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RNA生物计算机项目的意外变故
王玟小吃一惊：“师姐你猜得真准。他真的就是本校毕业的。”
黄学勤就问叫什么，哪一届的，王玟一说，黄勤学竟然“哇”了一声：“你爸也是老军工！”
她说她父亲也是做这一行的。但没细讲大家也就不多问。
王其雪用力颔首：“那你们就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了，必须多亲近！”
黄学勤笑着捂她的嘴：“王玟，你做人很仗义！这个项目也请费心、用心、尽心！”
王其雪格格笑着：“真情意，心如意！记着了，三心二意！”
在道别时黄学勤就要求王玟不仅要把她的V信加上，还要置顶。王玟乖乖照办，也没想别的。王其雪对王玟说道：“我还是我们学校的话剧社的，你要不要哪天来看看，美女更多！”说完她促狭地朝黄勤学挤一下眼睛。
她跟黄学勤不熟，但周林老师提醒过她，这个女生有点特别。她俩和另外一个女生分享一个位置最好的宿舍，黄学勤是燕都人，在晋市没有亲戚，可一到周六日就不见踪影，应该是天天跟周老师一起做机器人大赛的项目了吧。
她有点怕黄学勤，一静一动两个极端，动的时候哪里都是她的主场，静的时候是在宿舍，不看书就合着眼坐在椅子上，正常呼吸，肯定不是打坐。偶尔打电话，要么就是接听不说话，要么就是“在宿舍不方便”。最古怪的是每周换一次手机号。
在宿舍风波之后，谢宇也私下里向他表示了感谢。要不是他拦住了自己的冲动，现在已经在监狱里头了。
“咱们之间还说这个！”
“我从小到大，没有钱，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没有老师同学关心，没有车，没有梦想，我同龄人该有的我都没有，我……就有你这个朋友。”泪水在他眼里打着转，这个孤独的少年不知道，除了对抗性的姿态，他还能怎么样地面对这个残忍冷酷的现实。
“不，你还可以有耐心。等等。”
放寒假的第一天，王玟在家里照顾王琢，接到朱海姿的电话，问他有没有放假，在哪里，他说在老家，朱海姿说她也放假了，正在庸州爷爷家里收拾行李，以后回平江了，有几个大行李箱她拖不动，问他能不能过来帮个忙。他知道她家在哪里，也没收拾行头，就直接过去了。
朱海姿一见到他的样子，也是大吃一惊，人又瘦又黑，又弄了个短短的寸头，气质上迥然于过去的少年，说好听点叫沧桑、说难听点寒伧，褪色的外套和一条松松垮垮的牛仔裤，鞋面上满是尘垢，俨然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农民工了。
“你怎么这个样子了？”
她爷爷也把他当成是货运公司的司机了，指着六个大行李，让他弄上车的时候小心点。
王玟只是微笑了一下，没有解释什么。她让王玟进了屋，两人坐下后一时相顾无言。过了一会朱海姿又问起郭永恩的事：“我后来查了一下，这个病叫美女病，多数患者都是年轻女生。她……什么样子？”
王玟犹豫了一下，低下头没回答她这个问题。
“你每天都过去帮她遛狗，还给她做过几次饭，……你不嫌弃吗？”
王玟搓搓手，又沉默了一会，就在朱海姿以为他不想说的时候，他缓缓说道：“生而为人，即便再悲惨丑陋也配得到关怀。有力者疾以助人，有财者勉以分人，有道者劝以教人。”
朱海姿听出这话好像有出处，迟疑着问：“墨子？”
王玟点点头，不想继续这个悲伤的话题了，上下打量了一下朱海姿：“你好像有点胖了。学校伙食还行？宿舍条件怎么样？”
她可不怕别人说她胖。朱海姿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苗条修长的匀称身材，对比孔琪的丰满，她心理优势更强。
这个时候她爷爷走了过来，微微诧异地看了下他俩。朱海姿就跟他爷爷说了下他是朱时雨——他小舅妈的外甥，老人这才对上了号，连声道歉。
待老人回自己屋里以后，朱海姿把他带到自己的闺房里，指着上次他坐的地方，笑着说：“‘个儿郎目灼灼似贼’，嘻嘻！”（这个男青年眼睛闪烁着贼一样的目光）
“《婴宁》里的骂人话，你也学会了！”王玟假意板起脸。他内心挺高兴，为这句话的暗示。自我欺骗一下也挺好的，好像自己的人生还有一点点浪漫。
朱海姿原本不想问他有没和和孔琪继续联系，但不搞清楚心里又堵得慌：
“你现在跟高中同学联系还多吗？”
“还好吧！陈小白、刘向阳联系得最多，还有宋时润……”
“女同学呢？”朱海姿的眼神像钉子一样锐利。
王玟狠狠心：“跟孔琪联系比较多。”
他知道自己绝对做不出脚踩两只船的事。因为小舅对小舅妈的背叛，他心里发过毒誓：宁可单身一辈子，也不能把背叛感情当成一个态度问题。人品必须立得住，这是他做人的原则。要爱就投入的爱，要不就离得远远的。
朱海姿怒火攻心，冷笑一声：“我不想背后议论人，但是，听陈小白董震他们说，她第一次背叛你时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说过，是吧！”
“嗨，我跟她之前的事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她就算跟傅晓宁有啥，对我也算不得背叛，她就是太单纯。”
高傲又敏感的朱海姿被这句话气个倒仰，面红脖子涨：
合着我一年多的时间天天借笔记给你、花了那么多的时间给你讲习题、为你受了她那么多次羞辱，现在却成了非要插入你俩中间、还要拆散你们的小人？
她单纯，那就是我复杂喽？！
朱海姿觉得自己的人生失败透顶了，掩着面转过身去，眼泪簌簌落下。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因为一个男人而跟另一个女人争风吃醋了。
“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没有谈情说爱的！”王玟完全不理解她的心思，一时间手足无措，走到她后面嗫嚅着。
朱海姿平静下来，蓦然转过身来，红着眼圈假意愤怒地盯着他，两人面面相对，鼻息相距不过厘米，彼此间的呼吸和心跳都能感受得到。
朱海姿看王玟终于不敢对视，惊慌地垂下眼帘，终于心理平衡了：“哼，给你一个补过的机会，帮我送行李。”
她据此判定，王玟还没有真正恋爱的经验。
就在对视的几秒钟，她的生命中迎来了第一次意荡神摇、一时不知身在何处的陶然之喜，这就是自己要找的那种心灵战栗感吧！她发现他脸形很洋气，嘴角很好感，尤其眼睛很明亮，瞳仁是黑中带一点茶色的，深邃中又有一种安详的感觉。
下了楼，还要走一段步行小道才能到小区的主干道，王玟来回跑了四次才把行李送过去，朱海姿舍不得他这样，但心里还有点气恼，想让他知道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路边等车时，朱海姿看他站在两米开外，又来气了：“我是老虎吗？”
王玟有些难堪，不得不解释了一下：“我怕我今天这个样子……站在你边上，会连累你的形象。”
他开始害怕了。虽然跟孔琪没有明确关系，但他知道自己一直在自我欺骗。他敌不住她疯狂的追求的。如果再去招惹别的女生，这不是成为陈小白、老扁那种人了吗？
这个人什么都是先替别人着想！朱海姿心中更加怜惜他，便轻声道：“过来！我一直有个问题，不知能不能问。”
当王玟走到她近前时，她稍微犹豫了一下：“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母亲是怎么牺牲的。”
王玟一愣，怔怔地看了她半天：“你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的？”
朱海姿以为他不高兴了，忙道对不起，可是眼中还是有些期待。
王玟抬头看着天，表情阴沉着如同沉沉的暮霭，转过脸来，深吸一口气：“我母亲牺牲的细节，我爸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三年前知道的。”
“最遗憾的是，凶手至今还未查清。”
“她是……被人害死的吗？”朱海姿知道他不想讲，但她内心的自私却驱使自己再一次追问。她总想着，他心里一定有一块最隐密的地方，那个孔琪是走不进去的。而她能进去，和他一起承担！
“被人从后面用手臂扼压颈部，导致机械性窒息。法医说的。”
此时他全身肌肉紧绷，颈部向左扭，下巴微扬，一只手臂扬起、另一只垂下，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种奇怪的僵硬姿势。这是他下意识的一种动作，总幻想着母亲可以从被扼颈的姿态中解脱出来。
朱海姿内心惊起一片狂澜。看着他，像看见一座表面森林茂密、鸟语花香，地下却是炽热熔岩日夜翻滚不歇，随时要把冲天烈焰喷向云霄的火山。
上大学是不是就像婚姻，也是必须履行的一个人生任务呢？回到吴江之后，朱海姿认真地开始想退学这件事了：他关于大学的议论真得很有道理。想到这里，她微笑起来，笑容好像一道干净而圣洁的光芒，如同皎洁的月光绽放在她充满东方古典气质的柔美脸庞上。
朱海姿开始远程办理退学手续，折回了自己的人生正道：缂丝。她要和全世界都隔绝起来，静心完成东南亚客户的订单。
她是一个宿命论者，觉得是自己的就一定是自己，不是自己的也强求不来。自己太主动了，当时王玟那样紧张，也有可能是他跟孔琪已经复合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拒绝青梅竹马的疯狂追求……
浮躁的、不安份的灵魂，终不会在自己这里找到寄托！
缂丝是真正的糜工费时，跟后期一针一线加上去的刺绣不同，缂丝是面料纺织过程中把当代审美与设计融合到传统元素中去，自己之前想把西方油画复制出来，骨子里有想快速追求成功的功利心，甚至存了借西方收藏家来扬名的取巧之意……重了技法失了内涵！
要实现油画中的色彩渐变，纬线密度就算达到一厘米上百根，但最后也不过是走向绘染代替缂丝的俗路子。想要追求精美至极，山水画中的朦胧空远如，如笔墨敷色般的晕色，需要的是灵气，匠心，这都需要九蒸三熯的磨砺！
王玟送走朱海姿之后还没清静两天，小舅家又出事了！
小舅何博文这些年一直在搞一种RNA生物计算机。王玟之前就听他讲过，他正在研究的这种RNA生物计算机将是真正革命性的计算方式，堪比量子计算。
相比于DNA生物计算，RNA的结合更有预测性，可以设计大量的逻辑门。他的团队现在已经设计了包含“与”“或”“非”在内的12个输入逻辑操作，
RNA还有比DNA计算机更大的优势，RNA在某种条件下是一种可再生资源：RNA可再生的优势源于一种称为转录的细胞过程，即细胞会将DNA作为模板连续产生RNA。如果细胞基因组中的DNA为生物计算机中的电路元件编码，那么细胞将不断产生计算机元件。
眼见得即将取得一个重大突破，希望就在眼前，何博文的天使投资人，却突然要启动当时签的一个领售权组合投资条款：天使投资人要把30%的公司股份连同创始人小舅的70%股份一起卖给某一家不知名的公司。
黄学勤就问叫什么，哪一届的，王玟一说，黄勤学竟然“哇”了一声：“你爸也是老军工！”
她说她父亲也是做这一行的。但没细讲大家也就不多问。
王其雪用力颔首：“那你们就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了，必须多亲近！”
黄学勤笑着捂她的嘴：“王玟，你做人很仗义！这个项目也请费心、用心、尽心！”
王其雪格格笑着：“真情意，心如意！记着了，三心二意！”
在道别时黄学勤就要求王玟不仅要把她的V信加上，还要置顶。王玟乖乖照办，也没想别的。王其雪对王玟说道：“我还是我们学校的话剧社的，你要不要哪天来看看，美女更多！”说完她促狭地朝黄勤学挤一下眼睛。
她跟黄学勤不熟，但周林老师提醒过她，这个女生有点特别。她俩和另外一个女生分享一个位置最好的宿舍，黄学勤是燕都人，在晋市没有亲戚，可一到周六日就不见踪影，应该是天天跟周老师一起做机器人大赛的项目了吧。
她有点怕黄学勤，一静一动两个极端，动的时候哪里都是她的主场，静的时候是在宿舍，不看书就合着眼坐在椅子上，正常呼吸，肯定不是打坐。偶尔打电话，要么就是接听不说话，要么就是“在宿舍不方便”。最古怪的是每周换一次手机号。
在宿舍风波之后，谢宇也私下里向他表示了感谢。要不是他拦住了自己的冲动，现在已经在监狱里头了。
“咱们之间还说这个！”
“我从小到大，没有钱，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没有老师同学关心，没有车，没有梦想，我同龄人该有的我都没有，我……就有你这个朋友。”泪水在他眼里打着转，这个孤独的少年不知道，除了对抗性的姿态，他还能怎么样地面对这个残忍冷酷的现实。
“不，你还可以有耐心。等等。”
放寒假的第一天，王玟在家里照顾王琢，接到朱海姿的电话，问他有没有放假，在哪里，他说在老家，朱海姿说她也放假了，正在庸州爷爷家里收拾行李，以后回平江了，有几个大行李箱她拖不动，问他能不能过来帮个忙。他知道她家在哪里，也没收拾行头，就直接过去了。
朱海姿一见到他的样子，也是大吃一惊，人又瘦又黑，又弄了个短短的寸头，气质上迥然于过去的少年，说好听点叫沧桑、说难听点寒伧，褪色的外套和一条松松垮垮的牛仔裤，鞋面上满是尘垢，俨然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农民工了。
“你怎么这个样子了？”
她爷爷也把他当成是货运公司的司机了，指着六个大行李，让他弄上车的时候小心点。
王玟只是微笑了一下，没有解释什么。她让王玟进了屋，两人坐下后一时相顾无言。过了一会朱海姿又问起郭永恩的事：“我后来查了一下，这个病叫美女病，多数患者都是年轻女生。她……什么样子？”
王玟犹豫了一下，低下头没回答她这个问题。
“你每天都过去帮她遛狗，还给她做过几次饭，……你不嫌弃吗？”
王玟搓搓手，又沉默了一会，就在朱海姿以为他不想说的时候，他缓缓说道：“生而为人，即便再悲惨丑陋也配得到关怀。有力者疾以助人，有财者勉以分人，有道者劝以教人。”
朱海姿听出这话好像有出处，迟疑着问：“墨子？”
王玟点点头，不想继续这个悲伤的话题了，上下打量了一下朱海姿：“你好像有点胖了。学校伙食还行？宿舍条件怎么样？”
她可不怕别人说她胖。朱海姿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苗条修长的匀称身材，对比孔琪的丰满，她心理优势更强。
这个时候她爷爷走了过来，微微诧异地看了下他俩。朱海姿就跟他爷爷说了下他是朱时雨——他小舅妈的外甥，老人这才对上了号，连声道歉。
待老人回自己屋里以后，朱海姿把他带到自己的闺房里，指着上次他坐的地方，笑着说：“‘个儿郎目灼灼似贼’，嘻嘻！”（这个男青年眼睛闪烁着贼一样的目光）
“《婴宁》里的骂人话，你也学会了！”王玟假意板起脸。他内心挺高兴，为这句话的暗示。自我欺骗一下也挺好的，好像自己的人生还有一点点浪漫。
朱海姿原本不想问他有没和和孔琪继续联系，但不搞清楚心里又堵得慌：
“你现在跟高中同学联系还多吗？”
“还好吧！陈小白、刘向阳联系得最多，还有宋时润……”
“女同学呢？”朱海姿的眼神像钉子一样锐利。
王玟狠狠心：“跟孔琪联系比较多。”
他知道自己绝对做不出脚踩两只船的事。因为小舅对小舅妈的背叛，他心里发过毒誓：宁可单身一辈子，也不能把背叛感情当成一个态度问题。人品必须立得住，这是他做人的原则。要爱就投入的爱，要不就离得远远的。
朱海姿怒火攻心，冷笑一声：“我不想背后议论人，但是，听陈小白董震他们说，她第一次背叛你时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说过，是吧！”
“嗨，我跟她之前的事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她就算跟傅晓宁有啥，对我也算不得背叛，她就是太单纯。”
高傲又敏感的朱海姿被这句话气个倒仰，面红脖子涨：
合着我一年多的时间天天借笔记给你、花了那么多的时间给你讲习题、为你受了她那么多次羞辱，现在却成了非要插入你俩中间、还要拆散你们的小人？
她单纯，那就是我复杂喽？！
朱海姿觉得自己的人生失败透顶了，掩着面转过身去，眼泪簌簌落下。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因为一个男人而跟另一个女人争风吃醋了。
“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没有谈情说爱的！”王玟完全不理解她的心思，一时间手足无措，走到她后面嗫嚅着。
朱海姿平静下来，蓦然转过身来，红着眼圈假意愤怒地盯着他，两人面面相对，鼻息相距不过厘米，彼此间的呼吸和心跳都能感受得到。
朱海姿看王玟终于不敢对视，惊慌地垂下眼帘，终于心理平衡了：“哼，给你一个补过的机会，帮我送行李。”
她据此判定，王玟还没有真正恋爱的经验。
就在对视的几秒钟，她的生命中迎来了第一次意荡神摇、一时不知身在何处的陶然之喜，这就是自己要找的那种心灵战栗感吧！她发现他脸形很洋气，嘴角很好感，尤其眼睛很明亮，瞳仁是黑中带一点茶色的，深邃中又有一种安详的感觉。
下了楼，还要走一段步行小道才能到小区的主干道，王玟来回跑了四次才把行李送过去，朱海姿舍不得他这样，但心里还有点气恼，想让他知道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路边等车时，朱海姿看他站在两米开外，又来气了：“我是老虎吗？”
王玟有些难堪，不得不解释了一下：“我怕我今天这个样子……站在你边上，会连累你的形象。”
他开始害怕了。虽然跟孔琪没有明确关系，但他知道自己一直在自我欺骗。他敌不住她疯狂的追求的。如果再去招惹别的女生，这不是成为陈小白、老扁那种人了吗？
这个人什么都是先替别人着想！朱海姿心中更加怜惜他，便轻声道：“过来！我一直有个问题，不知能不能问。”
当王玟走到她近前时，她稍微犹豫了一下：“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母亲是怎么牺牲的。”
王玟一愣，怔怔地看了她半天：“你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的？”
朱海姿以为他不高兴了，忙道对不起，可是眼中还是有些期待。
王玟抬头看着天，表情阴沉着如同沉沉的暮霭，转过脸来，深吸一口气：“我母亲牺牲的细节，我爸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三年前知道的。”
“最遗憾的是，凶手至今还未查清。”
“她是……被人害死的吗？”朱海姿知道他不想讲，但她内心的自私却驱使自己再一次追问。她总想着，他心里一定有一块最隐密的地方，那个孔琪是走不进去的。而她能进去，和他一起承担！
“被人从后面用手臂扼压颈部，导致机械性窒息。法医说的。”
此时他全身肌肉紧绷，颈部向左扭，下巴微扬，一只手臂扬起、另一只垂下，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种奇怪的僵硬姿势。这是他下意识的一种动作，总幻想着母亲可以从被扼颈的姿态中解脱出来。
朱海姿内心惊起一片狂澜。看着他，像看见一座表面森林茂密、鸟语花香，地下却是炽热熔岩日夜翻滚不歇，随时要把冲天烈焰喷向云霄的火山。
上大学是不是就像婚姻，也是必须履行的一个人生任务呢？回到吴江之后，朱海姿认真地开始想退学这件事了：他关于大学的议论真得很有道理。想到这里，她微笑起来，笑容好像一道干净而圣洁的光芒，如同皎洁的月光绽放在她充满东方古典气质的柔美脸庞上。
朱海姿开始远程办理退学手续，折回了自己的人生正道：缂丝。她要和全世界都隔绝起来，静心完成东南亚客户的订单。
她是一个宿命论者，觉得是自己的就一定是自己，不是自己的也强求不来。自己太主动了，当时王玟那样紧张，也有可能是他跟孔琪已经复合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拒绝青梅竹马的疯狂追求……
浮躁的、不安份的灵魂，终不会在自己这里找到寄托！
缂丝是真正的糜工费时，跟后期一针一线加上去的刺绣不同，缂丝是面料纺织过程中把当代审美与设计融合到传统元素中去，自己之前想把西方油画复制出来，骨子里有想快速追求成功的功利心，甚至存了借西方收藏家来扬名的取巧之意……重了技法失了内涵！
要实现油画中的色彩渐变，纬线密度就算达到一厘米上百根，但最后也不过是走向绘染代替缂丝的俗路子。想要追求精美至极，山水画中的朦胧空远如，如笔墨敷色般的晕色，需要的是灵气，匠心，这都需要九蒸三熯的磨砺！
王玟送走朱海姿之后还没清静两天，小舅家又出事了！
小舅何博文这些年一直在搞一种RNA生物计算机。王玟之前就听他讲过，他正在研究的这种RNA生物计算机将是真正革命性的计算方式，堪比量子计算。
相比于DNA生物计算，RNA的结合更有预测性，可以设计大量的逻辑门。他的团队现在已经设计了包含“与”“或”“非”在内的12个输入逻辑操作，
RNA还有比DNA计算机更大的优势，RNA在某种条件下是一种可再生资源：RNA可再生的优势源于一种称为转录的细胞过程，即细胞会将DNA作为模板连续产生RNA。如果细胞基因组中的DNA为生物计算机中的电路元件编码，那么细胞将不断产生计算机元件。
眼见得即将取得一个重大突破，希望就在眼前，何博文的天使投资人，却突然要启动当时签的一个领售权组合投资条款：天使投资人要把30%的公司股份连同创始人小舅的70%股份一起卖给某一家不知名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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