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选拔课
顾京决定去碰碰运气。
穿越而来的他虽然自认学术水平不行，但有幸运儿王水月的前车之鉴在前，去旁听一堂课也不算浪费时间，起码能和李环教授打个照面，给后者留下点印象。
古典艺术鉴赏。
来到教室，明明距离开课还有半个小时，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已经挤满了学生。
不仅有历史系的，还有其他系的生面孔。
还没见过李环教授阵仗的顾京来的有些晚了，但所幸，在视线不好的旮旯角落还有留有零星空位。
他赶紧寻了空隙坐下，没过几分钟，就连最角落里的座位上都坐满了人。顾京不由连呼好运，他再晚来一会，怕是只能和迟到者一道站着听课了。
自穿越起，他也连着上了三天课了，如此人满为患的教室场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和他正常上课时，教室里三三两两的冷清氛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人的名，树的影。
真不愧是历史系的人气天王，李环课上的热闹样子，完全不像是冷门学科出身的教授。
顾京环顾四周黑压压的人头，心底不禁暗暗咂舌，来听课的别系学生那么多，这里头恐怕还有别的什么，他不知道的关窍。
有心想找人问问，他拍了拍桌子，发出声响，引起了一旁正在看书的同学注意。
对方是个女孩，与他一般年纪，穿着红白相间的格子长裙，橘红色的长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海蓝色的瞳仁，相貌秀丽，体态怡人。
两人相视一眼，女孩疑惑的朝他看来：“有事？”
“没事，我就是好奇。”
被小小惊艳了一把的顾京装作不在意的随口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教室里来听课的人这么多，我只是帮朋友来报道而已，没想到差点坐不下。”
“帮朋友报道？”
她笑了一下：“真稀奇，你不会不知道这堂课的讲师是李环教授吧。”
顾京感觉对方好像看穿了自己的明知故问，但还是不得不装成完全不懂的样子继续问下去：“李环教授在学界很有名吗？”
“你什么系的。”
没有得到回答，反而被对方问了。
“建筑系的。”顾京随口扯了个谎，总觉得实话实说会得到一个大大的白眼。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不是故意找借口来搭讪我的……对…吧？”
她多少有点调皮了。
故意拉长的语调就好像点在顾京脸上的火，叫他莫名的有些脸颊发烫。
顾京一向来就不太擅长和异性社交，他也不想被这位美丽的女同学误会自己是那种见色起意的孟浪之徒，天地良心，教室里人这么多，他坐在她身边真的只是巧合。
他烦恼的抓了下头发，轻声辩解：“我没有那种想法，我真的是想找个热心的同桌答疑解惑而已。”
她合上书本，微微挑起的眉眼里盛满了趣味：“好啦，不逗你了。”
“你说你是建筑系的，嗯……我想想，我确实在建筑系的教学楼附近听说过一些关于李环教授的谣言。”
“应该是吧。”
顾京模棱两可的点了点头，不过女同学对他言语间的破绽好像也不在意，她捋了捋额前的落发，说道：“来这里听课的大部分学生都是被传言吸引过来的，所以人再多也不奇怪。”
“流传在各系之间的谣言总体上来说，内容相差不多。”她撇了撇嘴，看起来对传播谣言之人很不感冒的样子，“像是参与李环教授的授课就有可能被提拔做助教之类的传闻。”
“我有听过一点。”顾京实话实话，他也确实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
“哦，那我劝你不要抱太大期望。传言里边关于李环教授会提拔学生当助教的信息倒是没错，但是准入条件很严格。”
“很难吗？”说不上担心，但需要给自己一点期望。
“很难？算不上，但肯定不能说简单，因为具体的标准李环教授从来没有公布过。”
“至于李环教授能不能让你成为助教的事，你倒是不用太质疑。”
“据我所知，他作为联邦教育部的高级顾问，有足够的权力能让你免去很多成为学院助教的先置条件。”
“如果你好奇所谓的标准是什么，那我劝你等会要注意仔细听课，因为李环教授每次上课都会带一件古董过来。”
“古董？”
呼吸间，面上只是一般好奇的顾京，他的心，漏跳了半拍。
他下意识瞥了一眼手腕上的念珠，心底忍不住推敲了一下：“串有先人遗骸的念珠，算不算是一件古董呢？”
有必要好好接触一下。
“是的，古董。有时候是瓷器，有时候是小的雕像，也有的时候会是画。”
女同学好看的眉毛此时也微微皱起，像是在思索什么：“偶尔有课，李环教授会选中几个中意的学生。”
“是因为他们对古董有独到的见解？”
话音未落，顾京能感觉的到，刹那间，身旁的许多人都望眼过来，和顾京一样，显然，他们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抱有极大的关注。
“不是的。”
女孩摇了摇头，顿时，一旁装作不在意的围观者中，就有人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喜色。
假若不是针对专业知识的比拼，那么在场的别系学生就都还有机会。
但紧接着，她清脆好听的声音马上就让在场的大部分人心都吊在了半空中，摇晃着落不下来：“或者说……”
甚至有人等不到她故意拖慢的语调，开口急问：“或者怎样？”
“或者说，是纯粹看李环教授心情。”
她又打开了书本，似是早已习惯，对身旁“废话连篇”的抱怨声充耳不闻，自顾自的轻声叹道：“李环教授的标准我们谁也猜不出来，被他选中的学生中有才入学几个月的新生，也有第二学年的，第三学年的。”
“但有一个规律，我通过对选中者的观察发现，第一次来上课的人被选中的几率最大，参加过次数越多的人，则概率越小。”
“那想必你一定参加过很多次了吧，这么精通。”有旁人出声挖苦道。
已经重新沉浸入自己世界的女同学没有再回应，顾京也偷偷趁机撇了眼对方书本上的内容，那是一个个人名，后边都画着红色的叉。
总觉得有点点古怪。
不过是一次成为助教的机会而已。
研究的那么深入，她有必要如此在意吗？
这种古怪感在李环教授真正带着一卷古画入场的时候更是达到了顶峰。
他没有想象中大学究似的，生满了智慧的面容，甚至可以说是形貌丑陋——佝偻的身体，斑白的鬓发，刻薄的双唇紧紧抿着，狭促的五官挤在葫芦似的小头上，穿着浅色古板的上世纪长袍，戴着一顶灰黑色的针织软帽，比起才高八斗的高人隐士，李环教授更像是一个乡间地头的尖酸地主。
没有光鲜的外表，没有奢华的装饰。唯一令其有别常人的是他低沉优雅的语调，言语间，简单的词汇在他的口中变得格外出彩，带着种想要让人不自觉相信的魔力。
站在他讲台下侧的人是王水月，顾京也是第一次看见他——幸运儿。
一个高大，俊雅的年轻人。白色衬衫，金丝边的眼镜，靠右胸的衣兜里塞着一条海蓝色的丝巾。打着发油的黑发一丝不苟的贴服在耳畔，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银丝。
明明是阶梯的教室，但捧着画的他，却仿佛在俯瞰众人。
“展开吧，水月。”
“好的，教授。”
嘴角始终噙着一缕微笑的王水月配合着李环教授，两人分立一角，缓缓拉开手中的画轴，刹那间，浓色的水彩颠倒天地，让扭曲的星空与群星在漫山的绿野中露于现世。
“三百年前，帝国时代著名的现实主义画家，因其在死后五十年，画作才开始受艺术界追捧而颇具传奇色彩的奥古斯特·列奥纳多，这是他的临终之作《梦》。”
李环教授捏住画布的一角，让阳光照耀在画作的星空上，遍布碎散的光斑。
“无人可知，明明是现实主义画家的奥古斯特为何会在临终前画出抽象主义的《梦》，或许，这就是他前往天国前的一瞬追忆，一次在病榻上的狂想。”
“所以，告诉我，同学们，你们在这幅画里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
翩然起舞的大树，上下倾倒的天空，跳跃在杂草间的妖灵挥动双翅。顾京恍然间，意识升入了某处不知名的高空，见到了那个干枯，瘦弱，满身草药味的画家，在光陆怪离的星空中遨游的瞬间，他跌了下来，失重般的错觉包裹着他，令他的肾上腺素飙升，手心泌出汗水，瞳孔骤然缩小。
他看见了一张脸，在画的群星中，一张下巴满是胡茬，眼神疲惫，面容枯槁的脸，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受困于精神的囚笼不得解脱。
“如果你看到了，就请举手。”
顾京猛然回神，身旁的女孩举起了手，再偏头，自己竟然也举着手，茫茫多人的教室中，包括自己，举起手的学生却仅仅只有四人。
发生了什么？
“那就请这几位同学到台前来。”
明明只讲了十分钟不到，但教授好像已经达成了目标。他收起了画，走出了教室。
独留下首席助教王水月。
“恭喜，你们被教授选中了。”
他看向茫然无措的四人，眼底万年不变的冷意难得的有了一丝回暖。
“你们叫什么名字？”王水月取出纸笔，在纸上记下日期。
“林香君！”
抱着书的女孩显得十分兴奋，她努力压抑着自己高扬的情绪，试图让自己看上去不这么跳脱，但她不停发颤的嘴唇泄露出了一切。
“顾京。”
“梁宇。”
“科林……”
科林？有异于平常人的姓名叫顾京好奇的瞥了前者一眼，是个身量高大，一头金发的男孩，高鼻梁，深眼眶，与海西当地居民的五官很不一样。
他前两天就从书上了解到联邦已经整合了旧世界的所有国家，不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其他州的民族还是第一次。
“年龄。”
“20。”
“21”
……
出乎意料的是科林的联邦话很流利，下意识按照前世经验推断的顾京本以为会遇见一个大舌头。
看来新世纪的联邦国民们，在各色民族与文化上，已经互相交融的非常深了。
王水月的声音打断了顾京的胡思乱想。
“下午1点，到这个地址来，我有事要吩咐你们。”
他递给四人一人一张纸条，顾京低头，是一家离学院不远的咖啡店，好像叫“路漫”来着。
还没搞明白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就举手的他想试探一下王水月，准备托辞说下午有事改天行不行。
还没来得及张口，顾京就见王水月略带警告的视线横扫过来，叫他明智的选择闭嘴。
“教授不会强求你们加入，不过关于成为助教的一部分福利我可以事先告知。”
王水月恰到好处的停顿了一下，勾起四人想要继续听下去的兴趣：“一个月四天的工作时间，就读学院的学杂费全免，每个月还有五百元的生活补助。”
本来为自己莫名其妙的举手而感到奇怪，甚至有一点点惊慌的顾京听到不强求加入，已经做好了退出的准备，但是……如此优渥的待遇。
想到黄金卿的力量还需要足量的黄金激活……
以及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求一份好工作而来旁听。
顾京承认，他动摇了。
穿越而来的他虽然自认学术水平不行，但有幸运儿王水月的前车之鉴在前，去旁听一堂课也不算浪费时间，起码能和李环教授打个照面，给后者留下点印象。
古典艺术鉴赏。
来到教室，明明距离开课还有半个小时，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已经挤满了学生。
不仅有历史系的，还有其他系的生面孔。
还没见过李环教授阵仗的顾京来的有些晚了，但所幸，在视线不好的旮旯角落还有留有零星空位。
他赶紧寻了空隙坐下，没过几分钟，就连最角落里的座位上都坐满了人。顾京不由连呼好运，他再晚来一会，怕是只能和迟到者一道站着听课了。
自穿越起，他也连着上了三天课了，如此人满为患的教室场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和他正常上课时，教室里三三两两的冷清氛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人的名，树的影。
真不愧是历史系的人气天王，李环课上的热闹样子，完全不像是冷门学科出身的教授。
顾京环顾四周黑压压的人头，心底不禁暗暗咂舌，来听课的别系学生那么多，这里头恐怕还有别的什么，他不知道的关窍。
有心想找人问问，他拍了拍桌子，发出声响，引起了一旁正在看书的同学注意。
对方是个女孩，与他一般年纪，穿着红白相间的格子长裙，橘红色的长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海蓝色的瞳仁，相貌秀丽，体态怡人。
两人相视一眼，女孩疑惑的朝他看来：“有事？”
“没事，我就是好奇。”
被小小惊艳了一把的顾京装作不在意的随口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教室里来听课的人这么多，我只是帮朋友来报道而已，没想到差点坐不下。”
“帮朋友报道？”
她笑了一下：“真稀奇，你不会不知道这堂课的讲师是李环教授吧。”
顾京感觉对方好像看穿了自己的明知故问，但还是不得不装成完全不懂的样子继续问下去：“李环教授在学界很有名吗？”
“你什么系的。”
没有得到回答，反而被对方问了。
“建筑系的。”顾京随口扯了个谎，总觉得实话实说会得到一个大大的白眼。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不是故意找借口来搭讪我的……对…吧？”
她多少有点调皮了。
故意拉长的语调就好像点在顾京脸上的火，叫他莫名的有些脸颊发烫。
顾京一向来就不太擅长和异性社交，他也不想被这位美丽的女同学误会自己是那种见色起意的孟浪之徒，天地良心，教室里人这么多，他坐在她身边真的只是巧合。
他烦恼的抓了下头发，轻声辩解：“我没有那种想法，我真的是想找个热心的同桌答疑解惑而已。”
她合上书本，微微挑起的眉眼里盛满了趣味：“好啦，不逗你了。”
“你说你是建筑系的，嗯……我想想，我确实在建筑系的教学楼附近听说过一些关于李环教授的谣言。”
“应该是吧。”
顾京模棱两可的点了点头，不过女同学对他言语间的破绽好像也不在意，她捋了捋额前的落发，说道：“来这里听课的大部分学生都是被传言吸引过来的，所以人再多也不奇怪。”
“流传在各系之间的谣言总体上来说，内容相差不多。”她撇了撇嘴，看起来对传播谣言之人很不感冒的样子，“像是参与李环教授的授课就有可能被提拔做助教之类的传闻。”
“我有听过一点。”顾京实话实话，他也确实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
“哦，那我劝你不要抱太大期望。传言里边关于李环教授会提拔学生当助教的信息倒是没错，但是准入条件很严格。”
“很难吗？”说不上担心，但需要给自己一点期望。
“很难？算不上，但肯定不能说简单，因为具体的标准李环教授从来没有公布过。”
“至于李环教授能不能让你成为助教的事，你倒是不用太质疑。”
“据我所知，他作为联邦教育部的高级顾问，有足够的权力能让你免去很多成为学院助教的先置条件。”
“如果你好奇所谓的标准是什么，那我劝你等会要注意仔细听课，因为李环教授每次上课都会带一件古董过来。”
“古董？”
呼吸间，面上只是一般好奇的顾京，他的心，漏跳了半拍。
他下意识瞥了一眼手腕上的念珠，心底忍不住推敲了一下：“串有先人遗骸的念珠，算不算是一件古董呢？”
有必要好好接触一下。
“是的，古董。有时候是瓷器，有时候是小的雕像，也有的时候会是画。”
女同学好看的眉毛此时也微微皱起，像是在思索什么：“偶尔有课，李环教授会选中几个中意的学生。”
“是因为他们对古董有独到的见解？”
话音未落，顾京能感觉的到，刹那间，身旁的许多人都望眼过来，和顾京一样，显然，他们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抱有极大的关注。
“不是的。”
女孩摇了摇头，顿时，一旁装作不在意的围观者中，就有人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喜色。
假若不是针对专业知识的比拼，那么在场的别系学生就都还有机会。
但紧接着，她清脆好听的声音马上就让在场的大部分人心都吊在了半空中，摇晃着落不下来：“或者说……”
甚至有人等不到她故意拖慢的语调，开口急问：“或者怎样？”
“或者说，是纯粹看李环教授心情。”
她又打开了书本，似是早已习惯，对身旁“废话连篇”的抱怨声充耳不闻，自顾自的轻声叹道：“李环教授的标准我们谁也猜不出来，被他选中的学生中有才入学几个月的新生，也有第二学年的，第三学年的。”
“但有一个规律，我通过对选中者的观察发现，第一次来上课的人被选中的几率最大，参加过次数越多的人，则概率越小。”
“那想必你一定参加过很多次了吧，这么精通。”有旁人出声挖苦道。
已经重新沉浸入自己世界的女同学没有再回应，顾京也偷偷趁机撇了眼对方书本上的内容，那是一个个人名，后边都画着红色的叉。
总觉得有点点古怪。
不过是一次成为助教的机会而已。
研究的那么深入，她有必要如此在意吗？
这种古怪感在李环教授真正带着一卷古画入场的时候更是达到了顶峰。
他没有想象中大学究似的，生满了智慧的面容，甚至可以说是形貌丑陋——佝偻的身体，斑白的鬓发，刻薄的双唇紧紧抿着，狭促的五官挤在葫芦似的小头上，穿着浅色古板的上世纪长袍，戴着一顶灰黑色的针织软帽，比起才高八斗的高人隐士，李环教授更像是一个乡间地头的尖酸地主。
没有光鲜的外表，没有奢华的装饰。唯一令其有别常人的是他低沉优雅的语调，言语间，简单的词汇在他的口中变得格外出彩，带着种想要让人不自觉相信的魔力。
站在他讲台下侧的人是王水月，顾京也是第一次看见他——幸运儿。
一个高大，俊雅的年轻人。白色衬衫，金丝边的眼镜，靠右胸的衣兜里塞着一条海蓝色的丝巾。打着发油的黑发一丝不苟的贴服在耳畔，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银丝。
明明是阶梯的教室，但捧着画的他，却仿佛在俯瞰众人。
“展开吧，水月。”
“好的，教授。”
嘴角始终噙着一缕微笑的王水月配合着李环教授，两人分立一角，缓缓拉开手中的画轴，刹那间，浓色的水彩颠倒天地，让扭曲的星空与群星在漫山的绿野中露于现世。
“三百年前，帝国时代著名的现实主义画家，因其在死后五十年，画作才开始受艺术界追捧而颇具传奇色彩的奥古斯特·列奥纳多，这是他的临终之作《梦》。”
李环教授捏住画布的一角，让阳光照耀在画作的星空上，遍布碎散的光斑。
“无人可知，明明是现实主义画家的奥古斯特为何会在临终前画出抽象主义的《梦》，或许，这就是他前往天国前的一瞬追忆，一次在病榻上的狂想。”
“所以，告诉我，同学们，你们在这幅画里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
翩然起舞的大树，上下倾倒的天空，跳跃在杂草间的妖灵挥动双翅。顾京恍然间，意识升入了某处不知名的高空，见到了那个干枯，瘦弱，满身草药味的画家，在光陆怪离的星空中遨游的瞬间，他跌了下来，失重般的错觉包裹着他，令他的肾上腺素飙升，手心泌出汗水，瞳孔骤然缩小。
他看见了一张脸，在画的群星中，一张下巴满是胡茬，眼神疲惫，面容枯槁的脸，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受困于精神的囚笼不得解脱。
“如果你看到了，就请举手。”
顾京猛然回神，身旁的女孩举起了手，再偏头，自己竟然也举着手，茫茫多人的教室中，包括自己，举起手的学生却仅仅只有四人。
发生了什么？
“那就请这几位同学到台前来。”
明明只讲了十分钟不到，但教授好像已经达成了目标。他收起了画，走出了教室。
独留下首席助教王水月。
“恭喜，你们被教授选中了。”
他看向茫然无措的四人，眼底万年不变的冷意难得的有了一丝回暖。
“你们叫什么名字？”王水月取出纸笔，在纸上记下日期。
“林香君！”
抱着书的女孩显得十分兴奋，她努力压抑着自己高扬的情绪，试图让自己看上去不这么跳脱，但她不停发颤的嘴唇泄露出了一切。
“顾京。”
“梁宇。”
“科林……”
科林？有异于平常人的姓名叫顾京好奇的瞥了前者一眼，是个身量高大，一头金发的男孩，高鼻梁，深眼眶，与海西当地居民的五官很不一样。
他前两天就从书上了解到联邦已经整合了旧世界的所有国家，不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其他州的民族还是第一次。
“年龄。”
“20。”
“21”
……
出乎意料的是科林的联邦话很流利，下意识按照前世经验推断的顾京本以为会遇见一个大舌头。
看来新世纪的联邦国民们，在各色民族与文化上，已经互相交融的非常深了。
王水月的声音打断了顾京的胡思乱想。
“下午1点，到这个地址来，我有事要吩咐你们。”
他递给四人一人一张纸条，顾京低头，是一家离学院不远的咖啡店，好像叫“路漫”来着。
还没搞明白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就举手的他想试探一下王水月，准备托辞说下午有事改天行不行。
还没来得及张口，顾京就见王水月略带警告的视线横扫过来，叫他明智的选择闭嘴。
“教授不会强求你们加入，不过关于成为助教的一部分福利我可以事先告知。”
王水月恰到好处的停顿了一下，勾起四人想要继续听下去的兴趣：“一个月四天的工作时间，就读学院的学杂费全免，每个月还有五百元的生活补助。”
本来为自己莫名其妙的举手而感到奇怪，甚至有一点点惊慌的顾京听到不强求加入，已经做好了退出的准备，但是……如此优渥的待遇。
想到黄金卿的力量还需要足量的黄金激活……
以及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求一份好工作而来旁听。
顾京承认，他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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