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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鲜花与飞鸟

    桑秋怒气冲冲的闯入银凤的寝宫,浓烈的花香瞬间充满了她的鼻腔,三个比花香更浓艳的天人少女围聚过来。

    “皇后娘娘安康。”

    “我第一次这么近看的皇后娘娘哎!真的好美哦。”

    “娘娘,娘娘,你怎么来我们院子啦,是找我们小姐的吗?”

    三个少女扑打着翅膀叽叽喳喳地说着,像极了春天树上的鸟儿。

    桑秋虚起眼睛扫了眼三只美丽的金丝雀,寒气像冬天的藤蔓爬上了他们的脊背。

    为首的少女伸手将两个妹妹往身后护,她依旧笑容灿烂地说道:“娘娘别生气,我们第一次见到您没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说着她牵起桑秋的手,“我们刚煮了新鲜的玫瑰花茶,一起去喝一杯吧。”

    桑秋嫌恶地甩开少女的手,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不是来和你们嘻嘻哈哈的,把你们娘娘叫出来,不然别怪我不给沧梦陛下面子。”

    向来谦和的她露出了属于冥府的阴郁表情,那带着瘆人诅咒的脸孔将可爱的天人少女吓退半步,另外两个女孩搂住后退的姐姐,轻抚着她的头安慰着不要害怕,但三个女孩依旧挡在桑秋的前面不让她向前更进一步。

    天人少女们相互抚慰的样子看得桑秋一阵恶心,可脑海里却不住想像着沧梦和银凤在一起相互抚慰的样子,那画面就像长在眼膜上似的怎么扯都扯不掉,愤怒、酸楚、不甘等诸多情绪瞬间冲上她的脑门,情绪此时已经控制住了她的行动,愤怒的一把拨开少女就往里闯。

    可就在她要冲进去手撕银凤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

    汉白玉砌成的月亮门里站着个人,那人正用满是疑惑的眼神审视着自己,在二人眼神相交的瞬间,彼此的眼神都变得柔软起来,那人说道:“吾爱,你怎么来了。”

    这句温柔的话语直击桑秋的心灵,她快步上前牵起沧梦的手,将那只修长有力的手团在掌心里捂在心口,她凝望着丈夫眼里写满了爱情:“夫君快和我回家吧。”

    “回家?回哪里去?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我这个小院怎么就不是陛下的家了?”随着声冷哼,沧梦身后闪出个长着翅膀的女人来,一头乌黑秀发随性的盘在脑后,衬着双媚眼更透出份慵懒,轻薄宽松的白色纱衣下曼妙的蜂腰若隐若现,交叉的领口开得极低,一双豪乳大半块露在外面,银凤那双纤纤玉手攀上沧梦的肩头,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这幅躯体举手投足间皆是对桑秋的挑衅。

    “夫君你不要被她迷惑住,我们回去说。”她与沧梦相识三百余年,大婚至今十三载有余,从未出现如此状况,慌了神的桑秋并未应对之法,她只能哀求自己的夫君回去,像极了世间的痴男怨女。

    “银凤入宫八年有余,我在她的宫室自是合情合理。素日里秋儿最为听话,今日怎么如此失了仪态,想来是为了前几日天人杀你族长老的事吧。不过这件事既关你们冥府也关系着银凤家的天人,有什么话我们就在这敞开了说,我作为你们的大家长也好做个评判。”沧梦温柔的望着桑秋转而又看了看身侧的银凤。

    首先开口说话的是银凤:“娘娘可能对我有些误会,自从进了千连城我就与家人们失去了联系,这次高崇做的事情我并不知情。”辞藻间该是解释的字句从她嘴里说出却有着咄咄逼人的味道。

    桑秋只感胸口堵闷难忍,只得大口喘着气抒发着心中不快,仇恨毒蛇般攀上她的脑门。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光闪过,白衣美人顺势倒在了地上。

    只见那银凤捂着胸口瘫倒在地上气若游丝,她小口呼着气用带着哭腔的柔弱声音唤道:“陛下……陛下……”

    沧梦赶忙弯腰揽住这个娇弱美人,朝着桑秋怒吼道:“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能这样!?”紫衣皇后已经怒不可遏,她的指尖化为利刃对着沧梦的眉心一点,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那沧梦和银凤竟随着一阵吹过的风化为灰飞。

    整个小院正以桑秋为圆心一点点瓦解,她苍白的面庞上挂着惆怅,伸出手想要去抓他们二人化为的碎屑,可那带着点点星光的碎屑被风越吹越远。

    “你们到底背着我要干什么,幻化出这样一片景象来恶心我,看我伤心难过就是你想要的吗。”在她攻击银凤的那一瞬间明白了眼前的一切并非是真实的人,现在眼前这片即将消失殆尽的幻境证实了她的想法。

    当所有的碎屑消散,整个小院只剩下了空荡荡的屋子和孤寂的墙垣,桑秋叹了口气转身正要离去,一张纸从天而降缓缓落入她当手中。

    上书:“吾爱桑秋:今汝破了这弥彰方现此书,吾有些许话语想与汝推心置腹。五日前北方立柱倒塌之事对冥府乃极大震颤,感念汝体贴大度将其他长老当怒气挡在门外,高崇此举想来由歹人鼓动,但事已至此却实不可收拾,三族之间的大战必将展开,届时天人银凤必会为质,此非吾所愿。今吾将银凤送归天人,一为其安危,二为与高崇再商共存之事。望汝知吾念吾。——梦”

    桑秋将纸条上的字句读了一遍又一遍,沧梦所写的每个字她都了解其中的寓意,深知他的梦想依旧是三族大同,可从三年前那个男人的出现,到如今北方立柱被毁,这一切已经不再受沧梦的支配,想到自己的夫君不思抗争还抱有那方幻想桑秋不由笑了起来。

    嘴里却喃喃道:“见字见君,君为何如此待我。”

    那张纸条从她手中飘落,落在地上猝然蹿出火苗烧毁殆尽。随着桑秋的离开小院再次被风光旖旎的幻象所包裹,那派莺歌燕舞之中仿佛这个帝国的君王还在。

    西边的日暮高原上太阳灼热撩人,心泽一行的车队在处僻静小院前停了下来,他礼貌地想要搀扶年迈的大祭司下车,但老者连连摆手表示承受不起神君大人的恩泽,风琮明倒是不客气,示意心泽快快进屋他还有话要说。

    当心泽跨入小院的瞬间一股莫名的凉意袭遍全身,他不由打了个哆嗦。

    风琮明见状笑道:“看来神君大人已经感受到此处的结界。”

    “结界?”

    “昨日你在长风营的事就不必放在心上了。”他并没有继续解释结界的问题,而是抓起心泽,那幅景象好似年长的哥哥在教导着幼弟,“大祭司那老头要将你束之高阁这我是不愿意的。不瞒说将你救出来是用我族最强的战士献祭才换来的,若随了那老头的愿就要寒了将士们的心,此中利害还望你能体谅。”

    “你要我与冥府拼命?”心泽的眼里闪现出昨日的景象,还有昔日友人图南的脸,短暂的沉默后他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可以,王上要我怎么做。”

    风琮明的眼中忽闪出兴奋得光芒,他紧紧攥着心泽的手:“不是拼命,只需要你展现神威,推倒西方立柱!毁灭冥府!”他的声音压的很低,但依旧难以掩盖他激动的颤抖声,“你是神君,沧梦陛下也是从天上来的神君,只有你们才能相互抗衡。”

    “打败沧梦……”他像是在回应风琮明的话语,又像在自言自语,想到三年前自己孤身闯宫还未见到沧梦就被冥府一干人打成了筛子,这对于现在的心泽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似乎不这么做又找不到更好的道路。百感交集之下他也紧紧攥住了风琮明的手,这一刻仿佛两人之间缔结了盟约,向冥府发动进攻的盟约。

    耳边又传来风琮明的声音,这一次他凑得很近,声音压的更低:“今晚老头子估计还会再来拜访你一次,之后会有人来接应你。有件事要你去做,也只有你能去做。”

    任务比想象中来得更快,心泽张嘴想要追问任务的细节,就见大祭司拄着拐杖从小门里进来,老爷子皱着眉头焦虑的盯着风琮明,感觉下一秒那根被包出来的浆来的拐杖就要打在罗格王的身上了。

    “你个半大小老头再在和神君瞎说什么东西!”

    “没说什么!我在叮嘱神君大人别乱跑出结界被冥府捉了去。”风琮明拍了拍心泽大肩膀随后转身向着小院门走去,“神君大人劳烦注意安全。”

    之后大祭司并没有和心泽多说什么,只是嘱咐注意身体方面的问题,以及表示马上回去就调配新药并在今夜戌时会差人送来。

    随着罗格族两位上位者的离开,只留下心泽一人独伫于这寂静的庭院内,他抽出玄鸣剑轻轻擦拭,他的动作很轻很慢像在抚摸一条老狗又像在安抚熟睡的婴儿,心里想着风琮明方才激烈的话语,冥府、罗格为何如此势同水火,还有掺和在其中的天人族,这三族现在正因沧梦捆绑在一起,但这样别扭的捆绑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正真办法,心泽想不出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可他明白风琮明那种杀光冥府的做法也是断然不可取。

    想了会他便为自己的无能深感愧疚,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阿冶和那朵鲜红的海棠花,又想起了被自己手刃的兄弟图南,只觉胸闷难忍悲从中来,心泽挪到屋内的小床上,此刻他只想抱着被子大哭一场,可那眼泪怎么挤都无法从眼眶中流出,难受得他只能将玄鸣剑抱在怀中大口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