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岁蛇
月渐西沉，景衍悄悄摸回家中，门扉轻轻打开，景衍的脑袋探出，张望几下，松了口气：“呼……应该没被发现。”
景衍蹑手蹑脚往屋子走去，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冷哼。景衍前探的脖子一僵硬，他缓缓转过身来，正对上小妹景双鲤幽怨的目光。
“衍哥是大人了，会大半夜跑出去鬼混了呢。”景双鲤一双好看的眼睛直直盯着景衍。不知为何，明明是去修行的景衍感到有些心虚：“呃，我平时半夜修行……习惯了……很正常的……”
景双鲤不理会景衍，往她和嫂子一起睡的屋子走去，经过景衍的时候，使劲吸了吸鼻子，又发出一声冷哼。
早上和景兴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景衍屡次感到身侧有锐利的目光投来，他全装作没看见。吃完饭就匆匆的溜走。
“诶？小衍？这就要回去了吗？”嫂子的声音从院子里追出来。
“我突然想起在承星殿还有事，得早点回去！”景衍头也不回的喊道。
嫂子把手抹抹围裙，坐在桌旁，尝了尝早饭，皱起疑惑的眉头。嫂子心里感觉很过意不去，小衍难得回来一次，做的饭菜却不合口味。于是把注意力全放在关照小妹景双鲤上，这就导致景双鲤早上吃的很撑很撑才被允许下了餐桌。
“全怪衍哥！”景双鲤在心里抱怨道。
……
……
在清晨带着凉意的空气中走了一会儿，景衍才感觉自己完全清醒过来。一边走，他一边在心中盘算着：“既然云气的所在就意味着存在留意印，那也就是说，在承星秘境中同样有着一方能生出青色云气的留意印。虽然没法去大遗之野寻找那尊石佛，但是只要通过承星秘境的选拔，也可以去见识一下能生出那样壮观青色云气的留意印了……至于其他地方……城主府和将军廷没法去，迹象寺我倒是很方便，今夜要试着细观一下迹象寺中的白色云气。不过在承星殿和城主府中都似乎有什么禁制在阻止着外部的窥探……不知道能否成功。”
“至于现在……先去藏书阁中找找那关于无面人的资料吧……既然这枚留意印专门做成无面人棋子，说不定制作者和那无面人有什么渊源。”
景衍想到这里，便不再闲逛，直接返回承星殿中，往藏书阁行去。
步入山门，踏上白玉石砖密铺的平台，抬眼望去，承星殿中，楼阁殿宇高低错落，中心的琢磨碑巍然挺立，目光越过碑顶，可以望见有石阶一路向上，伸入云雾之中，正是通往山上承星秘境的浮云梯。景衍远远的望着承星秘境的所在，却感到自己与那个地方前所未有的接近。
“一个月后的秘境之试……”景衍的眼神明澈而透亮，倒映着辉耀的旭日，仿佛是从心里燃起的，灼灼火光。
“景衍！”从廊道石阶的方向，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景衍应声望去，石阶之下，平台边缘，正站着一个少年，身着一袭天蓝色衣袍，身材高拔，剑眉星目。英武俊逸的面容之上，正挂着爽朗的笑意。正是景衍在承星殿中结识的好友，也是与他同年进入承星殿的修行者，凌运。
不同于景衍修行的坎坷经历，凌运天资卓越，又是将军府主之子，一路修行顺风顺水，三年便凿穿凡障，觉醒心神，一年前便已经在冲击澄境，想必如今已经是澄境的天琢者了。
凌运自从凿穿凡障后便离开了承星殿，进入了将军廷。这些年来凌运一直在城中军队中历练，而四个月前还曾随队远赴西擎城，参与护送货物的任务，因此景衍也是许久未见自己这位好友了。
许久不见，景衍不禁露出开怀的笑容，向着大步走来的凌运迎去，呼喊道：“凌运！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运走到近处，停下脚步说道：“衍子啊，咱们好久没见了!我前天夜里就回来了，这一趟可把我累坏了！回来后整整休息了一天。今天早上想着来承星殿找你，可没想到你却不在承星殿里。我猜你是回了家中，正准备再去你家看看呢。”
“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是刚从家中回来。”景衍点头说道。
尽管面前就站着完好无损的朋友，但景衍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样？这一趟路上还顺利吗?”
“嗨！”凌运一巴掌拍在景衍背上“别提了！去的时候有些波折，但也有惊无险，回来的时候，听了西擎城那帮家伙的忽悠，花了大价钱走了一段岁蛇道，也算得上是顺顺当当。”
“可谁知道，都快到北昼城了，岁蛇开道的时候，竟然惊醒了两尊沉眠地底的灾级噩像！”
“灾噩?！这次领队的典逢将军也不过是照境吧。”景衍瞠目结舌：“还是两尊灾噩?那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真不知我们的运气到底是好还是坏。”凌运说道：“当时我们正在岁蛇开出的隧道中走着，忽然整个地面都隆起来，我们头顶的岩石都崩开了，直接把隧道前方的岁蛇和我们从地下掀飞到地面上，队伍和货物在裂开的沟壑边东倒西歪，我当时在沟壑旁边站起来，往沟壑里头瞄了一眼，就看见那漆黑不见底的裂缝里探出无数条手，就像锁链一样拉住岁蛇的尾，那些手一贴在蛇尾上，就立马分裂生长出新的手往蛇身上覆盖，把那岁蛇往地下拖。”
“那个场景，真是慎人，那可是三百年的岁蛇啊，它在地底吞食沙土潜游时，开出的隧道足够我们五匹骏马并排奔跑......”凌运一边激动的比划一边说道：“但就是那么庞大的身躯，也一点办法也没有，我眼见着那无穷无尽的手最终把百米长的岁蛇全都覆盖住，前一瞬我还看见那岁蛇拼命的挣扎，裂开巨口嘶吼着，下一瞬那些手一拥而上，钩子一样捣入岁蛇的眼睛，洪水一般涌入岁蛇的口鼻......当时我也以为要完了。但没想到，一同苏醒的竟然有两尊灾噩，我自己没有看到另一个，也是后来听典逢将军说的，那两尊灾噩不知为何，互相斗争起来，无暇搭理我们。我们才带着货物趁机跑走。”
“我们离开很远，回头看时，只见到那边的天上都是黑云，黑云像细长的漏斗一样斜着连在地上，就好像是要把天空撕咬下一块。真是可怕。”
景衍一边想象着当时那惊心动魄的场景，一边为朋友最终逃出生天而庆幸，听到最后，他长出口气：“有惊无险，就是幸运啊。你的名字还真没起错。”
“哎，我是没什么事，”凌运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那表情又不似失去战友的悲痛：“就是把从西擎城给乌兰镜带的礼物给弄丢了。可花了我不少积蓄。”
“……”景衍哑然。
“所以我一会儿还得赶紧去给兰镜挑个别的礼物。”凌运说完，好像突然想起些什么，他从腰上嵌着一块儿吞吐石的腰带上一摸，手上便出现一个蓝布包，看形状似乎包裹着几本书籍。他把布包递给景衍，眼睛左右瞟了一下，脸上表情有点古怪，说道：“知道你平时爱看书，我在西擎城那边看到些有意思的书，顺手给你带了几本。”
“好兄弟！”景衍就要去拆开布包，却被凌运一把按住。
“别在这儿拆！回去再看回去再看。”凌运连忙说道，看见景衍有些疑惑，赶紧扯开话题：“说说你吧，你最近怎么样？在迹象寺的活儿好干吗？实在不行，你来我们将军廷吧，跟我一块儿在奔走司，能跟着队伍去各个古城。可有意思了！”
景衍笑了笑，说道：“迹象寺的工作很适合我，而且是蔓道师推荐我去的迹象寺，再跑去你们将军廷，多少有点不好。”
谈到蔓道师，凌运眼睛一亮，说道：“看来蔓道师倒是很青睐你，这点我真是羡慕你，跟着一位美人道师，像我，天天对着将军廷里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
景衍无奈的摇头苦笑，凌运长着一张正气凛然的脸，性格却是极不正经。见景衍不接茬，凌运又说道：“哎，时候不早了，我得赶快去给兰镜买礼物了。好久不见，明晚等你从迹象寺结束工作，我去找你，咱们一块儿聚聚。”
“诶等一等。”景衍突然想到个问题：“你不是有吞吐石了吗？你怎么还能把礼物给丢了？”
凌运忍不住叹息道：“唉，当时选了个大物件儿！我这吞吐石容量太小，放不下，早知道选个别的了。”
“走了走了。”凌运摆摆手，告别了景衍，往山下走去。
景衍蹑手蹑脚往屋子走去，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冷哼。景衍前探的脖子一僵硬，他缓缓转过身来，正对上小妹景双鲤幽怨的目光。
“衍哥是大人了，会大半夜跑出去鬼混了呢。”景双鲤一双好看的眼睛直直盯着景衍。不知为何，明明是去修行的景衍感到有些心虚：“呃，我平时半夜修行……习惯了……很正常的……”
景双鲤不理会景衍，往她和嫂子一起睡的屋子走去，经过景衍的时候，使劲吸了吸鼻子，又发出一声冷哼。
早上和景兴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景衍屡次感到身侧有锐利的目光投来，他全装作没看见。吃完饭就匆匆的溜走。
“诶？小衍？这就要回去了吗？”嫂子的声音从院子里追出来。
“我突然想起在承星殿还有事，得早点回去！”景衍头也不回的喊道。
嫂子把手抹抹围裙，坐在桌旁，尝了尝早饭，皱起疑惑的眉头。嫂子心里感觉很过意不去，小衍难得回来一次，做的饭菜却不合口味。于是把注意力全放在关照小妹景双鲤上，这就导致景双鲤早上吃的很撑很撑才被允许下了餐桌。
“全怪衍哥！”景双鲤在心里抱怨道。
……
……
在清晨带着凉意的空气中走了一会儿，景衍才感觉自己完全清醒过来。一边走，他一边在心中盘算着：“既然云气的所在就意味着存在留意印，那也就是说，在承星秘境中同样有着一方能生出青色云气的留意印。虽然没法去大遗之野寻找那尊石佛，但是只要通过承星秘境的选拔，也可以去见识一下能生出那样壮观青色云气的留意印了……至于其他地方……城主府和将军廷没法去，迹象寺我倒是很方便，今夜要试着细观一下迹象寺中的白色云气。不过在承星殿和城主府中都似乎有什么禁制在阻止着外部的窥探……不知道能否成功。”
“至于现在……先去藏书阁中找找那关于无面人的资料吧……既然这枚留意印专门做成无面人棋子，说不定制作者和那无面人有什么渊源。”
景衍想到这里，便不再闲逛，直接返回承星殿中，往藏书阁行去。
步入山门，踏上白玉石砖密铺的平台，抬眼望去，承星殿中，楼阁殿宇高低错落，中心的琢磨碑巍然挺立，目光越过碑顶，可以望见有石阶一路向上，伸入云雾之中，正是通往山上承星秘境的浮云梯。景衍远远的望着承星秘境的所在，却感到自己与那个地方前所未有的接近。
“一个月后的秘境之试……”景衍的眼神明澈而透亮，倒映着辉耀的旭日，仿佛是从心里燃起的，灼灼火光。
“景衍！”从廊道石阶的方向，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景衍应声望去，石阶之下，平台边缘，正站着一个少年，身着一袭天蓝色衣袍，身材高拔，剑眉星目。英武俊逸的面容之上，正挂着爽朗的笑意。正是景衍在承星殿中结识的好友，也是与他同年进入承星殿的修行者，凌运。
不同于景衍修行的坎坷经历，凌运天资卓越，又是将军府主之子，一路修行顺风顺水，三年便凿穿凡障，觉醒心神，一年前便已经在冲击澄境，想必如今已经是澄境的天琢者了。
凌运自从凿穿凡障后便离开了承星殿，进入了将军廷。这些年来凌运一直在城中军队中历练，而四个月前还曾随队远赴西擎城，参与护送货物的任务，因此景衍也是许久未见自己这位好友了。
许久不见，景衍不禁露出开怀的笑容，向着大步走来的凌运迎去，呼喊道：“凌运！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运走到近处，停下脚步说道：“衍子啊，咱们好久没见了!我前天夜里就回来了，这一趟可把我累坏了！回来后整整休息了一天。今天早上想着来承星殿找你，可没想到你却不在承星殿里。我猜你是回了家中，正准备再去你家看看呢。”
“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是刚从家中回来。”景衍点头说道。
尽管面前就站着完好无损的朋友，但景衍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样？这一趟路上还顺利吗?”
“嗨！”凌运一巴掌拍在景衍背上“别提了！去的时候有些波折，但也有惊无险，回来的时候，听了西擎城那帮家伙的忽悠，花了大价钱走了一段岁蛇道，也算得上是顺顺当当。”
“可谁知道，都快到北昼城了，岁蛇开道的时候，竟然惊醒了两尊沉眠地底的灾级噩像！”
“灾噩?！这次领队的典逢将军也不过是照境吧。”景衍瞠目结舌：“还是两尊灾噩?那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真不知我们的运气到底是好还是坏。”凌运说道：“当时我们正在岁蛇开出的隧道中走着，忽然整个地面都隆起来，我们头顶的岩石都崩开了，直接把隧道前方的岁蛇和我们从地下掀飞到地面上，队伍和货物在裂开的沟壑边东倒西歪，我当时在沟壑旁边站起来，往沟壑里头瞄了一眼，就看见那漆黑不见底的裂缝里探出无数条手，就像锁链一样拉住岁蛇的尾，那些手一贴在蛇尾上，就立马分裂生长出新的手往蛇身上覆盖，把那岁蛇往地下拖。”
“那个场景，真是慎人，那可是三百年的岁蛇啊，它在地底吞食沙土潜游时，开出的隧道足够我们五匹骏马并排奔跑......”凌运一边激动的比划一边说道：“但就是那么庞大的身躯，也一点办法也没有，我眼见着那无穷无尽的手最终把百米长的岁蛇全都覆盖住，前一瞬我还看见那岁蛇拼命的挣扎，裂开巨口嘶吼着，下一瞬那些手一拥而上，钩子一样捣入岁蛇的眼睛，洪水一般涌入岁蛇的口鼻......当时我也以为要完了。但没想到，一同苏醒的竟然有两尊灾噩，我自己没有看到另一个，也是后来听典逢将军说的，那两尊灾噩不知为何，互相斗争起来，无暇搭理我们。我们才带着货物趁机跑走。”
“我们离开很远，回头看时，只见到那边的天上都是黑云，黑云像细长的漏斗一样斜着连在地上，就好像是要把天空撕咬下一块。真是可怕。”
景衍一边想象着当时那惊心动魄的场景，一边为朋友最终逃出生天而庆幸，听到最后，他长出口气：“有惊无险，就是幸运啊。你的名字还真没起错。”
“哎，我是没什么事，”凌运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那表情又不似失去战友的悲痛：“就是把从西擎城给乌兰镜带的礼物给弄丢了。可花了我不少积蓄。”
“……”景衍哑然。
“所以我一会儿还得赶紧去给兰镜挑个别的礼物。”凌运说完，好像突然想起些什么，他从腰上嵌着一块儿吞吐石的腰带上一摸，手上便出现一个蓝布包，看形状似乎包裹着几本书籍。他把布包递给景衍，眼睛左右瞟了一下，脸上表情有点古怪，说道：“知道你平时爱看书，我在西擎城那边看到些有意思的书，顺手给你带了几本。”
“好兄弟！”景衍就要去拆开布包，却被凌运一把按住。
“别在这儿拆！回去再看回去再看。”凌运连忙说道，看见景衍有些疑惑，赶紧扯开话题：“说说你吧，你最近怎么样？在迹象寺的活儿好干吗？实在不行，你来我们将军廷吧，跟我一块儿在奔走司，能跟着队伍去各个古城。可有意思了！”
景衍笑了笑，说道：“迹象寺的工作很适合我，而且是蔓道师推荐我去的迹象寺，再跑去你们将军廷，多少有点不好。”
谈到蔓道师，凌运眼睛一亮，说道：“看来蔓道师倒是很青睐你，这点我真是羡慕你，跟着一位美人道师，像我，天天对着将军廷里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
景衍无奈的摇头苦笑，凌运长着一张正气凛然的脸，性格却是极不正经。见景衍不接茬，凌运又说道：“哎，时候不早了，我得赶快去给兰镜买礼物了。好久不见，明晚等你从迹象寺结束工作，我去找你，咱们一块儿聚聚。”
“诶等一等。”景衍突然想到个问题：“你不是有吞吐石了吗？你怎么还能把礼物给丢了？”
凌运忍不住叹息道：“唉，当时选了个大物件儿！我这吞吐石容量太小，放不下，早知道选个别的了。”
“走了走了。”凌运摆摆手，告别了景衍，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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