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世界的真实（5）
大学城，馨馨公寓。
床上的手机震动，屏幕中显现出信息提示，可到屏幕自动熄灭为止，也没有人将它点开。
浴室传出哗哗声，水雾将镜面铺得朦胧，隐隐映出一副匀称结实的身体——夏烨正在洗澡，脑袋上盖满了白色泡沫。
一天结束，他感觉整个人都黏糊糊的，像是抹上了一层油。
这才五月末，室外温度就已经突破了三十度高温，加上一整天都在奔波，他是真希望风神大爷能给这座城市降降温。
“……真热啊。”
夏烨把水温调低，站在花洒下沉沉地闭上眼。
泡沫顺着脸颊滑下，睫毛不断滴落水珠，一股由内到外的酥麻感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真羡慕你还能冲澡。”
“卧槽！！！”
夏烨猛地睁眼，条件反射般地拉起浴巾盖住下半身，然后才是观察四周。
一颗他熟悉得快要厌烦的脑袋从马桶盖里探了出来，这场景说不上是滑稽还是恐怖，总之就挺一言难尽的。
“遮什么遮，你自卑吗？”阿飘张口就是一句烂话。
“你他妈有病吧！”夏烨横手关掉花洒，心脏还在砰砰响，他差点以为风神杀到浴室来了。
“别这么紧张，真正的危险还没来呢，不过也快了。”阿飘从马桶盖里蹦上来，“如果不是赶时间，我也想等你洗完再说，毕竟我对男人的身体没兴趣。”
“什么危险？”
“你现在倒是挺相信我嘛。”阿飘对夏烨的反应有点意外。
夏烨迅速擦干身体，换上架子上的短袖短裤：“别废话，赶紧说。”
“那就长话短说，我建议你马上收拾行李离开这座城市。”
“开什么玩笑，我还得读书。”
“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所以我准备了第二条建议。”阿飘勾起还未消散水雾，画出一幅Q版画，“别跟这个女孩走得太近，她会害你踏上一条不归路。”
水雾缓缓上升，虽是Q版的肖像画，但阿飘恰到好处的抓住了对方的特点——短发与森系长裙，显然是林巧巧。
“她怎么了？”夏烨不解。
“重点不是她怎样，而是你会为她做出怎样的选择。”
阿飘望向门外，突然露出厌恶神色：“我得先溜了，麻烦的家伙正在来的路上，你这段时间最好小心一点。”
“喂！”
眼看阿飘要跑，夏烨赶忙奔上去拽住它，“你要是真心想帮我，以后能不能少说点谜语？”
“算命先生会直接告诉你正确答案吗？醒醒吧，在因果的世界里你是没法改变命运的，驱使你前进的不是物质，而是心灵的呐喊。”
阿飘哼笑一声，趁夏烨思索的空挡抽出手来，“还有，我不叫喂。”
“楚雨荨？”
“大爷我叫靳默！”
靳默气得脑袋瓜疼，它本想酷酷地留下自己的名字再跑掉，现在看来只能尴尬收场了。
“就这样，告辞！”
“话还没说清楚呢！”
夏烨伸手又要去拽，不料靳默直接遁地逃跑，害他收不住力的手指猛戳在洗漱台上，瞬间疼得嗷嗷直叫。
咚、咚、咚！
“有人在吗！”
正当夏烨抹眼泪时，公寓门被敲响，是个低沉的男声。
他立刻屏住嘴，蹑手蹑脚地走出浴室。或许是靳默说危险马上就要到来的缘故，他甚至不敢询问来者是谁，心头的第一反应是赶紧联系凌月。
敲门声不断，夏烨快步回到卧室，刚点开手机，就看到了消息提示。
咚、咚、咚！
“我们是警察，刚才听见屋里有叫声，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警察？”夏烨一愣，低头再看手机，竟然没电关机了。
敲门声还在响，他咬咬牙，捂着红肿的手指来到门前，借猫眼观察外面的环境，还真是两名穿着警服的人。
“有什么事吗？”他问。
“倒是你没事儿吧？”稍显老成的警员隔着猫眼与夏烨对视，“我们是来走访调查的，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
夏烨沉默片刻，打开门。
“我洗澡撞到手了，刚才在冰敷，不好意思啊。”
“噢，没事就好。”警员摸出记录本和笔，“我们才是该感到抱歉，这么晚打扰你。只是几个简单的问题，我们问完就走。”
“好，麻烦你们了。”夏烨没由来地心跳加速。
“是这样的，今天下午人民医院发生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你正好在场，我们想听你具体描述下当时的情景。”
“当时……”
夏烨瞥了眼警员，对方那严肃的表情好似在说千万别在我面前撒谎。
“我是去探望同学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开始打雷下雨，所有病人都像发疯了一样，然后又开始刮大风，再然后我就一直跑……”
他抿了抿嘴，继续说：“总之挺吓人的，跟被追杀似的。”
“追杀？”警员神色微变。
“只是形容，是形容。”夏烨侧身盯向地面。
“嗯……”
警员一边记录一边问：“我们在监控中看你跟一个扎高马尾的女人一直在同行，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女朋……”
夏烨差点脱口而出，转念又想到这种谎言肯定会被拆穿，于是又改口道：“是陪我探病的女性朋友，她可能是喜欢我吧，我也对她有点好感。”
“是这样吗？”
警员上下打量夏烨，湿发下的面庞确实端正，能让那种级别的美女喜欢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行吧，如果之后还能回忆起什么，希望你能主动联系我们。”
“好，我一定配合调查。”
哐当一声，警员带上门。
夏烨长呼一口气，将撞伤的手指捂得更紧了。
他想到过自己可能会被警方盯上，因为人民医院的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光是回家途中他就听到好多学生在讨论。
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到时别说是学业了，他估计都得被列为嫌疑人。
现在怎么办？
等待，只有等待。
既然凌月约他明天去中央广场“实地考察”，就说明那边是准备趁此机会处理掉敌人。
他必须把握这次机会，这是彻底解决问题的机会，也是彻底跟泯忆人断绝关系的机会。
至于靳默说的不要跟林巧巧走得太近，他并不觉得忧心。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打算过要跟林巧巧深交。
………
对楼的天台，叶思宇用望远镜观察着夏烨的一举一动。
视线从客厅跟向卧室，夏烨将手机连上充电线，然后收拾起换洗衣物，最后走到窗边左右打望片刻，死死地拉上了窗帘。
“没得看咯。”
叶思宇摸出面包，一口直接咬掉大半，边嚼边抱怨：“干巴巴的真是难吃。”
说罢，他又摸起地上的矿泉水瓶，咕噜咕噜地灌掉一半，继续往嘴里塞起面包。
与此同时，另一副望远镜也精准锁定了叶思宇的位置。
隔壁楼的民宿里，张海东单耳连着蓝牙耳机，站在虚掩的窗边汇报情况：“没啥异常行为，不过我看阿叶好像挺饿的。”
“饿？”
耳机里传来凌月的声音。
张海东立刻解释道：“从我开始监视起，他就一直在吃东西，貌似是买了很多面包。”
“这还不算异常？！”
“阿叶平时做监视工作总会拿面包充饥，这小子在我们区可是出了名的面包爱好者。”
“是这样吗？”
“我骗你干啥，也不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大半夜还把我这后勤人员派来监视自己人。”张海东叹叹气，“你是发现阿叶有不对劲的地方了吗？”
“很微妙，难以言喻。”
“什么叫很微妙？”
“就是女人的直觉。”
“……”
张海东被整无语了，奈何现在凌月才是老大，他只能乖乖听话。
电话的另一头，凌月将注意力放回到年轻泯忆人身上：“刚才说到哪儿了？噢，你说已经完全不记得中央广场的事了。”
“是的，不记得了。”
依然是会议室，凌月在开完会后又找来了在据点过夜的失忆泯忆人谈话。
这个叫陈浩的小子是最后一位可以谈话的对象，不过他跟前面几位一样，给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凌月盯着资料表，上面显示陈浩才十九岁，比夏烨还要小。
“这年纪就来当泯忆人，是因为父母也是泯忆人吗？”
“忘了……”
陈浩埋着脑袋，像是犯错后被训话的小孩。
凌月把资料翻到第二页：“你是年初才来的，叶思宇为什么会让你参加这么危险的行动？”
“是我自己申请的。”
“胡闹，你连怎么有效的写日记内容都不会吧！”
“对不起……”
陈浩把头埋得更低了。
凌月叹气：“谈话结束，赶紧去休息。”
“祂是一个人来的。”
“……？”凌月一愣。
“祂说饿了，我能听见，我听得很清楚。”陈浩的呼吸渐渐急促，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凌月眉头微皱，在桌下点开手机录音：“你说的Ta…是谁？”
“不知道，我不知道。”陈浩的额头垂向桌面，双手死死掐住脑袋，“我看着祂把我的记忆扯出来吞掉，我却感到荣幸。”
“不可能……”
简短的几句描述，凌月基本可以断定陈浩说的“祂”就是降临于此的神了。
可神是绝不可能吞噬人类的记忆的，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对于诸神来说，人类的记忆连食物都算不上，如果硬要归类，或许祂们会当成是饲料。
“是真的，相信我！”陈浩抬起脑袋，眼中透着恐惧，“我并不是要否定组织多年总结的经验，但祂确实这么干了！”
“行，那就以你的说法来反推祂的行动逻辑。”
凌月并不死板，反而觉得这种能打破认知的信息相当重要。
她摸起桌上的草稿纸和笔，在上面写下“贵族”二字，又在旁边追加“饲料”二字。
“假设神是贵族，人类的记忆是饲料，问，何种情况会让贵族拉下身段去吃饲料？”
“饿了？”陈浩不确定。
凌月摇头说：“忆渊跟人类有一个明显的区别，它们进食的目的并非充饥，摄取记忆只是它们维持存在的一种手段。虽然神的地位远高于忆渊，但祂们从本质上并没有区别，所以行动逻辑不会改变。”
她在纸上写下“忆渊”二字，将其连向“贵族”与“饲料”。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贵族任由忆渊吞噬饲料，最终吃饱喝足的忆渊则落为贵族的食物。”
“类似人类的养殖场？”
“Bingo。”凌月用笔尖敲了敲草稿纸，“神明只需要吃掉忆渊就能保证基本的生理需求，没必要亲自去吃饲料。”
陈浩点点头，沉默了。
“除非……”
凌月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但她并未说出口，反倒再次向陈浩确认起刚才所言的真实性。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起身离开会议室，拨通了自己管理的5区后勤组的电话。
嘟的两声，电话接通。
“虽然很不情愿，但能麻烦你们帮我把装备运过来吗。”
“什么情况？”电话那头的语气不可思议，“你出个支援任务需得着用装备吗？”
“如果只是风神的话，那确实不太需要。”凌月笑道。
“风神？等等，你是说那边出现了神级忆渊？”
“先听我把话讲完。总之大概是这样的，这边有个泯忆人说神把人类的记忆当食物了，我稍微捋了下行为逻辑，只想到一种可能性。”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
随之，惊呼道：
“喂喂喂，不会吧？！”
“你也猜到了吧，能让神明沦落到吞噬人类记忆的情况。”凌月叹着气靠向墙面，“虽然很少见，但历史上确实发生过类似的事儿。”
“神的内斗……”
“没有别的可能了，其中一方掌控了忆渊的所有权，逼得另一方不得不吞噬人类的记忆维持存在。”
“该死，这已经不是区级泯忆人能处理的事了吧！”
“目前都只是我的推测，在等我确定之前，还是先不要联系老爷子，他们也很忙。”
“行吧，我听你的。那你现在对掌控方的身份有什么头绪吗？”
“完全没有。”
“这……”
“放心，我很强的，只要不是主神级的家伙应该都能解决。”
凌月眯眼微笑，继续说：“这段时间可能得辛苦你们多留意5区的情况啦，回去后我请大家吃火锅。”
“一定要平安回来。”
“好，我会的。”
凌月挂断了电话，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后脑轻轻靠到墙上，眼中尽是疲态。
床上的手机震动，屏幕中显现出信息提示，可到屏幕自动熄灭为止，也没有人将它点开。
浴室传出哗哗声，水雾将镜面铺得朦胧，隐隐映出一副匀称结实的身体——夏烨正在洗澡，脑袋上盖满了白色泡沫。
一天结束，他感觉整个人都黏糊糊的，像是抹上了一层油。
这才五月末，室外温度就已经突破了三十度高温，加上一整天都在奔波，他是真希望风神大爷能给这座城市降降温。
“……真热啊。”
夏烨把水温调低，站在花洒下沉沉地闭上眼。
泡沫顺着脸颊滑下，睫毛不断滴落水珠，一股由内到外的酥麻感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真羡慕你还能冲澡。”
“卧槽！！！”
夏烨猛地睁眼，条件反射般地拉起浴巾盖住下半身，然后才是观察四周。
一颗他熟悉得快要厌烦的脑袋从马桶盖里探了出来，这场景说不上是滑稽还是恐怖，总之就挺一言难尽的。
“遮什么遮，你自卑吗？”阿飘张口就是一句烂话。
“你他妈有病吧！”夏烨横手关掉花洒，心脏还在砰砰响，他差点以为风神杀到浴室来了。
“别这么紧张，真正的危险还没来呢，不过也快了。”阿飘从马桶盖里蹦上来，“如果不是赶时间，我也想等你洗完再说，毕竟我对男人的身体没兴趣。”
“什么危险？”
“你现在倒是挺相信我嘛。”阿飘对夏烨的反应有点意外。
夏烨迅速擦干身体，换上架子上的短袖短裤：“别废话，赶紧说。”
“那就长话短说，我建议你马上收拾行李离开这座城市。”
“开什么玩笑，我还得读书。”
“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所以我准备了第二条建议。”阿飘勾起还未消散水雾，画出一幅Q版画，“别跟这个女孩走得太近，她会害你踏上一条不归路。”
水雾缓缓上升，虽是Q版的肖像画，但阿飘恰到好处的抓住了对方的特点——短发与森系长裙，显然是林巧巧。
“她怎么了？”夏烨不解。
“重点不是她怎样，而是你会为她做出怎样的选择。”
阿飘望向门外，突然露出厌恶神色：“我得先溜了，麻烦的家伙正在来的路上，你这段时间最好小心一点。”
“喂！”
眼看阿飘要跑，夏烨赶忙奔上去拽住它，“你要是真心想帮我，以后能不能少说点谜语？”
“算命先生会直接告诉你正确答案吗？醒醒吧，在因果的世界里你是没法改变命运的，驱使你前进的不是物质，而是心灵的呐喊。”
阿飘哼笑一声，趁夏烨思索的空挡抽出手来，“还有，我不叫喂。”
“楚雨荨？”
“大爷我叫靳默！”
靳默气得脑袋瓜疼，它本想酷酷地留下自己的名字再跑掉，现在看来只能尴尬收场了。
“就这样，告辞！”
“话还没说清楚呢！”
夏烨伸手又要去拽，不料靳默直接遁地逃跑，害他收不住力的手指猛戳在洗漱台上，瞬间疼得嗷嗷直叫。
咚、咚、咚！
“有人在吗！”
正当夏烨抹眼泪时，公寓门被敲响，是个低沉的男声。
他立刻屏住嘴，蹑手蹑脚地走出浴室。或许是靳默说危险马上就要到来的缘故，他甚至不敢询问来者是谁，心头的第一反应是赶紧联系凌月。
敲门声不断，夏烨快步回到卧室，刚点开手机，就看到了消息提示。
咚、咚、咚！
“我们是警察，刚才听见屋里有叫声，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警察？”夏烨一愣，低头再看手机，竟然没电关机了。
敲门声还在响，他咬咬牙，捂着红肿的手指来到门前，借猫眼观察外面的环境，还真是两名穿着警服的人。
“有什么事吗？”他问。
“倒是你没事儿吧？”稍显老成的警员隔着猫眼与夏烨对视，“我们是来走访调查的，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
夏烨沉默片刻，打开门。
“我洗澡撞到手了，刚才在冰敷，不好意思啊。”
“噢，没事就好。”警员摸出记录本和笔，“我们才是该感到抱歉，这么晚打扰你。只是几个简单的问题，我们问完就走。”
“好，麻烦你们了。”夏烨没由来地心跳加速。
“是这样的，今天下午人民医院发生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你正好在场，我们想听你具体描述下当时的情景。”
“当时……”
夏烨瞥了眼警员，对方那严肃的表情好似在说千万别在我面前撒谎。
“我是去探望同学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开始打雷下雨，所有病人都像发疯了一样，然后又开始刮大风，再然后我就一直跑……”
他抿了抿嘴，继续说：“总之挺吓人的，跟被追杀似的。”
“追杀？”警员神色微变。
“只是形容，是形容。”夏烨侧身盯向地面。
“嗯……”
警员一边记录一边问：“我们在监控中看你跟一个扎高马尾的女人一直在同行，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女朋……”
夏烨差点脱口而出，转念又想到这种谎言肯定会被拆穿，于是又改口道：“是陪我探病的女性朋友，她可能是喜欢我吧，我也对她有点好感。”
“是这样吗？”
警员上下打量夏烨，湿发下的面庞确实端正，能让那种级别的美女喜欢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行吧，如果之后还能回忆起什么，希望你能主动联系我们。”
“好，我一定配合调查。”
哐当一声，警员带上门。
夏烨长呼一口气，将撞伤的手指捂得更紧了。
他想到过自己可能会被警方盯上，因为人民医院的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光是回家途中他就听到好多学生在讨论。
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到时别说是学业了，他估计都得被列为嫌疑人。
现在怎么办？
等待，只有等待。
既然凌月约他明天去中央广场“实地考察”，就说明那边是准备趁此机会处理掉敌人。
他必须把握这次机会，这是彻底解决问题的机会，也是彻底跟泯忆人断绝关系的机会。
至于靳默说的不要跟林巧巧走得太近，他并不觉得忧心。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打算过要跟林巧巧深交。
………
对楼的天台，叶思宇用望远镜观察着夏烨的一举一动。
视线从客厅跟向卧室，夏烨将手机连上充电线，然后收拾起换洗衣物，最后走到窗边左右打望片刻，死死地拉上了窗帘。
“没得看咯。”
叶思宇摸出面包，一口直接咬掉大半，边嚼边抱怨：“干巴巴的真是难吃。”
说罢，他又摸起地上的矿泉水瓶，咕噜咕噜地灌掉一半，继续往嘴里塞起面包。
与此同时，另一副望远镜也精准锁定了叶思宇的位置。
隔壁楼的民宿里，张海东单耳连着蓝牙耳机，站在虚掩的窗边汇报情况：“没啥异常行为，不过我看阿叶好像挺饿的。”
“饿？”
耳机里传来凌月的声音。
张海东立刻解释道：“从我开始监视起，他就一直在吃东西，貌似是买了很多面包。”
“这还不算异常？！”
“阿叶平时做监视工作总会拿面包充饥，这小子在我们区可是出了名的面包爱好者。”
“是这样吗？”
“我骗你干啥，也不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大半夜还把我这后勤人员派来监视自己人。”张海东叹叹气，“你是发现阿叶有不对劲的地方了吗？”
“很微妙，难以言喻。”
“什么叫很微妙？”
“就是女人的直觉。”
“……”
张海东被整无语了，奈何现在凌月才是老大，他只能乖乖听话。
电话的另一头，凌月将注意力放回到年轻泯忆人身上：“刚才说到哪儿了？噢，你说已经完全不记得中央广场的事了。”
“是的，不记得了。”
依然是会议室，凌月在开完会后又找来了在据点过夜的失忆泯忆人谈话。
这个叫陈浩的小子是最后一位可以谈话的对象，不过他跟前面几位一样，给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凌月盯着资料表，上面显示陈浩才十九岁，比夏烨还要小。
“这年纪就来当泯忆人，是因为父母也是泯忆人吗？”
“忘了……”
陈浩埋着脑袋，像是犯错后被训话的小孩。
凌月把资料翻到第二页：“你是年初才来的，叶思宇为什么会让你参加这么危险的行动？”
“是我自己申请的。”
“胡闹，你连怎么有效的写日记内容都不会吧！”
“对不起……”
陈浩把头埋得更低了。
凌月叹气：“谈话结束，赶紧去休息。”
“祂是一个人来的。”
“……？”凌月一愣。
“祂说饿了，我能听见，我听得很清楚。”陈浩的呼吸渐渐急促，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凌月眉头微皱，在桌下点开手机录音：“你说的Ta…是谁？”
“不知道，我不知道。”陈浩的额头垂向桌面，双手死死掐住脑袋，“我看着祂把我的记忆扯出来吞掉，我却感到荣幸。”
“不可能……”
简短的几句描述，凌月基本可以断定陈浩说的“祂”就是降临于此的神了。
可神是绝不可能吞噬人类的记忆的，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对于诸神来说，人类的记忆连食物都算不上，如果硬要归类，或许祂们会当成是饲料。
“是真的，相信我！”陈浩抬起脑袋，眼中透着恐惧，“我并不是要否定组织多年总结的经验，但祂确实这么干了！”
“行，那就以你的说法来反推祂的行动逻辑。”
凌月并不死板，反而觉得这种能打破认知的信息相当重要。
她摸起桌上的草稿纸和笔，在上面写下“贵族”二字，又在旁边追加“饲料”二字。
“假设神是贵族，人类的记忆是饲料，问，何种情况会让贵族拉下身段去吃饲料？”
“饿了？”陈浩不确定。
凌月摇头说：“忆渊跟人类有一个明显的区别，它们进食的目的并非充饥，摄取记忆只是它们维持存在的一种手段。虽然神的地位远高于忆渊，但祂们从本质上并没有区别，所以行动逻辑不会改变。”
她在纸上写下“忆渊”二字，将其连向“贵族”与“饲料”。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贵族任由忆渊吞噬饲料，最终吃饱喝足的忆渊则落为贵族的食物。”
“类似人类的养殖场？”
“Bingo。”凌月用笔尖敲了敲草稿纸，“神明只需要吃掉忆渊就能保证基本的生理需求，没必要亲自去吃饲料。”
陈浩点点头，沉默了。
“除非……”
凌月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但她并未说出口，反倒再次向陈浩确认起刚才所言的真实性。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起身离开会议室，拨通了自己管理的5区后勤组的电话。
嘟的两声，电话接通。
“虽然很不情愿，但能麻烦你们帮我把装备运过来吗。”
“什么情况？”电话那头的语气不可思议，“你出个支援任务需得着用装备吗？”
“如果只是风神的话，那确实不太需要。”凌月笑道。
“风神？等等，你是说那边出现了神级忆渊？”
“先听我把话讲完。总之大概是这样的，这边有个泯忆人说神把人类的记忆当食物了，我稍微捋了下行为逻辑，只想到一种可能性。”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
随之，惊呼道：
“喂喂喂，不会吧？！”
“你也猜到了吧，能让神明沦落到吞噬人类记忆的情况。”凌月叹着气靠向墙面，“虽然很少见，但历史上确实发生过类似的事儿。”
“神的内斗……”
“没有别的可能了，其中一方掌控了忆渊的所有权，逼得另一方不得不吞噬人类的记忆维持存在。”
“该死，这已经不是区级泯忆人能处理的事了吧！”
“目前都只是我的推测，在等我确定之前，还是先不要联系老爷子，他们也很忙。”
“行吧，我听你的。那你现在对掌控方的身份有什么头绪吗？”
“完全没有。”
“这……”
“放心，我很强的，只要不是主神级的家伙应该都能解决。”
凌月眯眼微笑，继续说：“这段时间可能得辛苦你们多留意5区的情况啦，回去后我请大家吃火锅。”
“一定要平安回来。”
“好，我会的。”
凌月挂断了电话，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后脑轻轻靠到墙上，眼中尽是疲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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