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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血案

    “七年前,一个人,如你一般冷傲!”

    贾衡看着眼前的黄袍青年,回忆着七年前的往事。

    “此人风姿卓越,堪称当世无双。”

    听了贾衡的话,院中的青年心中瞬间泛起了一点涟漪,又瞬复平静。

    “只是可惜,他要寻的那件事事发时间太短,又太过隐秘,老头子这里也是毫无头绪。那一次也是老头子我唯一破例的一次。”

    “前辈的规矩,晚辈自然明白。”

    看着贾衡微眯的双眼,青年将随身宝剑上的灰布解开,一柄墨色长剑夕阳之下呈现在贾衡面前。

    “晚辈身无长物,只有这柄剑,伴我七载有余。如若不弃,今日就赠予前辈。”

    看到青年手中的剑,贾衡微微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一柄好剑,一柄名剑,一柄当年江湖成名高手的随身佩剑,一柄在江湖上已经七年毫无音讯的剑中遗珠。

    “听到你说要查看七年前那本册子,我基本已猜到你的来意。要你这柄剑,无非是想再次确认一下。”

    贾衡笑了一笑,却没有接过青年手中那柄剑。

    “今晨的事情我已耳闻。暗香幽浮,凌寒而开,看来阁下应该就是那位梅凌寒了。”

    梅凌寒心中也未觉惊讶,原本这天下武林就没什么事能瞒过这眼前看似普通的山野老人。

    “梅花傲骨,名是好名,人也不凡。只是这名倒也非你真名,不过为了纪念那已故之人罢了。”

    梅凌寒此刻心中亦如明镜一般。

    他本就为寻那七年之前的真相而来,加之宝剑露出真容,即便贾衡开始只是猜测,此刻心中已是断定了。

    梅凌寒将那柄墨色长剑双手捧至贾衡面前,对他恭敬说到:

    “还请前辈赐教。”

    “天字架上第一格,你自己去瞧吧。”宝剑近在眼前,贾衡却依旧没有接过。

    看到贾衡的举动,梅凌寒大为疑惑,只能握着宝剑转身朝屋内走去。

    走进屋内,三排长长的书架出现在了梅凌寒眼中。

    他来到天字书架旁,从第一格中找到了自己要看的那本书,仔细地翻阅起来。

    翻到第六十六页时,梅凌寒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只见那页纸上写着这些内容:

    时间:冬月十三

    地点:华山

    事件:天下第一剑争夺

    结局:秦朗获胜,郑丰不知所踪,宝剑无名为一少年所得。

    看到这一页,梅凌寒微微动容。他略微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翻阅了起来,直到翻至第七十九页时,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第七十九页写到:

    时间:腊月十五

    地点:华亭县

    事件:姚家灭门大案

    起因:不祥

    结局:在场六十三人,六十二具尸体,唯有一少年不知所踪。据闻,少年姓王,名喜望,乃神剑之徒,华山雪夜,无名剑获得者。此案后,无名剑亦流落江湖,无迹可寻。

    杀手:身份不详。此后有人见一女子怀抱一只黑猫往东而去。

    这一页的字数比之其他多了不少,后面更有用蝇头小楷写着一段话:

    此案乃老夫数十年来之最大遗憾。事发后一月,神剑亲自到访,奈何无法告知真相。距今已过六载有余,每翻至此,总致夜不能寐,食而无味。

    看完之后,梅凌寒合上了手中的书,又放回了天字架第一格内。他神情略显失落,没想到贾衡号称天下武林无人不知,无事不晓,对于那件旧事却也所知甚少。

    “东面吗?”他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刻便走了出去。

    屋外,此时夕阳已不在,黑夜渐至。

    看着梅凌寒依然如旧的神情,贾衡捋了捋那已经白透了的几缕胡须。

    “看来,老头子我今日又要破例一次了。”

    说着,便将似乎早已准备好的一件东西递到了梅凌寒手中。

    “那人当年曾有嘱托,倘若有人携无名剑来寻问那件旧事,便将此物交给他,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梅凌寒看着手中那件东西,通体纯润,似玉非玉,似石非石。

    “现在想想,当今武林,若真有人还关心此事,除了神剑之外,也就只有阁下了。”

    梅凌寒没有说话,他将那件东西收好,又用灰布将那柄宝剑包裹了起来,连剑柄处也不例外。

    “多谢前辈了。”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年轻人,临别之际,老头子送你八个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听了这八个字,梅凌寒稍顿脚步,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看似普通的农家小院。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贾衡却是满脸笑容,似乎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在今日见到这青年之后已经全部解开。

    他佝偻着身子,回到了屋内,在那人字架上找到了一个格子,格子边写着“神剑通天”四个字。

    贾衡将那格子旁边一个已经落了点灰尘的空格子擦得干干净净,在那空格子旁边也写下了四个字—暗香凌寒。

    夜空,已是圆月高挂,却是星辰寥落。

    冷辉照地,那城中无论白天多么的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此刻也是萧索黯淡,只剩虫鸣。

    护城河的水静静地流淌着,一个身着黄色长袍的青年正坐在升起的吊桥上面,看着空中皓月,独自饮酒。

    忽然,月色之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竟然飘来一个人。

    梅凌寒跳下吊桥,望那人飘来的方向走去。靠近了那人时分,这才发现,那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了。

    尸体仰卧水面,黑夜中看不清长得什么样子。

    梅凌寒一跃而起,双臂展开,如那水鸟横掠水面。

    接近那尸体的时候,他手中长剑抵住尸体后背,轻轻一挑。尸体凌空翻滚了几下,便往护城河岸边坠落。

    此时,梅凌寒长剑轻拍水面,身子划水而过。在尸体快要落地之时,将将赶到,又用长剑托住尸体后背,稳稳放下。

    待看清尸体容貌,梅凌寒尴尬一笑,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戏言竟是一语成谶。

    这尸体正是白天四海酒楼那大豪客赵公子。

    “三处剑伤,两宽一窄,倒不似一人所为。”

    梅凌寒正仔细地检查着赵公子身上的伤口。

    “奇怪,竟没有一处是致命伤。”

    这时,他发现尸体左胸处有一个很细微的小孔,若不细看,很难发现。看到左胸处的细孔,他又赶紧看了一下右胸处,细查之下,看到了一个同样的细孔。

    看到这两个细孔,梅凌寒反手一掌拍在尸体腹部处。只见那两个细孔及胸腔部位三根银针射了出来,月夜之下,发出淡淡绿光。

    “怪事!这人几十年前就已经绝迹江湖了,即便没死,也应该有七八十岁了。况且,也从未听闻他会银针抹毒。”

    突如其来的命案,让他百思无解。

    正在梅凌寒思索之时,远处火光乱晃,好像一群人正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他用手绢将那三枚银针包好,便欲起身离开。

    只是可惜,这世上不想惹麻烦的人,麻烦却总如狗皮膏药一般黏住了他。

    “杀了人,这是想跑了吗?”

    一个黑衣老者看到梅凌寒,冷声怒喝道。老者手中握着一杆银枪,此时他已看清了躺在地上的尸体。

    “老爷,就是他,是他说少爷今日会有血光之灾。”说话的正是白天跟踪梅凌寒的那个赵家家丁。

    “阁下,小儿与你素无瓜葛,为何要下此毒手。”

    “河间赵无极,没想到却是个老糊涂。”

    “好狂的口气。”

    “人若是我杀的,我自会承认。只是可惜,我不过比你们早一刻发现尸体而已。你若真想追查凶手,就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有谁杀了人,还会自己承认是凶手呢?”

    “自然是有,不过你这偏安一隅的人没遇见罢了。”梅凌寒言语中毫不客气,竟是说这赵无极不过一井底之蛙而已。

    “休要巧舌如簧,今日便要你瞧瞧我北地豪杰的风采。”

    赵无极举枪便刺向梅凌寒。

    梅凌寒看那长枪迎面而来,轻点脚尖,转身向后跃去。

    “与尔一战,无异虚度光阴。”

    他身法极快,极致潇洒。赵无极看着那飘向远方的身影,一杆银枪刺出一半,竟是停住,似是被那眼前的俊美吸引。

    “好俊的功夫。”

    话音刚落,只见人群中一个紫衣人追着梅凌寒而去。

    那人手中拿着一口宝刀,刀鞘上嵌着七颗红色的宝石。月夜之下,这七颗红色宝石比之刀柄处那一颗黑色宝石,竟略显黯淡。

    又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空旷地带,一望无际,举头只看到一轮圆月高挂半空。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圆月之下,都是如此渺小。

    “真是麻烦,昨夜追两只耗子。没想到,今夜成了被猫追的耗子了。”

    梅凌寒一阵苦笑。

    紫衣人又追了二三里路,忽然止住了脚步。

    因为,他看见,一个光秃秃的树枝上,一个身穿黄色长袍的青年此刻正侧卧枝头。

    虽然人未跟丢,可紫衣人心里却很明白,若非这黄袍青年刻意放慢速度,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追上。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一壶美酒在手,梅凌寒正在枝头独酌。

    看到那紫衣人赶到,他随手将手中酒壶掷向紫衣人。

    “独酌,真是无趣,不知阁下,可否共饮乎?”

    紫衣人接过飞来的酒壶,也不客气,直接大喝了一口。

    “自古燕赵多豪杰,果真如此。你走吧,人不是我杀的,便真不是。”

    “若阁下不是凶手,何不与我回去解释一下。”

    “这世上啊,很多简单的事情,往往被你们弄得很复杂。很多三言两语说得清的事情,越解释却是越模糊。”

    “阁下有所不知,算上赵公子,这已是河间府近几日发生的第六起命案。故而……”

    “你的意思是那五条人命也要算在我的头上了。白老鬼就是这样教徒弟的?”紫衣人话未说完,梅凌寒冷声打断。

    “狂妄,家师清誉,怎容你诋毁。”

    说罢,紫衣人抽出宝刀,便向枝头跃去。

    一刀劈下,树枝折断,可哪还见到梅凌寒的身影。

    紫衣人回头望去,那黄色的身影此时已在他两丈之外的一个大石之上,依旧侧卧,手中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了一壶酒,依旧对月独酌。

    “酒是好酒,可惜了,却只能独饮。”

    “阁下这逃跑的功夫,当真是举世无双。”

    “那是自然,能跑得像我这样的,恐怕这天下也没几个了。”梅凌寒看着一脸怒色的紫衣人,满脸笑容。

    “白老鬼将这看得比命还重的宝刀传给了你,倒是可惜了。你这功夫,太差。”

    紫衣人听了这话,心中更是大怒。如若不是尽得师父真传,师父又怎么会将宝刀传给他?若是说自己功夫差,不等于是在说他师父功夫一样差吗?

    “你的心已经不静了,你认为此刻你对我还有几成胜率。”

    “即便只有一成,我也不容你辱我师门。”

    “一成,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话音刚落,梅凌寒忽然在紫衣人眼前消失。等到他再次出现的时候,紫衣人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穴道两个时辰,自会解开。你若还能再找到我,我不建议坐实这杀人的罪名。”

    说完,梅凌寒便转身要走。

    “若阁下真是凶手,想来也会大方承认。”

    “那是自然。”

    “似阁下这般光明磊落之人,定不是江湖上无名之辈。”

    “记住了,我叫梅凌寒。”

    此言一出,紫衣人双眼圆睁,一脸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