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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国王也嫉妒

    鲁息的病,全鲁国的医生都无可奈何。

    他在病痛的煎熬中成长。至从金不换死后,他不知哪天是最后一天。

    这日是元宵节。宫中点亮所有灯花,很红,但是没有温度。

    他在宫中乱窜,王宫虽大,对他来讲,却没有丝毫皈依之感。

    忽然,听到马蹄声响,他知道是父王征战回宫,心里顿生畏惧。

    不知为什么,他害怕他的父王,虽然知道父王爱他。但在自己的灵魂深处,对他产生了一种无条件的恐惧。

    他躲进自己的寝宫,这寝宫只与母亲的寝宫一墙之隔。

    透过窗户便可以把对方一览无余。

    从另外窗户,他看到父王的马队,在宫中嗒嗒踏过。

    马车上挂满人头。不知道为什么,父王很喜欢在外杀伐,把敌人的头颅摆上朝堂,供百官戏耍。

    群臣们都惧怕他,时刻保持谨慎,怕稍有不慎,自己的头颅就会与敌人的头颅同时摆在一起,供他人观赏。

    还没下马,他看着王叔鲁挥远远朝他走去,像狗一样躬身打拱,只听他道:“大王威武,又是一个丰收季。”

    确实,在他的眼里,鲁挥像极了一条哈叭狗。

    “呸!”鲁息见着王叔的谄媚样,朝地上吐了咆口水。

    只听鲁不逊毫无表情说道:“有事就奏,无事退下!”

    鲁挥满脸堆笑答道:“臣家中有事,无法脱身,为明日朝会,臣特来向大王请个假。”

    鲁不逊怒道:“寡人身为万乘之躯,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到朝,不敢休息。你做为百官之首,却时常无故罢朝,下官若以你为榜样,这鲁国还不江河日下?不出十年,定会江山易主,社稷殄灭!”

    鲁挥大窘,辩白道:“臣的贱妾今天又诞下一男婴,实在没有办法,所以来向大王请假半天。”

    鲁息在窗里听说鲁挥又生了个儿子,心中顿时百般滋味,翻江倒海起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神情猥琐,像狗一样的王叔,心中想到:“这家伙从不做人事,又蠢又坏,怎么生起儿子来像蟑螂一样,一窝接着一窝?如今已经三个女儿,八个儿子。照此下去,这天下终究会成为他的天下。”

    见那鲁挥又在旁边打拱说道:“臣那刚落地的犬子还没取名,请大王金口玉言,赐个好名字,臣不胜感激。”

    鲁不逊不耐烦的大手一挥,随口答道:“终,寡人赐他一个终字,以后就叫鲁终。”

    鲁挥得了鲁不逊的赐名,起初一怔,而后大喜过望,口中不住念道:“鲁终,鲁终。”

    然后拜谢退下。

    鲁息以为父王会像往常一样回他的泰安宫安憩,正要出屋去玩耍。

    却没想到他跳下马来,径直朝母亲寝宫而来。

    在他的印象中,母亲一向对他神情冷淡。不知道为何,他偏爱用自己的热脸贴冷屁股。

    宫女见鲁不逊来访,都立在门外请安。告知夫人今日心情不坏,正在房里透过窗户看月亮。

    鲁息听说母亲心情不错,也爬上窗户去看她。

    只见刀剑满挂的素静房中,四下屈指可数点着几盏宫灯,感觉异常清冷。

    朦胧光照下的母亲,不施脂粉,轻拢青丝,身穿一袭淡雅长衣,如清水芙蓉般正坐在窗前几上,出神的望着窗外,似幽似怨,似泣似诉。那神态,活脱脱一副神女恨天图。

    鲁息不禁叹道:“娘亲真美,可是,为什么她还总是不开心?”

    她见到鲁不逊进门,站起来,换成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请贴身侍女陶红伺座。

    自己则背向着鲁不逊,对他不闻不问。

    鲁不逊也不坐,在身后异常惆怅的说:“夫人为何只点着这么几盏小灯,本王眼神不好,连你的模样都看不清。”

    宋勿欢答道:“灯多晃人眼,夜黑识人心。”

    鲁不逊听不懂宋勿欢话里含义,又走近一步说道:“寡人在外殊死拼杀,总感觉空虚寂寞冷,人这一辈子,总要有个知己,才不枉此生,夫人正是寡人这辈子的知己。”

    宋勿欢冷笑答道:“大王不需要朋友,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鲁不逊苦笑道:“本王床头玉枕一直为夫人空着。夫人何必对本王冷冷清清,自从息儿病后,你对本王是一天不如一天。本王心苦。”

    “息儿久病不愈,臣妾心急如焚,自然无意其它。”宋勿欢答道。

    “寡人穷尽办法,找遍名医,也无能为力,眼见息儿一天不如一天,怎不心灰意冷?我看息儿命中缘浅,无福继承我这大鲁江山。不如再造一个,细心呵护。等到成年之后,继承大统。夫人与寡人携手江湖,共看日出日落,岂不美哉?”

    鲁息听到父王已经放弃自己,沮丧的低下头。

    想到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不禁悲从中来。叹到:“荣华富贵于我如浮云,我只想好好活着。”

    正在伤心之际,忽听到母亲喝道:“家破子病重,谈什么儿女感情?大王对臣妾承诺已久,答应帮臣妾报仇雪恨,想必把当初的承诺,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鲁息听到母亲语气异常,抬头一看,只见母亲手执一把宝剑,横在面前,不容父王靠近。

    不禁叹道:“母亲历来刚烈,不知她说的家破是何意。父王对她又许过怎样的诺言,以致于现在既怒气汹汹。”

    鲁不逊见抽出剑来,好不恼火,怒道:“你是寡人的夫人,本该朝夕服侍本王,招之即来,呼之即去。不承想,你登堂入室,反客为主。动则对寡人呼来喝去,牵着鼻子到处走。成天一副冷冰冰面容,好像全天下欠你一样,全不尽一个妇人应尽的责任!”

    “这天下本来就欠我。你我有言在先,你为我报家仇,雪大恨,我才死心嫁入王宫。如今八九年过去了,一点眉目没有。还要跟我谈责任?你为何不问问自己身上的责任在哪里?!”宋勿欢毫不退让答道。

    “你既然不愿尽夫人责任,寡人只好另寻新欢。”鲁不逊气极说道。

    “悉听尊便!”宋勿欢干脆答道。

    鲁不逊见宋勿欢没有回旋余地,怒气冲冲说道:“你再找不到寡人这样好的人。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一脚踢翻面前茶几,打碎两盏宫灯,拂袖而去。

    鲁息见父王离去,长舒一口气,便要过去安慰母亲。

    不想那鲁不逊,刚走到门口,见着门口垂手听宣的侍女陶红,也像宋勿欢一样,穿着一身素净衣衫,不施胭脂,轻拢青丝,虽无风情,却玲珑有致。

    便不问青红皂白,一把掴过,抱进房来,按在桌上,当着宋勿欢的面问道:“你难道真的欺本王无能,找不到像你这般惹火的人材?告诉你,我饿了,吃什么都香!”

    鲁息知道父王已经智昏,不忍直视,慌忙跳下窗户。

    只听母亲房里传来她的质问声:“你身为一国之君,我们谁不是你砧板上的鱼肉?何况区区一个侍女?”

    然后鲁不逊望怒问道:“寡人从来待你胜过待自己。到现在,你还是不肯死心塌地给寡人?”

    宋勿欢不带感情答道:“我对你许下的承诺,我已经践行。你给我许下的承诺,到现在还没有兑现。人与人交往,从来不过是利益的交换。你我一样。”

    鲁不逊大失所望,怒吼道:“这天下都是寡人的,还怕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寡人数年前既能宠信你,现在也能宠信她。”

    鲁息听到父王与母亲的吵闹声,心里五味杂陈,甚不是滋味。

    接着,便听到撕扯衣裳的声音,侍女挣扎的声音,碗杯砸碎地上的声音......

    就像此时他的心境,乱成一片。

    良久,一切归于寂静。

    鲁息重又爬上窗子,只见那房里残灯摇曳,一片狼籍,父王已经离去,陶红不知所踪,唯见母亲依然站在凳几前,不声不响,面对窗外。

    不同先前的是:陶红身上的破烂衣裤罩在她头上。

    下人的衣裤戴上主子的头上,这是何等的耻辱?

    而这耻辱,是他的父王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