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江水中
“休听胡言乱语！
快取他首级！”
马宝双脚打着水花，扑了过来。
“下策！下策！”
炎山无奈仰着身子，双手作桨，向后划了几下。指了指追上来的焱军将士。
“壮士，杀了我，也要妄自赔上性命！不如化干戈为玉帛。
如今大战在即，正是几位用武之地，不如随本王立些功勋，日后也好光耀门庭！”
“你这狗贼，多说无益，受死吧！”
马宝两脚踏水，鱼跃而起，反手握紧匕首，扎了下来。
炎山赶忙翻身，一头钻进水里，蜷身躲过了这一刺。
顺势将左脚蹬在马宝的右臂上，借力向前窜出几尺。
又得了个说话的空隙：
“几位兄弟，重情重义。本王向来仰重吴总兵乃当世豪杰。此番行事，必有误会！”
“直他娘的误会！”
马宝扑了两下水，又游了过来。
“那狗皇帝卡着襄阳的粮饷，迟迟不与足额。
还把我军高阶将校的家眷，强行拉到白帝城去居住。
连吴帅的宠妾，陈圆圆都被拉去侍奉那昏君，至今尚未归还。
其他人的家小，还能有好？”
火炎山听完一愣，简单过了下脑子，随即破口大骂：
“那厮，荒淫无道，简直就是大焱的耻辱，本王看他不爽，早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那狗贼听信奸佞，宠幸肖小，日夕尽在酒池肉林，与宫娥嬉戏无度。致使国事滞怠，朝堂之上，党争不断，乌烟瘴气，明珠藏匣，……”
随口又七七八八的骂了半天，到时骂了个头头是道。
额尔，又道：
“本王替大焱耻之，替大焱百姓耻之，替大焱的将士耻之！
料想吴将军之事，必是这厮使了腌臜手段，来日本王定要替吴将军讨个公道！”
听完这话，不仅马宝这三人，就是后追过来，围在外边的七八个焱军将士，也都惊呆了。
大焱国皇威尚在，倒是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这么骂皇上。
他“朱祁镇”毕竟也是焱军主帅，口上能骂皇上到这个份上，倒也是条好汉。
再细听他的口风，感觉此人志不在短。
又想想这“朱祁镇”如今兵权在握，朱家又颇有权势。
还有他与先帝的坊间传闻，以及与当朝天子极为相似的外貌。
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个朱大帅，说不定真有偷天换日的心思。
这可不是寻常人物的气魄。
所谓英雄惜英雄，想感化别人，自己身上也不能短了气势。
火炎山一边骂着自己，一边散发着王霸之气。
从众人的神情之中，他也能看得出，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在场这几人都是十分认可的！
不禁连连，暗中惊讶：
原来自己在国人心中的形象，已经差到了这个份上。
还好没有御驾亲征！
火炎山一边寻思，身体也不曾闲着，仗着水性好，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
再露头的时候，已经是反向游出了两丈开外。
马宝等人，正在思量他刚才说的这些言语。
一时间走了神，竟让他这么容易就溜了出去，皆是懊恼不已。
各个怒火中烧，提着短刀追了过来。
但这个时候，火炎山的面前，已经档了七八个焱军的将士。
马宝三人，此时已成困兽犹斗。战则必死，不战亦无路可走。
目前的形式，也难以替王爷报仇，只不过是尽一个战士最后的责任。
三人扑打水花，紧握匕首，抱着必死之心，准备搏杀。
炎山此时，见他几个如此悍勇，才真正起了惺惺相惜之心。
连声高喊：
“住手！
都退下！往后退！”
焱军的将士听了主帅的号令，各个避战，反身游走。
马宝见状也是大叫：
“哪里走！今日之事，有死而已。且叫汝等，陪些命来！”
说罢紧追不舍。
火炎山反倒停了下来，在水中，恭恭敬敬的，双手合了个礼：
“壮士，且听我最后一言！
好儿郎莫要草率了的性命。
今日本王，承蒙相让。绝不会再为难三位。
垚国就在河对岸，三位若想过去，本王必无阻拦。
若是三位念及焱国的亲人子弟，本王在岸上，恭候大驾。”
说罢，就带着身边几个人，头也不回的向岸边游。
马宝等人突然被晾在了当场，一时竟没了言语，呆呆地在汉江中打着水花，前后无人，反倒没了方向，不知进退。
炎山快速游回了岸上。
江水已成了血染的红色，几十具尸体，夹杂着长矛马槊，顺流向下游漂去。
一百来个吴三桂的降卒全部褪去了铠甲，或是跪，或是趴，聚成了三堆。
大都闭口无言，面目呆滞。偶尔发出一两声，被殴打之后的哀嚎与惨叫。
地上零零落落散着三十多具尸体，大部分是刚刚补刀断的气儿。
除了四五个焱军的士卒还在打扫战场，其他的大部分人，都是瘫坐着休息，大口喘着粗气。
火炎山顺着插吴三桂头颅的长枪，找到了樊哙。
但见他正坐在一匹死马身上，卸了铠甲，两个军士正替他扎着伤口。
炎山赶忙跑了过来，见樊哙的意识已经是昏昏沉沉。
满身上下遍是血污，腰上缠了好几条布带子，但依旧止不住肚子上那个血窟窿。
一个军士只得撕开了自己的披风，团成了一个布团，硬顶在了上面。
顶的时间长了，那布团也开始沁出血来。
炎山心里知道，樊哙的身体有很强的自愈能力，但是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行。
多少起了些忧虑。
见他的光秃秃的脑袋，一沉又是一沉，神情浑浑噩噩。
心中有话，也说不出口，只握了握他的手。道了一声：
“将军，好生修养。”
起身便要离开。
樊哙本在昏睡中，听得炎山的声音，立马回过神来。
用力拉了下炎山的手，火炎山猛一回头，见樊哙眼神明亮，似有话要说，但那干瘪的双唇，却发不出声来。
忽见他右手一松枪杆，那插着吴三桂人头的长枪，慢悠悠的向炎山倒去。
火炎山一把接住长枪，微一愣神，认真的回道：
“将军所言，我已明了！”
又拍了拍他的手，连说了两声“放心”。
随即赶忙喝令整队，看左右还有三十几匹能用的战马。
尽挑些高大威猛的兵士，点了过来。
一边让他们整束盔甲，一边低声，与相近的几个人说道：
“一会儿遇人，你几个只管喊话，大帅杀了吴三桂。听懂了吗？”
这几人面面相觑，觉得大帅好像是要争功，但也不敢说不，只得各个点头。
樊哙在旁边听到这般言语，斜眼看了看火炎山，噗嗤一乐，随即又昏了过去。
快取他首级！”
马宝双脚打着水花，扑了过来。
“下策！下策！”
炎山无奈仰着身子，双手作桨，向后划了几下。指了指追上来的焱军将士。
“壮士，杀了我，也要妄自赔上性命！不如化干戈为玉帛。
如今大战在即，正是几位用武之地，不如随本王立些功勋，日后也好光耀门庭！”
“你这狗贼，多说无益，受死吧！”
马宝两脚踏水，鱼跃而起，反手握紧匕首，扎了下来。
炎山赶忙翻身，一头钻进水里，蜷身躲过了这一刺。
顺势将左脚蹬在马宝的右臂上，借力向前窜出几尺。
又得了个说话的空隙：
“几位兄弟，重情重义。本王向来仰重吴总兵乃当世豪杰。此番行事，必有误会！”
“直他娘的误会！”
马宝扑了两下水，又游了过来。
“那狗皇帝卡着襄阳的粮饷，迟迟不与足额。
还把我军高阶将校的家眷，强行拉到白帝城去居住。
连吴帅的宠妾，陈圆圆都被拉去侍奉那昏君，至今尚未归还。
其他人的家小，还能有好？”
火炎山听完一愣，简单过了下脑子，随即破口大骂：
“那厮，荒淫无道，简直就是大焱的耻辱，本王看他不爽，早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那狗贼听信奸佞，宠幸肖小，日夕尽在酒池肉林，与宫娥嬉戏无度。致使国事滞怠，朝堂之上，党争不断，乌烟瘴气，明珠藏匣，……”
随口又七七八八的骂了半天，到时骂了个头头是道。
额尔，又道：
“本王替大焱耻之，替大焱百姓耻之，替大焱的将士耻之！
料想吴将军之事，必是这厮使了腌臜手段，来日本王定要替吴将军讨个公道！”
听完这话，不仅马宝这三人，就是后追过来，围在外边的七八个焱军将士，也都惊呆了。
大焱国皇威尚在，倒是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这么骂皇上。
他“朱祁镇”毕竟也是焱军主帅，口上能骂皇上到这个份上，倒也是条好汉。
再细听他的口风，感觉此人志不在短。
又想想这“朱祁镇”如今兵权在握，朱家又颇有权势。
还有他与先帝的坊间传闻，以及与当朝天子极为相似的外貌。
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个朱大帅，说不定真有偷天换日的心思。
这可不是寻常人物的气魄。
所谓英雄惜英雄，想感化别人，自己身上也不能短了气势。
火炎山一边骂着自己，一边散发着王霸之气。
从众人的神情之中，他也能看得出，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在场这几人都是十分认可的！
不禁连连，暗中惊讶：
原来自己在国人心中的形象，已经差到了这个份上。
还好没有御驾亲征！
火炎山一边寻思，身体也不曾闲着，仗着水性好，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
再露头的时候，已经是反向游出了两丈开外。
马宝等人，正在思量他刚才说的这些言语。
一时间走了神，竟让他这么容易就溜了出去，皆是懊恼不已。
各个怒火中烧，提着短刀追了过来。
但这个时候，火炎山的面前，已经档了七八个焱军的将士。
马宝三人，此时已成困兽犹斗。战则必死，不战亦无路可走。
目前的形式，也难以替王爷报仇，只不过是尽一个战士最后的责任。
三人扑打水花，紧握匕首，抱着必死之心，准备搏杀。
炎山此时，见他几个如此悍勇，才真正起了惺惺相惜之心。
连声高喊：
“住手！
都退下！往后退！”
焱军的将士听了主帅的号令，各个避战，反身游走。
马宝见状也是大叫：
“哪里走！今日之事，有死而已。且叫汝等，陪些命来！”
说罢紧追不舍。
火炎山反倒停了下来，在水中，恭恭敬敬的，双手合了个礼：
“壮士，且听我最后一言！
好儿郎莫要草率了的性命。
今日本王，承蒙相让。绝不会再为难三位。
垚国就在河对岸，三位若想过去，本王必无阻拦。
若是三位念及焱国的亲人子弟，本王在岸上，恭候大驾。”
说罢，就带着身边几个人，头也不回的向岸边游。
马宝等人突然被晾在了当场，一时竟没了言语，呆呆地在汉江中打着水花，前后无人，反倒没了方向，不知进退。
炎山快速游回了岸上。
江水已成了血染的红色，几十具尸体，夹杂着长矛马槊，顺流向下游漂去。
一百来个吴三桂的降卒全部褪去了铠甲，或是跪，或是趴，聚成了三堆。
大都闭口无言，面目呆滞。偶尔发出一两声，被殴打之后的哀嚎与惨叫。
地上零零落落散着三十多具尸体，大部分是刚刚补刀断的气儿。
除了四五个焱军的士卒还在打扫战场，其他的大部分人，都是瘫坐着休息，大口喘着粗气。
火炎山顺着插吴三桂头颅的长枪，找到了樊哙。
但见他正坐在一匹死马身上，卸了铠甲，两个军士正替他扎着伤口。
炎山赶忙跑了过来，见樊哙的意识已经是昏昏沉沉。
满身上下遍是血污，腰上缠了好几条布带子，但依旧止不住肚子上那个血窟窿。
一个军士只得撕开了自己的披风，团成了一个布团，硬顶在了上面。
顶的时间长了，那布团也开始沁出血来。
炎山心里知道，樊哙的身体有很强的自愈能力，但是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行。
多少起了些忧虑。
见他的光秃秃的脑袋，一沉又是一沉，神情浑浑噩噩。
心中有话，也说不出口，只握了握他的手。道了一声：
“将军，好生修养。”
起身便要离开。
樊哙本在昏睡中，听得炎山的声音，立马回过神来。
用力拉了下炎山的手，火炎山猛一回头，见樊哙眼神明亮，似有话要说，但那干瘪的双唇，却发不出声来。
忽见他右手一松枪杆，那插着吴三桂人头的长枪，慢悠悠的向炎山倒去。
火炎山一把接住长枪，微一愣神，认真的回道：
“将军所言，我已明了！”
又拍了拍他的手，连说了两声“放心”。
随即赶忙喝令整队，看左右还有三十几匹能用的战马。
尽挑些高大威猛的兵士，点了过来。
一边让他们整束盔甲，一边低声，与相近的几个人说道：
“一会儿遇人，你几个只管喊话，大帅杀了吴三桂。听懂了吗？”
这几人面面相觑，觉得大帅好像是要争功，但也不敢说不，只得各个点头。
樊哙在旁边听到这般言语，斜眼看了看火炎山，噗嗤一乐，随即又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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