳二十分钟了！”
“快，叫王院长来！”
黎暗睁开眼，看见一群医生打扮的人正围着自己啧啧称奇。他想了想，问道：“我昏迷几天了？”
“没那么久，只过了两小时左右吧。”一名医生下意识地回答完，反应过来，惊道，“神志清醒，甚至能马上开口说话！没有一点脑损伤吗？”
特A行动队那名被称作“小伊”的护士帽队员也在这里。她闻言，泼冷水道：“别高兴得太早，这可能是人造铁肺的功劳。”
医生不解地说：“不是已经验证过魔卡的治疗对他没用吗？不然也不会叫我们过来。”
小伊说：“魔卡和无相原体产生了什么神秘的反应也不是不可……”
刚刚赶过来的王院长听了这话，一瞪眼，猛咳道：“咳咳！”
“啊！”小伊这才反应过来，弱弱地说，“王院长，不好意思，我忘记他们是普通人了……各位医生，待会儿可能得麻烦你们签署一份保密协议了。”
黎暗没在意这出闹剧，他现在有更迫切的事需要解决。
他从病床上支起身，对王院长说：“请问我什么时候去那个希望学院？怎么过去？”
王院长收起对小伊的怒视，转头对黎暗笑呵呵道：“学籍已经录入档案库了，九月一日安排你和新生一起入学。到时候会有专机送你过去。”
“好的。请问我之前融合的那张卡……”
这次，王院长没等他说完就抢答道：“你放心，我们不会拿你的东西。不过，至少三阶魔卡师才能使用青色宝具卡，希望你愿意在进阶之前先借给我们做研究。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
黎暗赶紧点头道：“愿意，我当然愿意！”
他本以为紫电肯定会被回收，毕竟当初合成这卡的时候他还是阶下囚，合成名义是测试，用的又是人家的材料；紫电被算成他的所有物，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岂有再得寸进尺的道理。
再者说，如果像王院长说的一样，这卡他暂时用不上，那就更没有不借的道理了。
王院长继续道：“关于魔卡和渊兽的常识之后会有专门的老师来教你。但是，你的身体还需要多观察……”
说到这里，王院长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小伊。
小伊谨慎地说：“至少半个月吧。虽然现在看起来没问题，但可能有后遗症。而且之后需要摘除人造铁肺，可能会病情复发。”
“……遵医嘱，多观察半个月。那之后再开始学习。”王院长接道。
黎暗觉得自己的身体没问题，完全可以立刻开始学习。毕竟他醒过来是靠开挂，不是靠魔卡和医生。
挂的代价暂时不清楚，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好。
但是他不可能对王院长解释说“我有一火车的随身老爷爷，他们泡的咖啡药效超神”。
解释不了，只能认了。
“我明白了。”最终，黎暗点头道。
王院长欣然道：“好，你好好养病。小伊这段时间会暂停任务照顾你，有事让她解决。她解决不了，就来找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黎暗礼貌地说：“一路顺风。”
小伊刚刚给众医生发完保密协议，见状忙道：“我送送您。”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
在下楼梯的路上，小伊小声抱怨道：“爷爷，当初我去上学你都没派专机送呢。”
王院长瞥她一眼，说：“你要是能拯救人类，我派火箭送你都行。”
小伊有些不服气地说：“我看他也不一定就能拯救人类嘛。”
王院长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能不能救都得指望他，无相原体是最后的希望。人类的状况太不乐观了。”
这话太沉重了，没法接，小伊哑然无言。
不过，在送到医院门口、即将告别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问道：“您为他做了那么多，不用告诉他吗？那张完美卡的所有权也是您为他争取的吧？”
王院长摇头，说：“不用。我希望他感受到的是人类的善意，而不是我的善意。如果他不喜欢人类，凭什么拯救人类呢？军方那些人的做法太过分了，我只是尽力挽回一点印象。”
小伊听迷糊了：“咦？这是什么意思？他不也是人类吗？拯救人类天经地义啊。”
王院长在医院外站定，回头遥望住院楼上属于黎暗的病房窗口，再次发出一声叹息：“天经地义吗？但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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