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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白吃黑/哭泣的怪兽

    6.八命蜘蛛的第二回死

    这一切都发生在他身上,他翻开新的一页写道:

    今天晚上我打死了一只蜘蛛,它没有罪过,如果换成是一只蚊子被捏死我不会写它,而这只蜘蛛是第二回死在我眼前了,毕竟我是看着它在洗手间长大的。我不知道蜘蛛学名叫什么,爬墙走壁,比壁虎还灵活,姑且叫它猖狂的八脚蛛吧。

    它八条腿脚太细长了,贴服在白墙上缝隙里游走,想象的恐怖让我觉得它太挑衅我了,它不是任何一种家蛛,虽然可能它没什么毒害人的心思。它只是想来房间讨一口吃食,几只蚊子罢了。它来到书柜下面让我瞬间觉得被冒犯到了,领地意识剧烈升腾。

    不只一次,它趴在门墙那里等着吓我一跳然后灰溜溜逃跑,这种多出来的偶遇让人慌乱。它第一回死去是在我的洗手间门上,就在我开门要进洗手间的刹那,我们同时冲到了对方的眼里,恐惧和疯狂袭来。我没想过让它死,在它年幼的时候瞅到它只会念它的好(一种有益的思想让我想着聊胜于无),看它平时老实巴交躲躲闪闪我也不会对它过分,毕竟它有功。与之而来的恐惧还没有跟着它的身子一起长大(但它有另外的名字,嫌弃与日俱增),我想对它说,你在你该在的地方就不会有人的恐惧。

    它长到可以躲在马桶内壁的时候是最让人嫌弃的时候,灯开了它纹丝不动尽量躲开我的视线。这个巨人不会要了它的性命,它知道它是被我故意放养在这里的,毕竟打了那么多次照面它还是安然无恙。

    蜘蛛就这样在我的目光里养大了。

    在触电一样反弹出去之前,我胡乱挎上了金属铁门。在门框上它一动不动,像它平时认怂时候的表现,它游走壁的时候才令人恶寒,像爬在心室壁。它为什么还不动了,我杵在门外好久用声音吓唬它,好像再说你为什么还不走,滚到眼光之外。没反应用木棍戳了几下,它掉落在地上,就这么无了。

    愣了愣神,我找来用过的纸巾,捏裹着它的尸身收拾干净,穿过外露台,让它们一起飘飞在了夜空中。根本没想让它死,这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收获,我是一个在现场的死神,路过一个可有可无的收割,或者说死神附身在了我的右手上亲手了结了它。死神也会被蚊子叮咬啊,我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

    每次来到我眼下,一次又一次之后我能如何,它的命运让我杀死它的,我感到我即将杀死的是我存在内里的一个象征。这一次,我要蓄意杀害它了。趁手用竹骨小金字塔把它赶出书柜来,赶到门脚那里,它也不逃命钻出门缝,等好了,一鼓作气从上衣橱拿出黑木色衣架捅到它了。捅了几下,这样就没了动作,就整个安静了。(用捅这个字眼,让他一阵坏笑。)

    收拾遗体,一个八脚蜘蛛,冥王的钵就再一次被解决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在眼皮子底下复活,八命蜘蛛九命猫妖,只能相信它有八条命吧,毕竟你的样子可一点都没变。我没有想到过了几个月你的再次出现是让我整个叙述写死你,来到洗手间洗手,水龙头的水突兀开着,下泄到洗脸钵的漩涡深处,一时恍然。

    我是什么时候忘了它的口水还在下流,这可不是加太阳能热水器里的水忘了关,平时楼顶漏出来的水砸在水泥阳台地上可太渣了。真的是水流声让你吓坏了?躲到我的房间里来用宿命的死亡提醒我,你忘了把我那儿的水给关了!北冥有鱼,北方方位为五行水,水星跟冥王相遇了。

    死亡,就好像有什么物件从身体内掉下来了,找不到了还不回去了。脱落了就从新找个落脚的躯壳吧。

    7.裸体奥特曼打哭泣的怪兽

    已经好几天没有确认过它怎么样了。夜半三更,在厨房吃完煮的细面条,看着窗外黑得紧就想起它来。打了屋外顶灯照着仍然看不清的去路,只有他这家有灯火声,他光着身子赶到屋外自己家洗衣池旁,偷拿靠马路边的树上的丝瓜。凭借记忆中还不够吃的模样摸到了它悬空的位置然后顺手握下。三天前在马路边看它时还很年幼羞涩拿不出手,不能整出一个丝瓜炒蛋或者蛋汤,现在的关键是他的存蛋吃完了。

    屋外没有菜园的,只一小戳地方养了两棵树,一棵四季都保持青色,另一棵现在正被满树的花拖累,几近弯腰匍匐的小叶紫薇。养树防灰,住马路边灰总是防不胜防的。他妈临出远门前特意空间利用弄了点种子进树下的松乱土里,以前在老平房屋前空地就各种放养长菜,不经意总有各样种子被埋没在石头夹缝里静待来年生机,不用撒种锄地它们就在那里完成了生命的延续。

    摘菜当然是越近越方便,他想他好比是一个赤裸的种子日子熬出头结出干净修长的丝瓜。月光在他眼里是那么温柔,因为月亮是光着身子的,这是古往今来它平静的起因与经过。他想像着一只裸体奥特曼在月光的外面打一只哭泣的怪兽。以后再不会有月光,只有他的需要才会让它可能在句子里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