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我们是冠军

    作为实验高中最重要的赛事之一，校方对十佳歌手的决赛一直很重视。一个有力的证据是，在比赛这天，校领导会“法外开恩”，允许整个学年的学生现场见证。

    作为16班唯一进入决赛的选手，姚林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鼓动班里的同学为自己应援。不过秦淮和马力这两个活跃分子，很好地代劳了他的工作。

    “财大气粗”的马力为全班50多人准备了应援棒，秦淮则为大家设计了简洁有力的应援口号，全程只有一个字——嘿。

    比赛这天，姚林穿着鸟叔同款白衬衫、背带裤和黑皮鞋，几个助演身着喷着彩绘的白T恤，在造型上显然费了一番心思。

    班主任刘德平，似乎对他们的精心准备颇为满意，走进班里时微笑着说了句，“这才对，该学的时候好好学，该玩的时候好好玩。”

    坐在下面的马力忍不住腹诽，“还好拉来了吕依浓助演，不然一定会被批评不务正业。”

    正式比赛那天，姚林和几个助演在后台候场，在这里，他第一次和其他九位进入决赛的选手达成照面。也许是天公作美，避免同室操戈，这9个人里，没有一个是他的熟人。

    他和吕依浓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祥和得像是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交际广泛的秦淮、付佳、马力热络地和认识的人寒暄。佟开一直在偷瞄穿着清凉的外班女生。

    和姚林的全副武装一样，其他选手在配置上也是各显神通。有人穿着地域风浓郁的曼纱，有人全身素裹墨镜歪戴，有人手里握着双节棍，还有人扶着比马力还高的大提琴......

    台下的观众几乎无一例外地眼含期待，有人狂喝矿泉水，不知是替在意的人紧张，还是在为接下来的疯狂应援润喉。

    一声报幕，比赛开始。和秦淮说的一样，串场词一如既往的是那些催人昏睡的陈词滥调。其实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很清楚，双方唯一在意的只有那句，“接下来请XXX同学为大家表演......”

    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台下的掌声才会由敷衍转向热烈。

    第一个出场的是手持双节棍的那位同学，他要表演的是周董的《霍元甲》。只见他和助演身着黑色练功服，气势雄浑地走到了舞台中央。在伴奏开始之前，几个人齐声大喝了一声。

    神游天外的马力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吐槽，“这是要文斗还是武斗啊，再说了，手拿双节棍，为什么不直接唱双节棍呢？”

    姚林没有搭腔，聚精会神地盯着舞台。

    结果他很快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位同学的唱功虽然不错，但是他手里的双节棍，却像白天的蜡烛一样，自始至终都没有产生作用。几个原本应该负责动作戏的助演，只会摆些尴尬的姿势，毫无武术底子。

    “这个节目被助演拖累了”，秦淮低声对姚林和吕依浓说。

    不过在这位同学表演完毕下台后，她还是微笑着送上了热烈的掌声，一副格外欣赏对方的做派。

    第二个唱《上帝是女孩》的女同学，因为口语里没有英伦腔，只有东北腔，刚一开口就听到了台下毫不掩饰的笑声。这一声恶犬般的笑容，让她方寸大乱，唱到第二段的时候，不仅走音严重，而且声音中的颤抖清晰可见。

    姚林这时候想起主持人此前的调侃，“唱外文歌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就算她唱的不好，大家也听不出来。”不禁对这位被语言障碍影响的女生产生些许同情。

    当然，别人的窘迫也让他在心里忍不住打鼓：唱韩文歌的自己，会不会也沦为笑柄呢？

    之后的《勇气》、《我的歌声里》、《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演唱上无可挑剔，但在容纳了上千人，就连空气都充斥着聒噪的空间里，显得过分寡淡。

    “专业”的秦淮这时又忍不住小声点评起来，“他们不会真的以为十佳歌手比赛只比唱歌吧？！”

    “要都这么想的话，我们就直接保送了。”马力在一旁搭腔。付佳和佟开听到这句话，原本拘谨的坐姿开始变得放肆，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神情。

    姚林和吕依浓则沉稳如故，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回味刚才的歌声。

    秦淮口中的种子选手宋离唱了陈势安的《天后》，当唱到副歌“我嫉妒你的爱气势如虹，像个人气高居不下的天后，你要的不是我，而是一种虚荣......”时，后台忍不住有人嘀咕，“没当过十年舔狗，唱不好这首歌。”

    宋离的嗓音破碎感十足，很容易让情根深种的人产生怜惜。他唱完之后，秦淮和马力都没有说话，吕依浓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在哀婉何人的故事。

    不过这个节目真正的杀手锏，是两个文艺特长生表演的舞台剧。

    这部剧没有台词，内容完全靠舞蹈呈现，却和《天后》的歌词完全契合。随着歌曲的推进，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被牵动着，就像被操纵杆控制航向的无人机。

    表演结束之后，全场响起的掌声和欢呼声，让准备报幕的主持人只能无声地站在那里，等待声浪渐渐止歇。

    等到观众的情绪平息之后，他刻意提高了音调：下面请您欣赏，由16班姚林带来的歌舞表演《江南style》。

    这句话经由空气传递到大众的耳朵里，全场再一次沸腾。仅仅因为节目名字就引起如此轰动的效应，自开赛以来还是首次。由此可见那个肥腻的韩国男人，在2012年带给世界的惊艳。

    姚林轻抚了一下胸口，喘了口气，上台了。几个伴舞在各自的位置站好，姚林对着后台点了点头，伴奏响起。

    几个人开始随着音乐摆动身体，“偶吧刚囊style”，姚林半是期待半是心虚地唱出了第一句，然后小心翼翼地用余光观察着台下的反应。

    没有不屑，没有尴尬，没有嘲弄，他的中式韩语，自然而然地被接受了。于是他放开胆子，迈开步子，正式进入状态。

    还没唱到副歌的部分，已经开始有人站起来随着节奏扭动身体，不出意料，那些人来自16班。几个评委老师闻声回头看去，宽容地笑了笑。

    更多的人站了起来，脸上带着课堂上已然绝迹的兴奋。

    台下的热情，助燃了表演者的热情，姚林的发声和舞蹈更放松了，除了体重之外，他开始很像那个男人，边上的秦淮见状变得眉飞色舞，连平时严苛的表情管理都忘了。

    唱到副歌的时候，全场开始默契地应援，那一句简单的“嘿”，不需要排练，需要的只是平时无从宣泄的情绪。

    哭了闹（嘿~）K个把不闹（嘿~）

    大楞带我，撒狼俗了我

    哭了闹（嘿~）K个吧本闹（嘿~）

    ......

    歌声和应援声越来越大，双方似乎在进行意气上的比拼。而这种良性的互动，几乎让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不过整场表演真正的高潮，发生在姚林和秦淮双人solo的时候，就像泫雅出场带给观众的声色盛宴一样，秦淮凭借出众的形象和舞蹈功底，自然而然地成了一抹不容忽视的亮色。

    为了避免姚林的短板被暴露，秦淮事先将这段舞蹈进行了多次修改，终于做出了双方势均力敌的效果。

    他们扭动的身体，自始至终保持着距离，却极具张力和魅惑。除了刘一邦，几乎撩拨了所有人。

    在全场不绝的呐喊声中，几个人最后摆出了设计好的ending姿势：平躺在地上，摆出花瓣造型，几个男生打开礼花筒，彩屑旋转飘飞落地，华丽收尾。

    演出结束后，处于极度兴奋状态的姚林，五感似乎变得迟钝了，后来的他，几乎不记得之后的表演。不过在场的大部分人，也都和他一样。

    姚林毫无悬念地拿下了十佳歌手比赛的冠军，领取冠军奖杯的时候，他带着所有的表演者一起上台，把奖杯在人群中间高高举起。

    那一刻，他似乎托起了所有人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