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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冥河

    翻涌的阴云与上升的各色烟雾混合在一起,覆盖了亚辛上方的整片天空,这座被称为亚辛[蒸汽中枢]的城市盛产噪音和带着火花的烟雾。

    淅淅的雨和这细小的烟灰均匀的分布在瑞辛的每一个角落,将整座城市的声音都压低了下来,只留下了机械轴转动声和蒸汽的喷鸣声,亚辛像一个臃肿庞大的连轴机械在不间断的运转,生命的气息被掩埋在灰尘和污水中。

    这座混浊的城市中心,却是一座高耸光亮的大型建筑,外表因为飞扬的烟尘而略显灰暗,但能明显看出被经常清理的痕迹,相对于独树一帜的外表,通体中空的大厅位置辉光熠熠,玻璃圆拱顶上绘制着精密的齿轮结构图,大量的发条线圈在中空的内部缓缓转动,亮眼的光源自线圈上照射而下,将洁白的大理石地板照的熠熠发光,银制的墙绘雕花和侍者手中的托盘四散高光。

    在宽阔的大厅中人声沸腾,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准备开场,众多雍容华美的男男女女在欢快的交谈着,在交谈时也有许多人会频频把目光投向宣讲台上,所有人都期待着某件事情的到来。身着制服的侍从在昂贵的礼服间翩飞穿梭,将手中的贺函递交到每一位受邀前来的贵宾手中,还有大量的侍从站在宴会厅周边,随时等待着给贵宾们提供服务,这里的每个衣着不凡的人都是锡拉的权贵,影响着整个国家的命运,而负责保护这些人命运安全的是站立在宴会厅门口披着斗篷的数个身影,他们高大的出奇,像一座座雕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藏在斗篷下的大团阴影在些微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雾气衬托下显得有些诡异。

    叮叮叮…

    欧肯拿着银叉敲击高脚杯,直到整个宴会厅中只剩下它在鸣动。

    欧肯是这座蒸汽都市最知名机械工坊的拥有者,环城线内的精密机械作坊有一半开门都要经过他的同意,欧肯也是整座城市的代理市长,作为一名兼具财富与权力的上位者,这座城市的一切欧肯都已司空见惯。此时的欧肯穿着出自精心剪裁的绸缎礼服,一丝不苟的发型上散发着清冽的香气,精致的金丝排扣熠熠发光,那双刺绣着繁复花纹的手套都被抚平的没有一点褶皱,隆重的着装对应着隆重的客人,看着下方这些名动国都的权势者,欧肯明白自己在他们面前也不过是站在台前的小角色,感受着腰背被来自东方的细密绸缎裹紧,欧肯微微挺拔了摇杆。

    站在台上的欧肯看着面前这些明亮又深邃的眼睛,调整了自己略有些紊乱的呼吸和不断膨胀的心脏,欧肯开口:“各位久等了,我和各位一样,对于这个激动时刻的到来也已经迫不及待了,蒸汽机械的进步日新月异,尤其是在这座创新之城,没有什么是能长久兴盛的,只有不断的创新才会为我们的国家带来进步,为我们的财富带来新的高峰。但是,“欧肯微微一笑,眼神中无形的火焰几乎要喷涌而出,“接下来即将呈现给大家的东西,是跨越时代证明!是未来的象征,是不能被替代的最有价值的宝藏,请允许我给大家介绍,被世界埋藏的瑰宝,最为疯狂的蒸汽燃料—燃素!”

    相比于明快的厅内,市政厅的外边混浊一片,只有隐约的机械运作声和雨水的嘀嗒声不绝于耳。

    市政厅前孤零零的守卫在阴冷潮湿的侵袭下略略发抖,鸡皮疙瘩时不时因为滴入后脖颈的雨水和钻进袖口腿脖的凉风出现,笔挺的黑色制服也因为天气而有些沉重,守卫提了提单肩背着的轮枪,轻轻摩挲了一下枪柄,在一番思想挣扎后,守卫抬起双手在嘴边哈气暖了暖僵硬的双手,微微跳了跳同样麻木的双脚,这让他感觉血液又重新在身体里流动了,看着自己呼出的哈气飘起融入在空气中,突然发现远处也有一片雾气升腾而起,守卫瞬间摆好姿态,这个训练了无数个日夜的姿势让自己可以快速的提枪瞄准,尽管瑞辛的城区特别是市政厅区域已经多年没有发生过暴力事件了,自己这个看大门的也只是象征性的核验身份,但是自己代表的是市政的门面。

    街道远处一大团翻涌的蒸汽正在靠近,钢铁踏在地面上的声音沉闷的响起,每一声都让守卫的心脏紧缩一分,蒸汽浪潮扑面而来,带有余温的蒸汽冲刷过守卫的身体之后,九具蒸汽机械甲胄完整的出现在了市政厅门前,精美的甲胄完美的贴合骑士每个人的身体,甲胄的空隙处都由特殊的碳制材质填充,后腰间的轻量化锅炉严丝合缝,排出的蒸汽通过整个甲体的闪蒸系统再利用后在面甲的两侧向后排出,这些蒸汽机械甲胄每一个棱角都充满了力量感,纤细的肢体和暴力的机械融合在一起,只要看到一眼,就会明白,这就是为了暴力而生的机械,为了破坏而运转的蒸汽。

    站在最前方的蒸汽机械甲胄走到了已经僵在原地的守卫面前,伸出那双可以轻易捏碎任何人类头骨的钢铁手甲,按在了那张刻着铅黑纹路的面甲上,微微扭曲的水流纹布满了一侧的面颊,蒸汽弥漫间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苍之骑士团,冥河骑士,苦恼河-阿刻戎(Acheron)受命前来。”

    守卫努力挺直了腰杆,却给不了任何反应,他的脑子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这个自称阿刻戎宛如雾中恶鬼的蒸汽机械甲胄骑士是谁,没有人和他这个小小的守卫说过今天会有雾骑士到来,到底是放他们进去还是阻止他们进去?拿什么阻止他们进去?这杆能给他们甲胄上留下一点痕迹的轮枪吗?九位雾骑士杀光城中所有的士兵都足够了吧,可他说自己是受命前来,受谁的命?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阿刻戎看到守卫站立不动,皱了皱眉头,将面甲重新合上,默默的将手伸向了腰间的剑柄上。

    守卫眼看着这位钢铁骑士就像一只噬人猛兽一样准备蓄势暴起,在绝望下本能的拿起轮枪进行射击,突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从后方伸出握住了枪身,让守卫感觉自己的枪被焊在了背后,动弹不得。

    “冥河骑士的到来是我们的荣幸,欧肯城主在厅内等候多时了,请您和您身后的骑士们随我一起入会。”说话者吐字清晰,语调舒缓,光听声音就能让人感受到这是一位优雅的绅士。

    一个身穿黑色礼服的爵士一手握着守卫的枪,一边躬身行礼,姿态怪异又和谐,一只纯白的十字蔷薇耳坠随着躬身从绅士的耳侧露出,在昏暗的天气下仍然氤氲着光感。

    守卫猛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要瘫软在地上,阿刻戎骑士暗中也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躯体微微放松,向着绅士回礼。

    “康德尔先生亲自迎接我们的到来也是我们的荣幸。”

    康德尔挥挥手,十多位在市政厅周围待命的护卫从阴影处现身,沉默的带领九位雾骑士消失在沉重的大理石门后。

    “你很勇敢,但有时候勇敢不能让你活下来,他们的到来在此之前不能泄露,所以没有告诉你,希望你能理解。”康德尔看着雾骑士们的背影,“今晚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守卫好这个门。”

    “是。”

    守卫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又沉默了下来。

    康德尔在进入门厅前回头,“你叫什么?”

    “希里,先生,我叫希里。”

    铁石交鸣声在走廊中不断的回荡,沉重的机甲将华美昂贵的地毯踩得七零八落,雾骑士们和身旁的帝国护卫对身边黄金绘制的雕花、屋顶垂下的一排排篮形吊灯这些精美繁复的装饰视同不见,甲胄内里像是塞满了机械,对于命令外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推开银白色的门扉,他们进入到了宽阔的内院,面前的宴会厅外是那十多位披着厚重斗篷的高大身影,还是像雕像一样在这里矗立。

    阿刻戎站在院内默默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记下环境里的各种因素,这是他的习惯,陌生的环境永远会伴随着陌生的威胁,只有了解未知才不会产生恐惧。

    “…看过了这全新的蒸汽燃料,就让我们见识一下,当这疯狂的燃料运用在极致暴力的武器上,会有什么效果吧!”里面的演讲明显到达了高潮,侍从推开了高大的厅门,里面的诸多宾客鱼贯而出,在斗篷雕像的身后纷纷站开,在看到阿刻戎为首的九位雾骑士后发出了惊叹,随即是新一轮的热议在他们中间传递开来。

    欧肯越过一座座“雕像”,走到阿刻戎身前,因为刚刚激烈的演讲导致礼服有些凌乱,带着略微粗重的呼吸,但这些都遮盖不住欧肯眼神中的狂热。

    “尊敬的阿刻戎骑士,请开始您的展示。”欧肯仰着头,洋溢着欢欣的笑容。

    “如您所愿。”阿刻戎低声说。

    控制好自己的呼吸,拔出了背上剑架里两柄厚背单刃剑,嗤鸣的蒸汽在面甲的两颊后方喷出。

    开始我的展示,阿刻戎在心里念到。

    庞大的动力由腰背处的微型锅炉通过精密的机械脊柱传递到全身上下,神息燃烧出爆裂的蒸汽动力,让此刻的阿刻戎无坚不摧。

    以脚尖为支点,两柄锋锐的斩剑带着狂暴的旋转斩向了身后的距离阿刻戎最近的雾骑士!

    身后的雾骑士在剑锋袭来的瞬间就做了反应,爆裂的蒸汽从后背喷涌而出,整具机械甲胄急速冲向阿刻戎,在这种距离下躲避或者格挡已经不可能了,那两柄斩剑携带的力量足以切开自己身上最厚的装甲,而甲片下的肉体会如同豆腐碎裂迸溅,想要活着就只能冲锋到斩剑无法发力的剑尾处。

    阿刻戎一剑挥下时就已经被雾骑士近身,手臂伸展不开转而将剑狠狠划下,伴随的锐利的声音在雾骑士抬起的坚实臂甲上斩出了两道染血的划痕。

    这还远远不够致命,还有第二剑,雾骑士此刻的思维前所未有的冷静、迅速,用重伤的双手挡下第二件,自己的双手会废掉,腹部装甲会被切开,但是深度不会伤到内脏,只要撑过这一剑,接下来阿刻戎就将面临七位顶尖雾骑士和帝国骑士团的围攻,没有人可以从这样的阵容里出逃,任何人。

    第二剑汹涌袭来,但雾骑士的手上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冲击,他微微低头,看到的是阿刻戎正手握着的斩剑从自己的侧腹捅进,巨大的横截面剖开了自己的半个腰腹,无声的笑了笑。

    混合着献鲜血的声音响起,随后机械甲胄重重的砸落在地,巨量的蒸汽和血液喷溅而出,开始弥漫到整个院落。

    在暴起的那一刻,阿刻戎就将第二剑作为杀招,他笃定身后这名雾骑士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并做出最正确的判断,但是在冥河阿刻戎面前,是正确的判断也只是他的一个判断而已。

    极致的暴力机械甲胄带着无可匹敌的动力剖开了雾骑士的腰部装甲,剑刃猛地甩出,一道血线在地上泼洒开来,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炼狱,阿刻戎面甲下的面庞流露出了悲伤。

    阿刻戎又一剑刺穿了雾骑士腰背处的蒸汽锅炉,伴随着嗤鸣声海量的蒸汽喷出,将整个院落覆盖其中,形成了一片蒸汽的海洋。

    躺在地上的雾骑士带着面甲,看不到他的脸庞,只能通过染红了土地的血液感受到他枯尽的生命,在地上微微抽搐,一位帝国最高级的骑士就这样逝去,他所代表的荣耀、力量、感情,凝聚成他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在眨眼间的惊人搏杀结束后,尖叫声才在人群中响起,权贵们有些混乱的看着这一切,怎么会有如此血腥的展示,但是如果是刺杀目标不应该是他们这些大人物吗。

    那些穿着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迅速在烟雾缭绕中站起,同样巨量的蒸汽在他们的背后喷出,厚重的斗篷被纷纷吹落,机械转动的声音盖过了尖叫声和被戳破蒸汽背包的嗤鸣声,刻着三个发条环的铁灰色面甲代表着锡拉最强大的侅兰缇骑士团(Ganglati)。

    所有的贵宾们都被侅兰缇铁骑们护在身后,站在大厅周边的侍从展现出惊人的素质,开始带领这些权贵疏散到安全的地区。

    此刻院内已经彻底在持续的蒸汽笼罩下进入到了不可视的地步,首个被腰斩的雾骑士腰间同样被切开的小型锅炉内的燃素持续燃烧着,巨量的蒸汽还在不停的喷涌而出,金铁交鸣声和震耳欲聋的枪声在这片蒸汽的海洋中不断轰鸣。

    欧肯在侍从的拖拽下从大厅后门逃走,他整个人都有些错愕,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感觉让欧肯抓狂,汹涌袭来无力感和未知感把他包裹的严严实实。

    烟雾缭绕,蒸汽弥散,造成这样场景的不只是被捅破的“燃素”锅炉,还有阿刻戎骑士丢下的数颗烟雾弹。即使这样阿刻戎还是听到了三柄刃器与两柄钝器划过空气的声音,他们凭借着瞬时记忆对阿刻戎在雾中的位置展开了围攻,与此同时还有快速远离的枪械装填声,自己在这里要同时面对五位顶尖战士的围攻,而借着烟雾逃离则会在显形的瞬间迎接两柄重火力枪械的怒火。

    在绝境中阿刻戎的思维冷静又残酷,没有丝毫迟疑,屈身后狠狠跃起,在燃素带来的恐怖动力下这重量不亚于一辆蒸汽轿车的机械甲胄跳出了惊人的高度,纤长的裙甲随之荡起,躲过了数柄武器组成的死网,沉重的机械甲胄被联通整体的机械脊椎施力弹起,爆炸性的力量让阿刻戎的腿部痛的有些麻痹,但精神依然清醒,将手中的双刃猛地甩向下方的雾骑士,反手拔出了组成剑架的猎斧。

    那是一柄造型夸张的猎斧,巨大的弧形斧刃甚至护住了整个握柄,异常宽厚的斧身上意味着它沉重的重量。这种猎斧就是为了斩铁而生的,轻薄的剑刃在击中过异常坚硬的甲胄后就会崩碎缺口,根本无法长久使用,但这种造型奇的特弧形猎斧对于甲胄的杀伤极其强大。

    狂风呼啸而下,猎斧砍中了两柄极为有力的单刃直剑,两名骑士在第一时间就将剑脱手而出,没有丝毫的迟疑,用斩击去对碰下落重斧的结果是没有悬念的,猎斧带着轰鸣将直剑砸落在地,沉重的机械甲胄落地的震颤让阿刻戎全身的骨骼肌肉都在颤抖,但也因此逼退了来自四周的围攻。

    阿刻戎举起猎斧,在钢铁脊椎极大的力量增幅下凶狠的向前掷出,随之整个人向前冲刺,几乎与猎斧同时到达前方雾骑士的面前,呼啸的猎斧被这名雾骑士手中的长剑格开,但随后强有力的腿部装甲屈膝撞在了他的胸口,雾骑士在倒地前用另一只手勉强挡在了阿刻戎举起的大口径特制转轮枪枪口前,下一秒手甲就炸裂开来,里面包裹的血肉也一片模糊。

    雾骑士没有任何由犹豫的用剩下的一只手将直剑刺向阿刻戎的脑袋,这是自己最虚弱的时刻,也是阿刻戎避无可避的时刻,在战斗中,拼尽一切抓住所有的机会,才能赢的最后的胜利。

    他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身边有多位强大战士的帮助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懈怠,因为他知道,阿刻戎骑士,一直都是雾骑士中最强的那个,苦恼河—阿刻戎,在他的尸体被焚烧殆尽之前,没有人敢作为敌人在他的面前放松警惕。

    这用一只手作为代价的一击极为迅猛有力,但是阿刻戎在瞬息之间的反应让他避过了致命的刺击,坚固的面甲被切开了一道平整的切口,血液在看不到的地方顺着脸庞流下。

    阿刻戎丢弃了手中空了的单发转轮枪,握住了倒地雾骑士刺出一剑的手臂,就准备用膝撞废掉他的手臂,后方却传来钝器的破空声,阿刻戎握着手臂的手立刻上滑夺掉了雾骑士手中的直剑,向前越过他时给了他的头部重重一脚,确保短时间内倒地的雾骑士没有追击的能力。

    阿刻戎深吸一口气,甲胄下辉昂的白光骤起,点亮了整个机械脊椎后如同枝桠般向甲胄蔓延而去,纤长又明亮的蒸汽在阿刻戎面颊后侧蒸腾而起,机械甲胄在光芒的簇拥下好似生机涌动,而后直剑伴随着阿刻戎身体的旋转向后划出了一道饱满的圆弧,狂暴地击打在从后方砸来盾锤的侧边,后方雾骑士被这狂暴的一击砸的整个机械甲胄猛地随着盾锤侧歪倾斜,盾锤几乎要脱手而出,瞬息之间阿刻戎的身影又消失的滚滚雾中。

    挥锤的雾骑士没有追击,即便是同系列的机械甲胄也有许多差别,他的“冥河”只装配了盾锤与重剑,甚至没有枪械,因为他的“冥河”名为火河邱里普勒格顿(Phlegethon),拥有更大的锅炉,特制的装甲和夸张的动力储备量使得“火河”拥有“冥河”里名列前茅的突进速度和防御能力,但厚重的装甲带来的是灵巧度的下降,对于阿刻戎的追击他没有任何优势。邱里普勒格顿也同样没有管躺在地上的两名同伴,在蒸汽和烟雾之中他们无法锁定阿刻戎的位置,甚至之前在电光火石间发起的进攻也只是凭借对阿刻戎位置的记忆,才勉强看到他在烟雾中的身影,但是阿刻戎却知道被放倒的两人的位置,任何有可能被利用的行动都会成为致命的弱点,在阿刻戎躲过盾锤的挥击后没有能阻拦他的行动,就很难再确定他的位置了,但是也不必担心,因为无论阿刻戎有多么诡谲,他在这里的目标只有也只会是赴宴的贵客们,雾骑士们只需要拖住阿刻戎,或者赶去侅兰缇骑士团身边,就一定能够拦截到阿刻戎。

    呼…

    面甲下的阿刻戎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感受着此刻这具熟悉的“苦恼河”内激荡的力量,这是用特殊的物质在锅炉内极速燃烧燃素所带来的,价格堪比同重量液态黄金的燃料在飞速蒸发,留给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一个熠闪着辉光的身影在烟雾中冲出,拖带着长长的雾汽宛如天神手边的流苏,神明般的躯体却带着死神的气势直冲帝国砥石—侅兰缇骑士们。

    每一名侅兰缇骑士在完全站起后都比两米开外的“苦恼河”还要高出一头,夸张的铅黑色甲胄握着的像门板一样宽厚的重剑,粗壮的面甲下透着暗红色的光芒,简直像是全副武装的黑熊,极端暴力的代名词。

    每一名侅兰缇骑士都是帝国的精锐,在战场上侅兰缇团就是移动的山脉,没有任何敌人能够阻挡他们的脚步,在战场上数次面对十倍于侅兰缇骑士团的敌人,而没有一次的战损会超过十分之一,他们就是帝国的浪潮,不败的神话。

    此刻这些英勇无比的骑士们宛如一堵漆黑的城墙站在阿刻戎的面前,阻挡着他们有史以来所遭受过最平淡最孤独的冲锋。

    孤独的辉光与连绵的绝望在铮鸣中重重的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