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仙人传承能有多仙
徐杨不会骑马，只能任由给自己颠得七荤八素。倒是省了说话的麻烦。
纸马四蹄散碎着捯弄，看似不快，但两边倒退的景物却一阵儿赛过一阵。可能是离得近了，那老头面上越发显得亢奋。
“哎算命的，我们这是去哪儿啊”徐杨没忘易羽晗的交代，这会儿习惯了些紧着问起。
“不知道”算命的回的干脆“有你这么叫人的吗”
“那该怎么称呼啊”
算命的一扬手“罢了罢了，随你怎么叫”
徐杨掩在夜色里乐得不行“不知道是啥意思，那我们这是往哪儿跑呢”
“这马认得路，我也不知道那是哪儿”
“你没去过？”徐杨这下有些吃惊，总觉得自己好像太不经心了。
“我只是说不知道是哪儿，又没说没去过”算命的摇头晃脑。
“那你们为啥要找我啊，自己去呗”
“这是承诺！我们得此机缘就要守此诚信”
徐杨翻个白眼“在我之前都去过了，还敢如此大言不惭”
“哎呀，那儿有个门，就你能打开”算命的算是开始说实话。
“打不开你们不会炸吗”
算命的愕然扭头盯他“你这是什么想法”
徐杨纳闷儿“有问题吗，门打不开就拆门呗”
算命的皱眉神色有些不耐烦“不和你废话马上到了，自己看就明白了”
二人没再做多交流，但徐杨觉得事情不应该这么简单。单凭一个交了报酬的承诺就几代人的守着，得是多大的恩情才能让人家心甘情愿。又何况恩情这东西，能有那么保准吗。背后的人布局这么久远，不可能没想到这点。不过要说他有什么不利于自己的算计也不太可能。
想不明白，徐杨也不琢磨了。一切都交给不知道在哪儿藏着的易羽晗把握吧。搞脑子的事儿咱比不过人家。
天边泛白时，二人开始往一山谷中进发，等天光大亮时已经深入很远。最终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山坳里。
算命的收起纸马，低声叨念几句，手指在面前的山壁一点。
徐杨感觉眼前好似有一层波纹荡开。
“小子，跟住了”算命的捏着手决，脚下踏着规律的步子一点点往前，几步之后忽然凭空消失。
徐杨一挑眉，他一直注意着周围的信息，从始至终也没感觉有什么异常，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算命的？”他试着喊了声。
话音才落，算命的又倒退着出现在视野里。语气有些不耐烦。
“你这小子怎么回事儿，不是叫你跟住吗，别磨蹭”
徐杨连连点头，错开半步紧随在后面。他注意到只这几句话的功夫，算命的额头已经涨出一层潮气，似是每一步动作都消耗巨大。
虽然不解，但他也没再多问。反正有人在后面兜底，他一点儿也不慌。
走过几步仿佛穿进一层幻影，周围一切变得扭曲而又遥远。下一刻，算命的收起手决立身站好，景色已然不复外面。
徐杨上前一步与他并立，随着他的目光一点点往前看去。总算是明白为啥不能拆门了。
身前几丈外，两扇顶天的青铜巨门正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着五彩流光。仙山鸟兽云气蒸腾，古朴的浮雕在流光中亦真亦幻，恍若下一刻便能离案而起，乘着门沿直达九天。
“这...”徐杨仰头盯着不知是幻影还是石壁的尽处，久久无语。
“小子明白了吧”见他如此反应，算命的不知为何有些自得“还拆门，把你本事的”
徐杨又看了许久才悠悠收回目光投向身侧“又不是你家的你得意个啥呢，咋开门啊”
算命的朝旁一指，徐杨这才注意到右边还有个长满爬藤和青苔的石台。
“弄点血上去，然后推门就行”
“啊？”徐杨正在打量这个快被埋起来的石台，听他这么说纳闷的回头，神色里满是不理解“这不合理啊”
他一直在注意这里的信息，虽然比外面活跃了些，但听到这么奇怪的条件着实摸不着头脑。
算命的给他一个你懂什么的眼神“害不了你啊”
徐杨没再多言，伸出左手看着他。
“还有啥事儿”
“疼”
算命的用力撴起几下手里的竹竿，中气都足了不少“我就没见过你这样修仙的！”
徐杨嘬着手指将右掌盖在门缝处一点点压实，嘴里还不忘嘟囔“你见过几个修仙的，俺们山头不靠谱的多了”
门出乎意料的轻，徐杨只是才一用力便向内缓缓打开。
悠长而厚重又带着些老气的摩擦声，随着一点点挤开的曦光，顺着门后的甬道传向视野的尽头。
空旷的甬道，两扇守卫般的巨门，丝丝带着冷意的风吹起徐杨的鬓发。二人都不自觉的噤了吵闹。
徐杨站在当中往回看，目光似是在询问。
“走了”算命的竹竿在门口轻点几下，先一步迈入门后。
徐杨目光并未收回依旧望着身后，过了会儿才似喃喃的低语“进门啦”
身影顺着阳光一步步走向黑暗。越走，脚下的光束收得越紧。又是一声沉闷的撞击，视野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甬道外，耸立的巨门依旧闪着五彩的流光。
太阳逐渐爬高，门却似乎越来越矮。一声清脆的水泡破裂，山坳里只剩下层层腐叶堆积起的青苔。
黑暗中，二人沉默的走着。不知是适应了，还是石壁上开始有莫名的微光浮现。笔直的甬道在不远处开始分裂。
“小子，我已经带你进来了，后面的路咱们就各凭本事”算命的站在右侧的岔路忽然开口。
徐杨迷茫的看着他，终于要露底了吗。
见他的表情，算命的肩膀几次耸动，最终还是停下解释道“这是一座仙人墓，路是你的，但传承我也想要。好自为之吧”说完便没头走向深处。
一直到他身影都瞧不见了，徐杨才没所谓的一撇嘴。
“传承？有个啥用，书给你就能修仙啊。山上那么多人，加起来还比不上羽晗自己琢磨的。还传承”徐杨也不纠结，嘴里反复嘟囔着几句，慢慢走进左侧。
岔路里不复进门时的宽阔，许是那莫名的微光黯淡了些，人走在当中时，两侧的墙壁时隐时现。
徐杨边走边在脑袋里反复琢磨这一路的事情。一直到现在，他也没发现环境中的信息有什么太大异常，但那算命的所展现出的本事却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还有门口那两扇巨门。
那两扇门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物件，别说是现在，就是之前在山上也没见过这么特殊的。昆仑的幻术够神奇了，那也只是在环境上独特了些，建筑什么的都普通着呢。也没见那个门派特意做出这种摆设。
难道这里也是幻术？这个猜测才出就被徐杨在心里否决。
幻术的局限性在那儿呢，他不觉得有人能做得更完美。这不是能力的问题，这是在根本上就带有的偏离。
更何况即便依易羽晗的推测，一切从始至终都是在别人的算计当中。那此处所留下的回山方法应该也不是假的，不然算计半天就为了骗自己一下，成本也太大了。更不可能就留个幻术在这儿逗自己玩儿。
“难道除了山上那些，还有其他的修仙途径？”徐杨忽然想起至今未归的两个老头。之前师父他们也说过，世上修行思路千万，保不准就有易羽晗这种妖孽呢。毕竟自己莫名其妙都能遇到一个。
想到易羽晗，徐杨忽然发现这会儿身边就剩自己了，她干嘛还躲着。
“羽晗你在吗”
久久没有回应。徐杨心中微沉，一丝不好的预感渐渐在心里蔓延。不会吧。
“羽晗？”徐杨试着又叫了声，依旧没人回答。
完了，人没跟进来。
徐杨顿觉心里一空，回不回山的忽然就不是很在意了。其实在这儿生活这些年也挺好，修不修仙也没啥意思。留下也挺好，现在的本事足够用。
心里想着，徐杨直接扭头往回跑。
往前是幽深的甬道，目力尽处依旧是不见底的黑暗。身后亦是如此。哒哒的奔跑声在石壁间反复弹荡重重叠叠，明明只见一人，却仿佛被几个人追逐。
进来时并不觉得多远，可往回跑得时候却始终看不见尽头。就连和算命的分开时的岔口都一直没有寻见。
徐杨有些喘了，他撑着膝盖靠在墙壁上缓了一会儿才猛然察觉不对。自己的体力怎么变弱了。
伸出手掌感受环境下的信息。掌心翻转只带起一点潮湿的凉气。
徐杨盯着自己的手掌怔愣半晌，火呢？自己又变成普通人了？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问题。
皱眉细细回忆这一路，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变化发生的无声无息。
“看来羽晗是被拦在外边了”徐杨直起身叹了口气，心情非常复杂。一步步被推着往前走，自己半点选择的余地都没。这种感觉并不怎么让人觉得愉悦。
虽然烦闷，但也不能就停在这里，徐杨来回瞧瞧脑子又有点卡住。他忽然忘了自己该走哪边。
望着一模一样的幽深，他走哪边都觉得不对。最后索性一咬牙，蒙眼转了几圈抬脚便走。反正都不亏，要是回去了还能见着羽晗。
也不知走了多久，两侧石壁开始逐渐有收拢的趋势。看来是在朝着里面走，也就是说真的回不去了。
有刚才的经历在前，徐杨多了几分谨慎。通过一路的体力消耗在心里推算走过的距离，他发现自己的感觉似乎也出现些问题。
往回跑过的再加上新走出的距离，怎么说也应该感到些疲惫。可事实却是依旧感觉体力充沛。
再往深处走，当路只剩下一人余宽时，平坦的路面开始变成一级级向下延伸的石阶。脚下昏黄的光色开始逐渐覆盖那似有若无的壁光，占据整个视野。
拾阶而下，两侧的石壁先后隐去，只剩下不敢踏足的黑暗。脚掌敲打在石阶上的声音愈发得空了，在两侧分辨不清的黑暗下悄然扩张。在“哒哒空空”的回荡中，意识仿佛被扔进一个无限大的空间，只有一条不知终点的阶梯在引着这点光芒通往前方的未知。
就这么无意识的走着，不知何时，脚下平整的台阶开始变得凹凸不平，连着石面上的光泽都不复之前的平坦，只剩笔直的边沿如同两条高亮的延长线般一如最初。
渐渐，左侧的边线开始被重新出现的边墙所替代，似是被石阶映得，也如它般散发着淡淡的幽黄。
沿阶继续走着，单调的景物似是粘在视野里，久久不见新鲜。
“哒哒”的叩响中似是混进一点杂音，徐杨有些恍惚的精神猛地一震，停下脚步细细听去。那杂音好像来自身后，平缓的脚步声里混着一个规律的敲击声。
扶着墙壁回头看去，就见一根竹竿慢慢进入视野。
“算命的？”徐杨有些惊讶，下意识地压着声音低唤。
“你这小子怎么跑在我前面了”脚步声渐止，算命的那张带这些狐疑的脸一点点从黑暗中探出。
“呦大仙儿，您这是收着传承啦？”总算见到些熟悉的东西，徐杨心底那份不知何时压上的紧张忽然一轻，斜靠着墙壁打趣。
算命的却并没接话，依旧一副怀疑的表情打量他。
“你这是什么表情”徐杨有点不高兴。
算命的依旧没有开口，竹竿头在台阶上点动，整张脸都似乎要皱在一起。
“你，怀疑我？”徐杨顿时反应过来“你遇到什么了”
竹竿停住，算命的似是不解又似是有些放松的叹气，缓缓开口。
“没什么，你怎么跑到我前面的”他又将这个问题问了一遍。
“什么叫跑到你前面，好像我跟着你似的”徐杨抱着肩斜着眼，语气里尽是不满“就这一条道往前走，我哪知道咋回事儿”
“也就是说，虽然有两条岔路，但通的都是一个方向”算命的捋须，眼睛眯起。
“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
“没了，家族记载只到门外，里面的事情只字未提”算命的望着石阶另侧的黑暗，缓缓摇头。
“呵，懒得和你掰扯”徐杨冷笑一声继续往前走，不再理会他有什么算计。看样子境况也没比自己强哪儿去。
“哎小子你先别急着走”见他已经走出些距离，算命的急忙小跑几步跟上，不想让他先自己而行。
徐杨压根不理，结果就见他碎步紧着赶上自己，然后头也没回的朝深处跑。
“嘿”徐杨气得直摇头，任由他消失在黑暗里。周围再次陷入安静，又重新只剩一个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一直往下走，徐杨感觉自己距离地面已经很远了，可前方的台阶依旧看不见尽头。每每向前望时总会生出一股疲惫感，不知是身体，还是精神上的疲乏。
单调的脚步声在耳边重复，仿佛已经变成一种幻觉，连那再次出现的杂音都没能第一时间察觉。
“嗯？”低沉的疑问声自背后响起。
徐杨怔愣半晌才顺着本能，恍惚地回头。
“算命的？”
“徐杨小子？”
二人对视，久久无语，最后默契的挨着墙坐下。
“现在能给我说说了吧”沉默一会儿，还是徐杨先开的口。
“我没骗你什么，祖上的确只有这些。瞒了你的也就剩些我自己的推算而已”算命的声音里少了一丝气力，在这黑暗中好似摇曳不定的烛火。
“那你推算出这是什么了吗”
算命的双手拄着竹竿，盯着地上一点无声的摇头。
“神神叨叨的，结果啥用没有”徐杨仰着脑袋双眼无神，语气没什么起伏。
“你不是又想起那易家丫头了吧”算命的侧头看他“你好歹也是个修仙的，为什么就这么执着于凡事。那丫头虽然智算滔天，但凡人就是凡人。这不是她能理解的领域了”
徐杨闭了闭眼，不想在此事上多说。都强迫着自己不去想了，他就非要提起。
“哎，孩子就是孩子啊。见着个好看的姑娘就走不动了，修仙大道什么没有，你呀。不值”
徐杨忽然很想把他顺边上扔下去，让他去探条新路子。易羽晗那是普通的凡人嘛，那是我家掌门！
见他不搭话，算命的也没再接着往下。
二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似乎都断了继续走得念想。
黑暗中，这条并没有那么显眼的昏黄好似在闪烁，明灭中只剩下眼前这一点。
一个不属于两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响自每处角落，仿佛这片空间的问询。
“咳咳，两位好像，遇到点麻烦呀”
纸马四蹄散碎着捯弄，看似不快，但两边倒退的景物却一阵儿赛过一阵。可能是离得近了，那老头面上越发显得亢奋。
“哎算命的，我们这是去哪儿啊”徐杨没忘易羽晗的交代，这会儿习惯了些紧着问起。
“不知道”算命的回的干脆“有你这么叫人的吗”
“那该怎么称呼啊”
算命的一扬手“罢了罢了，随你怎么叫”
徐杨掩在夜色里乐得不行“不知道是啥意思，那我们这是往哪儿跑呢”
“这马认得路，我也不知道那是哪儿”
“你没去过？”徐杨这下有些吃惊，总觉得自己好像太不经心了。
“我只是说不知道是哪儿，又没说没去过”算命的摇头晃脑。
“那你们为啥要找我啊，自己去呗”
“这是承诺！我们得此机缘就要守此诚信”
徐杨翻个白眼“在我之前都去过了，还敢如此大言不惭”
“哎呀，那儿有个门，就你能打开”算命的算是开始说实话。
“打不开你们不会炸吗”
算命的愕然扭头盯他“你这是什么想法”
徐杨纳闷儿“有问题吗，门打不开就拆门呗”
算命的皱眉神色有些不耐烦“不和你废话马上到了，自己看就明白了”
二人没再做多交流，但徐杨觉得事情不应该这么简单。单凭一个交了报酬的承诺就几代人的守着，得是多大的恩情才能让人家心甘情愿。又何况恩情这东西，能有那么保准吗。背后的人布局这么久远，不可能没想到这点。不过要说他有什么不利于自己的算计也不太可能。
想不明白，徐杨也不琢磨了。一切都交给不知道在哪儿藏着的易羽晗把握吧。搞脑子的事儿咱比不过人家。
天边泛白时，二人开始往一山谷中进发，等天光大亮时已经深入很远。最终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山坳里。
算命的收起纸马，低声叨念几句，手指在面前的山壁一点。
徐杨感觉眼前好似有一层波纹荡开。
“小子，跟住了”算命的捏着手决，脚下踏着规律的步子一点点往前，几步之后忽然凭空消失。
徐杨一挑眉，他一直注意着周围的信息，从始至终也没感觉有什么异常，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算命的？”他试着喊了声。
话音才落，算命的又倒退着出现在视野里。语气有些不耐烦。
“你这小子怎么回事儿，不是叫你跟住吗，别磨蹭”
徐杨连连点头，错开半步紧随在后面。他注意到只这几句话的功夫，算命的额头已经涨出一层潮气，似是每一步动作都消耗巨大。
虽然不解，但他也没再多问。反正有人在后面兜底，他一点儿也不慌。
走过几步仿佛穿进一层幻影，周围一切变得扭曲而又遥远。下一刻，算命的收起手决立身站好，景色已然不复外面。
徐杨上前一步与他并立，随着他的目光一点点往前看去。总算是明白为啥不能拆门了。
身前几丈外，两扇顶天的青铜巨门正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着五彩流光。仙山鸟兽云气蒸腾，古朴的浮雕在流光中亦真亦幻，恍若下一刻便能离案而起，乘着门沿直达九天。
“这...”徐杨仰头盯着不知是幻影还是石壁的尽处，久久无语。
“小子明白了吧”见他如此反应，算命的不知为何有些自得“还拆门，把你本事的”
徐杨又看了许久才悠悠收回目光投向身侧“又不是你家的你得意个啥呢，咋开门啊”
算命的朝旁一指，徐杨这才注意到右边还有个长满爬藤和青苔的石台。
“弄点血上去，然后推门就行”
“啊？”徐杨正在打量这个快被埋起来的石台，听他这么说纳闷的回头，神色里满是不理解“这不合理啊”
他一直在注意这里的信息，虽然比外面活跃了些，但听到这么奇怪的条件着实摸不着头脑。
算命的给他一个你懂什么的眼神“害不了你啊”
徐杨没再多言，伸出左手看着他。
“还有啥事儿”
“疼”
算命的用力撴起几下手里的竹竿，中气都足了不少“我就没见过你这样修仙的！”
徐杨嘬着手指将右掌盖在门缝处一点点压实，嘴里还不忘嘟囔“你见过几个修仙的，俺们山头不靠谱的多了”
门出乎意料的轻，徐杨只是才一用力便向内缓缓打开。
悠长而厚重又带着些老气的摩擦声，随着一点点挤开的曦光，顺着门后的甬道传向视野的尽头。
空旷的甬道，两扇守卫般的巨门，丝丝带着冷意的风吹起徐杨的鬓发。二人都不自觉的噤了吵闹。
徐杨站在当中往回看，目光似是在询问。
“走了”算命的竹竿在门口轻点几下，先一步迈入门后。
徐杨目光并未收回依旧望着身后，过了会儿才似喃喃的低语“进门啦”
身影顺着阳光一步步走向黑暗。越走，脚下的光束收得越紧。又是一声沉闷的撞击，视野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甬道外，耸立的巨门依旧闪着五彩的流光。
太阳逐渐爬高，门却似乎越来越矮。一声清脆的水泡破裂，山坳里只剩下层层腐叶堆积起的青苔。
黑暗中，二人沉默的走着。不知是适应了，还是石壁上开始有莫名的微光浮现。笔直的甬道在不远处开始分裂。
“小子，我已经带你进来了，后面的路咱们就各凭本事”算命的站在右侧的岔路忽然开口。
徐杨迷茫的看着他，终于要露底了吗。
见他的表情，算命的肩膀几次耸动，最终还是停下解释道“这是一座仙人墓，路是你的，但传承我也想要。好自为之吧”说完便没头走向深处。
一直到他身影都瞧不见了，徐杨才没所谓的一撇嘴。
“传承？有个啥用，书给你就能修仙啊。山上那么多人，加起来还比不上羽晗自己琢磨的。还传承”徐杨也不纠结，嘴里反复嘟囔着几句，慢慢走进左侧。
岔路里不复进门时的宽阔，许是那莫名的微光黯淡了些，人走在当中时，两侧的墙壁时隐时现。
徐杨边走边在脑袋里反复琢磨这一路的事情。一直到现在，他也没发现环境中的信息有什么太大异常，但那算命的所展现出的本事却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还有门口那两扇巨门。
那两扇门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物件，别说是现在，就是之前在山上也没见过这么特殊的。昆仑的幻术够神奇了，那也只是在环境上独特了些，建筑什么的都普通着呢。也没见那个门派特意做出这种摆设。
难道这里也是幻术？这个猜测才出就被徐杨在心里否决。
幻术的局限性在那儿呢，他不觉得有人能做得更完美。这不是能力的问题，这是在根本上就带有的偏离。
更何况即便依易羽晗的推测，一切从始至终都是在别人的算计当中。那此处所留下的回山方法应该也不是假的，不然算计半天就为了骗自己一下，成本也太大了。更不可能就留个幻术在这儿逗自己玩儿。
“难道除了山上那些，还有其他的修仙途径？”徐杨忽然想起至今未归的两个老头。之前师父他们也说过，世上修行思路千万，保不准就有易羽晗这种妖孽呢。毕竟自己莫名其妙都能遇到一个。
想到易羽晗，徐杨忽然发现这会儿身边就剩自己了，她干嘛还躲着。
“羽晗你在吗”
久久没有回应。徐杨心中微沉，一丝不好的预感渐渐在心里蔓延。不会吧。
“羽晗？”徐杨试着又叫了声，依旧没人回答。
完了，人没跟进来。
徐杨顿觉心里一空，回不回山的忽然就不是很在意了。其实在这儿生活这些年也挺好，修不修仙也没啥意思。留下也挺好，现在的本事足够用。
心里想着，徐杨直接扭头往回跑。
往前是幽深的甬道，目力尽处依旧是不见底的黑暗。身后亦是如此。哒哒的奔跑声在石壁间反复弹荡重重叠叠，明明只见一人，却仿佛被几个人追逐。
进来时并不觉得多远，可往回跑得时候却始终看不见尽头。就连和算命的分开时的岔口都一直没有寻见。
徐杨有些喘了，他撑着膝盖靠在墙壁上缓了一会儿才猛然察觉不对。自己的体力怎么变弱了。
伸出手掌感受环境下的信息。掌心翻转只带起一点潮湿的凉气。
徐杨盯着自己的手掌怔愣半晌，火呢？自己又变成普通人了？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问题。
皱眉细细回忆这一路，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变化发生的无声无息。
“看来羽晗是被拦在外边了”徐杨直起身叹了口气，心情非常复杂。一步步被推着往前走，自己半点选择的余地都没。这种感觉并不怎么让人觉得愉悦。
虽然烦闷，但也不能就停在这里，徐杨来回瞧瞧脑子又有点卡住。他忽然忘了自己该走哪边。
望着一模一样的幽深，他走哪边都觉得不对。最后索性一咬牙，蒙眼转了几圈抬脚便走。反正都不亏，要是回去了还能见着羽晗。
也不知走了多久，两侧石壁开始逐渐有收拢的趋势。看来是在朝着里面走，也就是说真的回不去了。
有刚才的经历在前，徐杨多了几分谨慎。通过一路的体力消耗在心里推算走过的距离，他发现自己的感觉似乎也出现些问题。
往回跑过的再加上新走出的距离，怎么说也应该感到些疲惫。可事实却是依旧感觉体力充沛。
再往深处走，当路只剩下一人余宽时，平坦的路面开始变成一级级向下延伸的石阶。脚下昏黄的光色开始逐渐覆盖那似有若无的壁光，占据整个视野。
拾阶而下，两侧的石壁先后隐去，只剩下不敢踏足的黑暗。脚掌敲打在石阶上的声音愈发得空了，在两侧分辨不清的黑暗下悄然扩张。在“哒哒空空”的回荡中，意识仿佛被扔进一个无限大的空间，只有一条不知终点的阶梯在引着这点光芒通往前方的未知。
就这么无意识的走着，不知何时，脚下平整的台阶开始变得凹凸不平，连着石面上的光泽都不复之前的平坦，只剩笔直的边沿如同两条高亮的延长线般一如最初。
渐渐，左侧的边线开始被重新出现的边墙所替代，似是被石阶映得，也如它般散发着淡淡的幽黄。
沿阶继续走着，单调的景物似是粘在视野里，久久不见新鲜。
“哒哒”的叩响中似是混进一点杂音，徐杨有些恍惚的精神猛地一震，停下脚步细细听去。那杂音好像来自身后，平缓的脚步声里混着一个规律的敲击声。
扶着墙壁回头看去，就见一根竹竿慢慢进入视野。
“算命的？”徐杨有些惊讶，下意识地压着声音低唤。
“你这小子怎么跑在我前面了”脚步声渐止，算命的那张带这些狐疑的脸一点点从黑暗中探出。
“呦大仙儿，您这是收着传承啦？”总算见到些熟悉的东西，徐杨心底那份不知何时压上的紧张忽然一轻，斜靠着墙壁打趣。
算命的却并没接话，依旧一副怀疑的表情打量他。
“你这是什么表情”徐杨有点不高兴。
算命的依旧没有开口，竹竿头在台阶上点动，整张脸都似乎要皱在一起。
“你，怀疑我？”徐杨顿时反应过来“你遇到什么了”
竹竿停住，算命的似是不解又似是有些放松的叹气，缓缓开口。
“没什么，你怎么跑到我前面的”他又将这个问题问了一遍。
“什么叫跑到你前面，好像我跟着你似的”徐杨抱着肩斜着眼，语气里尽是不满“就这一条道往前走，我哪知道咋回事儿”
“也就是说，虽然有两条岔路，但通的都是一个方向”算命的捋须，眼睛眯起。
“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
“没了，家族记载只到门外，里面的事情只字未提”算命的望着石阶另侧的黑暗，缓缓摇头。
“呵，懒得和你掰扯”徐杨冷笑一声继续往前走，不再理会他有什么算计。看样子境况也没比自己强哪儿去。
“哎小子你先别急着走”见他已经走出些距离，算命的急忙小跑几步跟上，不想让他先自己而行。
徐杨压根不理，结果就见他碎步紧着赶上自己，然后头也没回的朝深处跑。
“嘿”徐杨气得直摇头，任由他消失在黑暗里。周围再次陷入安静，又重新只剩一个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一直往下走，徐杨感觉自己距离地面已经很远了，可前方的台阶依旧看不见尽头。每每向前望时总会生出一股疲惫感，不知是身体，还是精神上的疲乏。
单调的脚步声在耳边重复，仿佛已经变成一种幻觉，连那再次出现的杂音都没能第一时间察觉。
“嗯？”低沉的疑问声自背后响起。
徐杨怔愣半晌才顺着本能，恍惚地回头。
“算命的？”
“徐杨小子？”
二人对视，久久无语，最后默契的挨着墙坐下。
“现在能给我说说了吧”沉默一会儿，还是徐杨先开的口。
“我没骗你什么，祖上的确只有这些。瞒了你的也就剩些我自己的推算而已”算命的声音里少了一丝气力，在这黑暗中好似摇曳不定的烛火。
“那你推算出这是什么了吗”
算命的双手拄着竹竿，盯着地上一点无声的摇头。
“神神叨叨的，结果啥用没有”徐杨仰着脑袋双眼无神，语气没什么起伏。
“你不是又想起那易家丫头了吧”算命的侧头看他“你好歹也是个修仙的，为什么就这么执着于凡事。那丫头虽然智算滔天，但凡人就是凡人。这不是她能理解的领域了”
徐杨闭了闭眼，不想在此事上多说。都强迫着自己不去想了，他就非要提起。
“哎，孩子就是孩子啊。见着个好看的姑娘就走不动了，修仙大道什么没有，你呀。不值”
徐杨忽然很想把他顺边上扔下去，让他去探条新路子。易羽晗那是普通的凡人嘛，那是我家掌门！
见他不搭话，算命的也没再接着往下。
二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似乎都断了继续走得念想。
黑暗中，这条并没有那么显眼的昏黄好似在闪烁，明灭中只剩下眼前这一点。
一个不属于两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响自每处角落，仿佛这片空间的问询。
“咳咳，两位好像，遇到点麻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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