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回到原点
“唰——”
一道寒光折散在空中，姜九微的动作很快，她顾不得别的，握着匕首直直对准了地上的东西，将卓护在身后。
说实在的，姜九微心底也没谱。
地上的玩意还在继续挣扎，称不上是四肢的零部件在努力动着，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它吹散架。姜九微很快就在心底拿定了主意，她没有任何犹豫，一匕首扎了下去。
手感不对，落空了。
向来胆小的卓此时却无比勇敢，她扑上来就姜九微压向了一边，卧在青苔地上，姜九微看见她刚刚刺向的部位嘶嘶冒起了白烟，这让她想起了化学课上腐蚀万物的浓硫酸。
卓救了自己一命。
姜九微有些恍惚，卓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委屈兮兮地说：“你发什么呆呢，我可不想只有我一个人能出去。”
独属于卓的冰凉体温将恍惚的姜九微拉回了现实，地上的骸骨还冒着烟，再细看，这些烟似乎凝成了一道线，虚虚渺渺地飘向了一个相同的方向。
飘向了窗外。
窗户仍是被封死的状态，可现在，物理意义上的无法通过已经不再拥有任何意义，那扇窗像是一个黑洞，将这白烟全部吸走，也将地上骸骨的生命全部吸走了。
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一分钟，地上的残骸也渐渐消失在青苔地上，她们的“同类”就这样夭折在了腹中，彻底失去了生命。
“啊————”
卓忽地惊呼一声，姜九微忙朝转头，身后空无一人，哪来卓的身影。
青苔地面一阵震动，她还来不及有任何动作，就失去了平衡，直直摔向了地面，头碰地的那一瞬间，姜九微只看见了布满管道的天花板又向下压了好长一段距离。
……
脑子就像是面粉里加了水，糊成了一大块，搅不匀也散不开。
姜九微只记得不断下坠的天花板，好像还有卓失声的尖叫，哦对，卓，卓呢？
意识一下子就清明了过来，她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这种感觉无比熟悉。
在几个小时前，她有过一模一样的经历。
现在，她好像回到了几个小时前：天花板依旧悬于安全的高度，木梯摆在墙边，和墙壁的高度恰好匹配，房间空荡荡的，除了她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耳畔的机器运作的轰鸣声连绵不绝，还有窗外透进来的幽幽青绿，一切仿佛又重回到了她刚刚在这个房间里醒来的那一刻。
姜九微醒来的这一刻像是被定格住了。
之前的经历就像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幻梦。但那不是梦，那是她的亲身经历。
缠绕着绷带的指尖似乎还带着卓的冰冷温度，自己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那为什么最后时刻，卓会像变戏法一样，突然消失呢？
“嘶———”
像毒蛇吐出信子的淡到近乎于无的声音被姜九微敏锐地捕捉到了。人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往往会爆发出超群的记忆力，所以这声音一出现，姜九微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白烟。
一缕缕像丝绸般的白色烟雾从窗外滑进了室内，之前她以为此情此景和她第一次醒来时无二，这时这才发现原来除了自己身体上的变化，环境其实也是有些许细微不同的。
窗户并非是完全被封死的，一整块玻璃板和窗缘间有一条细缝，白烟氤氲，正是从缝中徐徐汇入，流浮在青苔地上，勾勒出了一个姜九微再熟悉不过的人形。
卓双眸紧闭，安静地躺在青苔中，她睡着的模样让姜九微觉得很是陌生，像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虽说她们确实没有认识太久。
随着白烟一点点的消散，与其说是消散，更不如说是全部汇聚在了卓的身遭，卓的双唇拢了拢，随即睁开了双眼，目光与姜九微碰了个正着，仍旧是那么迷茫，铅华弗御，宛如初临人世的婴儿般纯粹无杂。
“呜…”卓连连退后，刚想出口说话，却被姜九微直接打断了，姜九微似乎能看透一切内心想法，说道：“你想让我别过来，我不会过来的，我没有恶意。”
心中的台词被抢先一步念出后，反倒是地上的卓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她先是满脸错愕，在反应了几秒后，露出了狡黠灵动的笑容：“姜九微！”
姜九微只是颔首，没说别的话，卓见机立刻嗔道：“你别模仿我啊！”
那个熟悉的卓又回来了，不过现在可轮不到她们述旧，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怎么出去？
将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俩人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索性就坐在了地上，姜九微从环带里拿出了水和食物，两人分食起来。
“你居然有这么多东西。”卓惊喜极了，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如果我们真的走不出这里，至少也得好好吃一顿。”姜九微大口大口嚼着面包，随着食物下肚，才发觉胃竟然是如此饥饿：“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挣扎。”
姜九微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吃食，一旁的卓还在风卷残云。
“你这样看着我，让我想到了上学的时候，我朋友们也是这样，我吃饭吃得慢。”卓总算是吃完了，拍了拍肚子，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姜九微。
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还来不及细纠这份违和，姜九微洞察到了窗户那出现了一缕本不属于房间的白烟，它又再次出现了，像卓出现时那样，流入室内，汇聚在地上。
“不…不会吧！”一旁的卓像是突然领悟了什么，捂住了嘴，发出了惊叫。
姜九微也反应了过来：“也许…是这样的。”
白烟勾勒出了人形，是一个男性，除此之外，暂时还看不出任何生命体征，卓皱紧眉：“它又回来了。”
是之前那个从黑泥中掉落，又回归于窗外的夭折的“男人”，但是它还没能成形，卓像惊弓之鸟，这个男人似乎勾起了她很不好的回忆，她连忙窜到窗边，试图将固定玻璃的胶布撕下来，可是它们黏得太紧了，她不得不求助地看向姜九微。
姜九微明白了卓的意思：她想要用玻璃将窗户一整个封住，恢复到之前的模样。姜九微赶紧过去帮忙搭手，她同样不想再让那个诡异的生命体成形。
胶布太紧了，根本撕不开，越来越浓的烟雾自然不会乖乖等她们行动，姜九微忙唤出了匕首，卓拉起胶布的一角，姜九微直直割下；接下来，她们只需要移动玻璃的位置，然后再将胶布黏上就行。
“滋啦——”胶布比意料之中更紧，姜九微使出了浑身力气，总算是划了一道口，玻璃终于可以移动了，卓一人抬着玻璃有些吃紧，姜九微下意识将匕首往窗边一插，想去帮忙，又猛然回忆起了指尖的痛楚，“不能这样随便乱扔匕首。”她在心底暗念，将它隐去了身形收好。
后面都很顺利，窗户重新被封死，地上的生物断绝了白烟的供应，再也没有活过来，这次似乎比上次要顺利地许多。
除了仍在下沉的天花板。
在她们忙活的这一阵子里，天花板又在不知不觉中矮了许多，灯光照得她们眼睛发酸，低沉的空间十分压抑，刚才的顺利甚至可以抛开不谈，因为他们没有解决本质上的烦恼，怎么逃出生天。
房间里除了她们，还有地上未成形的男人尸骸，它的骨架像被山火烧焦的枝桠，它的头颅像烤熟的黑栗子，散发出一阵阵腐臭，扑鼻的尸味越发浓厚，在这小房间里散不出去，让人几近作呕。
“我们难道要和它一直共处一室吗？”卓总算是受不了了，问道。
“那挖个坑把它埋起来？”姜九微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也不是不行…”卓嘟囔着，还真的用手刨了刨潮湿的青苔地，试着去证实挖出一个坑洞来的可行性。
姜九微扯了扯卓，努了努下巴，低声道：“看样子不用了。”
地上的尸骸，此时倒不如称它们是已经腐化的黑泥，它们动了起来，像逆流的瀑布，被天花板上的管道全部吸入。
“咕噜噜…”，水泡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管道一次性吸入了这么多东西，这声音更像是它在努力消化的蠕动。
“咚、咚！”
与前次不同，水泡声之中还夹杂了几声沉闷的敲击声，似乎也来自于正上方。
“什么啊？反、反过来了。”黑泥已经被洗干净了，青苔地也恢复成为了之前的模样，卓鼓起勇气去摸了摸青苔，没有一点残留的黑泥，和其它地面没有任何区别。
她们在水泡声里静默了没一会，姜九微突然啊了一声，像是想通了什么东西，卓望着她如炬的目光，也拍了拍脑袋：“不会吧…这也太…哦，对了！”
“那块木板！”卓边说边打开了柜子，存放有“别信”的木板的地方空空如也，“果然…”她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她们的猜想是正确的。
姜九微笑了笑：“还有一个证据。”
她扯下了紧缠在指尖的绷带，里面没有鲜血淋漓的伤疤，指尖的皮肤完好无损，连道红印都没有。
一道寒光折散在空中，姜九微的动作很快，她顾不得别的，握着匕首直直对准了地上的东西，将卓护在身后。
说实在的，姜九微心底也没谱。
地上的玩意还在继续挣扎，称不上是四肢的零部件在努力动着，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它吹散架。姜九微很快就在心底拿定了主意，她没有任何犹豫，一匕首扎了下去。
手感不对，落空了。
向来胆小的卓此时却无比勇敢，她扑上来就姜九微压向了一边，卧在青苔地上，姜九微看见她刚刚刺向的部位嘶嘶冒起了白烟，这让她想起了化学课上腐蚀万物的浓硫酸。
卓救了自己一命。
姜九微有些恍惚，卓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委屈兮兮地说：“你发什么呆呢，我可不想只有我一个人能出去。”
独属于卓的冰凉体温将恍惚的姜九微拉回了现实，地上的骸骨还冒着烟，再细看，这些烟似乎凝成了一道线，虚虚渺渺地飘向了一个相同的方向。
飘向了窗外。
窗户仍是被封死的状态，可现在，物理意义上的无法通过已经不再拥有任何意义，那扇窗像是一个黑洞，将这白烟全部吸走，也将地上骸骨的生命全部吸走了。
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一分钟，地上的残骸也渐渐消失在青苔地上，她们的“同类”就这样夭折在了腹中，彻底失去了生命。
“啊————”
卓忽地惊呼一声，姜九微忙朝转头，身后空无一人，哪来卓的身影。
青苔地面一阵震动，她还来不及有任何动作，就失去了平衡，直直摔向了地面，头碰地的那一瞬间，姜九微只看见了布满管道的天花板又向下压了好长一段距离。
……
脑子就像是面粉里加了水，糊成了一大块，搅不匀也散不开。
姜九微只记得不断下坠的天花板，好像还有卓失声的尖叫，哦对，卓，卓呢？
意识一下子就清明了过来，她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这种感觉无比熟悉。
在几个小时前，她有过一模一样的经历。
现在，她好像回到了几个小时前：天花板依旧悬于安全的高度，木梯摆在墙边，和墙壁的高度恰好匹配，房间空荡荡的，除了她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耳畔的机器运作的轰鸣声连绵不绝，还有窗外透进来的幽幽青绿，一切仿佛又重回到了她刚刚在这个房间里醒来的那一刻。
姜九微醒来的这一刻像是被定格住了。
之前的经历就像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幻梦。但那不是梦，那是她的亲身经历。
缠绕着绷带的指尖似乎还带着卓的冰冷温度，自己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那为什么最后时刻，卓会像变戏法一样，突然消失呢？
“嘶———”
像毒蛇吐出信子的淡到近乎于无的声音被姜九微敏锐地捕捉到了。人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往往会爆发出超群的记忆力，所以这声音一出现，姜九微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白烟。
一缕缕像丝绸般的白色烟雾从窗外滑进了室内，之前她以为此情此景和她第一次醒来时无二，这时这才发现原来除了自己身体上的变化，环境其实也是有些许细微不同的。
窗户并非是完全被封死的，一整块玻璃板和窗缘间有一条细缝，白烟氤氲，正是从缝中徐徐汇入，流浮在青苔地上，勾勒出了一个姜九微再熟悉不过的人形。
卓双眸紧闭，安静地躺在青苔中，她睡着的模样让姜九微觉得很是陌生，像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虽说她们确实没有认识太久。
随着白烟一点点的消散，与其说是消散，更不如说是全部汇聚在了卓的身遭，卓的双唇拢了拢，随即睁开了双眼，目光与姜九微碰了个正着，仍旧是那么迷茫，铅华弗御，宛如初临人世的婴儿般纯粹无杂。
“呜…”卓连连退后，刚想出口说话，却被姜九微直接打断了，姜九微似乎能看透一切内心想法，说道：“你想让我别过来，我不会过来的，我没有恶意。”
心中的台词被抢先一步念出后，反倒是地上的卓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她先是满脸错愕，在反应了几秒后，露出了狡黠灵动的笑容：“姜九微！”
姜九微只是颔首，没说别的话，卓见机立刻嗔道：“你别模仿我啊！”
那个熟悉的卓又回来了，不过现在可轮不到她们述旧，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怎么出去？
将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俩人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索性就坐在了地上，姜九微从环带里拿出了水和食物，两人分食起来。
“你居然有这么多东西。”卓惊喜极了，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如果我们真的走不出这里，至少也得好好吃一顿。”姜九微大口大口嚼着面包，随着食物下肚，才发觉胃竟然是如此饥饿：“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挣扎。”
姜九微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吃食，一旁的卓还在风卷残云。
“你这样看着我，让我想到了上学的时候，我朋友们也是这样，我吃饭吃得慢。”卓总算是吃完了，拍了拍肚子，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姜九微。
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还来不及细纠这份违和，姜九微洞察到了窗户那出现了一缕本不属于房间的白烟，它又再次出现了，像卓出现时那样，流入室内，汇聚在地上。
“不…不会吧！”一旁的卓像是突然领悟了什么，捂住了嘴，发出了惊叫。
姜九微也反应了过来：“也许…是这样的。”
白烟勾勒出了人形，是一个男性，除此之外，暂时还看不出任何生命体征，卓皱紧眉：“它又回来了。”
是之前那个从黑泥中掉落，又回归于窗外的夭折的“男人”，但是它还没能成形，卓像惊弓之鸟，这个男人似乎勾起了她很不好的回忆，她连忙窜到窗边，试图将固定玻璃的胶布撕下来，可是它们黏得太紧了，她不得不求助地看向姜九微。
姜九微明白了卓的意思：她想要用玻璃将窗户一整个封住，恢复到之前的模样。姜九微赶紧过去帮忙搭手，她同样不想再让那个诡异的生命体成形。
胶布太紧了，根本撕不开，越来越浓的烟雾自然不会乖乖等她们行动，姜九微忙唤出了匕首，卓拉起胶布的一角，姜九微直直割下；接下来，她们只需要移动玻璃的位置，然后再将胶布黏上就行。
“滋啦——”胶布比意料之中更紧，姜九微使出了浑身力气，总算是划了一道口，玻璃终于可以移动了，卓一人抬着玻璃有些吃紧，姜九微下意识将匕首往窗边一插，想去帮忙，又猛然回忆起了指尖的痛楚，“不能这样随便乱扔匕首。”她在心底暗念，将它隐去了身形收好。
后面都很顺利，窗户重新被封死，地上的生物断绝了白烟的供应，再也没有活过来，这次似乎比上次要顺利地许多。
除了仍在下沉的天花板。
在她们忙活的这一阵子里，天花板又在不知不觉中矮了许多，灯光照得她们眼睛发酸，低沉的空间十分压抑，刚才的顺利甚至可以抛开不谈，因为他们没有解决本质上的烦恼，怎么逃出生天。
房间里除了她们，还有地上未成形的男人尸骸，它的骨架像被山火烧焦的枝桠，它的头颅像烤熟的黑栗子，散发出一阵阵腐臭，扑鼻的尸味越发浓厚，在这小房间里散不出去，让人几近作呕。
“我们难道要和它一直共处一室吗？”卓总算是受不了了，问道。
“那挖个坑把它埋起来？”姜九微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也不是不行…”卓嘟囔着，还真的用手刨了刨潮湿的青苔地，试着去证实挖出一个坑洞来的可行性。
姜九微扯了扯卓，努了努下巴，低声道：“看样子不用了。”
地上的尸骸，此时倒不如称它们是已经腐化的黑泥，它们动了起来，像逆流的瀑布，被天花板上的管道全部吸入。
“咕噜噜…”，水泡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管道一次性吸入了这么多东西，这声音更像是它在努力消化的蠕动。
“咚、咚！”
与前次不同，水泡声之中还夹杂了几声沉闷的敲击声，似乎也来自于正上方。
“什么啊？反、反过来了。”黑泥已经被洗干净了，青苔地也恢复成为了之前的模样，卓鼓起勇气去摸了摸青苔，没有一点残留的黑泥，和其它地面没有任何区别。
她们在水泡声里静默了没一会，姜九微突然啊了一声，像是想通了什么东西，卓望着她如炬的目光，也拍了拍脑袋：“不会吧…这也太…哦，对了！”
“那块木板！”卓边说边打开了柜子，存放有“别信”的木板的地方空空如也，“果然…”她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她们的猜想是正确的。
姜九微笑了笑：“还有一个证据。”
她扯下了紧缠在指尖的绷带，里面没有鲜血淋漓的伤疤，指尖的皮肤完好无损，连道红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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