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不多时，三人便登上山顶，比起一步步杂草丛生的登山路来说一上山顶的一马平川竟觉得豁然开朗了起来，月光银白惨淡的照着一座孤零零的巨坟，周遭除了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外寂静无声，月光下三人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像三个巨大的怪物矗立在光秃秃的石坟前，不由人心生寒意在这六七月份的时候打一冷颤。

    还没等刘疤子和王富开口，只见三片子借着月光拨开坟前寸草不生的土皮边缘的石雕，看清后急速拨开其余六个，而后惊慌退后五六步，露出满脸惊恐之色，身体不住的打颤。

    刘疤子疑惑地走上前忙问：“这几个石柱和上面的兽头是个啥东西哩？这，这看上去像鹰，可又不太像，难道是鸡？三哥，你难道知道是个啥哩？”

    三片子也不看他，眼睛直勾勾看着前方，从胸腔里一字一顿的憋出三个字“九”，“头”，“虫”。刘疤子听后越发的狐疑，虫？怎么会是虫子？

    但在一旁的王富却立刻明白了，他读过几年私塾，记得在山海经里记载：九头虫，又叫九头鸟，民间也唤作鬼车，乃是大家都熟知的小说《西游记》里九头虫的原型，出自《山海经》，传说中的不详鸟，书中虽有记载但实物却不曾有人见过。从东汉开始九头虫便作为不详的之物，也是镇人魂魄的异兽，传说墓前或墓里用鬼车镇魂可将死者灵魂镇住永世不得超生。

    王富急忙对刘疤子说明，纵然刘疤子人坏胆大也不免大惊道：“这，这就说死者的魂魄还在墓里面哩？就用这几个石头柱柱就能把人魂魄镇几百上千年？”说完和王富看向三片子，三片子摇摇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不”，“是”，“柱”，“是”，“钉”说到最后一个钉字的时候已经是眉头紧蹙，声音更是歇斯底里，仿佛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这个钉字上。

    刘疤子先是有些许惊恐，而后便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对三片子和王富说：“你们说是镇魂钉，那咱们拔出它一个来，死者的灵魂不就走了，投胎去了么，咱再挖墓取点东西好活命，要么我也快饿死了还怕它个甚么。”

    说完也不等王富和三片子如何反应，自顾着用镐头去刨埋在土里的镇魂钉，王富见状也不理三片子便动手帮舅舅刨起来。三片子若有所思，直愣愣现在原地看着忙活的甥舅俩人。

    大概一袋烟的功夫刘疤子和王富便把一根三尺来长的镇魂钉刨了出来，甥舅两人合力拔出的时候，突然刮起一股疾风来，呼呼的吹起地面的砂石吹到脸上打的生疼。三片子急忙跪倒不住的磕头，嘴里不停的叭叭却发不出声。刘疤子看着三片子说：“俺说三哥呀，你说你也这么大岁数了，咋还不如个娃娃哩么？石头你怕，风你也怕，俺看你还是下山去个找你的羊个哇，甚也做不成还瞎捣蛋。”

    三片子并不答话，径直走上前跨过镇魂钉到墓门出倒头便拜，口中念念有词，虽发不出大的声音，但气息之中也能听的像是咒语一样是模棱两可的话。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确有其事，刚刚无缘无故刮起的怪风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和刚上山时一个样，惨淡的月光静静的照着三个人影和一座孤坟。

    三片子起身后二话不说，把手伸进腰间不多时摸出一个二寸多宽的八角形铜制的袖珍罗盘来，比一块怀表大了一圈，在手中平端，“啪”的一声一摁开关罗盘上面的盖子应声而开，只见三片子左右调了调方位站定后背靠坟莹望着对面的山川轮廓，自顾嘴里念念有词，他喉咙受过伤不能发音，虽不经过喉咙只凭着气息出声，在这空旷寂静的山顶倒是比他一个字一个字说话听的连贯许多，但也只能听个大概，只听他喃喃道：“前望山势起如龙，后靠大山往下沉，中间山谷龙饮水，起伏有度免遭横，左有青松添鳞甲，右坡草绿保太平，坟前一望群峰起，子孙延绵不绝续……”后面也许三片子气息不够却是再也听不到了。

    刘疤子疑惑地问道：“三哥，你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个啥嘛？一个人念个啥哩？神神叨叨的。”三片子转过头笑笑指了指坟又对王富伸出大拇指，并且从胸腔里憋出一个字“好”。

    说完三片子转过身，用镐头在坟前划了两条平直的线，扭头边指着他划线的地方边对刘疤子和王富说：“这”。

    刘疤子赶紧上前问道：“三哥，你的意思是说从这里开挖？”三片子点点头只说了个“嗯”。

    刘疤子从三片子手里接过镐头，边往手心啐了两口唾沫开挖边头也不抬的说道：“三哥，平日里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两下个哩，这是不是就叫真人不露相？咦～，三哥你是不能说话，要不是可得和俺叨呷叨呷你到底是个啥人物哩。”边说话抡着镐的手却并没有停下，转眼间便刨出一个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