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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吞云吐雾

    “听起来真是辛苦,真是一群意志坚定的人!”景衍啧啧称奇,不由得坐直身体以示敬意。

    林诺影闻言摇头叹息:“俗不可耐!”

    “对了!”景衍这时想起他来找林诺影的另一个目的。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棋筒,取出了其中的棋子。“我昨天又用了我的第三现象,我看到了北昼城中有各色云气,这个棋子上就有一道细微的白色云气。不知这云气暗藏什么玄机。”景衍取出棋子,递了过去。

    “你看到了各色的云气?”林诺影有些讶异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了棋子。

    林诺影低头鉴定起来:“嗯……是无面人啊……我也有一枚……锈桑木……嗯……是便宜货……等等……”林诺影忽然闭上了眼,安静了片刻,难以置信的睁开了眼:“这……这不是普通的棋子,这是一方留意印!”她睁大了眼,定定的看着景衍:“不可思议!买个棋子都能撞到一方留意印,你这是什么样的运气?”

    “竟然是留意印?那岂不是……”景衍也喜出望外:“十三个银毫没有白花!”

    “不对!这不是运气!是你看见的云气!”林诺影此时才终于将一切串联了起来:“你的第三个现象,竟然能发现潜藏的留意印!留意印可不是启了封的美酒,路过附近就能闻见酒香。留意印只有在极近的距离以心神感察才能发觉!”

    “你是属掘金鼠的吗?”林诺影打量着景衍,仿佛重新认识了他一般。

    虽然还没有一个很清晰的概念,但景衍多少从林诺影的反应的意识到了自己第三现象的不凡之处,他似懂非懂的点着头:“我有些明白了,就是说我的这个现象似乎很有价值……”

    “……景衍……”林诺影神情严肃的开口道:“不止如此……留意印并非只意味着一种修行的媒介。只要吸取灵气便可生生不息散发气意的留意印,还是代表世间诸多古城宗门实力底蕴的重要战略资源,而能追寻留意印的现象的价值更是不言自明。今后若非迫不得已,你最好不要暴露你的这个现象。一旦卷入各大势力斗争的漩涡之中,恐怕就身不由己了。”

    听闻林诺影的讲述,景衍不由得感慨道:“原来,这现象也和钱财一样,不可轻露。”感慨过后,景衍又有些好奇,他问道:“除我之外,还有其他天琢者也有与我类似的现象吗?”

    林诺影摇摇头,回答道:“至少我从未听过还有其他能直接追寻到留意印位置的现象,留意印虽有人为制造的,但世间更多的留意印是天然产生,是天地将天琢者的痕迹记载下来,或者是天地中自生的道则。而这些留意印所留存的可谓是天意,所以这样的留意印和天地法则、世间运势皆是息息相关,而这两者都是深奥难测。”她轻轻叹了口气:“也许这意味着你身上负载着独特的气运。曾有人告诉过我,我们天琢者的命运,其实从一开始就写进了心神蕴含的现象之中,穿过无数个现象后,终将抵达了我们的尽头……”

    不知为何,从那不知出自何人之口的话中,景衍感受到一股难以言说的触动,他一点点的组织着语言尝试描述着那种感受:“这句话里……那种感觉……既悲伤……又……释然……”

    “……”林诺影垂下眼,掩住一丝忽然的黯然神伤,她摇摇头扯开了话题:“还是先用心神好好感察一番这方留意印吧,也许有了这个,你能很快就突破到澄境。”

    景衍点点头,便将精神沉入眉心的心神,激发心神,感察起身边的无面人棋。林诺影知道,无论多少次摄意之后,只需吸取灵气,干涸的留意印便会复原,其中蕴含的现象气意仍会再次弥散而出。所以她也毫不客气,也合上眼,去感察那枚无面人中蕴含的现象,以之加速心神损伤的恢复。

    闭上眼的林诺影没有注意到,盘坐的景衍在冥想之时,身后竟然有着非常模糊的虚影一闪而逝。那虚影中隐约是参天古剑、漫天星辰。否则林诺影就会惊讶的意识到,还只是心境的景衍身上,竟然在修行中出现了一丝,达到照境方能显现的心神投影的雏形。

    心神之中,参天古剑之下盘坐的景衍睁开了眼。他抬首仰望,一道浩浩荡荡的银河横挂在天穹。就在银河之中,在一处原本黑暗的所在,此时竟然冒出了一颗闪耀着柔和白光的星辰。白色星辰散发出的光辉,跨越星河而来,照耀在景衍身上,绒毛般的细微光华就渗入他的身体,而那白色星辰也微不可察的暗淡了几分。环绕着景衍,从无到有出现了一道由如尘般细小的沙烁形成的光带,缓缓流转。若是仔细端详,就能发现,细沙不是一直环绕着景衍周转,而是每移动一小段,就像是突然掉入了虚空之中,消失不见,再等一会儿,就忽然凭空出现,整道由细小沙烁周转形成的光带,就这样,沙烁隐没又出现,整体呈现出星星点点,闪闪烁烁的奇妙形态……

    片刻之后,两人先后从冥想中醒来。

    林诺影的表情显得有些失望,她说道:“我还猜想会是怎样的一种现象呢。但现在初步看来似乎只是和吞吐石同样类型的现象。”

    景衍只是感觉在心神之中晒了会儿星光,也没感觉有什么特殊,此时听到林诺影说话,好奇的问道:“吞吐石?这个名字好耳熟。”

    “吞吐石,就是这个。”林诺影将手上的一串手链取了下来,展示给景衍瞧,那是一条编制的彩绳穿着三颗珠子。

    林诺影指着其中一颗莹白色的珠子说道:“这就是吞吐石,是一种很稀有的石头,每一颗吞吐石里面都连着一处空间,可以用来储藏各种物品。”说着她手一翻,景衍之前给她的一小包糕点就出现在林诺影手上,微光一闪,那一包糕点又消失无踪。

    “我好像有些印象。”景衍回忆着说道:“以前在承星殿中,曾经学习过各种奇石珍木,其中就有提到吞吐石。”

    林诺影点点头,说道:“可惜,我也只有一颗吞吐石,否则,我可以送给你一颗。”接着她又说道:“我还听说,世间天然的吞吐石都是许多灵兽的巢穴,据说,那传说中的苍龙,就居住在一块称作云隐岛的、有山峰那么大的吞吐石中,那块吞吐石连接着云雾缭绕的仙境,在无尽的星海中永恒漂流。”她似乎有些疲乏了,向后靠在古树上,望向远方的夜空:“等以后,我达到灵境、达境那样高的境界,可以上天入地,自由自在。我一定要去寻访这世上所有神秘而瑰丽的所在,星海中的云隐岛、埋着命运秘仪的颠倒山、还有在大地尽头的死魂渊……”她的声音渐渐变小:“在死魂渊下……所有曾离去的人……都住在那里,再也不分离……”

    景衍向后仰倒,躺在地上,眼眸中倒映着夜空,他轻轻的、像是只对自己说:“……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