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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张静静林边说保尔 张近泽心事全托出

    张近泽回到家中,此时他心情轻松,对自己的以退为进的策略很欣赏。看似只有用武力才能解决的事情,用智慧也能够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能用这样的手段摆平于勇,这让他很满意。现在可以心无旁骛的着手做自己的事情了。他这么想着,手里将整理好的资料摆放好,开始认真投入到学习中。有不会的地方就做个记号,或者记在作业本上,等着请教王明金或者别的同学。至于英语,他也在看,需要从头做起,努力默记单词。

    到了下午五六点钟,他出来看看天色,心里没有忘记与张静静见面的事。先去洗洗脸,换上一身较为干净的衣服,然后走出家门。

    墨河边树林里,白天总会有些人在此乘凉,到了傍晚基本没什么人来这里。张近泽早来了一会,他又一次走到小荣出事的地方驻足呆立。夕阳下,河水依然静悄悄地流淌,似是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发生的故事。生命脆弱,活着真好。他在心里默默地说:小荣,二哥轻易不会跟人打架了,二哥一定活出个人样来。

    走下河堤,来到树林。抬眼望向村庄方向,只见张静静姗姗走来。她今天身穿白色碎花连衣裙,看上去朴素清新。肩上背着一个乳白色小布包,很有城镇姑娘的派头,新潮又不失庄重。张静静看到他,甜美一笑,说:“我这有一本书,你看看吧。”张静静从她的小包里掏出一本小说。

    张近泽接了过来,竟是《钢铁是怎么样炼成的》。这可是他盼望已久的好书,之前听说过这本书,就是没有看到过。忙问:“你是怎么找到的?”张静静说:“我刚买的,特意为你买的。”

    “为我买的?你看了吗?”

    “我基本看完了。”

    “那你接着看吧,看完了我再看。”

    “你看吧,后面我也翻了翻,就是没有细看。这书里有的情节我不太喜欢。”张静静直率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什么?这是苏联名著,怎么会有不喜欢的情节呢?”

    “你看了再说吧。”张静静莞尔一笑。

    “你先说一下我听听。”

    “就是保尔和冬妮娅之间的故事,”张静静停顿了一下,面露羞涩,还是大大方方地说下去。“他俩应该在一起的,保尔做的过分了,他应该多理解和尊重冬妮娅的生活习惯。”张静静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是吗?我还没看,不好评论。”张近泽听了,也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年代的年轻人大都很保守和传统,对于爱情方面的故事很难说出口,更不要说自由恋爱了,需要很大的勇气。

    “你先看吧,看完再说。”张静静说,“保尔的确是一个很顽强的人。”

    “他有钢铁般的意志,不畏艰难,有战胜一切的勇气,是吧。”张近泽曾听人说过这本书中的保尔。

    “对,你也能做到吧。”张静静似是打趣,脸上的表情明显又很认真。

    “我?……”张近泽笑了,树荫下,两人对视一眼。“我是普通人,怎么能跟保尔比?”

    “我觉得你行。”

    “是吗?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呀?”

    “我就是觉得你有他的品质,骨子里有的那种。”张静静依然认真地说。

    “真是受宠若惊,”张近泽忍不住想笑,自己怎么会像保尔。“我看看吧,看完这本书再回答你。”

    “嗯嗯,行。”张静静点点头。

    “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很佩服一个人。张海迪你听说过吧。”

    “我听说过,就是那位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是吧。”

    “对,是的,”张近泽说,皱眉若有所思,“她一个残疾人都能成功成才,作为四肢健全的人更应该能做到,对吧。”

    “嗯嗯,张海迪跟《钢铁是怎么样炼成的》作者很像,他也是躺在病床上完成了这本小说的创作。”张静静说。

    张近泽听了,忙看书上作者的名字,说:“奥斯特洛夫斯基,对,是的,我也听说过!”

    两人对视,会心一笑,彼此都知道对方心里想说什么。

    张近泽低头看一眼书本,说:“静静,我现在没有时间看它,可能需要过些日子才能看完。”

    “不急着看,这是给你买的书,什么时候想看了就翻看一会。”张静静忙说,然后顽皮一笑,“你可以看一年。”

    “呵呵我哪用看那么久,如果不是因为回校复习,这本书最多看三天。”

    “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用它化解疲劳,放松自己。”张静静解释说。

    “对,这样好,那我就看一年,明年现在肯定能看完。”张近泽笑道。

    两个人在树林里说说笑笑,相谈甚欢。

    张静静想起一件事,犹豫着问:“近泽,昨晚吕家树找你说了些什么呢?能跟我说一下吗?”

    “他就是来传个话。”

    “传什么话?”张静静好奇起来。

    “奥,没什么,没事了。”张近泽自觉语失,想遮掩过去。

    “不行,你要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张静静心想这里肯定有事,昨晚就想追问他。

    “是这样,静静,”张近泽想了想,如实相告,说,“今天我去见那个跟王明金打架的于勇了,他答应不会再来店里找麻烦。”

    “他这么听你的话呀,你是不是跟他打架啦?”

    “没有打,真没有。”张近泽肯定地说。“我答应过你不会轻易跟人打架的,我记着呢。”

    “嗯嗯,没打就好。你用什么办法让人听你的?”张静静既欣慰又好奇。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就用这个。”张近泽微笑说道。

    张静静听了咯咯甜笑几声。边笑边说:“我知道你聪明,没想到你打架也会用到兵法。”

    “兵法本来就是为战争服务的,小到几个人的打架,一样可以适用。”张近泽一本正经地说。

    “说得有道理,信你了。”张静静笑眯眯地说,眼神里充满了对他的爱意。

    “谢谢,静静,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张近泽深情地看她一眼,说。

    “谢谢,让你受累了,我……”张静静情不自禁依偎在他怀里。

    “静静,那个人你见过吗?就是跟王明金打架的于勇。”

    “没见过,昨天下午他跟吕家树一起走进店里,转悠一会就跟王明金吵起来了。”

    “知道为什么吵吗?”

    “不知道……”张静静脸上一红,抬头看着他,说,“你知道吗?”

    “我……知道一点。”

    “我觉得与吕家树有关。”

    “嗯,是与他有关,我也这么想。”

    “是的,他们走进店里然后他却出去了。”

    “你看吕家树这个人怎么样?还有那个于勇。”张近泽想听听她的看法。

    “吕家树油嘴滑舌,人很精明。”张静静想了想说,“我不认识那个于勇,这个人长得很好。”

    “是长得很好,听说是因为你才跟王明金打架的。用吕家树的话说是争风吃醋。”

    “……”张静静默然了。

    “我说一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如果于勇还去店里找你,或者托媒人,你怎么办?听说于勇家里条件非常好……”张近泽见张静静沉默不语,以为她喜欢于勇高大帅气的外表,忍不住试探说道。

    “你在胡说什么?”张静静听见他这么说话,急得差点掉泪。“他怎么样与我有什么关系?那样的人我才看不上呢!那么猖狂,还那么好动手打人。”

    “静静,别生气,我就是这么说说,”看她生气的样子,心有不忍,忙说。“他那是把王明金当成是我了,否则应该不会打起来吧。”

    “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糊涂啦。”

    “是吕家树跟我说的,不然我怎么知道,这应该是真的,所以昨晚让吕家树传话要会会我。”

    张静静又陷入沉默。张近泽说:“静静,这下你明白了吧。”

    张静静抬头看他,说:“他们都不是好人,以后你少跟吕家树来往。”

    “我知道,吕家树在里面有很大嫌疑,他可能是因为嫉妒……他是张志贤的表弟,不然我肯定不会再搭理他。”

    “张志贤是个好人。”

    “是的,他这人很好,从小我跟他一起玩大,关系很好。”张近泽说,想到了王明金,问道:“王明金怎么样?”

    张静静想了想,说:“他也很好,但是不能和你比。”

    “为什么不能和我比?人家就要考上大学啦,确实不能跟我比。”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静静急道,一时不知怎么解释。

    “他也喜欢你,以前在一起读高中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过。如果他考上大学后来找你……”张近泽半开玩笑地说。

    “你又瞎说,你再瞎说我不理你啦。”张静静真的生气了。

    “好好好,我不瞎说啦,是我不对,你别生气啦。”张近泽忙说,“我就是想把心里话说出来,让你知道。”

    “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心里怎么想的你不知道吗?别人无论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却说出这样的话,说出这么多人。”张静静越想越气恼,她为他不懂自己的心而气恼。

    张近泽看她这么伤心难过,后悔自己不经大脑胡乱说话。刚才还心情愉悦地在一起,转眼就是阴云密布。连忙好言劝慰,不停自责。哪知道张静静哭出声来,肩膀耸动,令人怜惜。见她这样,张近泽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才好。鼓起勇气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急促地说:“求你别哭了吧,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吗?”

    “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话,你以后还乱说吗?”张静静破涕为笑,问他。

    “再也不乱说了,只要你开心就好。”

    张静静将头紧紧贴在他的肩膀,柔美的秀发蹭在他的脸上,散发出醉人的馨香……

    “知道吗?你是我的英雄,我心里只有你。”张静静悄声说。

    “我有那么好吗?”

    “你会一辈子对我好,不让我难过,是吧。”

    “静静,我可以对天发誓,一辈子对你好……”

    “不用发誓,我知道你有担当,有血性,有责任心。”

    “奥,我有这么好吗?”

    “你是重信义的人。”

    “还有吗?”张近泽听了,得寸进尺,追问。

    “你还是重情义的人。”张静静张开小嘴在他肩膀上轻轻咬一下,柔声说。

    “静静……知我者,静静也。”张近泽紧紧地搂着她,心里无限幸福。“今生今世我一定不会负你,一定让你幸福。”

    “近泽,你怎么不叫我小名?”张静静趴在他的肩头,调皮地问他。

    “我才不叫呢,咱俩小名一样,那不等于是叫我自己了吗?多难为情呀?”张近泽笑道。

    “我想听你叫一次,你试试呀?”

    “不叫,我就喜欢叫你静静。”

    “嘿嘿……”

    “你叫一声小名我听听。”

    “我也不叫。”

    “你也叫不出口吧。”

    “……要不咱俩一起叫……”

    “……”

    昏暗中,有几个干完农活收工回家的人从附近匆匆走过。张近泽有所发觉,稍微移动一下身体,挡住来人的视线,不让看到张静静。

    两人相拥许久,张近泽抬头看到一弯新月挂在柳梢,说:“静静,你看那里有月牙。”

    “嗯嗯,看到了,就像一幅画。”

    “是的,也像一首诗,果真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啊。”

    张静静咯咯地笑起来,声音清脆甜美。两人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中。

    “太热。”张静静挣开他的怀抱,满脸羞涩,满心甜蜜。

    “静静,你要等我,这辈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张近泽动情地说。

    “嗯嗯,我等你,多久都等着你,下辈子也等你。”

    “肯定有不少条件很好的人家都想托人……”

    “你又乱说?”

    “嘿嘿,不乱说啦,也不乱想啦。”张近泽慌忙改口,坚定地对她说,“我这辈子非你不娶。”

    “我这辈子非你不嫁。”

    “咱俩这是私定终身啊。”张近泽低声说,心里无限甜蜜幸福。

    两人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搂在一起……

    夜深了,两人手牵手离开小树林,走到回村庄的小路上,张近泽转回身,用手指了指西南方的墨河,说:“小荣若是看到了咱俩在一起,肯定很高兴地说:‘二哥二嫂,什么时候吃你们的喜糖呀?’”张静静说:“你真能想,大晚上说这话不好。”

    “不用怕,没事的,前些天我和志贤在河边坐到很晚。唉,这也是一种纪念吧。”张近泽平静地说。

    张静静使劲握住他的手,说:“我是女生,我怕。你抱抱我。”张近泽弯腰将她抱起来,走出二三十步,轻轻放下来说:“静静,到庄里啦,夏天外面人多,小心被人看见。”

    张静静第一次被他这么抱着走,早已羞红了脸,又一次心跳加速。好在是夜晚,没人看见。

    张近泽悄声说:“静静,咱俩的事先不要让人知道,不要说出去,懂我的意思吗?”

    “你是怕有麻烦对吧。”张静静也小声说。

    “是啊,如果被人知道了,很快就会传遍全庄,你的父母还不找我父母吵架呀。那样可就真是满庄风雨啦,骂我是拐骗良家少女的坏蛋,又多了一条罪状,我算是彻底在张庄抬不起头啦。”

    “咯咯咯……”张静静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挤出几个字,“我知道啦。”

    “静静,别笑啦。等到该说的时候,我会敲锣打鼓让全庄的人都知道。”张近泽轻声说。“你走在前面,我在你后面,保持一点距离。”

    “行……”张静静抿嘴一笑,轻声说,“感觉咱俩像做贼一样。”

    张近泽强忍着没敢笑出声,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胳膊,四处瞅瞅,不再说话。

    的确,走进村庄后,只见在一些人家的门口、路边上,总有三三两两的人在乘凉,拉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