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开门的正确方法
忽然响起的声音，截然不同的反应。
算命的拄着竹竿撑起低垂的脑袋，望着无边的黑暗，混浊的眼中透着几十年才沉淀出的迷茫。
徐杨则是浑身一震直接在地上弹起四下寻找，眼中的斑斓似是将单调的视野都点缀得多了几分色彩。他声音有些颤抖，吞了几下口水才小心翼翼地小声喊着。
“羽晗，是你吗”
话音轻缓又带着迟疑，荡起一阵清灵的笑声在上空盘旋。声音收拢，凝实在左侧不远的台阶上。
易羽晗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盈盈笑意挂在眉梢眼角，嘴角勾着露出几颗在这昏暗里仍然不掩洁白的牙齿。
她迈出半步，将半个脚掌踏在石阶上，也不往前，就这么虚着步子看着二人。
徐杨几步上前，嘴唇抖着目光闪着，双手抬起想去抓她，手指张开又收起，在掌心抠出一排的月牙印痕。
“羽晗，你，我以为”说到最后，他还是禁不住地抱紧眼前人。笑声吹在他的耳畔，编成抚慰的音节敲在心头。
待他缓好情绪松开自己，易羽晗这才悠悠的开口“就那么任由着说我，也不帮我反驳一下”说着目光投向不远处神情愈发迷茫的算命的。
见她看过来，算命的下意识地往后缩，很希望墙上能有个洞让自己躲躲。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徐杨一撇嘴“这不是你的意思嘛”
“我的意思是让你多套套话，结果你就是这么套的呀”
“没经验没经验，下次努力下次努力”徐杨挠挠头赶紧打岔“你为什么不受影响”
“因为我聪明呀”易羽晗笑着将一绺头发理到身后“这儿的信息只是有些特别，你被惯性限制住啦，扩大些感知试试”
徐杨依言照做，片刻后眼睛一亮。
算命的缩在墙根儿一句话都不敢说，迷茫已经从眼中溢出几乎将他淹没。他想起自己一路下来的言行，敢情从头到尾都被人当傻子似的在表演。他忽然想起一个成语，小人得志。
“呃，内个”
见谈论的正主发声了，二人止住话头一起朝他看去。
“那个易，易姑娘啊，在下多有得罪还望勿怪”算命的说着深行一礼。
易羽晗面上带着浅淡的笑，就这么看着。既不躲开，也不说话。直到他快挨不住了，才收回目光。
徐杨压根不去看他，只是缠着易羽晗想要个解释。虽然他此刻已经能探知这地方的全貌，但其中的门道依旧不明白。
“你在我书房看了那么久都白看啦，复阶衔尾嘛，一个只存在于书上的机关术而已”易羽晗说着半只脚站在台阶边沿望向一步之外无尽的黑暗，语气似是赞叹的接着说“只是没想到我还真的能遇见”
“复阶衔尾”一直拼命降低存在感的算命的反复叨念几遍，不由惊呼出声。
“不可能，那种结构根本不是凡间之物，更何况这里半点仙家气息都没有，易家丫头你”他说着忽然一顿，后面半句生生咽了回去。
易羽晗没有立刻反驳，而是侧头露出一个嘲弄的笑，继而张开双臂再次将目光投向整片黑暗。
“瞧瞧吧，凡力的极限”
话音落下，柔和的白光顿时照亮整片视野。
空荡的山体内，只有当中十余丈粗的岩柱贯穿上下，石阶相连成盘，遥遥看去似有两根黑线相错连接，一上一下仿若将石环悬扯于岩柱之上。
易羽晗遥遥指着远处山壁上的几个洞口道“那就是你们进来的地方”说着又比划连接洞口和石阶的那条黑线接着道“那就是引你们入局的第一个关窍”
二人随着她的手指边看边想，疑问憋在嘴里却不敢问出口，还是徐杨干脆。
“羽晗你还是直接说吧，我们真不懂”
“哎，复阶衔尾的核心关键就是一条让人以为是一直向下，实际上却首尾相连的通路。想要满足这个条件，最主要的就是两个错觉”易羽晗说着转回身，抱着胳膊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个单向，第二个一直向下”她说着又指向那条连着洞口的黑线。
“看见那条石阶了吗？为什么在这个角度看就是黑色”
徐杨看看脚下又看看远处，一拍手。
“藏起来了”
易羽晗目光转动，笑着点头。
“没错，那些石阶上应该有很不明显的机关，走过之后就开始缓慢翻转。在黑暗里单一的光源本就具有欺骗性。只要让你们习惯这种欺骗，后面就简单了。只要让人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视野内，掉入这个惯性中，第一个错觉就差不多啦”易羽晗说着又不自觉地看向那条石阶。似乎很想把它们据为己有。
“所以这一路的光源总在变，就是为了营造这个错觉”徐杨只是仗着有人兜底才不爱动脑子，如今解析摆在眼前，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大概。
见两人都没注意自己，算命的偷偷往前凑了几步。
“那第二个呢，第二个是怎么做的”见她只顾打量周围并不着急往下说，徐杨不得不开口催促。
易羽晗一笑，重新收回目光。
“第二个就很有意思了，我曾经自己推导时就卡在这里，原以为是不可能的，没想到只是稍加外力就能促成”
“上下台阶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身体对高度的感知很难欺骗”
“对啊，所以是怎么做的”徐杨迫切地想知道自己被骗的过程。
“对台阶的设计呀，傻子”易羽晗笑着嗔他一眼“你还记不记得台阶是什么时候变得凹凸不平的”
徐杨眼睛一点点睁大，万千思绪缠绕在脑海中却又抓不出一个源头。
算命的闻言悄悄蹲下，伸手在地上一点点地摸索，不时又抬头看看二人。迷茫的目光里闪着一点兴奋，似是发现了什么但又联系不到一起。
“单纯地改变石阶角度很容易被发觉，但如果它本身就凹凸不平呢？”易羽晗余光扫见几乎趴在地上的算命的，一举一动皆在眼中。
“我懂了”徐杨一拍手，双眼放光“场景单一又不知道走了多久，本身就又累又麻木，脚下发生点变化根本注意不到”
才说两句，他又再次陷入思索“不对啊，一旦停下休息，这些问题不就藏不住了”
“哎”易羽晗又是一声叹气“人家布局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难道就为了把你困死在这里吗”
“所以，这些”
“筛选而已，可惜你被筛选掉了”易羽晗故作惋惜。
“哎呀这不是有你在嘛，我对你盲目自信”徐杨上前两步扯了扯她的袖子。
易羽晗看着他拽住自己的手，一抿嘴，继而将目光再次投向空荡荡的山洞，语气带着些许感叹。
“又是暗示又是单一设计的，人家倒是很怕你被困住。哪曾想你这么不争气，只知道莽”
徐杨扯袖子的动作一顿，任由其在指间滑走。
“什么意思”
“再加几个循环，再多几个分层机关，走到死都未必发现自己被困住了”易羽晗说着朝旁一抬下巴，徐杨心领神会。
二人目光交流只在片刻，转而重新说起别的事儿。
“羽晗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下去啊”易羽晗抱着胳膊纳闷儿的瞧他一眼“怎么你打算在这儿过日子啊”
“咱们怎么走”徐杨假装没听见，继续说自己的。
易羽晗刚想说跳下去，余光忽然扫见在旁偷偷摸摸的算命的，话锋一转，朝远处微抬下巴。
“那边就是出口了，反正不急，溜达下去吧”
猫在后面的算命的悄悄松了口气。
拾阶而下，没了黑暗的掩饰，似是连路都近了许多。回荡的哒哒声，也似乎因为并行的人而变得不似那么诡秘难测。
回头去看，斜插在岩柱上的石阶可能并没有印象中的坚固。遥遥相连的阶梯，好像真如飘荡在空中的丝线，不禁一触。
一切开始变得真实，行走在庞大的空洞里，即便身无所依，也有着来自身边的心安。
忐忑而又小心地跟在二人身后，算命的压根不敢往边上靠。他算是明白了，人家都有本事就自己是个废物。这要是一脚踩空，估计拉自己一下的人都没有。
直到双脚都踩上实地，他那口悬着的气才终于敢吐出来。
四下看看，并没找到什么明确的目标。
“羽晗这”徐杨拉拉身边人，目光里满是询问。
“分开找找吧，看看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易羽晗歪着头，似是早就想好了下一步。
“反正我得跟着你，算命的你自己没问题吧”徐杨想也不想就站到她身边，末了还不忘回头走一下关心的流程。
算命的干巴巴地笑着。
徐杨以为故意支开他是有什么事情要讲，结果走出很远后易羽晗依旧在认认真真的打量周围，似乎真的很想在单一的石壁上看出些什么。
“羽晗，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易羽晗滑在岩壁上的手指一滞，对上他询问地目光时还有些恍神。
“哦，哦有，你别光指着我，目前所知太少，你也动动脑子”
徐杨点头应是，但总觉得她是在敷衍自己，可等要再问些什么时，易羽晗已经走远了。
两人走得不快，等到和另一侧的算命的相遇时，对方明显要多走出一些。
见他脚步凌乱中带着点急促，徐杨率先开口。
“有什么发现吗”
“对，有，那面有个奇怪的纹刻，我看不明白”算命的一手扶腰，拄着竹竿略有些喘，咽了口唾沫后又问道“你们呢，这边有什么发现吗”
“在哪儿呢，我去瞅瞅”易羽晗抢上一步随他往回。
徐杨一个愣神被落在后面。他挠挠头，总觉得事情发展有些奇怪。
绕过小半圈，二人这才看见算命的说的那个纹刻。
易羽晗盯着岩柱上半人大的图案凝眉沉思。
徐杨的神情则是有些古怪。这个图案有些眼熟啊，好像不久前刚在什么地方见过。
“算命的这有什么说法吗”徐杨只略一思索无果，就直接开口问了。
算命的缓缓摇头“这图案是有几分熟悉，但含义并不知晓”
“我倒是觉得和外面那个开门机关有点像，要不我再试试”
“不可，符文阵法损一笔则差迟千里，不可妄动”算命的急忙出言制止，同时看向一直站在后面的易羽晗。想让她出言相劝，但又觉得自己不够资格。
徐杨闻言也学着他的样子回头征求意见。
易羽晗撑着下巴，大眼睛眨啊眨的一脸无辜。
“问题不大”徐杨叹息一声，指甲划破指尖，鲜血才一冒出就随便找个地方盖了上去。
三人目光随即定在纹刻上，一丝一毫得变化也不放过。
半盏茶后，安静如初。
“看来并不是这个意思，再找找看吧”算命的长舒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不免的又有些遗憾。
徐杨却没立即放弃，盖在岩壁上的手指已经换成整个手掌。他回头看向算命的，嘴角慢慢翘起。
“呵，门？打不开那就炸，唉唉唉”随着话语吐出，他身上的气势也在节节攀升，在即将到达顶点时忽然掌心一空，脚下不稳一头栽进墙里。
算命的慑于他的气势一时没反应过来。
易羽晗险些没绷住笑出声。
“诶？这，这”算命的上前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发现原本坚硬的石壁已经变成一层幻影。
试探着走进，里面别有洞天。
又过一小会儿依然不见易羽晗的身影，徐杨纳闷儿的探出半个身子，就见她依旧抱着胳膊站在原地。
“怎么啦”
“没事儿，走吧”
岩柱内部的空间很高，但面积只有间屋子大小。柔和的白光勉强将里面照亮，直入眼的便是当中一棵长在石台上一人余高的石树。
石树枝桠交叠，叶片纵横间似有流光点缀，若隐若现。其下盘根错节，似由石台而下深长地中，托起正片天地。
石壁上笔笔刻画，似虫似鸟，又似线条组合的随意。山川河流，日月兴衰。明明每一幕都不在其上，但每走一步都映在脑海。
“神迹，神迹啊”算命的颤抖着匍匐在地，对着石壁不断叩拜。
易羽晗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石树，冷不防被这一嗓子吓一跳，撇撇嘴继续绕着石树上下打量。
徐杨默默跟在一旁，偶尔与她交换下眼色。
易羽晗虽没去过那棵巨树之下，但《长明忆》的由来二人谈论已久。巨树参天百鸟朝凤的震撼，她早已铭记于心。
绕过一圈后二人对视一眼，徐杨当即会意走向石台。收势沉腰，双掌慢慢发力。
沉闷的摩擦声细碎的响起。
算命的回头，当即大惊失色。
“住手，住手！你这是不敬！仙人要降罪的”
徐杨胳膊一抖直接将人甩开，根本懒得理。只是没想到这石树竟意外的沉，他挪着都有些费力。好不容易挪开一点，被这一耽误又重新回到原位。
“诶？”徐杨甩着腕子站开两步重新打量。自打来了这地方，到处都是新鲜事儿。
“神迹这是神迹！你这样冒犯，神树是要降罪的”算命的滚倒在地就势跪下，碎步挪到石台边连连磕头。
徐杨撇嘴，要是让那位知道这儿还有个仿品，恐怕就不是降罪的问题了。
回头去找易羽晗，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站上石台，素手伸出一点点贴紧粗糙的树干，双眼轻闭。
片刻间，点点流光自树干飘出融入她的身体。
睁眼，石树自其掌心化成点点粉末，只在地上留下一个人余宽的洞口。
易羽晗恍若未觉，依旧保持着姿势，怔愣地盯着自己掌心。
“传承！传承！”就跪在树下的算命的第一时间发现地下的秘密，忽然似疯癫的大喊着手脚并用地蹿进地洞。
几步外的徐杨下意识想阻拦，手刚抬起就赶忙止住。
“羽晗？”走到近前，徐杨小心的唤了声。
易羽晗闭了闭眼，收回僵在半空的手，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
徐杨长舒口气，正要说些什么忽听洞里有隐约的求救声。声音弱得很快，最后只剩下一丝。
“救命，救，命。。。”
“下面有危险”徐杨面色一正。
“什么呀，开门前的保护”易羽晗翻个白眼“见个洞就钻，有脑子嘛”
“所以？”
“那棵树其实是开门的钥匙，后面才是真正回去的路”易羽晗慢悠悠的讲述，手掌翻转托起一团小火苗。
“你要干嘛”盯着那团跳动的火焰，徐杨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易羽晗突然露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坏笑，掌心翻转，火苗缓缓下落。
“你说该怎么开门来着？”
下一刻，地底仿佛有一头巨兽被唤醒，沉闷的吼声自脚下迅速扩散。土地翻涌，石块坠落，巨大的响动绵延百里。
算命的拄着竹竿撑起低垂的脑袋，望着无边的黑暗，混浊的眼中透着几十年才沉淀出的迷茫。
徐杨则是浑身一震直接在地上弹起四下寻找，眼中的斑斓似是将单调的视野都点缀得多了几分色彩。他声音有些颤抖，吞了几下口水才小心翼翼地小声喊着。
“羽晗，是你吗”
话音轻缓又带着迟疑，荡起一阵清灵的笑声在上空盘旋。声音收拢，凝实在左侧不远的台阶上。
易羽晗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盈盈笑意挂在眉梢眼角，嘴角勾着露出几颗在这昏暗里仍然不掩洁白的牙齿。
她迈出半步，将半个脚掌踏在石阶上，也不往前，就这么虚着步子看着二人。
徐杨几步上前，嘴唇抖着目光闪着，双手抬起想去抓她，手指张开又收起，在掌心抠出一排的月牙印痕。
“羽晗，你，我以为”说到最后，他还是禁不住地抱紧眼前人。笑声吹在他的耳畔，编成抚慰的音节敲在心头。
待他缓好情绪松开自己，易羽晗这才悠悠的开口“就那么任由着说我，也不帮我反驳一下”说着目光投向不远处神情愈发迷茫的算命的。
见她看过来，算命的下意识地往后缩，很希望墙上能有个洞让自己躲躲。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徐杨一撇嘴“这不是你的意思嘛”
“我的意思是让你多套套话，结果你就是这么套的呀”
“没经验没经验，下次努力下次努力”徐杨挠挠头赶紧打岔“你为什么不受影响”
“因为我聪明呀”易羽晗笑着将一绺头发理到身后“这儿的信息只是有些特别，你被惯性限制住啦，扩大些感知试试”
徐杨依言照做，片刻后眼睛一亮。
算命的缩在墙根儿一句话都不敢说，迷茫已经从眼中溢出几乎将他淹没。他想起自己一路下来的言行，敢情从头到尾都被人当傻子似的在表演。他忽然想起一个成语，小人得志。
“呃，内个”
见谈论的正主发声了，二人止住话头一起朝他看去。
“那个易，易姑娘啊，在下多有得罪还望勿怪”算命的说着深行一礼。
易羽晗面上带着浅淡的笑，就这么看着。既不躲开，也不说话。直到他快挨不住了，才收回目光。
徐杨压根不去看他，只是缠着易羽晗想要个解释。虽然他此刻已经能探知这地方的全貌，但其中的门道依旧不明白。
“你在我书房看了那么久都白看啦，复阶衔尾嘛，一个只存在于书上的机关术而已”易羽晗说着半只脚站在台阶边沿望向一步之外无尽的黑暗，语气似是赞叹的接着说“只是没想到我还真的能遇见”
“复阶衔尾”一直拼命降低存在感的算命的反复叨念几遍，不由惊呼出声。
“不可能，那种结构根本不是凡间之物，更何况这里半点仙家气息都没有，易家丫头你”他说着忽然一顿，后面半句生生咽了回去。
易羽晗没有立刻反驳，而是侧头露出一个嘲弄的笑，继而张开双臂再次将目光投向整片黑暗。
“瞧瞧吧，凡力的极限”
话音落下，柔和的白光顿时照亮整片视野。
空荡的山体内，只有当中十余丈粗的岩柱贯穿上下，石阶相连成盘，遥遥看去似有两根黑线相错连接，一上一下仿若将石环悬扯于岩柱之上。
易羽晗遥遥指着远处山壁上的几个洞口道“那就是你们进来的地方”说着又比划连接洞口和石阶的那条黑线接着道“那就是引你们入局的第一个关窍”
二人随着她的手指边看边想，疑问憋在嘴里却不敢问出口，还是徐杨干脆。
“羽晗你还是直接说吧，我们真不懂”
“哎，复阶衔尾的核心关键就是一条让人以为是一直向下，实际上却首尾相连的通路。想要满足这个条件，最主要的就是两个错觉”易羽晗说着转回身，抱着胳膊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个单向，第二个一直向下”她说着又指向那条连着洞口的黑线。
“看见那条石阶了吗？为什么在这个角度看就是黑色”
徐杨看看脚下又看看远处，一拍手。
“藏起来了”
易羽晗目光转动，笑着点头。
“没错，那些石阶上应该有很不明显的机关，走过之后就开始缓慢翻转。在黑暗里单一的光源本就具有欺骗性。只要让你们习惯这种欺骗，后面就简单了。只要让人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视野内，掉入这个惯性中，第一个错觉就差不多啦”易羽晗说着又不自觉地看向那条石阶。似乎很想把它们据为己有。
“所以这一路的光源总在变，就是为了营造这个错觉”徐杨只是仗着有人兜底才不爱动脑子，如今解析摆在眼前，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大概。
见两人都没注意自己，算命的偷偷往前凑了几步。
“那第二个呢，第二个是怎么做的”见她只顾打量周围并不着急往下说，徐杨不得不开口催促。
易羽晗一笑，重新收回目光。
“第二个就很有意思了，我曾经自己推导时就卡在这里，原以为是不可能的，没想到只是稍加外力就能促成”
“上下台阶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身体对高度的感知很难欺骗”
“对啊，所以是怎么做的”徐杨迫切地想知道自己被骗的过程。
“对台阶的设计呀，傻子”易羽晗笑着嗔他一眼“你还记不记得台阶是什么时候变得凹凸不平的”
徐杨眼睛一点点睁大，万千思绪缠绕在脑海中却又抓不出一个源头。
算命的闻言悄悄蹲下，伸手在地上一点点地摸索，不时又抬头看看二人。迷茫的目光里闪着一点兴奋，似是发现了什么但又联系不到一起。
“单纯地改变石阶角度很容易被发觉，但如果它本身就凹凸不平呢？”易羽晗余光扫见几乎趴在地上的算命的，一举一动皆在眼中。
“我懂了”徐杨一拍手，双眼放光“场景单一又不知道走了多久，本身就又累又麻木，脚下发生点变化根本注意不到”
才说两句，他又再次陷入思索“不对啊，一旦停下休息，这些问题不就藏不住了”
“哎”易羽晗又是一声叹气“人家布局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难道就为了把你困死在这里吗”
“所以，这些”
“筛选而已，可惜你被筛选掉了”易羽晗故作惋惜。
“哎呀这不是有你在嘛，我对你盲目自信”徐杨上前两步扯了扯她的袖子。
易羽晗看着他拽住自己的手，一抿嘴，继而将目光再次投向空荡荡的山洞，语气带着些许感叹。
“又是暗示又是单一设计的，人家倒是很怕你被困住。哪曾想你这么不争气，只知道莽”
徐杨扯袖子的动作一顿，任由其在指间滑走。
“什么意思”
“再加几个循环，再多几个分层机关，走到死都未必发现自己被困住了”易羽晗说着朝旁一抬下巴，徐杨心领神会。
二人目光交流只在片刻，转而重新说起别的事儿。
“羽晗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下去啊”易羽晗抱着胳膊纳闷儿的瞧他一眼“怎么你打算在这儿过日子啊”
“咱们怎么走”徐杨假装没听见，继续说自己的。
易羽晗刚想说跳下去，余光忽然扫见在旁偷偷摸摸的算命的，话锋一转，朝远处微抬下巴。
“那边就是出口了，反正不急，溜达下去吧”
猫在后面的算命的悄悄松了口气。
拾阶而下，没了黑暗的掩饰，似是连路都近了许多。回荡的哒哒声，也似乎因为并行的人而变得不似那么诡秘难测。
回头去看，斜插在岩柱上的石阶可能并没有印象中的坚固。遥遥相连的阶梯，好像真如飘荡在空中的丝线，不禁一触。
一切开始变得真实，行走在庞大的空洞里，即便身无所依，也有着来自身边的心安。
忐忑而又小心地跟在二人身后，算命的压根不敢往边上靠。他算是明白了，人家都有本事就自己是个废物。这要是一脚踩空，估计拉自己一下的人都没有。
直到双脚都踩上实地，他那口悬着的气才终于敢吐出来。
四下看看，并没找到什么明确的目标。
“羽晗这”徐杨拉拉身边人，目光里满是询问。
“分开找找吧，看看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易羽晗歪着头，似是早就想好了下一步。
“反正我得跟着你，算命的你自己没问题吧”徐杨想也不想就站到她身边，末了还不忘回头走一下关心的流程。
算命的干巴巴地笑着。
徐杨以为故意支开他是有什么事情要讲，结果走出很远后易羽晗依旧在认认真真的打量周围，似乎真的很想在单一的石壁上看出些什么。
“羽晗，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易羽晗滑在岩壁上的手指一滞，对上他询问地目光时还有些恍神。
“哦，哦有，你别光指着我，目前所知太少，你也动动脑子”
徐杨点头应是，但总觉得她是在敷衍自己，可等要再问些什么时，易羽晗已经走远了。
两人走得不快，等到和另一侧的算命的相遇时，对方明显要多走出一些。
见他脚步凌乱中带着点急促，徐杨率先开口。
“有什么发现吗”
“对，有，那面有个奇怪的纹刻，我看不明白”算命的一手扶腰，拄着竹竿略有些喘，咽了口唾沫后又问道“你们呢，这边有什么发现吗”
“在哪儿呢，我去瞅瞅”易羽晗抢上一步随他往回。
徐杨一个愣神被落在后面。他挠挠头，总觉得事情发展有些奇怪。
绕过小半圈，二人这才看见算命的说的那个纹刻。
易羽晗盯着岩柱上半人大的图案凝眉沉思。
徐杨的神情则是有些古怪。这个图案有些眼熟啊，好像不久前刚在什么地方见过。
“算命的这有什么说法吗”徐杨只略一思索无果，就直接开口问了。
算命的缓缓摇头“这图案是有几分熟悉，但含义并不知晓”
“我倒是觉得和外面那个开门机关有点像，要不我再试试”
“不可，符文阵法损一笔则差迟千里，不可妄动”算命的急忙出言制止，同时看向一直站在后面的易羽晗。想让她出言相劝，但又觉得自己不够资格。
徐杨闻言也学着他的样子回头征求意见。
易羽晗撑着下巴，大眼睛眨啊眨的一脸无辜。
“问题不大”徐杨叹息一声，指甲划破指尖，鲜血才一冒出就随便找个地方盖了上去。
三人目光随即定在纹刻上，一丝一毫得变化也不放过。
半盏茶后，安静如初。
“看来并不是这个意思，再找找看吧”算命的长舒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不免的又有些遗憾。
徐杨却没立即放弃，盖在岩壁上的手指已经换成整个手掌。他回头看向算命的，嘴角慢慢翘起。
“呵，门？打不开那就炸，唉唉唉”随着话语吐出，他身上的气势也在节节攀升，在即将到达顶点时忽然掌心一空，脚下不稳一头栽进墙里。
算命的慑于他的气势一时没反应过来。
易羽晗险些没绷住笑出声。
“诶？这，这”算命的上前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发现原本坚硬的石壁已经变成一层幻影。
试探着走进，里面别有洞天。
又过一小会儿依然不见易羽晗的身影，徐杨纳闷儿的探出半个身子，就见她依旧抱着胳膊站在原地。
“怎么啦”
“没事儿，走吧”
岩柱内部的空间很高，但面积只有间屋子大小。柔和的白光勉强将里面照亮，直入眼的便是当中一棵长在石台上一人余高的石树。
石树枝桠交叠，叶片纵横间似有流光点缀，若隐若现。其下盘根错节，似由石台而下深长地中，托起正片天地。
石壁上笔笔刻画，似虫似鸟，又似线条组合的随意。山川河流，日月兴衰。明明每一幕都不在其上，但每走一步都映在脑海。
“神迹，神迹啊”算命的颤抖着匍匐在地，对着石壁不断叩拜。
易羽晗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石树，冷不防被这一嗓子吓一跳，撇撇嘴继续绕着石树上下打量。
徐杨默默跟在一旁，偶尔与她交换下眼色。
易羽晗虽没去过那棵巨树之下，但《长明忆》的由来二人谈论已久。巨树参天百鸟朝凤的震撼，她早已铭记于心。
绕过一圈后二人对视一眼，徐杨当即会意走向石台。收势沉腰，双掌慢慢发力。
沉闷的摩擦声细碎的响起。
算命的回头，当即大惊失色。
“住手，住手！你这是不敬！仙人要降罪的”
徐杨胳膊一抖直接将人甩开，根本懒得理。只是没想到这石树竟意外的沉，他挪着都有些费力。好不容易挪开一点，被这一耽误又重新回到原位。
“诶？”徐杨甩着腕子站开两步重新打量。自打来了这地方，到处都是新鲜事儿。
“神迹这是神迹！你这样冒犯，神树是要降罪的”算命的滚倒在地就势跪下，碎步挪到石台边连连磕头。
徐杨撇嘴，要是让那位知道这儿还有个仿品，恐怕就不是降罪的问题了。
回头去找易羽晗，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站上石台，素手伸出一点点贴紧粗糙的树干，双眼轻闭。
片刻间，点点流光自树干飘出融入她的身体。
睁眼，石树自其掌心化成点点粉末，只在地上留下一个人余宽的洞口。
易羽晗恍若未觉，依旧保持着姿势，怔愣地盯着自己掌心。
“传承！传承！”就跪在树下的算命的第一时间发现地下的秘密，忽然似疯癫的大喊着手脚并用地蹿进地洞。
几步外的徐杨下意识想阻拦，手刚抬起就赶忙止住。
“羽晗？”走到近前，徐杨小心的唤了声。
易羽晗闭了闭眼，收回僵在半空的手，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
徐杨长舒口气，正要说些什么忽听洞里有隐约的求救声。声音弱得很快，最后只剩下一丝。
“救命，救，命。。。”
“下面有危险”徐杨面色一正。
“什么呀，开门前的保护”易羽晗翻个白眼“见个洞就钻，有脑子嘛”
“所以？”
“那棵树其实是开门的钥匙，后面才是真正回去的路”易羽晗慢悠悠的讲述，手掌翻转托起一团小火苗。
“你要干嘛”盯着那团跳动的火焰，徐杨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易羽晗突然露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坏笑，掌心翻转，火苗缓缓下落。
“你说该怎么开门来着？”
下一刻，地底仿佛有一头巨兽被唤醒，沉闷的吼声自脚下迅速扩散。土地翻涌，石块坠落，巨大的响动绵延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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