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月白色的幽灵
少年站在古老的大门前，皎洁的月光穿过玻璃窗照在他身上，仿佛是一个降临世间的神祇。他让轩冒险放下了谨慎，理智，甚至于自身的安危去追寻，而今却施施然地站在轩的面前，但是面对他，轩不敢上前，甚至不敢从藏身的书架后面探出头来，他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一个“人”，少年悄无声息地突然出现，好像一直都在这里。
他根本就是一个幽灵！
轩的心脏搏动的飞快，他分明记得自己进来之后把大门关的死死的，生锈转轴刺耳的哀嚎声和大门那沉重的手感都还未褪去，在这种关乎自己性命的事情上，轩从不马虎。
四周静悄悄的，月白色的幽灵仿佛一动不动，又仿佛在四处徘徊，轩躲在书架后面一动不动，那若有若无的气息好像近在咫尺，却又似乎有着百里之遥。他壮着胆子探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少年在一个个书架前穿梭，好像搜寻着什么。他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就到了轩藏身的书架前，轩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迅速把手放在背上的劲弩上，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向少年射击，少年怪异又神秘，如果想要他的性命，昨天他早就死了。既然对方对他暂时没有敌意，他也不想贸然出手为自己找个敌人。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轩居然从这个不曾相识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淡淡的熟悉感与归属感。这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一种感觉，这个陌生的少年使他有一种来自同源，好似兄弟姐妹般的，家的感觉，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会给自己这种久违的温暖的感觉？
书架并不长，轩不再去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他准备先把少年制服，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此一来，不论是进还是退，自己都有回旋的余地。他一边调整自己的身位，一边估算着少年与自己的距离。1..2..3！轩从阴影里闪身出来，将劲弩横在胸前，一个箭步冲向少年，准备先把少年压制在地上。
嘭！
轩扑倒在地上，他顾不得疼痛，赶紧转身望向纹丝不动的少年，惊讶与惶恐充满了他的双眼，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喉咙：“鬼......”他吐出这一个字，浑身僵硬。
自己即将碰到少年，却在那一瞬间，从少年的身体里穿了过去，轩很肯定少年根本没有移动过，自己就像穿过一阵烟雾般从中穿了过去，如同不存在一样，可当他回头看时，却发现少年拿起了自己匆忙之中丢下的书。他就像一个悖论，介乎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轩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却难免地带上了一丝颤抖。以他原本的作风，他应该赶紧远离这个古怪的少年，但是恐惧与那该死的好奇心，还有深藏心底的那一丝希望都牢牢地把他锁在了原地。
少年未做应答，他只是捡起了轩丢在地上的书，一页页地翻阅起来，那是记录东方诸国的宗主国“云汉”从古至今的通史。古国云汉对传承极为重视，因此这本《云汉通史》仅上卷便相当有分量，但是少年翻阅的极快，轩甚至怀疑他根本就没准备细看，纯粹是在消遣罢了。
寂静的环境被几声鸣叫声打破了，鸟雀早早便开始庆祝黎明的到来，冰蟾落下，烛龙未起，窗外蒙蒙一片，“应是寅时了吧。”轩估摸着，看了眼仍在翻看书籍的少年，不着痕迹地退至门口，显然，他不会给轩任何轩想要的回复。他费劲地拉开沉重的大门，门轴依旧吱呀作响。看着头顶一片青冥，轩摇头，想自嘲却又笑不出来。
“曦龙皇‘羲’，费劲心机，融并两国，立国云汉，为何还要留下明龙皇一脉？”
声音不大但是清晰可闻，好似在问轩，又好似在问少年自己，又或者根本不需要答案。
“为了传承。”轩还未走出门，听到这个缥缈的提问时，一改过去的谨小慎微，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深沉。
“传承？”终于，少年对这个词颇有兴趣，不由得看向了轩，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是啊，为了传承。”他也曾对此感到好奇，此刻正努力回想作为史官的祖父对此的回答，“曦源于燧龙‘姬’，明源于魁龙‘姜’，皆出于大神‘古’，因理念不同而分道扬镳，却仍旧出于一脉。”他抬头看着那沉睡的“龙珠”，“云汉云汉，日月星辰方为云汉，徒余丹曦，算什么云汉呢？”
“不尽人意，”那不带感情的声音再次想起，少年对于轩的回答并不太满意，“单纯，笼统，让人怀疑。”
“往事不可溯。燧魁二龙是传说，可古人深信不疑。”轩深吸了一口破晓清冽的空气，唤醒了混乱的大脑，“更何况，两国龙皇出于一脉已被证实。”略带寒意的清风通过衣缝洗涤全身，整夜的疲惫仿佛顷刻间离去。“那么，你也该听听我的问题了吧。”轩拾起仅剩的一丝希望，回头问少年。
少年并没有回答他，他就像一个宕机的机器人一般傻傻地看着轩，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可。”不知过了多久，少年蹦出了一个字，算是准许了轩的提问。
“你究竟是什么人！”轩差点脱口而出，但是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这种生死攸关的问题他即使问了也是白搭。他挠了挠头，“这个世界还有救吗？”这是当今世上所有幸存者内心的希冀，也是所有幸存者仍努力挣扎的意义所在。
少年摇头，毫不拖泥带水。
和少年问的一样，轩并不指望能够从少年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与其说是提问，更像是一种寻求心理安慰的方式，但是哪怕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他也没有得到，他得到的是一个无情的否定。
无边无际的恐惧包围了轩，他的灵魂似乎离他远去，血涌上头，他时刻保持的那一丝冷静和沉稳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你在骗我？”他的声音透露着愤怒，惶恐，不信任，企图掩盖自己内心的空虚与无力。他在质疑少年，同时也在催眠自己，愤怒与恐惧使他不再对少年抱有礼貌和谨慎，仿佛使对方收回那句否定自己便能胜利，人类便能拥有不输于过去的未来。“那你又是怎么来的？”
少年转身，把手中的书放回书架的空位，对于轩的咆哮和僭越并未产生丝毫恼怒的感情，他并没有对轩的质疑起什么反应，像一个已经设定好的机械程序一般顾自己回答轩的第一个问题。“当‘大源’索取平衡时，牺牲在所难免，世间万物皆有始有终，日月星辰尚无法逃离，何况一个短暂的文明，当日月塌缩，大地消亡，依存其上的文明也将无法续存，这是注定的结局。”他平静地说到，整个文明的宿命在他口中似乎不值一提。
“什么平衡，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给我念诗不成？老子只想知道，你是什么，又凭什么说我们完了？”如同换了个人一般，轩的语气变得暴躁而粗鄙，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砍了少年。
丛林郁郁葱葱，却拦不住缓缓攀升的太阳，晨光穿越参差叠嶂的树叶，钻进了图书馆里，少年一半照耀在初生的日光下，另一边又隐于书架的阴影当中，任由轩如同变色龙般变化，他的语气依旧是那样的古波不惊，“‘源’遣下的引导者，为传承寻找见证者，为文明寻找继承者。”
“一如既往。”
他根本就是一个幽灵！
轩的心脏搏动的飞快，他分明记得自己进来之后把大门关的死死的，生锈转轴刺耳的哀嚎声和大门那沉重的手感都还未褪去，在这种关乎自己性命的事情上，轩从不马虎。
四周静悄悄的，月白色的幽灵仿佛一动不动，又仿佛在四处徘徊，轩躲在书架后面一动不动，那若有若无的气息好像近在咫尺，却又似乎有着百里之遥。他壮着胆子探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少年在一个个书架前穿梭，好像搜寻着什么。他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就到了轩藏身的书架前，轩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迅速把手放在背上的劲弩上，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向少年射击，少年怪异又神秘，如果想要他的性命，昨天他早就死了。既然对方对他暂时没有敌意，他也不想贸然出手为自己找个敌人。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轩居然从这个不曾相识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淡淡的熟悉感与归属感。这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一种感觉，这个陌生的少年使他有一种来自同源，好似兄弟姐妹般的，家的感觉，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会给自己这种久违的温暖的感觉？
书架并不长，轩不再去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他准备先把少年制服，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此一来，不论是进还是退，自己都有回旋的余地。他一边调整自己的身位，一边估算着少年与自己的距离。1..2..3！轩从阴影里闪身出来，将劲弩横在胸前，一个箭步冲向少年，准备先把少年压制在地上。
嘭！
轩扑倒在地上，他顾不得疼痛，赶紧转身望向纹丝不动的少年，惊讶与惶恐充满了他的双眼，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喉咙：“鬼......”他吐出这一个字，浑身僵硬。
自己即将碰到少年，却在那一瞬间，从少年的身体里穿了过去，轩很肯定少年根本没有移动过，自己就像穿过一阵烟雾般从中穿了过去，如同不存在一样，可当他回头看时，却发现少年拿起了自己匆忙之中丢下的书。他就像一个悖论，介乎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轩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却难免地带上了一丝颤抖。以他原本的作风，他应该赶紧远离这个古怪的少年，但是恐惧与那该死的好奇心，还有深藏心底的那一丝希望都牢牢地把他锁在了原地。
少年未做应答，他只是捡起了轩丢在地上的书，一页页地翻阅起来，那是记录东方诸国的宗主国“云汉”从古至今的通史。古国云汉对传承极为重视，因此这本《云汉通史》仅上卷便相当有分量，但是少年翻阅的极快，轩甚至怀疑他根本就没准备细看，纯粹是在消遣罢了。
寂静的环境被几声鸣叫声打破了，鸟雀早早便开始庆祝黎明的到来，冰蟾落下，烛龙未起，窗外蒙蒙一片，“应是寅时了吧。”轩估摸着，看了眼仍在翻看书籍的少年，不着痕迹地退至门口，显然，他不会给轩任何轩想要的回复。他费劲地拉开沉重的大门，门轴依旧吱呀作响。看着头顶一片青冥，轩摇头，想自嘲却又笑不出来。
“曦龙皇‘羲’，费劲心机，融并两国，立国云汉，为何还要留下明龙皇一脉？”
声音不大但是清晰可闻，好似在问轩，又好似在问少年自己，又或者根本不需要答案。
“为了传承。”轩还未走出门，听到这个缥缈的提问时，一改过去的谨小慎微，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深沉。
“传承？”终于，少年对这个词颇有兴趣，不由得看向了轩，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是啊，为了传承。”他也曾对此感到好奇，此刻正努力回想作为史官的祖父对此的回答，“曦源于燧龙‘姬’，明源于魁龙‘姜’，皆出于大神‘古’，因理念不同而分道扬镳，却仍旧出于一脉。”他抬头看着那沉睡的“龙珠”，“云汉云汉，日月星辰方为云汉，徒余丹曦，算什么云汉呢？”
“不尽人意，”那不带感情的声音再次想起，少年对于轩的回答并不太满意，“单纯，笼统，让人怀疑。”
“往事不可溯。燧魁二龙是传说，可古人深信不疑。”轩深吸了一口破晓清冽的空气，唤醒了混乱的大脑，“更何况，两国龙皇出于一脉已被证实。”略带寒意的清风通过衣缝洗涤全身，整夜的疲惫仿佛顷刻间离去。“那么，你也该听听我的问题了吧。”轩拾起仅剩的一丝希望，回头问少年。
少年并没有回答他，他就像一个宕机的机器人一般傻傻地看着轩，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可。”不知过了多久，少年蹦出了一个字，算是准许了轩的提问。
“你究竟是什么人！”轩差点脱口而出，但是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这种生死攸关的问题他即使问了也是白搭。他挠了挠头，“这个世界还有救吗？”这是当今世上所有幸存者内心的希冀，也是所有幸存者仍努力挣扎的意义所在。
少年摇头，毫不拖泥带水。
和少年问的一样，轩并不指望能够从少年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与其说是提问，更像是一种寻求心理安慰的方式，但是哪怕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他也没有得到，他得到的是一个无情的否定。
无边无际的恐惧包围了轩，他的灵魂似乎离他远去，血涌上头，他时刻保持的那一丝冷静和沉稳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你在骗我？”他的声音透露着愤怒，惶恐，不信任，企图掩盖自己内心的空虚与无力。他在质疑少年，同时也在催眠自己，愤怒与恐惧使他不再对少年抱有礼貌和谨慎，仿佛使对方收回那句否定自己便能胜利，人类便能拥有不输于过去的未来。“那你又是怎么来的？”
少年转身，把手中的书放回书架的空位，对于轩的咆哮和僭越并未产生丝毫恼怒的感情，他并没有对轩的质疑起什么反应，像一个已经设定好的机械程序一般顾自己回答轩的第一个问题。“当‘大源’索取平衡时，牺牲在所难免，世间万物皆有始有终，日月星辰尚无法逃离，何况一个短暂的文明，当日月塌缩，大地消亡，依存其上的文明也将无法续存，这是注定的结局。”他平静地说到，整个文明的宿命在他口中似乎不值一提。
“什么平衡，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给我念诗不成？老子只想知道，你是什么，又凭什么说我们完了？”如同换了个人一般，轩的语气变得暴躁而粗鄙，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砍了少年。
丛林郁郁葱葱，却拦不住缓缓攀升的太阳，晨光穿越参差叠嶂的树叶，钻进了图书馆里，少年一半照耀在初生的日光下，另一边又隐于书架的阴影当中，任由轩如同变色龙般变化，他的语气依旧是那样的古波不惊，“‘源’遣下的引导者，为传承寻找见证者，为文明寻找继承者。”
“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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