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萤火虫
“5、4……”
双马尾兴致勃勃的眼神，像是在期待电影的转场，即使眼前这个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灵光的女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是戏中的女主角。
“3……”
小哲难掩倒计时语气里的激动，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欢迎姜九微的失败了。
“2……”
我还没有…失败吗，姜九微在双马尾的眼里，似乎看见了答案。
“1……”
“抓住鬼了。”
姜九微脱口而出，她的右手猛地握住了自己的左手腕，左手掌中的匕首都险些被突然的动作给震掉，明明没有任何剧烈运动，她却觉得胸膛里鲜活跳动的心脏像被大力捏紧又放开，一股子热血直冲脑门。
“哼！”广播里重重地传出了一声鼻音，姜九微这才知道，她成功了。
“恭喜两位胜利者——”小哲从隧道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得像能拧出水来，下一秒，他又恢复了天真的笑靥，“两位姐姐，按照之前的约定，临走前，你们可以选择一个纪念品哦。”
“不过看样子，这位双马尾的姐姐不需要纪念品呢。”小哲看着姜九微，“你呢，你需要纪念品吗？”
姜九微下意识地看向双马尾，她本没期待这个阴晴不定的小萝莉能给她什么有用的回应，却不料双马尾有礼貌极了，“谢谢你给我带来的演出。让我知道原来逼急了的脑袋也是可以进化的。”
姜九微的眼角再次一抽，来自其他深渊的怪人们说话都是这样直来直去的吗？
“垃圾能给的纪念品也只能是垃圾。”她彬彬有礼地讲着恶毒的话，像是在讨论什么口味的蛋糕最好吃一样，“如果你喜欢捡垃圾，除了脏了点，也没什么别的坏处。”
得到了来自双马尾的肯定，姜九微眼睛一亮，她看着小哲，却半天都想不到自己能要个什么有用的纪念品，想开口却不知从何开口，活像一个努力学说话的哑巴。
双马尾转过身朝乐园外走去，显然不想再多看她愚笨的模样。
“我知道了，你能不能给我那个，就是那个。”姜九微灵光一现，朝着手里的匕首比划着，她的词汇太匮乏了，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去描述她想要的东西。
“就是那个鬼魂状态。”姜九微终于说出来了，她生怕小哲听不懂自己表达的意思，又急急忙忙补充道，“平时能把匕首变成鬼魂状态，然后想用匕首的时候再让它显性。我就想要这个，可以吗？”
说完，她战战兢兢地又偷瞥了一眼小哲的脸色，这个举动惹得后者一阵脸黑。
“知道了。”小哲咬牙切齿地蹦出了这三个字，但他又像念台词一样，和颜悦色地讲出了后面的话，“这次短暂愉快的旅途结束了，欢迎你们下次再回到儿童乐园哦。”
“好的。现在的你确实弱得像阴沟里的老鼠。”如果忽略内容，双马尾也算是礼貌地回了话。
鬼才会回到这个破地方，姜九微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再也不见后，赶紧追逐上了双马尾的步伐，她可不知道出去的路，在伫立原地的小哲的目送下，她紧随双马尾走向了来时的、小广场的方向。
一路上，她看见了波浪头和少年活动了一下关节，站了起来，两者像没事人一样，互相笑着打了招呼；看见了那只黄色鸭子在塑料球的海洋里畅游，游过的地方都变得规整了起来；还看见了小广场上坐着的情侣女抱起泰迪熊，在朝她和双马尾大力挥手告别。
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儿童乐园平面图上的“待开发”就会变成新的游戏区域了，姜九微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小广场的气球给她们让出了一条道，雾气弥漫的小路看不到尽头，双马尾走在前面，姜九微看着她矮矮的头顶，良久，她鼓足了勇气，终于开口，“谢谢，不过你为什么不杀我？”
“你真呆。”双马尾踢踏着幽径上的鹅卵石，再次重复了一次她讲过的话，“疯子都知道，不能滥杀无辜。”
这个小萝莉脾气是怪了点，但好像一直都很有耐心。姜九微品着她嘴里的滥杀无辜，突然开了窍，她自言自语，“也对，儿童乐园，肯定是夫妻带着小孩子一起来玩的。”
“我知道，下次你可以憋在心里，不用讲出来。这样显得你更聪明一点。”
这条路终于快要走到了头，身侧的霭逐渐聚成了商场的样子，细往简陋的儿童乐园里看去，里面七零八落了不少残肢，不难想象之前地狱般的光景，姜九微想到之前来时，商场里的地板倒是干干净净，像是在故意把人往这处引。
感叹着副本的狡诈，姜九微看见了还在零食货架里穿梭的穆宣，她高声喊道：“穆宣，我出来了——”
“笨蛋身边，果然都是笨蛋。”双马尾毫不掩饰地皱了皱眉毛，马上补了一句话，她嫌弃地用余光瞥了眼跟个猴儿似的穆宣，又看了看姜九微兴高采烈的模样，叹了一声轻到无的气，准备离开这个鸡飞狗跳的地方。
“是你带姜九微出来的吗？”穆宣激动地看着这个铃兰花一样的妹妹，就差敲锣打鼓庆祝了，“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双马尾总算是正眼看清了穆宣的模样，看清这个少年的模样和打扮后，她怔了一下，随即又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讥笑：“果然蠢得可以。”
说罢，她很快消失在了货架之间，不想再与他们两人有任何交集。
“她肯定在心里嫌弃死你了。”姜九微见萝莉彻底没了影子，才凉凉地开了口。
其实不是心里，已经写在脸上了。
穆宣直接忽视了她的话，在确认了姜九微的毫发无伤后，他突然惊呼起来：“姜九微！！！！你的刀呢？”像是被弄丢了礼物的小孩，他话里话外都带着些许难过，“那可是我给你的刀欸，你就把它给弄丢了？”
习惯了萝莉的冷嘲热讽，姜九微反而开始不习惯穆宣的一惊一乍起来，“你看”，心中想象着匕首的模样，手中的虚无逐渐凝成了形，这把匕首又出现在了姜九微的手里，只是看上去没有之前那样寒意外涌了。
“欸？他有些不一样了。”姜九微和穆宣同时一怔，她再次把匕首收了回去，又再显形，这次出现在手里的，是一把莽莽的菜刀，她终于确定地了下来，“这算是刚刚副本的奖励吧？我好像能把它变成我想变的样子了。”
“哇，真的吗？”穆宣好奇地摸了摸这把菜刀，不管怎么样，它确实和一把普通的菜刀没什么区别，姜九微手腕一动，朝着展台砍了下去，虽然力道不大，但凌冽的刃风确实又证实了它正是之前的那把匕首。
“这刚成型的副本可真大方。要不我也去试试？”穆宣没心没肺的，说着就像是要大步走向儿童乐园。
姜九微赶忙把他拦了下来，“你再去恐怕就拿不到这个了。你没看当时那个副本脸有多黑，估计他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要这玩意。”她挤了挤自己的脸，努力模仿着小哲那股吝啬劲，怎么都缺少了些韵味，只能咳咳两声掩饰尴尬。
“那倒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他应该也是第一次当副本，所以才夸下海口，让你们随便拿纪念品。我就说副本怎么可能这么大方嘛。”穆宣总算是没有一个劲地还想进这个副本，他停下嘟囔着，“你可真是傻人有傻福。”
“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是副本呢？”
秉着这也需要告诉的惊讶，穆宣反而责怪起了姜九微，“你现在还没弄明白？你真是完全靠那个小姑娘出来的？她可真是个好人，年纪小，看不出来倒还挺靠谱的。”
“……？”你是没见过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她也不打算解释，反正解释了，穆宣也只会当她在放屁，还会感恩戴德地一顿夸双马尾。
“副本就是被扭曲的空间，要遵守里面的规则才能逃出来，它是深渊的产物，副本的种类嘛，多到你想都想不到。”
“你经历的副本，应该是这个儿童乐园的影子。算是比较温和的类型了。副本真的还有很多很多，各式各样，唉，未知因素太多了，能不进去，尽量就不要进去。”穆宣听见姜九微大致讲了她的经历后，草草得出了一个结论。
“最后的时候，你为什么知道自己是鬼啊？”穆宣还是没想明白这点，他朝嘴里扔了颗话梅，兴冲冲地问起来，“真像是个解密游戏，我最不擅长这种了。”
“我也是后面想了很久才明白。”姜九微整理了一下自己乞丐样的衣服，边说边领着穆宣往她心心念念的服装店走去，“当时纯粹是被吓着说出来的，所有路都被堵死了，但你又确定还有路，只剩悬崖也得硬着头皮往下跳啊。”
“既然是人鬼角色互换，上一轮人可以变形，那这一轮就是鬼可以变形了。”姜九微慢悠悠地解释着，她挑拣着挂在衣架上的干净、完整的衣服，在经历这么多动荡后，这些衣服看上去简直像是外星的产物。
“在第二轮游戏开始后，夫妻女从全家福变成了人，我也从冰红茶变回了自己。我本来以为这是第二轮游戏开始后，上一轮游戏的变化就失效的缘故。”
自己居然变了这么多，以前喜欢的连衣裙啊高跟鞋啊，她现在都弃之如敝履，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这些花里胡哨的装饰一定是逃命路上的绊子。
“后面我才反应过来，我还是茶杯的时候问过小哲：出局者是不是再也不能回到现实世界，波浪头惊得在外面咚一下子摔倒了，她是作为一个人摔倒的。那时候我和全家福都还不能变身呢。”
穆宣转过身去，等待姜九微换上选好的衣服。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就是鬼，更不知道鬼还可以抓鬼。本来还有些犹豫，但当时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了。”
“现在想起来，小哲在宣布规则的时候，一直强调的是被追捕的身份，却从来没提过追捕人的身份。”
“怎么样，我聪明吧。”
姜九微拉上了黑皮夹克的拉链，踏着棕黄色登山短靴，将半长不长的卷发高高束了起来，笑吟吟地看向穆宣。
其实姜九微的五官算不上是英气动人，她皮肤偏白，细眉大眼，脸型还算小巧，但当她闭嘴不说傻话时，哪怕是在笑，也带着一股子清冷的疏离感，反而弱化了她眉眼间的柔和，整个人飒爽了起来。
这样的违和感反而更有冲击力。
瞧见了这个疯女人的新模样，穆宣居然有些无所适从，他很快将脸扭向了一旁，“看不出来，你还人模狗样的。”
“你才是狗。”姜九微嘴上不饶人，“儿童乐园之前应该很惨烈才对，这里之前毕竟有很多人，也应该有很多怪物吧。”
“但这里空空荡荡的，我们来的路上也是，怪物的影子都没有一只。不管是人还是怪物，我都没见着一个。他们去哪了啊？”姜九微终于问出了藏在心底的困惑。
“谁跟你说这里空空荡荡的了？”穆宣有些不解，他半晌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你迟钝得和傻子没区别嘛。”
迟钝？
环顾四周，姜九微这才依稀注意到，自己仿佛置身于漫天萤火虫的山谷里，周围的阴影里，隐约闪烁着无数大小不一、忽明忽暗的光点。
“整座城市、整个商城里，全是你口中的怪物啊，你们世界的人可真多啊，不过你放心，他们怕我，不会过来的。”
少年大大咧咧地拢了拢宽松的运动服，耸了耸肩。
双马尾兴致勃勃的眼神，像是在期待电影的转场，即使眼前这个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灵光的女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是戏中的女主角。
“3……”
小哲难掩倒计时语气里的激动，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欢迎姜九微的失败了。
“2……”
我还没有…失败吗，姜九微在双马尾的眼里，似乎看见了答案。
“1……”
“抓住鬼了。”
姜九微脱口而出，她的右手猛地握住了自己的左手腕，左手掌中的匕首都险些被突然的动作给震掉，明明没有任何剧烈运动，她却觉得胸膛里鲜活跳动的心脏像被大力捏紧又放开，一股子热血直冲脑门。
“哼！”广播里重重地传出了一声鼻音，姜九微这才知道，她成功了。
“恭喜两位胜利者——”小哲从隧道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得像能拧出水来，下一秒，他又恢复了天真的笑靥，“两位姐姐，按照之前的约定，临走前，你们可以选择一个纪念品哦。”
“不过看样子，这位双马尾的姐姐不需要纪念品呢。”小哲看着姜九微，“你呢，你需要纪念品吗？”
姜九微下意识地看向双马尾，她本没期待这个阴晴不定的小萝莉能给她什么有用的回应，却不料双马尾有礼貌极了，“谢谢你给我带来的演出。让我知道原来逼急了的脑袋也是可以进化的。”
姜九微的眼角再次一抽，来自其他深渊的怪人们说话都是这样直来直去的吗？
“垃圾能给的纪念品也只能是垃圾。”她彬彬有礼地讲着恶毒的话，像是在讨论什么口味的蛋糕最好吃一样，“如果你喜欢捡垃圾，除了脏了点，也没什么别的坏处。”
得到了来自双马尾的肯定，姜九微眼睛一亮，她看着小哲，却半天都想不到自己能要个什么有用的纪念品，想开口却不知从何开口，活像一个努力学说话的哑巴。
双马尾转过身朝乐园外走去，显然不想再多看她愚笨的模样。
“我知道了，你能不能给我那个，就是那个。”姜九微灵光一现，朝着手里的匕首比划着，她的词汇太匮乏了，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去描述她想要的东西。
“就是那个鬼魂状态。”姜九微终于说出来了，她生怕小哲听不懂自己表达的意思，又急急忙忙补充道，“平时能把匕首变成鬼魂状态，然后想用匕首的时候再让它显性。我就想要这个，可以吗？”
说完，她战战兢兢地又偷瞥了一眼小哲的脸色，这个举动惹得后者一阵脸黑。
“知道了。”小哲咬牙切齿地蹦出了这三个字，但他又像念台词一样，和颜悦色地讲出了后面的话，“这次短暂愉快的旅途结束了，欢迎你们下次再回到儿童乐园哦。”
“好的。现在的你确实弱得像阴沟里的老鼠。”如果忽略内容，双马尾也算是礼貌地回了话。
鬼才会回到这个破地方，姜九微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再也不见后，赶紧追逐上了双马尾的步伐，她可不知道出去的路，在伫立原地的小哲的目送下，她紧随双马尾走向了来时的、小广场的方向。
一路上，她看见了波浪头和少年活动了一下关节，站了起来，两者像没事人一样，互相笑着打了招呼；看见了那只黄色鸭子在塑料球的海洋里畅游，游过的地方都变得规整了起来；还看见了小广场上坐着的情侣女抱起泰迪熊，在朝她和双马尾大力挥手告别。
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儿童乐园平面图上的“待开发”就会变成新的游戏区域了，姜九微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小广场的气球给她们让出了一条道，雾气弥漫的小路看不到尽头，双马尾走在前面，姜九微看着她矮矮的头顶，良久，她鼓足了勇气，终于开口，“谢谢，不过你为什么不杀我？”
“你真呆。”双马尾踢踏着幽径上的鹅卵石，再次重复了一次她讲过的话，“疯子都知道，不能滥杀无辜。”
这个小萝莉脾气是怪了点，但好像一直都很有耐心。姜九微品着她嘴里的滥杀无辜，突然开了窍，她自言自语，“也对，儿童乐园，肯定是夫妻带着小孩子一起来玩的。”
“我知道，下次你可以憋在心里，不用讲出来。这样显得你更聪明一点。”
这条路终于快要走到了头，身侧的霭逐渐聚成了商场的样子，细往简陋的儿童乐园里看去，里面七零八落了不少残肢，不难想象之前地狱般的光景，姜九微想到之前来时，商场里的地板倒是干干净净，像是在故意把人往这处引。
感叹着副本的狡诈，姜九微看见了还在零食货架里穿梭的穆宣，她高声喊道：“穆宣，我出来了——”
“笨蛋身边，果然都是笨蛋。”双马尾毫不掩饰地皱了皱眉毛，马上补了一句话，她嫌弃地用余光瞥了眼跟个猴儿似的穆宣，又看了看姜九微兴高采烈的模样，叹了一声轻到无的气，准备离开这个鸡飞狗跳的地方。
“是你带姜九微出来的吗？”穆宣激动地看着这个铃兰花一样的妹妹，就差敲锣打鼓庆祝了，“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双马尾总算是正眼看清了穆宣的模样，看清这个少年的模样和打扮后，她怔了一下，随即又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讥笑：“果然蠢得可以。”
说罢，她很快消失在了货架之间，不想再与他们两人有任何交集。
“她肯定在心里嫌弃死你了。”姜九微见萝莉彻底没了影子，才凉凉地开了口。
其实不是心里，已经写在脸上了。
穆宣直接忽视了她的话，在确认了姜九微的毫发无伤后，他突然惊呼起来：“姜九微！！！！你的刀呢？”像是被弄丢了礼物的小孩，他话里话外都带着些许难过，“那可是我给你的刀欸，你就把它给弄丢了？”
习惯了萝莉的冷嘲热讽，姜九微反而开始不习惯穆宣的一惊一乍起来，“你看”，心中想象着匕首的模样，手中的虚无逐渐凝成了形，这把匕首又出现在了姜九微的手里，只是看上去没有之前那样寒意外涌了。
“欸？他有些不一样了。”姜九微和穆宣同时一怔，她再次把匕首收了回去，又再显形，这次出现在手里的，是一把莽莽的菜刀，她终于确定地了下来，“这算是刚刚副本的奖励吧？我好像能把它变成我想变的样子了。”
“哇，真的吗？”穆宣好奇地摸了摸这把菜刀，不管怎么样，它确实和一把普通的菜刀没什么区别，姜九微手腕一动，朝着展台砍了下去，虽然力道不大，但凌冽的刃风确实又证实了它正是之前的那把匕首。
“这刚成型的副本可真大方。要不我也去试试？”穆宣没心没肺的，说着就像是要大步走向儿童乐园。
姜九微赶忙把他拦了下来，“你再去恐怕就拿不到这个了。你没看当时那个副本脸有多黑，估计他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要这玩意。”她挤了挤自己的脸，努力模仿着小哲那股吝啬劲，怎么都缺少了些韵味，只能咳咳两声掩饰尴尬。
“那倒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他应该也是第一次当副本，所以才夸下海口，让你们随便拿纪念品。我就说副本怎么可能这么大方嘛。”穆宣总算是没有一个劲地还想进这个副本，他停下嘟囔着，“你可真是傻人有傻福。”
“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是副本呢？”
秉着这也需要告诉的惊讶，穆宣反而责怪起了姜九微，“你现在还没弄明白？你真是完全靠那个小姑娘出来的？她可真是个好人，年纪小，看不出来倒还挺靠谱的。”
“……？”你是没见过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她也不打算解释，反正解释了，穆宣也只会当她在放屁，还会感恩戴德地一顿夸双马尾。
“副本就是被扭曲的空间，要遵守里面的规则才能逃出来，它是深渊的产物，副本的种类嘛，多到你想都想不到。”
“你经历的副本，应该是这个儿童乐园的影子。算是比较温和的类型了。副本真的还有很多很多，各式各样，唉，未知因素太多了，能不进去，尽量就不要进去。”穆宣听见姜九微大致讲了她的经历后，草草得出了一个结论。
“最后的时候，你为什么知道自己是鬼啊？”穆宣还是没想明白这点，他朝嘴里扔了颗话梅，兴冲冲地问起来，“真像是个解密游戏，我最不擅长这种了。”
“我也是后面想了很久才明白。”姜九微整理了一下自己乞丐样的衣服，边说边领着穆宣往她心心念念的服装店走去，“当时纯粹是被吓着说出来的，所有路都被堵死了，但你又确定还有路，只剩悬崖也得硬着头皮往下跳啊。”
“既然是人鬼角色互换，上一轮人可以变形，那这一轮就是鬼可以变形了。”姜九微慢悠悠地解释着，她挑拣着挂在衣架上的干净、完整的衣服，在经历这么多动荡后，这些衣服看上去简直像是外星的产物。
“在第二轮游戏开始后，夫妻女从全家福变成了人，我也从冰红茶变回了自己。我本来以为这是第二轮游戏开始后，上一轮游戏的变化就失效的缘故。”
自己居然变了这么多，以前喜欢的连衣裙啊高跟鞋啊，她现在都弃之如敝履，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这些花里胡哨的装饰一定是逃命路上的绊子。
“后面我才反应过来，我还是茶杯的时候问过小哲：出局者是不是再也不能回到现实世界，波浪头惊得在外面咚一下子摔倒了，她是作为一个人摔倒的。那时候我和全家福都还不能变身呢。”
穆宣转过身去，等待姜九微换上选好的衣服。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就是鬼，更不知道鬼还可以抓鬼。本来还有些犹豫，但当时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了。”
“现在想起来，小哲在宣布规则的时候，一直强调的是被追捕的身份，却从来没提过追捕人的身份。”
“怎么样，我聪明吧。”
姜九微拉上了黑皮夹克的拉链，踏着棕黄色登山短靴，将半长不长的卷发高高束了起来，笑吟吟地看向穆宣。
其实姜九微的五官算不上是英气动人，她皮肤偏白，细眉大眼，脸型还算小巧，但当她闭嘴不说傻话时，哪怕是在笑，也带着一股子清冷的疏离感，反而弱化了她眉眼间的柔和，整个人飒爽了起来。
这样的违和感反而更有冲击力。
瞧见了这个疯女人的新模样，穆宣居然有些无所适从，他很快将脸扭向了一旁，“看不出来，你还人模狗样的。”
“你才是狗。”姜九微嘴上不饶人，“儿童乐园之前应该很惨烈才对，这里之前毕竟有很多人，也应该有很多怪物吧。”
“但这里空空荡荡的，我们来的路上也是，怪物的影子都没有一只。不管是人还是怪物，我都没见着一个。他们去哪了啊？”姜九微终于问出了藏在心底的困惑。
“谁跟你说这里空空荡荡的了？”穆宣有些不解，他半晌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你迟钝得和傻子没区别嘛。”
迟钝？
环顾四周，姜九微这才依稀注意到，自己仿佛置身于漫天萤火虫的山谷里，周围的阴影里，隐约闪烁着无数大小不一、忽明忽暗的光点。
“整座城市、整个商城里，全是你口中的怪物啊，你们世界的人可真多啊，不过你放心，他们怕我，不会过来的。”
少年大大咧咧地拢了拢宽松的运动服，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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