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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章

    李仲元被两个汉子像拎小鸡一样拎出来,就像扎粽子一样,被捆在廊檐下的柱子上。这时,一条汉子抱着一个石头凿成的,像帽壳子一样的东西走过来。大管家指着那东西说:“你是外乡人,大概不知道,我给你说一说。这石帽子重十五斤,精壮汉子也挺不了一个时辰。”

    李仲元不知道这话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的意思,他只觉得,外边能晒上太阳,比里边暖和多了。只是全身被绳子一道一道地勒着,胸口的气有点不太够用。

    大管家看他不吭气,只好说:“给他戴上。”同时嘱咐,“你们俩人护着点,别把他脖子弄断了,出个人命。”

    石帽子往李仲元头上一放,他就知道大管家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了。他觉得头上像是顶了一座山,而且那山还会自己个儿长份量。石帽子的下端正好压在眉棱骨上,眼珠子好像要跳出眼眶子,直往外边鼓。脖子好像越来越粗,脸好像要胀破了……最难受的是脖子,他想,上帝造人时应该是有点失误了,没有给脖子的承重强度设计点预留量。李仲元这时候体会到把他全身密密麻麻地勒在柱子上的好处了,身体和柱子成为一体,腰就不用担心了,只提防您的脖子就成。

    李仲元勉力支撑,而头上的大山却越来越沉重。大管家问:“这一阵你的那事能说还是不能说?”

    李仲元此刻是真正的不能说,他唯恐一张嘴漏了气,脖子就挺不住了。

    大管家看他快要撑不住了,使个眼色,旁边的汉子伸手给他把石帽壳子端下来。李仲元立时感到无比的轻松,无比的畅快,他在一瞬间就理解了神通广大的孙悟空,为什么会甘心做唐僧的徒弟。

    大管家说:“把你那不能告人的事说说吧。你放心,除了我和我们东家,不会再有人知道的。”

    李仲元贪婪地在做了几个深呼吸后,说:“真的不能说,死也不能说,何况这又不关您的事。您干嘛总想知道别人的事呢?”

    话还没说完,那座“大山”又压在了他的头上……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的感觉是一辈子。他实在支撑不住了,头刚要歪,旁边的汉子给他扶住了。

    那汉子鄙夷地说:“连一刻钟都不到,京城里的人真稀松。”

    大管家嘟囔了一句:“脖子稀松,骨头可不稀松。”说完,走了。

    里院正房大厅里张灯结彩,处处喜庆的布置却掩不住一股压抑的气氛。大厅正中的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一位神情凝重的花甲老人,他捧着水烟袋不时吸一口,却一句话也不说。

    大管家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进来,叫了一声:“老爷,”便凑到老爷耳边上低声地嘀咕了一阵。

    老爷听他说完之后,吩咐道:“把少奶奶请出来,我有话问她。”

    不一会儿,身穿一身大红缎子衣裙的艾欣,跟在佣人后边走了出来。她走到离老爷不远处站定,低着头以极低的声音叫了一声:“爹。”

    老爷的耳朵还不算背,听见了。他马上说:“这个称呼是拜堂以后的称呼,现在你还叫大叔吧。我有话问你,你要有一是一,有二是二。”

    艾欣说:“是。”

    老爷挥挥手,人们纷纷退下。老爷问:“今天接你来的这一路上有人闹事,你在轿子里也听到了吧?”

    “听到了。”

    “这人你认识不认识?”

    “认识。”

    “他叫什么名字?”

    “李仲元。”

    “听说是你们BJ城里的人?”

    “是。”

    “这人你认识多久了?”

    艾欣扬起头来,略略思索了一下,说:“有半个多月了。”

    “以前从不认识吗?”

    “不认识。”

    “在哪儿认识的?”

    “在火车上,哦,不,是在陶然亭。”

    “你们认识的起因是什么呢?”

    艾欣抬起头来,直视着对方说:“这事不能告诉您,只能说这和我的婚姻没关系。”

    老爷默默地点了点头说:“也罢。那咱们说有关系的事。你坚持要改婚期可是和这个姓李的有关?”

    艾欣一字一句地说:“准确点说,是和这个姓李的要办的事有关。”

    “噢。”老爷似乎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又接着说:“明天才是你的大喜的日子,而今天就把你接了来,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

    艾欣说:“不知道。”

    老爷又问:“听说前几日,这姓李的在你家里住了一夜,可有这事?”

    艾欣直视对方,清清楚地说:“是有这事。只是因为当时他有性命危险,为救人一命,只好作权宜之事。不过,话得讲明了。当夜我在正房,他在西屋……”

    老爷挥手打断她的话,说:“这话说到这儿,就了啦。不是我怀疑你,而是怎么堵住众人的嘴。这就是提前把你接来的原因。我跟人解释的理由是,你没有父母,是个孤女,从哪里出门子也就没啥讲究了。”

    艾欣刚要说话,老爷摆摆手制止道:“你不用给我解释,咱现在只说如何向众人解释。如果把这个姓李的说成是你艾家的亲戚,表哥,行不行?”

    艾欣说:“行。”

    “那咱们好好款待他,明天拜堂成亲之后,他立马走人。你呢,好好过你的安分日子……”

    “不行。”艾欣果决地说,“把喜日子推迟两个月,我帮他办完事,马上回来,按您的要求,过安分的日子,保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老爷说:“照这么说,你非得去帮他办事不可?”

    “对。”

    老爷沉默了一会儿,说:“现在有两条路由你选,一条是照我刚才的说法做,咱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第二条是解除婚约……”

    艾欣刚要说话,老爷摆摆手说:“我还没说完呢。解除婚约是有条件的,因为这么一来,我们徐家的名声就受损了。所以,按照老规矩……”

    艾欣接上茬说:“唱三天戏,顶三天石帽壳子。”

    “对。”老爷说,“不过,你是孤女,不要你家的人来顶,而要你以后所嫁之人来顶。谁娶你,谁顶。”说完,两眼直直地盯住艾欣。

    艾欣只说了一个字:“行。”

    “想好了?”

    “想好了。”

    李仲元虽然仍被捆在廊柱上,但他感觉好多了。除了浑身湿淋淋的,风一刮冷的厉害,但起码头顶上没什么负担了。

    这时,一个汉子匆匆跑来,二话不说,就动手给他解绳子。他正纳闷时,看见艾欣过来了。艾欣一身新娘子的打扮,只差头顶上盖块红绸子了。

    艾欣走到他身边,说:“走吧。”

    李仲元惊喜地说:“他们终究给您松开了?这就对了!明明好说好商量的好事,非得动武。”

    院里站了不少人,但都一声不响,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俩。艾欣拉了他一把,说:“走。”

    走出徐家大门,外边也站着不少人,也同样是用充满鄙视的眼神盯着他们。艾欣低着头快步往村外走,李仲元却有一种胜利了感觉,虽然身上像只落汤鸡,脸上却有一股自得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