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青龙潜渊扶摇起
翌日，史进早早便起来了，吃过早食，在军营里打熬一番气力，练了些武艺。
晌午时分，史进又寻了韩世忠，发现这厮不在，便自上王府寻清竹了，辞别王母，领着清竹登门老种相公府。
这次门房都不需要进去禀报，便直接放行，许是得到了吩咐。
史进拉着清竹，拜见老种相公，进门先施了一礼，却看见相公正襟危坐，笑盈盈地看着二人，“我大郎，你终来了，这位想必便是你说过的清竹吧，当真是花容月貌，秋水伊人。”
清竹盈盈一礼，有些惶恐，未曾见过这般大的人物，“当不得经略相公大人这般夸赞，妾身不过蒲柳之资，又出身青楼，身份低贱，幸得郎君解救，不弃奴家。”
“清竹怎这般轻薄自己，老身也曾见过许多女子，未有比过你的。大郎既是我们的义子，那你也算得我们的义女了，女凭夫贵，身份又怎低贱了？”
一个清爽的女子声音响起，又听见进门的声音。
史进扭头望去，却是一做夫人打扮的老妇人。早知老相公有一相濡以沫、感情甚笃的妻子，只是多次上门都未曾得见，据王进说是回家省亲，又替着老相公去到渭州府看望小相公了。
昨日来又不曾得见，老种相公自说夫人日日都去烧香拜佛，想替自家夫君洗去战场上的杀人作孽，相公拦不得，只是任她去了。
史进拉着清竹赶忙一礼，史进口呼“义母”，清竹口称“夫人”。
老夫人嗔怪道：“你这孩子，说了不必这般客气，跟着大郎叫咱义父义母便是。”
老种相公也不说话，自是轻轻点头，表示认可。清竹看向史进，史进笑着说：“以后便跟着为夫口称‘义父’‘义母’便是。”
清竹听得，换了称呼，局促地喊道，又有许多欢欣。老种相公仍是面色威严，可早注意着的史进看出他微微激动着。
四人闲聊了一会，老种相公道：“你们俩妇道人家，老夫要与大郎论些兵事，谈些家国大事。夫人你且先带着清竹逛一逛府上吧，以后也是要常来的，正好熟悉一番。”
老夫人口中称是，又叫下人端来自己熬的羹汤给两人，拉着有些紧张的清竹便退去了。
史进从怀中抽出兵书，有不少的句子即使看了注释也难理解，史进无法想象那些古人在没上战场之前是怎看懂一些词句的。
老种相公倒是解释过，未上战场加以实践前，都是些狼吞虎咽，除少数那种孙武、孙膑之类的人物，都需得上战场历练番才懂得其中的关键之处。
史进虽在西夏战场呆了两月，可却只是一个提辖，后来才升至了骑都尉，但两方只是小摩擦，无甚战事发生，自然没历练、观摩的机会。
老相公将一些史进未问道的地方也讲了，都是曾经自己困惑过的。史进也一点就通，悟性绝佳。
差不得日影三移，茶壶都添了几次水，二人说得口干舌燥的，讲到兴处，老种相公领着史进去到院内，抽刀砍了老树一节枝干，又砍成小节在地上排兵布阵。
正巧老夫人与清竹也逛得差不多，回来了，看着二人在地上摆弄木头，自是忍俊不禁，史进挠挠头，些许木屑被带到头发上。
清竹见了，使着葱白指头为史进拂去了，老种相公见了，搓了搓头发，把头望向老夫人，老夫人也笑了，踱步上前，清理尽头发。
且说四人回到屋内，聊了些，只见清竹与老夫人与混得颇熟，笑语不断。初春的太阳总是落得十分的早，见得日色西沉，史进也就准备告辞。
老种相公却忽然说道：“大郎你可曾及冠？可有表字？”
史进想了想，回道“去岁腊月刚及冠，我父言自己没甚文化，不识大字一个，取不了表字，便搁着了。”
老夫人一旁抹着嘴笑道：“还不让你义父给你取一个，多少人想找他求取表字而不得呢？”
史进深深一拜，“还请义父赐字！”
老种相公揪着虎须，笑意盈目，想了一会儿，又取出本书翻了许多，“大郎你说‘渊扶’怎样，蛟龙潜渊，正待扶摇而上，一飞冲天。”
史进细细揣摩一番，只觉甚妙，颇合心意，喜形于色，连番称手拜谢。
老相公见得史进满意了，自是得意，清竹也为着自家夫君高兴。
诗曰；
昼消积雪潜沉渊，夜涌狂澜跃真龙。
青龙一朝乘云起，长空扶摇竞万里。
史进辞别老种相公与老夫人，老夫人喊道：“清竹，若有闲暇时，当多多上门。”清竹唱喏称是。
走到街上，此时漫天黑云都消散，一个白玉盘明晃晃挂在天上，照耀着下方的两人。
史进高兴极了，不仅是因为这表字颇合心意，更重要的是相当于有了老种相公的背书。老种相公的地位不低，以后出去说得自己的表字是相公所赐，等闲人不敢小觑。
重要的是在大宋的上层社会里，交往间多是称呼表字，代表着基本的尊重与礼仪，若是有人在知道表字之后，还直呼名字的话便是不尊重。
老种相公的赐字就是表示对史进的认可，以后老种相公的故交好友才会真正接纳史进，看做自己人。
当然，在江湖之间，少有称表字的，因为只有真正的领头式人物才有表字，如那宋江宋公明。
史进离庄这般多时日，早懂得了许多人情世故，知道表字对自己的意义很是重要。拉着清竹，也不回军营了，直回细春楼。
夜色颇深，史进也不知王母睡下没有，倒是不好打扰。一路来到细春楼，此时正灯火通明，显得喧闹繁华。
老妈子见到史进两人，先是一惊，再喜，迎了上来。
“老妈子，可还有空的阁？”
“见过妈妈。”
老妈子分别一礼，眉开眼笑。“今日忽有所感，闻得喜鹊报叫。原是史大官人上门，还带着清竹。空阁儿自然是有的，清竹的厢房可还为她留着，只待着上门呢。”
清竹不明其中缘由，倒是颇为感动，史进也不揭破。
清竹一路上兴致高高地与一众姐妹打招呼，再回到原来熟悉的房间，忍不住感慨，又有些庆幸。
史进叫过酒保，肚子有些饿了，让上些吃食与两壶碧螺春。
待得吃饱喝足，清竹也妆扮完，不施粉黛是一种颜色，涂脂抹粉又是别有一番风味。史进拉过清竹，正巧对饮一番。
待得月色退隐，黑云又出，油灯乍熄，床边帘子拉起，一番青龙腾渊而起，直捣玉庭。
话絮休烦，自是不提。
晌午时分，史进又寻了韩世忠，发现这厮不在，便自上王府寻清竹了，辞别王母，领着清竹登门老种相公府。
这次门房都不需要进去禀报，便直接放行，许是得到了吩咐。
史进拉着清竹，拜见老种相公，进门先施了一礼，却看见相公正襟危坐，笑盈盈地看着二人，“我大郎，你终来了，这位想必便是你说过的清竹吧，当真是花容月貌，秋水伊人。”
清竹盈盈一礼，有些惶恐，未曾见过这般大的人物，“当不得经略相公大人这般夸赞，妾身不过蒲柳之资，又出身青楼，身份低贱，幸得郎君解救，不弃奴家。”
“清竹怎这般轻薄自己，老身也曾见过许多女子，未有比过你的。大郎既是我们的义子，那你也算得我们的义女了，女凭夫贵，身份又怎低贱了？”
一个清爽的女子声音响起，又听见进门的声音。
史进扭头望去，却是一做夫人打扮的老妇人。早知老相公有一相濡以沫、感情甚笃的妻子，只是多次上门都未曾得见，据王进说是回家省亲，又替着老相公去到渭州府看望小相公了。
昨日来又不曾得见，老种相公自说夫人日日都去烧香拜佛，想替自家夫君洗去战场上的杀人作孽，相公拦不得，只是任她去了。
史进拉着清竹赶忙一礼，史进口呼“义母”，清竹口称“夫人”。
老夫人嗔怪道：“你这孩子，说了不必这般客气，跟着大郎叫咱义父义母便是。”
老种相公也不说话，自是轻轻点头，表示认可。清竹看向史进，史进笑着说：“以后便跟着为夫口称‘义父’‘义母’便是。”
清竹听得，换了称呼，局促地喊道，又有许多欢欣。老种相公仍是面色威严，可早注意着的史进看出他微微激动着。
四人闲聊了一会，老种相公道：“你们俩妇道人家，老夫要与大郎论些兵事，谈些家国大事。夫人你且先带着清竹逛一逛府上吧，以后也是要常来的，正好熟悉一番。”
老夫人口中称是，又叫下人端来自己熬的羹汤给两人，拉着有些紧张的清竹便退去了。
史进从怀中抽出兵书，有不少的句子即使看了注释也难理解，史进无法想象那些古人在没上战场之前是怎看懂一些词句的。
老种相公倒是解释过，未上战场加以实践前，都是些狼吞虎咽，除少数那种孙武、孙膑之类的人物，都需得上战场历练番才懂得其中的关键之处。
史进虽在西夏战场呆了两月，可却只是一个提辖，后来才升至了骑都尉，但两方只是小摩擦，无甚战事发生，自然没历练、观摩的机会。
老相公将一些史进未问道的地方也讲了，都是曾经自己困惑过的。史进也一点就通，悟性绝佳。
差不得日影三移，茶壶都添了几次水，二人说得口干舌燥的，讲到兴处，老种相公领着史进去到院内，抽刀砍了老树一节枝干，又砍成小节在地上排兵布阵。
正巧老夫人与清竹也逛得差不多，回来了，看着二人在地上摆弄木头，自是忍俊不禁，史进挠挠头，些许木屑被带到头发上。
清竹见了，使着葱白指头为史进拂去了，老种相公见了，搓了搓头发，把头望向老夫人，老夫人也笑了，踱步上前，清理尽头发。
且说四人回到屋内，聊了些，只见清竹与老夫人与混得颇熟，笑语不断。初春的太阳总是落得十分的早，见得日色西沉，史进也就准备告辞。
老种相公却忽然说道：“大郎你可曾及冠？可有表字？”
史进想了想，回道“去岁腊月刚及冠，我父言自己没甚文化，不识大字一个，取不了表字，便搁着了。”
老夫人一旁抹着嘴笑道：“还不让你义父给你取一个，多少人想找他求取表字而不得呢？”
史进深深一拜，“还请义父赐字！”
老种相公揪着虎须，笑意盈目，想了一会儿，又取出本书翻了许多，“大郎你说‘渊扶’怎样，蛟龙潜渊，正待扶摇而上，一飞冲天。”
史进细细揣摩一番，只觉甚妙，颇合心意，喜形于色，连番称手拜谢。
老相公见得史进满意了，自是得意，清竹也为着自家夫君高兴。
诗曰；
昼消积雪潜沉渊，夜涌狂澜跃真龙。
青龙一朝乘云起，长空扶摇竞万里。
史进辞别老种相公与老夫人，老夫人喊道：“清竹，若有闲暇时，当多多上门。”清竹唱喏称是。
走到街上，此时漫天黑云都消散，一个白玉盘明晃晃挂在天上，照耀着下方的两人。
史进高兴极了，不仅是因为这表字颇合心意，更重要的是相当于有了老种相公的背书。老种相公的地位不低，以后出去说得自己的表字是相公所赐，等闲人不敢小觑。
重要的是在大宋的上层社会里，交往间多是称呼表字，代表着基本的尊重与礼仪，若是有人在知道表字之后，还直呼名字的话便是不尊重。
老种相公的赐字就是表示对史进的认可，以后老种相公的故交好友才会真正接纳史进，看做自己人。
当然，在江湖之间，少有称表字的，因为只有真正的领头式人物才有表字，如那宋江宋公明。
史进离庄这般多时日，早懂得了许多人情世故，知道表字对自己的意义很是重要。拉着清竹，也不回军营了，直回细春楼。
夜色颇深，史进也不知王母睡下没有，倒是不好打扰。一路来到细春楼，此时正灯火通明，显得喧闹繁华。
老妈子见到史进两人，先是一惊，再喜，迎了上来。
“老妈子，可还有空的阁？”
“见过妈妈。”
老妈子分别一礼，眉开眼笑。“今日忽有所感，闻得喜鹊报叫。原是史大官人上门，还带着清竹。空阁儿自然是有的，清竹的厢房可还为她留着，只待着上门呢。”
清竹不明其中缘由，倒是颇为感动，史进也不揭破。
清竹一路上兴致高高地与一众姐妹打招呼，再回到原来熟悉的房间，忍不住感慨，又有些庆幸。
史进叫过酒保，肚子有些饿了，让上些吃食与两壶碧螺春。
待得吃饱喝足，清竹也妆扮完，不施粉黛是一种颜色，涂脂抹粉又是别有一番风味。史进拉过清竹，正巧对饮一番。
待得月色退隐，黑云又出，油灯乍熄，床边帘子拉起，一番青龙腾渊而起，直捣玉庭。
话絮休烦，自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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