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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姜九微很喜欢小铃兰

    怀里双马尾双眸禁闭,巴掌大的小脸上泛着痛苦的神色。

    姜九微把双马尾小小的身躯搂得紧紧的,她这次发动的影之舞的目的地是半空中,预判得不赖,刚刚好拦截住了双马尾。抱住双马尾的前一刹,姜九微还以为接住双马尾时会因为气流给她造成很大的冲击,可是当真正抱到的那一瞬,姜九微才发觉双马尾更像是用“飘”的——乘着气流,浮在半空中。

    双马尾本来就是个小女孩,可出乎意料的,她的身子比姜九微想象中还要轻,就像一张纸似的单薄。

    姜九微跃得虽不高,但还是抱着双马尾直直地摔向地面,臂膀先着地,激起了一团不高的尘沙。在扬起的灰尘中,姜九微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腿有些发软,更要紧的是一股火辣辣的疼从肩膀处向躯干辐射而来,应该是刚刚撞在地上时伤到了。

    吱吱赶紧跑到了姜九微的身边,查看她的伤势:“你的肩膀流血了,快!先止血。她是谁啊?好可爱的小妹妹。”

    姜九微这才感觉到肩膀凉一阵热一阵的,她瞥了眼街道那头弥漫的紫色焰光,落实了心中的猜想:果然,这场来得莫名其妙的火是双马尾的杰作。见火焰中没有别的异样,她仍有些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抱着双马尾暂时离开了食堂,拐进了就近的一栋建筑物内。

    建筑物外的紫焰并没有因为双马尾的昏迷而变小熄灭。相反,焰火像是失去束缚的野马,像是一头扎进大海里的鱼,越来越大、越来越烈了,颇有一种要将一切焚烧殆尽的架势。

    姜九微抱着双马尾一走进这栋建筑,瞬间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外面因为紫焰的存在,又闷又燥,屋子里反倒因为缺少空气流通而有一种别样的干凉感,紫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久未居人的室内,果冻似的空气弥漫起一阵阵灰尘。

    门进来是一个空荡的大厅,大厅一侧还摆着一张说不定年纪比姜九微还要大的猪肝色木桌,上面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划痕与笔印。桌子的后面是一道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两侧是密密麻麻的房门,一眼看过去姜九微还以为自己回到了振兴会。他们的运气不错,这里是芳华中学的宿舍楼。

    姜九微抱着双马尾走在前面,撞开了虚掩着的门。房间里摆放着整齐的铁架床,铁架床上的床单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的,只是都蒙上了一层灰,姜九微把怀中的双马尾轻轻放在了床上,后者还是拧着一张小脸,陷在沉眠之中。

    吱吱径直走向了宿舍最里面的洗手间,每个高中宿舍的标配似乎都是八人间加一个大阳台。它在阳台上拧开了水龙头,水龙头发出了几声挣扎的尖啸,挤出了几滴管道里最后残留的自来水,就彻底没了动静。吱吱懊恼地叹了口气,又开始摆弄起了里面其他的物件。

    姜九微无暇去顾及吱吱,当下的局势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儿童乐园里的场景都还历历在目,双马尾很强,但是如今却陷入了如此困局。忍着身上的疼,姜九微把双马尾像翻饺子一样转了个转,除了因为撞门双马尾手臂上的红印外,萝莉的身体上没有明显的伤,甚至连蓬蓬裙都没有一丝多的褶皱,但双马尾就是不醒——姜九微甚至斗胆拍了拍双马尾嫩嫩的脸蛋,沉睡的人儿还是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你先把自己身上的伤处理了,再去关心别人吧!”吱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气鼓鼓的,它用脸盆盛了满满当当一盆水过来。

    “这是哪来的?”姜九微诧异极了,她好久都没见到这么干净的水了,盆里的水清澈极了,随着吱吱的走动,漾出了一圈圈涟漪,荡碎了二人的脸庞。

    “自来水管里是没水了,但我看卫生间里有好多热水壶,有的里面盛满了水,我们运气还行。”吱吱自嘲地说道。这不,他们的运气在大的方向上可谓是倒霉极了,可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又好得出奇。

    “快,把你肩膀上伤口清洗一下。”吱吱催促道。

    姜九微这才来得及看自己的肩膀,余光瞥见的肩膀简直触目惊心,血已经将衣服全部浸透了,黑皮夹克倒是看不出别的颜色,只是油亮粘腻得发光,而自己的手上则脏兮兮的,说不出是泥印还是血印,甚至把双马尾的脸都弄脏了,上面还挂着两道印,难怪吱吱这么担心:“不要紧的,只是看上去比较疼,看上去而已。”

    说着,姜九微就脱下了皮夹克,露出了里面的衬衣,衬衣可没有皮夹克那么不显脏,薄薄的浅色衣料像糊了浆糊,已经和皮肤紧紧贴在了一起,“嘶——”随着姜九微大力将衣服撕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在密闭的宿舍里炸开,姜九微倒吸一口凉气,面色惨白得吓人。

    衣料彻底被撕开了,姜九微赶忙用清水将伤口处冲洗了一遍又一遍,一盆水很快混浊成了血色。虽然只是皮外伤,但还是疼得近乎麻木了,血腥气冲刷着屋内人的感官,吱吱把盆一把夺了过去:“我去其他房间看看还有没有水,这盆水已经脏了!”

    姜九微只得谢过它的好意,门随着耗子的身形晃了两下就不动了。一时间,屋内只剩她和床上昏迷的双马尾两人,安静极了。

    望着双马尾近在咫尺的脸蛋,姜九微又想起了自己变成儿童乐园里的一杯凉茶时,双马尾似乎也凑得这么近过,萝莉身上有一股清冷的香气,在满是血腥气的屋子里仍若有若无地浮现。

    姜九微有些怔神,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那么勇敢地救了双马尾。双马尾连她的朋友都算不上,顶多只是碰巧认识的程度,她甚至不知道双马尾叫什么名字,只是这样一个她认识的、算得上是曾经无意救过她命的人如果就活生生地殒命在自己眼前,姜九微摸着良心说确实是过意不去的,虽说她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罢了。

    不过说回来,双马尾长得确实俊俏极了,像晨曦里泛着微光的一朵紫色小铃兰。

    身侧的门动了动,应该是吱吱端着水回来了,姜九微正要起身,门突然一下子被紫色火焰给吞没掉了,整个门在一个眨眼间就化作了灰——更准确地说,应该是连灰都没剩一粒。

    门外的吱吱一下子就呆在原地,像冰雕一样杵着,眼睛都瞪直了。如果它再往前多走半步,烧得连灰都不剩下的,就不止是一扇门那么简单了。

    “你、你醒了?”姜九微说话的舌头都险些捋不直,这熟悉的行事方式,正是床上双马尾一贯的作风。

    双马尾的眼睛仍紧闭着,但轻轻地皱了皱眉,糖心苹果似的唇动了动:“是你啊?”

    她顿了顿,睨了门口的吱吱一眼,继续说下去:“一个蠢货、一只和阴沟里长得一模一样的老鼠…你们在多管什么闲事?”

    姜九微忙悄悄给吱吱比了个手势,让它进来,刚刚双马尾应该是刚睡醒的应激反应,以为外面是别人,而双马尾本身是没有对吱吱动杀心的。双马尾的话着实难听,但姜九微已经免疫了一大半:“你怎么出现在这个地方?”

    双马尾像是没听见姜九微的话,默不作声,空气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双马尾不说话,剩下的一人一鼠也不敢出声,空气像是被凝住了,不知过了许久,双马尾总算是再次开了口,打破了这尴尬又沉重的氛围:“蠢货就是蠢货,喜欢多管闲事。”

    挨了骂,姜九微一点也不恼怒,反倒是如卸重负,看样子双马尾还是一如往常的…有精神。她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你没事真好。诶…你也是来找砂纸的吗?”

    吱吱一听,眼珠子再次快瞪出来了,它朝姜九微使劲挤眼色,意思可能是双马尾对他们起了歹心可怎么办,姜九微就像没领会到似的,直直地盯着双马尾。

    “这只耗子倒是有趣。”双马尾撑着床坐了起来,慢慢悠悠地说道,如果她的脸上没有姜九微灰扑扑的手指印,说的话想必更有信服力:“我没有理由杀你们,也没有理由告诉你们我的目的。”

    果然,这话说得很双马尾。

    姜九微像想起了什么,终于问出了她心目中一直疑惑的问题:“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在儿童乐园的时候我就想问了。哦对了,我叫姜九微,它叫吱吱。”

    吱吱听闻,伸出了爪子,欲图和双马尾握手言和,却不料双马尾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了吱吱。

    空气中再度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半晌,双马尾都没有说话,黑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是什么心情。姜九微甚至在思考这时的双马尾会不会在心里暗骂自己的脑子不太好。总之,气氛再度陷入了僵硬。

    许久,双马尾都没有说话,姜九微不得不开口把话茬子给接了过去:“名字也只是个代称而已。这样,我叫你小铃兰,可以吗?”

    连在吓破了胆边缘徘徊的吱吱听到这个名字后,都强忍住恐惧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小铃兰多可爱,而且和你很配。”

    双马尾立马抛了个眼刀过去,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姜九微和吱吱早就死了千万次。认命似的,双马尾闭上了眼,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出来,然后用细微到近乎于无的声音咬牙切齿道:“随你们!”

    姜九微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果然,双马尾——现在应该叫她小铃兰,只要拿捏住小铃兰的性子,她还是挺好相处的。暂且不管小铃兰的真名到底叫什么了,到底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整并不重要,再说小铃兰这个称呼,确实非常适合双马尾。

    姜九微对小铃兰这个称呼满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