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黑市
“小点，你先上去吧，我有话和你哥哥说。”
“好，我先去开门！”
林小点从林洛怀里钻下来，掏走他腰包里的钥匙，蹦蹦跳跳地上楼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里，亚娜才回过头来，她双手环胸，上下打量了林洛几眼，说道：
“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哪有人蠢到防护服都不带，就敢出城的？”
“我这不是没事嘛……”林洛伸展了一下四肢，示意自己全身完整。
亚娜瞥了他一眼，漂亮的脸庞上没有笑意，写满了让林洛眼熟的不耐，看来身体原主给她的印象真的很差。
“我听新闻说这几天城外都是迷雾，死了很多人，没想到你运气还不错。”
林洛点点头，想起迷雾里空无一人的观测者，他能安全回来只能说是好运。他自嘲地笑了笑，转而看着亚娜，说到：
“好了，你叫我留下来有什么事？应该不是想关心我吧？”
他的目光坦然而不带贪婪，让亚娜有些诧异，她倚靠着门框，点燃了手里的纸烟，在烟雾中说到：
“你已经有三个月没交房租了，我只能再给你七天时间。还有，昨天小点又咳血了，我带她去了医院。”
她从裤子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医药清单，递了过来。医生开了三种名字很长的药物，总价格是八十绿洲币。
林洛把单子对折，放在背包里，伸手时，他碰到那封文件袋，温热粗糙的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他挤出一个微笑，说：“放心，这趟出去有收获……我会尽快把钱都给你的，呃，一共六百八十绿洲币是吧？”
亚娜点了点头：“好了，你回去吧。”
“这几天，多谢你帮忙照顾小点了……”林洛提了提肩上的背包带子，语气很诚恳。
“没事。”
亚娜的眼神意味不明，她转过身，走进屋里，那扇厚实的合金门自动合上了。
楼道里，林洛扫了眼窗口外的夜空，不远处的霓虹闪烁，将他的脸庞照成了不同的颜色。
沿着弯弯曲曲的金属楼梯往上爬，七楼的楼道很狭窄，尽头镶着一扇稍微向左倾斜的铁门。铁门上有几处明显的电焊和拼接的痕迹，半掩着透着灯光。
林洛将它拉开，进屋后再反锁上。这是一间狭小的铁房子，四面墙都是厚实、泛黄的金属，但中间嵌了保温夹层，因此还算冬暖夏凉。
墙壁上到处贴了七八张“竞技猎人”的海报，都是身体原主喜欢的职业选手，其中大约三分之一是女性，她们身上能看到明显的改造痕迹，脸上涂着充满张力的油彩，外面却套着古罗马竞技场式的盔甲。
贴近墙根的位置则是小点的地盘，上面有各种风格的水彩图画，最显眼的地方被她画上了他们兄妹俩与两个长着大众脸“父母”的全家福。
除此之外，这个房间里只有一张皮质沙发、金属餐桌以及林洛的床。
一回到这个房间，过去的记忆就像潮水一样翻涌回来，林洛一下子淹没在许多熟悉的场景里。
他“看到”自己窝在金属百叶窗下的被窝里，双手摩挲着亚娜的照片。
看到小点和自己坐在前面那张破破烂烂的沙发上，分享同一块饼干。她咽下饼干，笑着笑着，开始剧烈咳嗽，殷红的血沾满下唇，落在短衣上。
看到自己一路飞奔，冲进了医院里。满头大汗地将典当防护服的钱全部汇入医院的收银账户中。闻讯而来的亚娜又气又急，在医院大厅破口大骂，问他为什么要喂小点那些劣质饼干。
再往后，他挤在摇摇晃晃、黑漆漆的车厢里，听着黑市商人的吩咐，手里握着商人愿意收购的货物清单。
等车子停下后，他毫无防护地站在了高悬的绿洲城之下，抬头望去，不远处的迷雾像层层的潮水，翻涌着向绿洲城逼近。
“绿洲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穷人，你死在哪里都不会有人同情……”
林洛抹了抹眼角，将背上的包放在沙发上，缓缓坐下。
沙发对面是像墙纸一样的无线电视播放器，但已经落满了灰尘，幽深的镜面上倒映着一张年轻但疲惫的平凡面孔。
每次小点吵着要看动画电影，林洛就怂恿她去亚娜家看，一个月的信号费用要二十几块，没必要花那冤枉钱。
想起身体原主那小气的样子，林洛自己忍不住笑了，他从口袋里抓出监视者，放在沙发扶手上，然后是狱友小姐，也放在旁边。
现在精神损伤严重，不能召唤其他人工智能，这两个家伙就是自己改变命运的最大倚仗了。
“哥，这是什么啊？”
小点靠着自己房间的门框，有点好奇地朝着沙发走来。
“这是我捡到的机器人，你看。”
林洛拍了拍监视者，在心中呼唤它重新启动。
于是这颗金属圆球亮起，腾空而起，飞到了小点面前，像只蜜蜂一样绕着她飞了几圈。
小点差点跳了起来，她用肉肉的小手抓住监视者，说：“借我玩会儿！”
林洛微笑着点头，于是可怜的AI杀手就沦为小点的掌中玩物了。
林洛把狱友小姐单独收起来，和监视者不一样，她内部有许多精密构件，可经不起摔打。
让小点回自己的房间玩，林洛独自坐在餐桌前，他从墙边的柜子里搬出自己的电脑，放在桌上启动。
这个世界的电脑比地球上先进不少，显示组件和运算组件都集成在了薄薄的显示器后壳里，配套的是光学投影的虚拟键盘。内部的感知模块也更丰富，像指纹感应器和扫描仪。
林洛坐下来，思索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翻开刚才放电脑的柜子，从底下拿出一张纸条。
纸上记录着红铜大街本地的黑市交易平台的地址，作为拾荒者，他也是那个交易平台的会员之一。
“出城捡拾货物，然后在网上售卖”，就是拾荒者的维生之道，科技巨头们的交易平台要抽取高额的分成，所以拾荒者们会有自己的“黑市”。
这种黑市并不违法，因为绿洲城没有律法可言，各城区的秩序由当地的科技巨头维持，他们并不会把这种地下交易消灭殆尽。
因为那些光鲜亮丽的巨头们偶尔也会有见不得光的事情需要在黑市上寻找打手。
林洛没有着急，在网站内逛了几圈，看到了许多在售的义肢和辅助装甲，这些东西的售价比市面上便宜许多，但要是进了污染防治所之类的地方，就会被当场逮捕，就像今天林洛在地下通道看到的一样。
逛得尽兴了，林洛才把文件袋取出来，照着李朗的分析报告，把几份矿石样本的信息发布到了自己的主页上。
“结晶辉石：3枚，总重172g；迷雾沉积岩：1块，总重72g；涎状方晶石：4块，32g。合计售价……”
林洛回忆了一下狱友小姐的嘱托，在虚拟键盘上敲入了一个数字：
12000绿洲币。
为了证实货物的可靠性，还得将矿石扫描一遍，好在相关设备身体原主早就购置齐全了。
当他把名为迷雾沉积岩的灰色矿石放在扫描光线之下，咔嚓一声，它竟然从中间断裂开来，细碎的石粉像雾一样飘扬在空气中。
“是我太用力，把它掰断了？”
林洛狐疑地看了眼矿石的断口，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来，这种矿石质地酥松得很，被他随手掰断也是很正常的。
“不管了。”
他摇摇头，很乐天地把迷雾沉积岩的商品信息从1块，改成了2块，然后将矿石们一个个装回袋子里。
收拾完毕后，他打开房间侧门，发现小点已经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监视者。
她的房间是用一辆老式的四轮汽车改造成的，后座是床铺，前座是书桌和“游乐园”，那里她有一个方向盘可以玩模拟驾驶。
林洛轻拍车顶，把灯拍灭，然后看了眼监视者，轻笑着，用为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你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
说完，他关上车门，也回去休息了。
“好，我先去开门！”
林小点从林洛怀里钻下来，掏走他腰包里的钥匙，蹦蹦跳跳地上楼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里，亚娜才回过头来，她双手环胸，上下打量了林洛几眼，说道：
“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哪有人蠢到防护服都不带，就敢出城的？”
“我这不是没事嘛……”林洛伸展了一下四肢，示意自己全身完整。
亚娜瞥了他一眼，漂亮的脸庞上没有笑意，写满了让林洛眼熟的不耐，看来身体原主给她的印象真的很差。
“我听新闻说这几天城外都是迷雾，死了很多人，没想到你运气还不错。”
林洛点点头，想起迷雾里空无一人的观测者，他能安全回来只能说是好运。他自嘲地笑了笑，转而看着亚娜，说到：
“好了，你叫我留下来有什么事？应该不是想关心我吧？”
他的目光坦然而不带贪婪，让亚娜有些诧异，她倚靠着门框，点燃了手里的纸烟，在烟雾中说到：
“你已经有三个月没交房租了，我只能再给你七天时间。还有，昨天小点又咳血了，我带她去了医院。”
她从裤子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医药清单，递了过来。医生开了三种名字很长的药物，总价格是八十绿洲币。
林洛把单子对折，放在背包里，伸手时，他碰到那封文件袋，温热粗糙的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他挤出一个微笑，说：“放心，这趟出去有收获……我会尽快把钱都给你的，呃，一共六百八十绿洲币是吧？”
亚娜点了点头：“好了，你回去吧。”
“这几天，多谢你帮忙照顾小点了……”林洛提了提肩上的背包带子，语气很诚恳。
“没事。”
亚娜的眼神意味不明，她转过身，走进屋里，那扇厚实的合金门自动合上了。
楼道里，林洛扫了眼窗口外的夜空，不远处的霓虹闪烁，将他的脸庞照成了不同的颜色。
沿着弯弯曲曲的金属楼梯往上爬，七楼的楼道很狭窄，尽头镶着一扇稍微向左倾斜的铁门。铁门上有几处明显的电焊和拼接的痕迹，半掩着透着灯光。
林洛将它拉开，进屋后再反锁上。这是一间狭小的铁房子，四面墙都是厚实、泛黄的金属，但中间嵌了保温夹层，因此还算冬暖夏凉。
墙壁上到处贴了七八张“竞技猎人”的海报，都是身体原主喜欢的职业选手，其中大约三分之一是女性，她们身上能看到明显的改造痕迹，脸上涂着充满张力的油彩，外面却套着古罗马竞技场式的盔甲。
贴近墙根的位置则是小点的地盘，上面有各种风格的水彩图画，最显眼的地方被她画上了他们兄妹俩与两个长着大众脸“父母”的全家福。
除此之外，这个房间里只有一张皮质沙发、金属餐桌以及林洛的床。
一回到这个房间，过去的记忆就像潮水一样翻涌回来，林洛一下子淹没在许多熟悉的场景里。
他“看到”自己窝在金属百叶窗下的被窝里，双手摩挲着亚娜的照片。
看到小点和自己坐在前面那张破破烂烂的沙发上，分享同一块饼干。她咽下饼干，笑着笑着，开始剧烈咳嗽，殷红的血沾满下唇，落在短衣上。
看到自己一路飞奔，冲进了医院里。满头大汗地将典当防护服的钱全部汇入医院的收银账户中。闻讯而来的亚娜又气又急，在医院大厅破口大骂，问他为什么要喂小点那些劣质饼干。
再往后，他挤在摇摇晃晃、黑漆漆的车厢里，听着黑市商人的吩咐，手里握着商人愿意收购的货物清单。
等车子停下后，他毫无防护地站在了高悬的绿洲城之下，抬头望去，不远处的迷雾像层层的潮水，翻涌着向绿洲城逼近。
“绿洲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穷人，你死在哪里都不会有人同情……”
林洛抹了抹眼角，将背上的包放在沙发上，缓缓坐下。
沙发对面是像墙纸一样的无线电视播放器，但已经落满了灰尘，幽深的镜面上倒映着一张年轻但疲惫的平凡面孔。
每次小点吵着要看动画电影，林洛就怂恿她去亚娜家看，一个月的信号费用要二十几块，没必要花那冤枉钱。
想起身体原主那小气的样子，林洛自己忍不住笑了，他从口袋里抓出监视者，放在沙发扶手上，然后是狱友小姐，也放在旁边。
现在精神损伤严重，不能召唤其他人工智能，这两个家伙就是自己改变命运的最大倚仗了。
“哥，这是什么啊？”
小点靠着自己房间的门框，有点好奇地朝着沙发走来。
“这是我捡到的机器人，你看。”
林洛拍了拍监视者，在心中呼唤它重新启动。
于是这颗金属圆球亮起，腾空而起，飞到了小点面前，像只蜜蜂一样绕着她飞了几圈。
小点差点跳了起来，她用肉肉的小手抓住监视者，说：“借我玩会儿！”
林洛微笑着点头，于是可怜的AI杀手就沦为小点的掌中玩物了。
林洛把狱友小姐单独收起来，和监视者不一样，她内部有许多精密构件，可经不起摔打。
让小点回自己的房间玩，林洛独自坐在餐桌前，他从墙边的柜子里搬出自己的电脑，放在桌上启动。
这个世界的电脑比地球上先进不少，显示组件和运算组件都集成在了薄薄的显示器后壳里，配套的是光学投影的虚拟键盘。内部的感知模块也更丰富，像指纹感应器和扫描仪。
林洛坐下来，思索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翻开刚才放电脑的柜子，从底下拿出一张纸条。
纸上记录着红铜大街本地的黑市交易平台的地址，作为拾荒者，他也是那个交易平台的会员之一。
“出城捡拾货物，然后在网上售卖”，就是拾荒者的维生之道，科技巨头们的交易平台要抽取高额的分成，所以拾荒者们会有自己的“黑市”。
这种黑市并不违法，因为绿洲城没有律法可言，各城区的秩序由当地的科技巨头维持，他们并不会把这种地下交易消灭殆尽。
因为那些光鲜亮丽的巨头们偶尔也会有见不得光的事情需要在黑市上寻找打手。
林洛没有着急，在网站内逛了几圈，看到了许多在售的义肢和辅助装甲，这些东西的售价比市面上便宜许多，但要是进了污染防治所之类的地方，就会被当场逮捕，就像今天林洛在地下通道看到的一样。
逛得尽兴了，林洛才把文件袋取出来，照着李朗的分析报告，把几份矿石样本的信息发布到了自己的主页上。
“结晶辉石：3枚，总重172g；迷雾沉积岩：1块，总重72g；涎状方晶石：4块，32g。合计售价……”
林洛回忆了一下狱友小姐的嘱托，在虚拟键盘上敲入了一个数字：
12000绿洲币。
为了证实货物的可靠性，还得将矿石扫描一遍，好在相关设备身体原主早就购置齐全了。
当他把名为迷雾沉积岩的灰色矿石放在扫描光线之下，咔嚓一声，它竟然从中间断裂开来，细碎的石粉像雾一样飘扬在空气中。
“是我太用力，把它掰断了？”
林洛狐疑地看了眼矿石的断口，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来，这种矿石质地酥松得很，被他随手掰断也是很正常的。
“不管了。”
他摇摇头，很乐天地把迷雾沉积岩的商品信息从1块，改成了2块，然后将矿石们一个个装回袋子里。
收拾完毕后，他打开房间侧门，发现小点已经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监视者。
她的房间是用一辆老式的四轮汽车改造成的，后座是床铺，前座是书桌和“游乐园”，那里她有一个方向盘可以玩模拟驾驶。
林洛轻拍车顶，把灯拍灭，然后看了眼监视者，轻笑着，用为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你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
说完，他关上车门，也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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