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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无人在此

    嗡!

    背后符文亮起形成了一道光幕。

    程放又回到了他昨天待过的滞留室。

    简简单单的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洗手台。

    还有一个给低修为人士加的临时马桶。

    不管怎么拉都不会装满的那种。

    出去前,程放打算问问这种马桶在哪里能买。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引进自家去销售。

    刚才那个陈队一直盯着他看直到他变回来,又抓着他问了很多问题。

    随后宣布,基于他的不明身份和嫌疑,延长了对他的拘留时间。

    他都微笑着耐心回答了,只是每次都会强调一句。

    “请让我协助红色药丸的调查工作。”

    押送的警察同志对他的回来表示了热烈欢迎。

    转过头来,程放伸手轻轻触碰这道光幕。

    这道光幕看似薄如蝉翼却完全无法靠他的力气撼动。

    甚至用力去锤,光幕还会根据力道反馈电流将手弹开。

    不得不说的是,这墙上与光幕相连的符文竟然颇具美感。

    从头到尾笔画相连,每次冲击光幕便会有流光自符文当中划过。

    简直能当作音游,让人玩得不亦乐乎。

    “那个小朋友别玩了。昨天你说你第一次见就算了,今天你还来。”

    “你是敲的开心,我们这警报吵的头疼,再敲我就上大电流了哦。”

    一道声音从走廊顶上一个不起眼的法器中传到程放的耳朵里。

    估计是哪个值班警卫。

    程放微微一笑,对着那个法器扬起笑脸挠头,“对不起啊,以前真没见过这东西,总是忍不住想摸摸看。”

    没有回复。

    程放往里走到窗边,拉起裤脚。

    原本在他左脚踝上的一串不起眼红绳闪烁间跑到了他的掌心里。

    红绳上拴着两个小小的金质同心鲤鱼。

    这是燕老太死后他拿到的东西。

    有了这东西做媒介,他才发现他能在老太死后变成她的样子。

    虽然他不知道能变成一个老太有什么值得称道的。

    如果把天下人最不想要的能力排个号。

    那【变成一个老太婆】这个能力,必定榜上有名。

    如果再是变成一个尖酸刻薄、做饭难吃、每天喜欢自夸老娘年轻时候有多美的老太婆。

    怎么说也能是前三甲的有力竞争者。

    虽然比起邻居那些歪瓜裂枣,已经至少称得上慈眉善目了。

    翻翻手,红绳消失不见,程放的气息也消失不见。

    他转身面无表情地靠在墙边,随手抚过了这片光幕。

    流光从他指间穿行而过,他没有感觉,符文也没有感觉。

    对这座光幕而言,他不存在;对天花板上藏起来的摄影仪而言,他也不存在。

    如果说戴着这红绳时程放在他人的感知里还像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

    那么去掉这个红绳后的程放,在他人的感知里可能还没有一块河边的石头显眼。

    他的血温热、心在跳,但在他人的感知里,这都不存在。

    手指搅动了半天,最后连他大半个人都出去了,也没见哪个警卫跳出来说要给他来个电疗。

    看来跟过去两个月那些仓库店铺的情况差不多。

    程放心想。

    只要小心点避开警队这些人的视线,离开这座看守并不严密的警局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毕竟这些比起眼睛更依赖神识的人,并不怎么喜欢到处转头。

    好在修炼也让他们也不怎么会得颈椎病。

    这两点他在过去两个月里已经验证了无数次。

    走回房间里,程放拿着红绳朝床上躺去。

    一个月前,燕老太就是收留了这种无法被感知状态下的他,瘸着跑到仓库偷果子吃的他。

    那天燕老太做的饭很难吃,他只吃了三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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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复观看了二十余次他审讯程放的录像后,陈戎捏了捏紧皱的眉头,靠在椅子上催动起灵力缓解自身的疲劳。

    虽然以他筑基多年的修为,睡眠和进食早已不再是每日必须的事情。

    但一周以来日以继夜地处理案情,还是给他带来了法诀难以缓解的精神疲劳。

    回放了这么多次,他也没找到程放的破绽,明明眼见着好好地坐在那里,眨眼间便成了那副老人模样。

    没有任何灵力波动、没有任何过程,甚至很难说清楚到底是哪一刻。

    这个程放竟然能在他眼皮底下不注意间变成逝者的样子,而且让他无论从外貌还是从灵力上都根本分辨不出来。

    一手精妙到以假乱真的幻术,不但能变换样貌,还能掩盖修为。

    而且他对那什么姑苏的描述天马行空,这若是全靠自己杜撰出来的,这想象力和详实程度当个小说写手也绰绰有余了。

    这个详实程度只怕早有准备。

    只是陈戍想不通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以往偷渡的人往往会详实地编造自己住哪里只是丢了身份或者是投奔哪个不存在的亲戚而来,虽然大多都会被识破,但也多数不会被遣返。

    年纪轻的送到学府旁的社会教育中心,通过一段时间的融入学习后安排到合适的地方去。

    讲述这样一段令人难以相信却又逻辑完整的说辞,不管真假,他的目的是什么?

    调出滞留室监控,这个程放似乎从回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没有动静。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想起这小孩来来回回强调的话……

    “师父。”

    陈戎的鸿镜里向他的神识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挥挥手,鸿镜飞出怀中,在他面前投影出一道英俊秀气的身影。

    一样的警队制式服装,以高难度的《大衍经》提前7年筑基毕业的33岁寒门天才,大队长抢来的宝贝疙瘩,他现在带的徒弟——云淮。

    看到这徒弟,陈戍眼中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笑意。

    虽然刚出学府不久,但做事严谨高效,难得的实干之才,只是这股少年意气,还需磨砺一番。

    难怪大队长专门将其下放到一线,三天两头地问他近况。

    “调查结果如何?”

    “程放在燕红绡案中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数篇档案和报告从云淮的投影中飞出,排列在半空中。

    陈戍点了点头,这点在他之前审讯的时候就基本就有了自己的判断,但刑侦工作需要证据说话,可以有自己的判断,但不能随便拿来当定论。

    “死者燕红绡今年74岁,平时以给其他未筑基的障碍人士做饭为生。44前曾在案中作为炉鼎被解救,后续30年间有数次作为娼妇被拘留的案底。”

    云淮开始认真地对陈戎做起报告。

    燕红绡档案划过,他将带着红色药丸相片的调查报告移到陈戎身前。

    那红色药丸经检验正是他们当天晚上突击抓捕的贩药团体兜售的禁品,燃血丹。

    陈戍点点头,最近一周他都在集中安排关于这个团体的调查工作,各个城市都出现了这个不法团体的身影。

    尤其是越偏远和靠近边境的地方,越存在无法像学府中的那些年轻人一样借助几百年前那位真人设计的装置突破筑基的人。

    这就给了这种凶险的丹药肥沃的生存土壤。

    燃血丹,丹如其名。

    点燃精血刺激经脉运行,给人以功力大增的错觉。

    这些不法团体便籍此兜售给一些病急求医的人。

    但购买此丹的人往往气血已经衰竭,不说突破凶险万分,即便成功,也往往无法达成其延年增寿的目的。

    “根据尸检结果可以判断,炼气境的燕红绡女士应是基于寿元考虑,于数天前错误听信了药贩关于此丹能帮助老年人突破筑基境的宣传,购置了此丹并于前天六月一日晚尝试突破。”

    “她不是错信,她只是希望能最后赌一把罢了。”

    陈戎叹了口气,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庞,“毕竟气血旺盛的年轻人自然不会选择这种透支身体潜能的丹药。”

    “这些受害人的心理是无错的,错的是抓住这种心理高价兜售劣质损害人身安全丹药的不法者。”

    “是,师父”云淮认真地点了点头,将这句话显示出来,加入他的某个笔记当中。

    “咳,这些话不用记”,陈戎连忙摆手,哭笑不得。

    “不,我觉得这句话很重要。”

    云淮朝师父一拱手,表情严肃道,“既然身为执法者,便应当想百姓所想,急百姓所急。”

    “我主观臆测受害人不过是受到了欺瞒,被迫购买了这种丹药,若是按照这种思路侦查下去,难免要出现纰漏甚至是重大过失。”

    “……”,陈戎哑然失笑,挥挥手,“说的很好,继续汇报吧。”

    云淮点点头,将灵网终端的报告也调了出来,“由于这个贩药团体于当天夜间破坏城南地区灵气传输造成爆炸,燕红绡女士突破时无灵气可作支撑,精血燃尽而亡。”

    这也是从五月到现在,天河郡第56起因燃血丹导致的障碍人士死亡案件。

    “不过尸检结果也表示,她体内经脉已经萎缩多年,就是没有灵气中断的事情,她……成功突破的概率也趋近于零。”

    云淮沉默了一下,眼中不知道闪过了什么情绪,又调出了走访的档案。

    “从周边走访结果看,邻居们反映虽然经常能听到程放和死者吵架,但关系应该较为亲密。”

    “而且由于程放做饭更受好评,近半个月的饭基本都交给他来烹饪,死者则除采购食材外多出很多空闲时间出门散步。”

    “有理由假设死者就是在此时接触到贩药团伙的。”

    云淮推出最后一道录影到师父眼前,“另外这是在死者鸿镜中发现的,录制于事发当天中午的录影。”

    “综合来看,基本可以排除程放的嫌疑。”

    “可以在达到临时拘留限期后,走不明身份难民处理程序送到社会教育中心,这样后续必要时我们还能找到他。”

    陈戎看着录影中头发花白、满脸斑纹的身影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身后事,叹了口气。

    这妹子比自己还要小上个四十多岁,街上这个年龄段的女性大多早已筑基还正值花季,她却已是垂垂老矣。

    他看向一旁神情认真专注的云淮。

    33岁筑基的年轻俊杰,跟这种几乎注定结丹的人相比,自己这种一百多岁已然结丹无望的人,不过一样是半截入土的老骨头罢了。

    思绪回转,陈戍看完录影,他琢磨道:

    “这个录影,程放应当是看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