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你就是我的北极星

    余欣找到了校长，说要请一个长假，原因没有说，但校长还是批准了，校长很是无奈，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往学校外面跑。

    天空乌云密布，像一条又一条盘旋的恶龙。

    看着医院行客匆匆，看着张哲苍白的脸色，看着医生紧皱的眉头，看着医院座椅下自己无力的影子，余欣明白了，明白彩虹易碎，明白生命坚毅，明白她与张哲隔着一条生死的线，明白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张哲苦笑，自己这保存已久的秘密，终究还是被她给发现了，都怪那酒，让他袒露心声。

    与此同时，张姨破了羊水，被张伯连夜送到了大城市里的另一家医院，张伯还打来电话大骂张哲不孝子，他妈生了也不来看一眼，张哲无奈地说自己在打工，让他专心照顾妈妈，不用管自己。

    余欣坐到病床一侧，眼泪滴滴答答的，润湿了整个眼镜。

    张哲拿纸为她擦干镜片说，你别哭啊，要是把那脸哭花了，以后怎么找老公。

    余欣呜咽着说话，模模糊糊的，让人听不清，只听清了几句我只要你，不要走什么的。

    张哲苦笑着，怎么可能不走，他的生命之光如烛火般渺小，随时可能熄灭，烛火的时间是有限的，远远不够的，它能照亮的世界也是小小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张哲想了想，他打算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让烛火的光为爱人引领前路。

    张哲让她拿出一个本子，把自己的优点都记下来，以后找老公用，余欣不肯，在张哲的软磨硬泡下，含着泪拿起了笔，一笔一划地认真写着，像在写一张青春的试卷。

    张哲把银行卡给了她，让她帮忙把自己这几个月赚到的所有钱都转给他父母，所以她以后肯定要找一个有孝心的人。

    张哲一直以来都对她无限好，对自己无限放纵，就连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为她着想，所以她以后肯定要找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

    张哲无比善良，对朋友无限容忍，也能处理好所有的关系还不被人厌恶，所以她以后肯定要找一个人品好的人。

    …………

    一字一句被余欣狠狠地刻在了本子上，一句又一句，密密麻麻，最后余欣眼角含泪地笑着，写下了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找一个和张哲一模一样的人。

    写下最后一个句号，一道闪电落下，泪水再也忍耐不住，一滴又一滴地从下巴滴落。

    余欣哭着说，肝癌很疼吧，是不是每次发作都会疼得颤抖。

    张哲安慰说，所以这次我走了，就再也不用疼了呀。

    却不成想，这句话让余欣哭得更大声了。

    张哲不动如山，语气越来越轻：“不用怕，要是想我了，就抬头看看天空，我会一直变成北极星为你指引未来的道路。”

    余欣第一次点头

    张哲笑着说：“所以，有北极星在，你会好好生活的对吗？”

    余欣第二次点头

    张哲的脸上恢复了红润，轻轻地抱住了她。

    他欢快地说：“记着啊，要是见到了我那未曾谋面的弟弟或妹妹，记得帮我告诉他，带着我的那份活下去。还有还有，要是见到了我爸妈，就帮我告诉他们有他们做我父母我很幸福，下辈子还做他们的孩子！哈哈哈！”

    他的语气无比欢快，欢快地像在交代遗言。

    余欣最后一次点头

    张哲最后说了一句：“有你真好。”

    生命之光熄灭，黑暗弥漫着整个世界，他好像那北极星，回归了属于他的星空。

    少年的身躯无力地倒下，少女不肯，抱得很用力，跟要把什么锁住似的，但她的努力终究是疲劳，热量仍在不停流失，不过多久就已冰冰凉凉。

    余欣无声地哭泣，哭了好久，让医生都不忍进去打断。

    过了许久，她强忍着心口的郁闷，宝贝地收好笔记本，凑到张哲耳边甜甜地笑：

    你，就是我的北极星

    乌云裂开一个缝，阳光路过，暖暖地照在了一间病房里，婴儿的哭声在温暖的房间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