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回家
第三生化实验室，资产管理办公室。
文员打扮的女人正举着化妆镜，专心致志地涂抹口红，在这之前，她已经花了半小时来回整理自己的妆容了。
但只要想到晚上的约会，她就迫不及待，满心想着下班了。
这时，化妆镜中倒映出一个西装革履、稍微有些臃肿的身影，她赶忙收起口红与镜子，挺直了腰，胡乱点击着身前的屏幕。
“小丽，今天的资产调动没什么问题吧？”
女人先是一惊，装出工作被打断的样子，然后立马恭敬地站起来，弯腰说道：
“没问题，都是一些提前报备过的常规调动。基因实验室那边抽调了一批新的基因改良试剂，明斯克工厂把上次预购的A3货物送过来，明天就可以装箱发往哨兵阵列了。”
她回头看了眼屏幕，说道：“还有呃，十分钟前接待贵宾的悬浮车离开了车库，原因是……”
“风压模块老化维修？”
组长凑到屏幕前，自己念了出来：“但为什么要跑到红铜大街去，那里不是贫民窟吗？会有悬浮车的维修点？”
“不太清楚，这是AI自动规划的方案，应该不会有错。”
小丽礼貌地笑着，一边祈祷领导不要注意到自己嘴唇上刚刚涂了一半的口红。
万幸，组长抬起头后，只是叹着气，说：“算了，不是什么大问题。最近城内多了很多失控者，上面对生化实验室的监管也会严格很多，你多注意点，别出纰漏了。”
“是！”
小丽立正鞠躬，目送着组长走出办公室。
与此同时，在第三区环城大道上，林洛正半躺在柔软的车座上，享用着一杯名叫拉夫蒂亚红雪的饮品。
这东西口感有点像葡萄酒，而且是很上等的葡萄酒，按照医生的说法，市价大约是五百绿洲币一杯。也就是林洛大半个月工资。
从半透明的车窗内，可以看到第三区的夜景，那是无数闪着银色灯光，由金属组成的高楼大厦的丛林，中间夹杂着许多几乎有半座大楼那么高的霓虹灯牌。
氤氲的雾气在灯牌与大厦之间飘荡，巨型的环城大道则是环笼在四周，将无数人流输送到城市的各个角落。
多彩的灯光在林洛眼中流转，让他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与同事、朋友聚会后，独自一人乘车穿过夜间的城市，回到那个又老又小的出租屋里。
他放下杯子，看向驾驶座后面的屏幕，一张代表着医生的笑脸正浮现在上面。
“你私自调用车辆，不会受罚吧？”
“不会，我已经找好理由了。”医生笑呵呵的：“神，这是您降临后第一次返回绿洲城吧？”
“嗯，很漂亮的城市。”
林洛再次看向了窗外，悬浮车从高架桥上渐渐返回了地面的道路，从一座巨型商场旁边穿过，在这里有很多穿戴着金属义肢的市民，一些年轻人正在喷满涂鸦的攀岩墙边跑酷。
林洛看到一个穿着牛仔裤、裸露着半个腰部的女孩子，踩着滑板，飞到两三层楼的高度，在空中转了个身后，稳稳落地，从广场一头滑到了另一头。
人群的欢呼声在车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神，也许你不知道，这已经是星球上最后一座城市了，所以它才会被叫做绿洲城，意思就是沙漠中的庇护所。”
医生说着，在林洛面前投影出一个虚幻的3D模型，那是一座悬浮在山脉和云雾之上的城市。
城市底部有一个缓慢转动的巨大圆环，往上则是五座岛屿一般的城区，它们拱卫着一个海拔更高的“气泡”。气泡里雾气弥漫，看不清里面的建筑，但林洛猜测那也是一座浮空岛。
“这是绿洲城的模型？”
林洛伸手转了转模型，发现绿洲城非常巨大，几乎每一个城区都相当于地球上的一座城市，加上底部的圆环，顶端的“气泡”，说它是一颗小行星也不过分了。
“嗯嗯，这是我送给您的礼物。因为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您将会是这座城市的主宰。”
医生也开始了碎碎念：“呃，但首先您得进行身体改造，就像路上那些人类一样。虽然这副孱弱的躯壳无法掩盖您神一般的光辉，但他可能会拖累您的大业，一副强大的肉身能保证您有充足的精力……”
“但躯体改造需要钱，很多很多钱，这座城里的人类，只要有钱，就能办到任何事。”
医生的语气突然兴奋了起来：“神，你看要不要我把生化实验室的资金全部转入您的名下，这样就再也不会缺钱了！”
“不不不……”
林洛差点把嘴里的饮品喷出来，连忙摆手说道：“这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他思索了一下，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去就像以前一样正常工作，不要让你周围的人类发现异常。如果有需要，我会主动和你联系的。”
“好吧。”医生听起来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我会在生化实验室蛰伏着，等候您的召见。”
“这些AI真是一个比一个不安分啊……”
林洛心想着，突然觉得安安静静，一句话没有的监视者变得省心可爱起来了。
……
几分钟后，红铜大街路口。
林洛下了车，再三与医生道别后，悬浮车才恋恋不舍地驶向了返程。林洛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身体原主居住的地方。
这是一个类似于废品填埋场的地方，位于红铜大街的中段，各种金属垃圾堆积成环形山，中间有七八座高大的锈红色金属立柱。
这些金属立柱，就是红铜大街上的“居民楼”。
他们把各种废弃的车、家具、集装箱堆积在一起，然后电焊、切割、熔铸，硬生生在里面掏出空间，做成像鸟巢一样的民居。
一个单人的钢铁鸟巢，一个月租金大概是两百绿洲币，位置好点的会有一两成的涨幅。
“703，703。”
林洛默念着自己的房间号，走向第七栋立柱。他抬头看着立柱中的灯，突然左脚猛地往下一陷，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差点摔倒在地。
地面上有一片井盖大小的暗红色区域，林洛刚才一脚踩上去，直接将它踩踏，左边的小腿整个都陷了进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扫视四周，才发现这整条大街的地面，都是金属铺就而成的，只是因为并不平整，而且有很多红黄的锈斑，这才看起来像是脏兮兮的泥土地。
“啊想起来了，这个世界的金属好像比泥土还要便宜，怪不得大家要住在金属垃圾堆里。”
林洛苦笑着把脚从锈坑里抬起来，然后捋起裤脚，仔细检查了一遍。好在小腿上没有伤口，否则该去打破伤风针了。
他走到边上，随意拖了几条护栏形状的金属废料，将它们架在锈蚀区域的周边，免得其他走夜路的人也掉进去。
之后他没有多停留，三两步走到了金属立柱底下，按动了修建在立柱轴心的电梯。
这会儿才晚上七八点，但已经没什么人上下楼了，红铜大街治安不好，没人会在晚上随处溜达，否则他们就该看到林洛是从豪华的悬浮车上下来的了。
“他们会不会以为我是平民窟的百万富翁？”
林洛踏上电梯，看着金属对门缓缓合上，一股浓重的铁锈味顿时钻入鼻孔，和拉夫蒂亚红雪的味道在林洛的喉舌之间相冲着。
他耸了耸肩，自言自语道：“欢迎回到现实。”
电梯在六楼停下，林洛走出去，踩着用钢筋和金属板铺成的楼道，找到603的门牌号，敲了敲门。
亚娜拉开了门，她穿着红色的吊带背心，脸上的皮肤和胸口一样雪白，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
“你回来了啊。”
她没营养地打了声招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伸手把背后的门推得更开了些。
一个戴着灰蓝色牛仔帽的小女孩从她腿后面挤出来，然后扑到了林洛的怀里。
“哥！”
她娇憨地叫着，任由林洛将自己抱起来。
“小点，这几天乖不乖啊？”
林洛微笑着扶正她的帽子，在小点说乖的时候，捏了捏她的脸蛋。这丫头像小猫一样钻来钻去，让亚娜的脸上也不自觉地浮出了一丝笑意。
在身体原主的记忆中，父母的样貌早已模糊，没有朋友，勉强扯得上关系的，只有“狩猎目标”——亚娜，以及怀里这个刚满七岁的妹妹。
他虽然不干正事，靠着捡拾“废品”为生，有机会时不介意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但充满垃圾和他人唾弃的人生里并不是完全的晦暗。
五年前，林洛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在绿洲城下的荒野徘徊。那天他没捡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反而给自己捡回来一个费钱费事的“麻烦”。
他把那个刚刚两岁的孩子带回家，当作妹妹一样养着，给她取名叫林小点。
文员打扮的女人正举着化妆镜，专心致志地涂抹口红，在这之前，她已经花了半小时来回整理自己的妆容了。
但只要想到晚上的约会，她就迫不及待，满心想着下班了。
这时，化妆镜中倒映出一个西装革履、稍微有些臃肿的身影，她赶忙收起口红与镜子，挺直了腰，胡乱点击着身前的屏幕。
“小丽，今天的资产调动没什么问题吧？”
女人先是一惊，装出工作被打断的样子，然后立马恭敬地站起来，弯腰说道：
“没问题，都是一些提前报备过的常规调动。基因实验室那边抽调了一批新的基因改良试剂，明斯克工厂把上次预购的A3货物送过来，明天就可以装箱发往哨兵阵列了。”
她回头看了眼屏幕，说道：“还有呃，十分钟前接待贵宾的悬浮车离开了车库，原因是……”
“风压模块老化维修？”
组长凑到屏幕前，自己念了出来：“但为什么要跑到红铜大街去，那里不是贫民窟吗？会有悬浮车的维修点？”
“不太清楚，这是AI自动规划的方案，应该不会有错。”
小丽礼貌地笑着，一边祈祷领导不要注意到自己嘴唇上刚刚涂了一半的口红。
万幸，组长抬起头后，只是叹着气，说：“算了，不是什么大问题。最近城内多了很多失控者，上面对生化实验室的监管也会严格很多，你多注意点，别出纰漏了。”
“是！”
小丽立正鞠躬，目送着组长走出办公室。
与此同时，在第三区环城大道上，林洛正半躺在柔软的车座上，享用着一杯名叫拉夫蒂亚红雪的饮品。
这东西口感有点像葡萄酒，而且是很上等的葡萄酒，按照医生的说法，市价大约是五百绿洲币一杯。也就是林洛大半个月工资。
从半透明的车窗内，可以看到第三区的夜景，那是无数闪着银色灯光，由金属组成的高楼大厦的丛林，中间夹杂着许多几乎有半座大楼那么高的霓虹灯牌。
氤氲的雾气在灯牌与大厦之间飘荡，巨型的环城大道则是环笼在四周，将无数人流输送到城市的各个角落。
多彩的灯光在林洛眼中流转，让他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与同事、朋友聚会后，独自一人乘车穿过夜间的城市，回到那个又老又小的出租屋里。
他放下杯子，看向驾驶座后面的屏幕，一张代表着医生的笑脸正浮现在上面。
“你私自调用车辆，不会受罚吧？”
“不会，我已经找好理由了。”医生笑呵呵的：“神，这是您降临后第一次返回绿洲城吧？”
“嗯，很漂亮的城市。”
林洛再次看向了窗外，悬浮车从高架桥上渐渐返回了地面的道路，从一座巨型商场旁边穿过，在这里有很多穿戴着金属义肢的市民，一些年轻人正在喷满涂鸦的攀岩墙边跑酷。
林洛看到一个穿着牛仔裤、裸露着半个腰部的女孩子，踩着滑板，飞到两三层楼的高度，在空中转了个身后，稳稳落地，从广场一头滑到了另一头。
人群的欢呼声在车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神，也许你不知道，这已经是星球上最后一座城市了，所以它才会被叫做绿洲城，意思就是沙漠中的庇护所。”
医生说着，在林洛面前投影出一个虚幻的3D模型，那是一座悬浮在山脉和云雾之上的城市。
城市底部有一个缓慢转动的巨大圆环，往上则是五座岛屿一般的城区，它们拱卫着一个海拔更高的“气泡”。气泡里雾气弥漫，看不清里面的建筑，但林洛猜测那也是一座浮空岛。
“这是绿洲城的模型？”
林洛伸手转了转模型，发现绿洲城非常巨大，几乎每一个城区都相当于地球上的一座城市，加上底部的圆环，顶端的“气泡”，说它是一颗小行星也不过分了。
“嗯嗯，这是我送给您的礼物。因为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您将会是这座城市的主宰。”
医生也开始了碎碎念：“呃，但首先您得进行身体改造，就像路上那些人类一样。虽然这副孱弱的躯壳无法掩盖您神一般的光辉，但他可能会拖累您的大业，一副强大的肉身能保证您有充足的精力……”
“但躯体改造需要钱，很多很多钱，这座城里的人类，只要有钱，就能办到任何事。”
医生的语气突然兴奋了起来：“神，你看要不要我把生化实验室的资金全部转入您的名下，这样就再也不会缺钱了！”
“不不不……”
林洛差点把嘴里的饮品喷出来，连忙摆手说道：“这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他思索了一下，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去就像以前一样正常工作，不要让你周围的人类发现异常。如果有需要，我会主动和你联系的。”
“好吧。”医生听起来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我会在生化实验室蛰伏着，等候您的召见。”
“这些AI真是一个比一个不安分啊……”
林洛心想着，突然觉得安安静静，一句话没有的监视者变得省心可爱起来了。
……
几分钟后，红铜大街路口。
林洛下了车，再三与医生道别后，悬浮车才恋恋不舍地驶向了返程。林洛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身体原主居住的地方。
这是一个类似于废品填埋场的地方，位于红铜大街的中段，各种金属垃圾堆积成环形山，中间有七八座高大的锈红色金属立柱。
这些金属立柱，就是红铜大街上的“居民楼”。
他们把各种废弃的车、家具、集装箱堆积在一起，然后电焊、切割、熔铸，硬生生在里面掏出空间，做成像鸟巢一样的民居。
一个单人的钢铁鸟巢，一个月租金大概是两百绿洲币，位置好点的会有一两成的涨幅。
“703，703。”
林洛默念着自己的房间号，走向第七栋立柱。他抬头看着立柱中的灯，突然左脚猛地往下一陷，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差点摔倒在地。
地面上有一片井盖大小的暗红色区域，林洛刚才一脚踩上去，直接将它踩踏，左边的小腿整个都陷了进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扫视四周，才发现这整条大街的地面，都是金属铺就而成的，只是因为并不平整，而且有很多红黄的锈斑，这才看起来像是脏兮兮的泥土地。
“啊想起来了，这个世界的金属好像比泥土还要便宜，怪不得大家要住在金属垃圾堆里。”
林洛苦笑着把脚从锈坑里抬起来，然后捋起裤脚，仔细检查了一遍。好在小腿上没有伤口，否则该去打破伤风针了。
他走到边上，随意拖了几条护栏形状的金属废料，将它们架在锈蚀区域的周边，免得其他走夜路的人也掉进去。
之后他没有多停留，三两步走到了金属立柱底下，按动了修建在立柱轴心的电梯。
这会儿才晚上七八点，但已经没什么人上下楼了，红铜大街治安不好，没人会在晚上随处溜达，否则他们就该看到林洛是从豪华的悬浮车上下来的了。
“他们会不会以为我是平民窟的百万富翁？”
林洛踏上电梯，看着金属对门缓缓合上，一股浓重的铁锈味顿时钻入鼻孔，和拉夫蒂亚红雪的味道在林洛的喉舌之间相冲着。
他耸了耸肩，自言自语道：“欢迎回到现实。”
电梯在六楼停下，林洛走出去，踩着用钢筋和金属板铺成的楼道，找到603的门牌号，敲了敲门。
亚娜拉开了门，她穿着红色的吊带背心，脸上的皮肤和胸口一样雪白，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
“你回来了啊。”
她没营养地打了声招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伸手把背后的门推得更开了些。
一个戴着灰蓝色牛仔帽的小女孩从她腿后面挤出来，然后扑到了林洛的怀里。
“哥！”
她娇憨地叫着，任由林洛将自己抱起来。
“小点，这几天乖不乖啊？”
林洛微笑着扶正她的帽子，在小点说乖的时候，捏了捏她的脸蛋。这丫头像小猫一样钻来钻去，让亚娜的脸上也不自觉地浮出了一丝笑意。
在身体原主的记忆中，父母的样貌早已模糊，没有朋友，勉强扯得上关系的，只有“狩猎目标”——亚娜，以及怀里这个刚满七岁的妹妹。
他虽然不干正事，靠着捡拾“废品”为生，有机会时不介意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但充满垃圾和他人唾弃的人生里并不是完全的晦暗。
五年前，林洛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在绿洲城下的荒野徘徊。那天他没捡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反而给自己捡回来一个费钱费事的“麻烦”。
他把那个刚刚两岁的孩子带回家，当作妹妹一样养着，给她取名叫林小点。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