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黑吃黑
随着走路步伐大力摇摆的感觉让姜九微的胃翻江倒海，而她已经太多天没有进食了，只能发出阵阵隐忍的干呕。
浅球敏锐地察觉到了姜九微的异样，它毫无怜惜之心地用力夹了夹姜九微，话里话外满满怀着不明的意味：“你可别吐在我身上了。把你带回去可是恩赐，别不识好歹！”
“她不听话，你把她扔进池塘里不就行了？”深球道。
这话惹得浅球将姜九微夹得更紧了些，它嘴上没回答深球的话，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却暴露了它的内心：它更倾向于把姜九微给带回去。
好不容易适应了要命的颠簸感，没过一会，明明刚才还走在平坦的草坪上，突如其来的下坠感瞬间让姜九微觉得命都去了一大半。时隔没多久，她再次感受到了风在耳边尖啸的刺激，好在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适应得快得多。姜九微忙回头向上空望去，想看看自己究竟身处何处，怎么那么大一片草坪说消失就消失了呢？
她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这…这是什么？好美…”
这是姜九微遇见两个怪球后第一次开口发声，甚至惹得夹着她的浅球叹了句：“原来你不是个哑巴？”
——天空，其实这里压根就没有天空这一概念。广阔无垠的“顶”覆盖住了天日，想必上面就是她们刚才所在的草地和果实，顶有点像蘑菇伞盖朝地的那一面，它的中间还生长出了一根起着支撑作用的主干，向下延伸到更深的、看不见的地方。远远看过去，他们就像在很多层伞盖的蘑菇之间翱翔——从一层伞盖掉向另一层伞盖。
姜九微的惊讶不止来源于拥有神奇构造的多层蘑菇，更多的是来源于半空中的奇异景光，在原来的世界中，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拥有这般美丽的模样——
漫天遍野都洋洋洒洒地飞舞着星星点点的微光：她像置身于铺满星子的银河之中，又像落入了缀满碎钻的童话里。姜九微头一次知道，原来光也可以如同蜉蝣般泛起涟波，也可以如同日月般辉照烟云，每一寸暗都被无所不在的点滴微光驱逐了。
在这个副本的世界里，既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唯一的光源便是那漂浮在空中的闪烁亮点。这些光点璀璨却柔和，看似不堪盈盈一握，却又常昼永明，晃眼望去，直叫人震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浅球已经带着姜九微落在了另外一层草地上，脚踏实地的感觉总算把沉醉在美景中的姜九微给拉了出来。
落地后，浅球不再夹着姜九微了而是将她放在了地上，踹到了两个球的面前去。姜九微作为一个体型不过只有它们三分之一的稚嫩小球，如果敢在眼皮子底下轻举妄动，等待她的只会是另外一种更为残酷的命运。
“唉，我们住得离神树实在是太远了，每来一次都是在受罪。”三球沉默地走了一段时间后，浅球打破了安静，气喘吁吁地说道。
虽说这一路路途不近，但身为体型要小上一号的姜九微却一点都没感到劳累，浅球的反应未免也太夸张了些吧？
深球回应道：“你再忍忍，今天我们回去…不就可以补一顿了吗？”深球看上去要精神多了，但语气里的喜悦也难掩倦意。说罢，两球的目光都转向了姜九微，再次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眼神赤裸地像蛇在注视着青蛙般含情脉脉，姜九微的果实皮肤上一下子冒起了鸡皮疙瘩样的颗粒。这是这两个球第二次说类似的话了，明明他们和自己此时是同一类生物，却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隔阂。
“上水比下水好吃得多，你每次都拿糟粕作细糠。”浅球语气轻快地嗔了一句，任谁能感受到它的心情很不错。
“我都不爱吃，我更爱吃烤皮。”深球立马反驳。
姜九微想起了以前加班到深夜里，饥肠辘辘地路过路边烧烤摊，闻见肉类香气的悸动，但这份悸动明显不应在任何拥有智慧的同类间产生。她仍执拗地问了句：“为什么要同类相食？”
浅球像怪物一样看了姜九微一眼，兴许是太无聊了，它竟恩赐似地回答了姜九微的问题：“我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来祈祷你的诞生，你得感谢有我，你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既然是个没用的浅的，你还想什么都不付出，当我是喜欢做无偿慈善吗？”
不，我的诞生不是因为你的祈祷，我是从副本外掉进来，才会来到果实之中的。我诞生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而是找到吱吱和小玲兰，而是找到那张神奇的砂纸，而是回到振兴会。姜九微在心中默默争辩道。
“把你吃掉——你也会再长出来的。也只是这个吃的过程你会感受到痛苦而已。”深球此时也补充道：“不要做无意义的反抗，没有人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宝贵的体力。”
莹白光点轻柔地沉沉浮浮，整片天地静谧而广阔，可草地上的三个球之间的氛围可谓是剑拔弩张——当然，是姜九微单方面的。
大肉球在姜九微开口说话时就慢慢放缓了脚步，当深球说完这句话时，两个球都彻底停了下来，齐齐望向姜九微，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乖乖听话回去当两脚羊，二是用武力逼迫她回去当两脚羊。
姜九微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她数不清深渊降临后这是她自己做出的第几次妥协了，低沉沉地答道：“我知道了，我跟你们回去。”
两个怪球这才继续前行。刚才发生的事情对它们而言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毕竟没有兔子会主动反抗一条还算得上是和颜悦色的巨蟒。
接下来，三个球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话，姜九微在沉默中跟随它们走向了未知的远方，她要逃，但是当下要怎么逃？手脚比别人慢，武力没别人高，这不就是砧板上待宰的羔羊。
走了没多久，姜九微只觉得周遭的景色风格一下子就变得不同起来。方才连绵的芳草地渐渐伏矮了身子，雪花般的光点引领着他们走进了一排排整齐的灰石砖房，潺潺溪流交错在建筑群落之间，单看这朦朦景色像是误闯入了温婉的江南水乡之中。
与这美景格格不入的是街上来来往往的怪球们。这短短的时间里，姜九微少说也见到了十几个球，它们穿梭在街道上，每个球的体型大小和颜色深浅各不相同，没有任何球给它们多分一点关注，看样子所有球对大球带着小球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
可是，街上除了自己，姜九微再也没有见到第二个体型稍小一些的球。
行色匆匆的陌生大球们要么拐进街角，要么就走进了街边的屋内，很快就在街道上消失了踪影。虽说从它们球一样的头颅上看不出表情的变化，但是麻木与机械的动作已经明晃晃地出卖了它们的内心，荒芜的内心。
“从这个鬼地方脱身。”姜九微下意识地想起了深球说的这句话。
“终于快到了，我简直累得不行了。”浅球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加快了步伐。它们拐进了一个巷子里，尽头是一间普通的房子，这里应该就是它们的“家”了。
这也许就是自己最后逃离的机会了。姜九微在心里想道，她乖巧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个怪球都走向了房门口，身后的巷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约莫一两百米，两旁还有别家紧闭的大门，巷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垃圾桶一类的东西，一眼就能望见尽头。
这是它们最放松警惕的时候了。她正想拔腿就跑——反正横竖都难逃魔爪，万一呢。
“吱噶——”她身后不远处一扇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这声音在安静的巷子里异常明显，姜九微提着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双腿似灌铅一样，立在了原地。
那扇门后面走出来了一个体型不大、颜色略深的球，拦住了她的逃路。
“这是什么？我们出去的时候没有这个东西呀。”站在门口的大球显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还在埋头对着大门讨论着什么。
“你们可以把她让给我吗？就是她——我想要。”那个不大的深球开了口，声音钝钝的，像是锈掉的钢筋之间的摩擦声，叫人听了都忍不住蹙眉。
它伸出了手，指的方向正是对着姜九微。
“怎么可能？”连当事人姜九微都忍不住开口发问，这个新肉球的行为无异于虎口夺食，哪怕新肉球再怎么想要自己，直接开口讨要似乎也是最不可能的方式。
“啊……好吧，也不是不可以。”首先开口的是浅球：“你说呢？”
姜九微像看怪物一样看看浅球，又看看新球。
“嗯，既然你想要，那就给你吧。虽然我们都很想要她…但是没办法，凡事皆有例外嘛。”深球也点头赞同道。
新球又笑了起来，嘶哑的声音听得姜九微直打哆嗦：“放心吧，我可不会吃掉你。这你还不跟我走？”
姜九微表情复杂地看了它一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两只举止反常的肉球甚至开始催促起姜九微的离开了，甚至开始挥手告别——借此，姜九微才发现它们手上多了一样东西。
一件之前它们手上没有的东西。
这两个球手的上都紧紧握着一颗栗子，焦色诱人，这就是它们刚刚在门口捡到的东西。
浅球敏锐地察觉到了姜九微的异样，它毫无怜惜之心地用力夹了夹姜九微，话里话外满满怀着不明的意味：“你可别吐在我身上了。把你带回去可是恩赐，别不识好歹！”
“她不听话，你把她扔进池塘里不就行了？”深球道。
这话惹得浅球将姜九微夹得更紧了些，它嘴上没回答深球的话，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却暴露了它的内心：它更倾向于把姜九微给带回去。
好不容易适应了要命的颠簸感，没过一会，明明刚才还走在平坦的草坪上，突如其来的下坠感瞬间让姜九微觉得命都去了一大半。时隔没多久，她再次感受到了风在耳边尖啸的刺激，好在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适应得快得多。姜九微忙回头向上空望去，想看看自己究竟身处何处，怎么那么大一片草坪说消失就消失了呢？
她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这…这是什么？好美…”
这是姜九微遇见两个怪球后第一次开口发声，甚至惹得夹着她的浅球叹了句：“原来你不是个哑巴？”
——天空，其实这里压根就没有天空这一概念。广阔无垠的“顶”覆盖住了天日，想必上面就是她们刚才所在的草地和果实，顶有点像蘑菇伞盖朝地的那一面，它的中间还生长出了一根起着支撑作用的主干，向下延伸到更深的、看不见的地方。远远看过去，他们就像在很多层伞盖的蘑菇之间翱翔——从一层伞盖掉向另一层伞盖。
姜九微的惊讶不止来源于拥有神奇构造的多层蘑菇，更多的是来源于半空中的奇异景光，在原来的世界中，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拥有这般美丽的模样——
漫天遍野都洋洋洒洒地飞舞着星星点点的微光：她像置身于铺满星子的银河之中，又像落入了缀满碎钻的童话里。姜九微头一次知道，原来光也可以如同蜉蝣般泛起涟波，也可以如同日月般辉照烟云，每一寸暗都被无所不在的点滴微光驱逐了。
在这个副本的世界里，既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唯一的光源便是那漂浮在空中的闪烁亮点。这些光点璀璨却柔和，看似不堪盈盈一握，却又常昼永明，晃眼望去，直叫人震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浅球已经带着姜九微落在了另外一层草地上，脚踏实地的感觉总算把沉醉在美景中的姜九微给拉了出来。
落地后，浅球不再夹着姜九微了而是将她放在了地上，踹到了两个球的面前去。姜九微作为一个体型不过只有它们三分之一的稚嫩小球，如果敢在眼皮子底下轻举妄动，等待她的只会是另外一种更为残酷的命运。
“唉，我们住得离神树实在是太远了，每来一次都是在受罪。”三球沉默地走了一段时间后，浅球打破了安静，气喘吁吁地说道。
虽说这一路路途不近，但身为体型要小上一号的姜九微却一点都没感到劳累，浅球的反应未免也太夸张了些吧？
深球回应道：“你再忍忍，今天我们回去…不就可以补一顿了吗？”深球看上去要精神多了，但语气里的喜悦也难掩倦意。说罢，两球的目光都转向了姜九微，再次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眼神赤裸地像蛇在注视着青蛙般含情脉脉，姜九微的果实皮肤上一下子冒起了鸡皮疙瘩样的颗粒。这是这两个球第二次说类似的话了，明明他们和自己此时是同一类生物，却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隔阂。
“上水比下水好吃得多，你每次都拿糟粕作细糠。”浅球语气轻快地嗔了一句，任谁能感受到它的心情很不错。
“我都不爱吃，我更爱吃烤皮。”深球立马反驳。
姜九微想起了以前加班到深夜里，饥肠辘辘地路过路边烧烤摊，闻见肉类香气的悸动，但这份悸动明显不应在任何拥有智慧的同类间产生。她仍执拗地问了句：“为什么要同类相食？”
浅球像怪物一样看了姜九微一眼，兴许是太无聊了，它竟恩赐似地回答了姜九微的问题：“我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来祈祷你的诞生，你得感谢有我，你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既然是个没用的浅的，你还想什么都不付出，当我是喜欢做无偿慈善吗？”
不，我的诞生不是因为你的祈祷，我是从副本外掉进来，才会来到果实之中的。我诞生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而是找到吱吱和小玲兰，而是找到那张神奇的砂纸，而是回到振兴会。姜九微在心中默默争辩道。
“把你吃掉——你也会再长出来的。也只是这个吃的过程你会感受到痛苦而已。”深球此时也补充道：“不要做无意义的反抗，没有人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宝贵的体力。”
莹白光点轻柔地沉沉浮浮，整片天地静谧而广阔，可草地上的三个球之间的氛围可谓是剑拔弩张——当然，是姜九微单方面的。
大肉球在姜九微开口说话时就慢慢放缓了脚步，当深球说完这句话时，两个球都彻底停了下来，齐齐望向姜九微，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乖乖听话回去当两脚羊，二是用武力逼迫她回去当两脚羊。
姜九微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她数不清深渊降临后这是她自己做出的第几次妥协了，低沉沉地答道：“我知道了，我跟你们回去。”
两个怪球这才继续前行。刚才发生的事情对它们而言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毕竟没有兔子会主动反抗一条还算得上是和颜悦色的巨蟒。
接下来，三个球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话，姜九微在沉默中跟随它们走向了未知的远方，她要逃，但是当下要怎么逃？手脚比别人慢，武力没别人高，这不就是砧板上待宰的羔羊。
走了没多久，姜九微只觉得周遭的景色风格一下子就变得不同起来。方才连绵的芳草地渐渐伏矮了身子，雪花般的光点引领着他们走进了一排排整齐的灰石砖房，潺潺溪流交错在建筑群落之间，单看这朦朦景色像是误闯入了温婉的江南水乡之中。
与这美景格格不入的是街上来来往往的怪球们。这短短的时间里，姜九微少说也见到了十几个球，它们穿梭在街道上，每个球的体型大小和颜色深浅各不相同，没有任何球给它们多分一点关注，看样子所有球对大球带着小球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
可是，街上除了自己，姜九微再也没有见到第二个体型稍小一些的球。
行色匆匆的陌生大球们要么拐进街角，要么就走进了街边的屋内，很快就在街道上消失了踪影。虽说从它们球一样的头颅上看不出表情的变化，但是麻木与机械的动作已经明晃晃地出卖了它们的内心，荒芜的内心。
“从这个鬼地方脱身。”姜九微下意识地想起了深球说的这句话。
“终于快到了，我简直累得不行了。”浅球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加快了步伐。它们拐进了一个巷子里，尽头是一间普通的房子，这里应该就是它们的“家”了。
这也许就是自己最后逃离的机会了。姜九微在心里想道，她乖巧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个怪球都走向了房门口，身后的巷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约莫一两百米，两旁还有别家紧闭的大门，巷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垃圾桶一类的东西，一眼就能望见尽头。
这是它们最放松警惕的时候了。她正想拔腿就跑——反正横竖都难逃魔爪，万一呢。
“吱噶——”她身后不远处一扇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这声音在安静的巷子里异常明显，姜九微提着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双腿似灌铅一样，立在了原地。
那扇门后面走出来了一个体型不大、颜色略深的球，拦住了她的逃路。
“这是什么？我们出去的时候没有这个东西呀。”站在门口的大球显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还在埋头对着大门讨论着什么。
“你们可以把她让给我吗？就是她——我想要。”那个不大的深球开了口，声音钝钝的，像是锈掉的钢筋之间的摩擦声，叫人听了都忍不住蹙眉。
它伸出了手，指的方向正是对着姜九微。
“怎么可能？”连当事人姜九微都忍不住开口发问，这个新肉球的行为无异于虎口夺食，哪怕新肉球再怎么想要自己，直接开口讨要似乎也是最不可能的方式。
“啊……好吧，也不是不可以。”首先开口的是浅球：“你说呢？”
姜九微像看怪物一样看看浅球，又看看新球。
“嗯，既然你想要，那就给你吧。虽然我们都很想要她…但是没办法，凡事皆有例外嘛。”深球也点头赞同道。
新球又笑了起来，嘶哑的声音听得姜九微直打哆嗦：“放心吧，我可不会吃掉你。这你还不跟我走？”
姜九微表情复杂地看了它一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两只举止反常的肉球甚至开始催促起姜九微的离开了，甚至开始挥手告别——借此，姜九微才发现它们手上多了一样东西。
一件之前它们手上没有的东西。
这两个球手的上都紧紧握着一颗栗子，焦色诱人，这就是它们刚刚在门口捡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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