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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巧妇为无米之炊

    刘如意感受得到,韩信说这话的语气,和那天妈妈复盘棋局后说“死定了”如出一辙。

    他心头一颤,泪水几乎涌出眼眶,眼前迷蒙。

    飞快地抹一把眼睛。

    恭敬地跪对着韩信,哽咽地说:

    “我来是求先生给出解救父皇的方略的。”

    “求先生不吝赐教!”

    【宿主忍辱负重,得二十朵鲜花,总三百四十二朵鲜花。】

    系统在刘如意的耳边说。

    刘如意烦躁得几乎跳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鲜花,鲜花你X的,刘如意更想关掉它。

    叮——

    【宿主选择不接收事件通知信息。】

    【宿主可以在任何时候重新选择接收。】

    【不接受事件通知不影响获得或扣除鲜花。】

    韩信低头默然一下,轻轻摇头。

    “沛公作战激情澎湃,但他在战场上征战多年,出生入死,战场的嗅觉是有的,怎么会一下子前出本军那么远?”

    “这多半是步兵和骑兵序列分开的情况。”

    “骑兵当先,被人在半途和步兵截断……。”

    “我大致推断一下。沛公冲出去的那一瞬间,肯定有好几支部队离他并不远,他带的又是机动极强的骑兵,有车骑伴随,发现被围,要突出去不会太难。”

    “就算是匈奴人包围,要突出去也不难。”

    “除非有什么他非留下走不得的情况。”

    韩信琢磨到这里停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

    “如果公子提供的信息不错的话,那过去几天,汉军要么出了内鬼,主动送了沛公,要么折损比我们知道的还严重得多。”

    “我不知道到底是哪种情况,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前的态势已经是这样。”

    “冒顿我早闻其名,是个厉害角色。”

    “五年前,我在代地跟成安君作战,成安君当时联络了冒顿攻击我军北路,我本是预备好了和匈奴人在代地决战的,可惜冒顿当时不知为什么,始终没敢南下一步。”

    “这次他和韩信勾结,大概王喜只算是诱饵,诱使沛公得意忘形,想要一战而定代地的局势,谁知道冒顿也是这么想的。”

    “不论是汉军里有内鬼,还是匈奴人依次击退想要救回沛公的援军,都说明冒顿这回出击,深谋远虑,准备充分。”

    “回到这幅地图上,若公子标注的军势无大谬,我要说的是,此刻没有任何方略可救得了沛公。”

    “就算是平城的汉军倾巢而出,向白登山挺进,就算他们预备充分,随时接战,时间上来不及,结果也可能极为悲惨,白登山的围既解不了,汉军精锐也将毁于一旦。”

    “如果我此时在平城,做汉军的主帅,沛公急令送到,要我立即东去解围,我……”

    “我也选择按兵不动,代地此时还冰天雪地,步兵跋涉不易,离开平城,被匈奴人挨个击破的可能性极高。”

    “如果皇帝死了,太子即位,大汉就还在。”

    “主力在,匈奴就无法突破平城。”

    “反过来说,如果汉军主力被歼,平城不用说,代地也必丢,接着是赵地,往下一马平川,大汉……还能安好吗?”

    “公子,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怎么能明白呢,一点儿也不明白啊!

    刘如意觉得自己都要哭出来,强忍着不哭。

    头强撑着不低落下去。

    鼓足勇气。

    “求先生指出,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韩信摇头,“沛公此刻大概还活着,但和死了也差不多,没人能救他。”

    此刻他面前只有刘邦的幼子在,因此说话肆无忌惮。

    刘邦夺他的王位,谁会不记恨在心呢?

    这未尝不是冒顿为自己报了一仇。

    此刻只愿冒顿计略功成,哪还肯为这位如意公子献策。

    要献也没有,这隔着上千里路呢。

    朝中想沛公死的人多了,只怕平城的主帅也这么想。

    韩信想到这里,也觉得悲哀。

    叹了口气。

    “公子请回吧,就当我做了一个诡异的梦,什么也没发生过。”

    转念又一想。

    但刘邦死了,自己是更安全,还是更危险呢?

    这个他说不好,白天来的戚夫人不是说更恨自己的是吕后么?

    这一点他从前很少想到,但被提醒后便挥之不去。

    是啊,真正想杀自己的人是郦商,不是沛公。

    失去了沛公的庇护,吕后也好,郦商也好。

    杀一个形同软禁,手头无一兵一卒的淮阴侯,易如反掌。

    “该来的总会来,谁也逃不掉。”

    韩信嘟囔着说,自语自语,恍惚忘记了有个客人在。

    刘如意绝不想这么空手而回。

    辛辛苦苦忙一场,就为这?

    他也没能力和韩信这样的人辩论下去。

    以理服人不如……

    以绝对的力量服人。

    篆命像气泡一样在手中飘起来,在韩信的面前钻入他的衣领里。

    “我必须让我父皇好好活着回来,请先生,无论如何也给我一个方略,就算再……”

    “就算再离奇的,只要可用,我都想试一试。”

    刘如意接连说,面对这个世界,不什么都试一试怎么行?

    韩信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好像把胸中压抑已久的气全吐出来,出神地望着地图。

    “说起来,和我当初预备跟匈奴人交战的地点不太远。”

    “匈奴骑兵胜在机动,论体格、战技,都不如汉兵,一打,他们就跑,汉军腿短,追不上,很是烦人。”

    “我设计了个歼灭的方略。”

    “大军在太原做出防御姿态,吸引匈奴人的主力。”

    “示弱,不急着交战。”

    “另外预备一支骑兵,长途奔袭云中郡,打掉入代地匈奴人的出发地,虽不能直击单于庭,但拿下云中郡,足可使南下代地的匈奴大军回不去。”

    “这回也一样,只要有一支骑兵,长途奔袭云中郡,不消真的攻击,只要匈奴人能感知到,他们一定不敢有丝毫犹豫,必定放弃啃不下的白登山,往云中郡方向回援。”

    “匈奴主力一动,平城的汉军往东出击,不用担心被截击,行军速度快些,沛公也就放心下山,向西走上半天,可跟大军汇合。”

    “但——汉军的最精锐的骑兵就在沛公麾下,全都被围困在白登山上,哪儿还能有一支骑兵往云中郡去?”

    “平城无力解救白登山,当然更无力攻击云中郡,哪怕做样子也做不到。”

    韩信说完,默然无语。

    他并非倨傲,不肯给刘如意提供参谋,更不是存心要刘邦死,只是知道自己参谋出来的谋划毫无用处。

    以这张战情态势图提供的信息来看,沛公必死。

    远水救不了近火。

    何况,没有水。

    他这番话在刘如意听来却全然不同,跪在地图上,手指着平城以北。

    “先生,云中郡在哪儿?”

    韩信惊讶地抬头,望着刘如意。

    他挪动两步,到先前站在地方的另一边,手指着地图以外某个位置。

    “大致在这儿。”

    刘如意噢了一声,琢磨下,“那我们的骑兵由何处出发,在何处被发现最佳?”

    这话奇怪极了,既是偷袭,又讲究个何时被发现。

    韩信更加惊讶,低头想了想,手指在地图的边缘,点一下,“大概在这儿。”

    “在这儿被匈奴人发现?”

    韩信点点头,不知这刘如意卖的什么关子。

    “如果匈奴人撤退,平城的主将不肯出兵接应,我父皇应该走哪个方向?”

    刘如意指着白登山的位置问。

    白登山到平城,被斜斜的山脉分成了两条路线,北边的一条近,南边的一条远。

    韩信琢磨了好一会儿,抓耳挠腮,难以定夺。

    “如果我是匈奴主将,我怎么也不会一下子全退,肯定会留一支军队,在这儿或这儿设下伏兵。”

    他手指着两个位置,简直有些咬牙切齿一般,又思索片刻。

    “能而示之不能,不能而示之能。”

    韩信表情凝重,精神紧张,轻轻地来回念叨,始终还是无法决断。

    看上去,他已经开始相信确实有这么一个选项。

    一支汉军骑兵出现在最理想的位置上,吸引了匈奴人的注意。

    汉军骑兵兵锋指向匈奴人所不得不救的地方。

    带动了大部分匈奴骑兵后撤。

    汉皇刘邦面临从哪一条路线撤回平城的抉择。

    一条主生。

    一条主灭。

    韩信额头甚至冒出了汗,一再地摇头。

    手撑在台子的边缘,像要崩溃了一样。

    “走这边。”

    他大声说,手指在地图上画了条大大的弧线,第三条路。

    差不多双倍于明显的那两条路,先先北,再折向西,然后猛切回北边较短的那条路。

    看上去更像是顾左右而言他,然后趁对方不注意,一下子回到较短的那条。

    “是这样的么?”刘如意谨慎地问。

    “我可不敢说这一定行,但这至少是不行里最行了的吧!”

    韩信思虑过度,消耗过大,身体摇摇欲坠,目光乜斜,狠狠地瞪着刘如意。

    这小刘三,怎么看怎么诡异,他还能真的拯救他父皇于既死?

    想有一支骑兵出现在什么位置,就能有一支骑兵出现在那儿?

    他以为自己是神仙吗,可以随意调遣搬运?

    “多谢先生,我尽量去试试。”

    刘如意恭敬地拱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