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子衿
“看罗姨娘文思雅致的样子，并非贪图安逸之人，如何就进了江府？”
“很多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偶尔听下人风言风语的提起几句，也未辩真伪。哥哥可知晓护国大将军？”
“谁人不知戍卫边城的申大将军呢？将军府上大少爷和二少爷都跟随申将军戍守边疆。上至天子，下至百姓，无不对将军雄风赞不绝口，更有百姓私下称其为神将。”
“嗯，的确如此。只是这位申家大少爷，常年在关外，甚少回来。不知怎的，竟与罗姨娘有过救命的恩情，她自觉身份低微，便甘愿做小，服侍申大少爷。谁知落花有情，流水却无意，大少爷不解风情，只一心扑在沙场之上。后来罗姨娘心灰意冷，机缘巧合下遇上了爹爹，如此......”
兄妹俩说着已走到了“澧兮苑”，分别时，芷兮叮嘱江离：“明日便要去佛陀寺了，哥哥今日准备好东西，若有短缺的，让冬生来告诉我。”
看江离应声后仍不放心，又故作严肃的对冬生说道：“你可仔细收拾大少爷的东西，吃穿用度，若是少了什么，委屈了少爷，回来我可不饶你。”冬生看着大小姐忍俊不禁的模样连连点头，芷兮这才笑着放心回去了。
......
“铃铃铃......哒哒哒......”铃铛的声音伴随着阵阵马蹄声，在空旷的道路上显得尤为清晰，一行马车排列有序的驶在大道上。有早起的小贩看见远远的躲开，走远后暗暗嘀咕着哪家官老爷又出来摆排场了。
最前面那辆马车尤为显眼，绛红色的车缦彰显着马车主人雅致的品味，促榆质的车舆昭示着主人的富贵与身份，连车轮上的轂轴都被打磨的很是圆润，没有多余的木屑。
连拉车的马匹都跟其余的不太一样，为首的两匹骏马全身毛色油亮，看上去甚至比江南的丝绸缎子还要柔顺丝滑，让人忍不住想用手摸一摸。长长的耳朵竖立着，时刻倾听着周围的动静。笼头不是簇新的，但因为经常打理，看起来显得很是洁净。鼻子偶尔发出嘶鸣，喷出一串长长的白气，像是不满意主人还要在这寒冬带它们出来一样。马蹄踏在霜地之上，溅起点点白霜，黑白相间，煞是好看。车轮徐徐驶过，地面上的冰霜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马车内江离沉默不语，闭眼假寐，身旁的子衿多次想要跟江离说话，都被图南把话头抢了过去。子衿奇怪的多看了图南几眼，看他一脸真诚的样子：“爹爹说让我跟二哥多加学习，二哥可要好好教导我啊！”他无辜的眼神，又不由的让自己打消疑虑。
从江府到佛陀寺不算近程，但一路就在江离的假寐和其他两人的谈话中度过了。感觉到车子停了，听到外面仆人搬运行李，江离睁开了眼睛。
“大哥，你醒了？”图南一脸关切的问道。
江离点点头，刚要开口，却看到子衿正眯着眼睛坐在对面打量着自己，看到自己看他，试着睁大了一点狭小的眼缝，也笑着说：“我和南儿一路说个不停，可有打扰到大哥？”
“并未，我睡觉一向沉得很。”江离笑了笑，说完便撩开车缦，率先跳下马车，接住正要往下跳的图南，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图南赞许的点着头，拉着江离往前走去了。
其余的人已经下来了，寺里的小沙弥过来对着江兆陵见礼，看到江离，又双手合十，道一声：“江居士。”江离则规规矩矩回了礼，江兆陵用余光瞧了瞧江离，发现他跟没事人一样，面上并未有任何尴尬难堪的表情，不禁露出一丝讥笑。
一行人进了寺门，由小沙弥带领着众人，先安排了住处。江兆陵则由人引路去拜访方丈大师了。
江离子衿和图南三人房间挨着，因图南最小，所以他的房间在两人中间。
推开门，江离刚想坐下，便听回廊处有杂乱的声响。接着便听见一声怒斥：“我已经说过了不吃这些，你这狗东西不知道吗？”
“回公子，咱们寺里的饭食都是如此的......”
“都是如此？那添符阁是做何用的？”
“那......那是皇家的人来......专门用来伺候皇家贵人的......”
“皇家？你如何知晓我不是皇家的人......”
“还请公子稍待片刻，待小的回去禀明了师傅，再重新给公子送来。”
......
江离开门出去，正瞧见一个瘦削的年轻人转身往屋里走去，走到门口处，使劲对着小沙弥离去的方向“呸”了一口。江离瞧见他的脸，一条长长的刀疤，从眉尾延伸到鼻侧，大大的眼睛，鹰钩鼻，四方嘴。江离又仔细瞧了他一眼，却如何也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他......
小沙弥察觉那人进屋后，自己嘟囔着：“哼，自以为攀上了皇家的高枝，还真就成了皇家的人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他说着抬头瞧见了门口的江离，立刻闭上了嘴巴，讪讪的对江离说道：“公子，请用饭！”
江离接过提盒，对小沙弥道声辛苦，并问：“这两日可有慧兰大师的讲堂？”
“大师外出云游，已去月余，这两日便会归来。”江离点点头，淡然地夹着咸菜吃着清粥，许久未尝，如今吃来倒格外的美味。
而另一边的子衿厌恶的看着桌上的咸菜白粥，最后实在忍不住腹中饥饿，才皱着眉头端起来喝了一口。想是之前的灵佛寺对他们多加照顾，从不曾吃过如此清寡的饭食，如今这佛陀寺竟如此慢怠他们。思至此，只胡乱吃了几口后便再也吃不下了，使劲把碗筷一推，开门出去了。
按照大岑的说法，冬至这一天，是家人们团聚一起的日子，也是各路神仙下凡的日子。所以人们都是在快到冬至的时候，全家一起向上天祈愿，希望神仙听得到，在冬至这一天下凡间来帮助自己达成心愿。
贫苦百姓一般在自家院子里对着上天磕头祷告，而贵族世家则是来寺庙里吃斋听经，更有甚者携全家在寺里待上几日，更彰显的自己的虔诚。
子衿来到讲经堂的时候，大师已经开始讲了。他接过门口小沙弥递过来的佛经，随意的找了一个空位置便坐下了。因来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秉着男女有别，讲经堂分为男女两处。
子衿百无聊赖的听着台上的大师讲经布道，胡乱的晃着手里的佛经，不经意间瞥到角落的江离。他正襟危坐，正随着大师所讲解的内容翻阅着掌心的经书，还不时用指头写写画画。
“很多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偶尔听下人风言风语的提起几句，也未辩真伪。哥哥可知晓护国大将军？”
“谁人不知戍卫边城的申大将军呢？将军府上大少爷和二少爷都跟随申将军戍守边疆。上至天子，下至百姓，无不对将军雄风赞不绝口，更有百姓私下称其为神将。”
“嗯，的确如此。只是这位申家大少爷，常年在关外，甚少回来。不知怎的，竟与罗姨娘有过救命的恩情，她自觉身份低微，便甘愿做小，服侍申大少爷。谁知落花有情，流水却无意，大少爷不解风情，只一心扑在沙场之上。后来罗姨娘心灰意冷，机缘巧合下遇上了爹爹，如此......”
兄妹俩说着已走到了“澧兮苑”，分别时，芷兮叮嘱江离：“明日便要去佛陀寺了，哥哥今日准备好东西，若有短缺的，让冬生来告诉我。”
看江离应声后仍不放心，又故作严肃的对冬生说道：“你可仔细收拾大少爷的东西，吃穿用度，若是少了什么，委屈了少爷，回来我可不饶你。”冬生看着大小姐忍俊不禁的模样连连点头，芷兮这才笑着放心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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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铃......哒哒哒......”铃铛的声音伴随着阵阵马蹄声，在空旷的道路上显得尤为清晰，一行马车排列有序的驶在大道上。有早起的小贩看见远远的躲开，走远后暗暗嘀咕着哪家官老爷又出来摆排场了。
最前面那辆马车尤为显眼，绛红色的车缦彰显着马车主人雅致的品味，促榆质的车舆昭示着主人的富贵与身份，连车轮上的轂轴都被打磨的很是圆润，没有多余的木屑。
连拉车的马匹都跟其余的不太一样，为首的两匹骏马全身毛色油亮，看上去甚至比江南的丝绸缎子还要柔顺丝滑，让人忍不住想用手摸一摸。长长的耳朵竖立着，时刻倾听着周围的动静。笼头不是簇新的，但因为经常打理，看起来显得很是洁净。鼻子偶尔发出嘶鸣，喷出一串长长的白气，像是不满意主人还要在这寒冬带它们出来一样。马蹄踏在霜地之上，溅起点点白霜，黑白相间，煞是好看。车轮徐徐驶过，地面上的冰霜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马车内江离沉默不语，闭眼假寐，身旁的子衿多次想要跟江离说话，都被图南把话头抢了过去。子衿奇怪的多看了图南几眼，看他一脸真诚的样子：“爹爹说让我跟二哥多加学习，二哥可要好好教导我啊！”他无辜的眼神，又不由的让自己打消疑虑。
从江府到佛陀寺不算近程，但一路就在江离的假寐和其他两人的谈话中度过了。感觉到车子停了，听到外面仆人搬运行李，江离睁开了眼睛。
“大哥，你醒了？”图南一脸关切的问道。
江离点点头，刚要开口，却看到子衿正眯着眼睛坐在对面打量着自己，看到自己看他，试着睁大了一点狭小的眼缝，也笑着说：“我和南儿一路说个不停，可有打扰到大哥？”
“并未，我睡觉一向沉得很。”江离笑了笑，说完便撩开车缦，率先跳下马车，接住正要往下跳的图南，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图南赞许的点着头，拉着江离往前走去了。
其余的人已经下来了，寺里的小沙弥过来对着江兆陵见礼，看到江离，又双手合十，道一声：“江居士。”江离则规规矩矩回了礼，江兆陵用余光瞧了瞧江离，发现他跟没事人一样，面上并未有任何尴尬难堪的表情，不禁露出一丝讥笑。
一行人进了寺门，由小沙弥带领着众人，先安排了住处。江兆陵则由人引路去拜访方丈大师了。
江离子衿和图南三人房间挨着，因图南最小，所以他的房间在两人中间。
推开门，江离刚想坐下，便听回廊处有杂乱的声响。接着便听见一声怒斥：“我已经说过了不吃这些，你这狗东西不知道吗？”
“回公子，咱们寺里的饭食都是如此的......”
“都是如此？那添符阁是做何用的？”
“那......那是皇家的人来......专门用来伺候皇家贵人的......”
“皇家？你如何知晓我不是皇家的人......”
“还请公子稍待片刻，待小的回去禀明了师傅，再重新给公子送来。”
......
江离开门出去，正瞧见一个瘦削的年轻人转身往屋里走去，走到门口处，使劲对着小沙弥离去的方向“呸”了一口。江离瞧见他的脸，一条长长的刀疤，从眉尾延伸到鼻侧，大大的眼睛，鹰钩鼻，四方嘴。江离又仔细瞧了他一眼，却如何也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他......
小沙弥察觉那人进屋后，自己嘟囔着：“哼，自以为攀上了皇家的高枝，还真就成了皇家的人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他说着抬头瞧见了门口的江离，立刻闭上了嘴巴，讪讪的对江离说道：“公子，请用饭！”
江离接过提盒，对小沙弥道声辛苦，并问：“这两日可有慧兰大师的讲堂？”
“大师外出云游，已去月余，这两日便会归来。”江离点点头，淡然地夹着咸菜吃着清粥，许久未尝，如今吃来倒格外的美味。
而另一边的子衿厌恶的看着桌上的咸菜白粥，最后实在忍不住腹中饥饿，才皱着眉头端起来喝了一口。想是之前的灵佛寺对他们多加照顾，从不曾吃过如此清寡的饭食，如今这佛陀寺竟如此慢怠他们。思至此，只胡乱吃了几口后便再也吃不下了，使劲把碗筷一推，开门出去了。
按照大岑的说法，冬至这一天，是家人们团聚一起的日子，也是各路神仙下凡的日子。所以人们都是在快到冬至的时候，全家一起向上天祈愿，希望神仙听得到，在冬至这一天下凡间来帮助自己达成心愿。
贫苦百姓一般在自家院子里对着上天磕头祷告，而贵族世家则是来寺庙里吃斋听经，更有甚者携全家在寺里待上几日，更彰显的自己的虔诚。
子衿来到讲经堂的时候，大师已经开始讲了。他接过门口小沙弥递过来的佛经，随意的找了一个空位置便坐下了。因来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秉着男女有别，讲经堂分为男女两处。
子衿百无聊赖的听着台上的大师讲经布道，胡乱的晃着手里的佛经，不经意间瞥到角落的江离。他正襟危坐，正随着大师所讲解的内容翻阅着掌心的经书，还不时用指头写写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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