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这是哪儿啊
“深秋，怎么会是深秋，我离开家上山的时候已经是初秋了，大半年过去怎么还是秋天”徐杨在屋子里无意识的踱步，嘴里反复念叨着。
“山外与山上有异，但这里分明和山上不同，为什么天气不对”
“有时间差？”徐杨步子一顿，紧接着又摇摇头“不对，山上的天气规律和外面不一致，我上山时间还是太短”
“难道这儿不是山外”徐杨冒出一个大胆猜测，刚一出口就被自己给逗笑了“不对不对，那能是哪儿”
就在徐杨思绪混乱的时候，忽然察觉走廊里好像有人靠近。
脚步密而轻，每一步都收着力气，极力藏匿着自己的行踪。
“不是小二”徐杨把想不明白的先搁一边，带着些兴奋靠在门侧细细分辨。他住的位置偏后，那人的脚步声时断时续，应该是在一间一间的找着什么。没一会儿，声音停在了他的门前。
徐杨挥手，在门口做了个简单的幻象，静等那人推门。
门开一条细缝，一只细长的眼睛贴在门上朝里望，见堂中无人只隐隐有呼吸声从内室传出。门缝渐大，一条黑影迅速从外面挤进来。弓着背虚着掌，脚掌撵着往包袱边上靠，眼神不住的在身侧扫，生怕出一点响动。
徐杨就这么抱着胳膊在后面看着也不着急，心里合计等下该拿这人咋办，最后决定直接打晕扔在走廊里了事。
那人对既定的危机毫无察觉，依旧对着空气翻弄的起劲儿。
“呵，出手那么痛快，还以为是哪家有钱的少爷，结果就这几个碎银”那人似乎对自己的收获不满，嘟囔两句还轻啐了声。
“哎我去”徐杨这个气啊，这群偷摸拐骗的都什么毛病。两步赶到那人身后，照着脑袋抡起巴掌就是十足十的一下。
那人只感觉耳边有风刮过，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挑三拣四，偷个东西还多事儿”徐杨嘴里哼哼，不解气的又踢了两脚。
随便在身上搜了搜，徐杨发现自己好像还真错怪人家了。这人偷的不是玉佩就是些细软，最次的也是整银，居然连个铜板儿都翻不着。
“好家伙，还真是不坑穷人啊”徐杨掂着两块银锭还不忘嘴碎。正欲把人拎出去，忽然瞥见手上的银锭好像有点不一样。
之前只见了些散碎的银块，徐杨也没细作打量。毕竟他年纪尚小对制式什么的也没个概念，但怎么说在家也是见过些大钱的，大概样式还是有数。
手里这块银锭虽然形状样式和记忆里差不多，但上面刻的字却和徐杨印象中不太一样。
凑在灯边捏着银锭细细打量，徐杨的嘴越张越大银锭滚落。瘫靠在桌边盯着滚在一旁的银锭，他嘴巴张合半天也没出一句整话。
“不会吧，我...丢了”
天亮了，铺子的开门声，往来的脚步声，夜里遭了贼的咒骂声，见到事主的打骂声，各色嘈杂传进门内却丝毫影响不到睡梦中的徐杨。直到小二焦急的敲门声响起，他这才不耐烦的踢开被子浑身耷拉着蹭去开门。
“干嘛呀大早上的”
“小爷呀您怎么还睡呢，遭贼啦遭贼啦”小二站在门外弯着腰砸着手，声音虚着似是怕惊扰了谁。
“哎呀你慢点说，吵的我头疼”徐杨一脸惺忪，说着按了按额头。
“哎呀小爷您可醒醒吧，官差马上就来，小爷您赶快看看丢了什么没呀”小二见面前这位小爷半点儿惊慌的意思都没，不由得加重些声音。
“行了我知道了，给我送壶热水上来再送点吃的”徐杨说完直接关门。
外面乱哄哄的声音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停的，总归等他出门时事情已经处理完。丢的东西都在，人也没跑，人赃并获剩下的就是带回去走流程。差爷自打上岗就没办过这么轻快的案子。
“呦小爷您出门呐”小二见徐杨下来，赶上两步笑着招呼。
“嗯”徐杨点点头“城里哪儿听书方便啊”
“您往西市走走，那边茶楼先生讲的都是些稀罕的，不过这会儿都还没开场，要不您等等”
“行，谢了”徐杨点头往外走。
“小爷您太客气了，您慢走”
徐杨看着日头确实早了点，正好寻个成衣铺换身干净衣服，省得等下麻烦。
北城易家宅院。
易羽晗刚要出门就被跟在后面的丫鬟叫住。
“小姐您干嘛去”小晴急步从后面追上问道。
“我就是出去转转，不出城”易羽晗有点无奈。
“小姐您有事就吩咐，小晴指定尽心尽力去帮您办”小晴张手拦在前面寸步不让。
“你连我话都不听了是不是”易羽晗插起腰伸手佯打。
小晴一缩脖，但依旧不让半步“小晴是真的担心您”
“哎”易羽晗叹气“不让是吧？”
“不让”
“行，那你去把讲神鬼故事的话本都给我买回来”易羽晗抱着胳膊，末了又指着她补充一句“一本都不许少”
“小姐您不是为了支开我吧”小晴看着自家主子毫不畏惧。
“我”易羽晗被气的咬牙“我犯得着吗，赶紧去我等着看”
“是小姐”小晴行了一礼转身就跑，没几步又回头偷瞄，见易羽晗正瞪着自己又一缩脖跑得更快了。
易羽晗无可奈何，转身回房。
刚近午时茶楼里还没什么客人，徐杨寻了一圈发现说书先生正坐在底下跷着腿喝茶，手里卷着本书眼睛微闭。
“先生您辛苦”徐杨上前抱拳。
“呦，辛苦辛苦”先生闻言急忙起身回礼，抬起头来才见是一个小娃不由得失笑“娃娃，有事儿吗”
“先生，小子想和您请教本书”
“嗯？”说书先生闻言直起身，单手背后捋须道“说来听听”
“灵秋剑，您可曾听过”
“灵秋剑”先生在嘴里反复叨念几次缓缓摇头“讲的什么清楚吗，我听听是否名字有误”
徐杨依言简单讲述，见先生的眼睛越听越亮，顿了一下笑道“先生？”
“哦哦，挺好挺好”说书先生干笑两声别过脸。
“先生没听过便算了，打扰了”徐杨再行一礼。
“哎，小友别急着走啊”说书先生急忙喊住“快到正午了，我们边吃边聊如何”
等徐杨再从茶楼出来时，已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按我爹讲这书从他小时候就在听，传播不可能不广，所以”想到这儿徐杨站住脚望天，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这是在哪儿啊”
“渝锦城”墙边上一抱着棍子的乞丐接茬。徐杨扭头瞧他，换来一个焦黄的露齿笑。
徐杨起初没有理会，走出几步后又觉得好笑，翻回身丢给他一块碎银“我谢谢你”
“哎，爷您发财”乞丐急忙把钱抢在手里，搁身上蹭了蹭又放嘴里咬了一下眼里放光，合手朝他拜了拜。
徐杨漫无目的沿街溜达，心里盘算自己所剩不多的银两。原本打算是一等问清楚去历州的路就直接往家奔，结果现在成了无家可归，眼看着就要睡大街了。
“总得琢磨点进项，要不我变戏法？”徐杨心里正琢磨，忽然眼睛一亮，打量个方向快步朝南城某条街赶去。
“也不知道那人说话算不算数”
南城，依旧是昨日那条街，徐杨沿着熟悉的摊贩铺子一路走到城墙底下，想想又换条街继续转悠。直到转得人流都开始往城外走了，也没发生啥期待的事儿。
“哎，果然是个说话不算的主”徐杨闷声抱怨，在坊间穿行打算回了。
几个散在人流中的买主互相交换着眼色，放下手里端详的物件随在后面。巷子口两个卖烧饼凉面的小贩挑着挑子换了个地方。街边一围着糖人摊的小孩儿有些不舍的起身，向着另一条街飞也似的跑了。
徐杨在巷子里走着，对街头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巷口嘈杂，走得深了那阵嘈杂居然也一直不见减弱。
走着走着，徐杨忽然眼前一黑，一个麻袋自身后兜头罩下。
“小崽子我让你狂，还真有胆子来啊，爷不废了你”熟悉的声音透过麻袋传到徐杨耳朵。与此同时，巷子另一头也有几人正在缓缓靠近。
徐杨心头一跳，右手握拳往回一收，同时脚猛地一跺。震荡传开，幻象顿生。
那群人拥着麻袋下意识得往前走了几步，让出被挤得晕乎的徐杨。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昨天是我打黑棍，今天就轮到我被套麻袋，我这可是新衣服！”徐杨边往下扒拉蹭一身的杂草，边盯着那些人嘴里不住咒怨。
“一二三...九.十...好家伙十二个人”徐杨点着人头越数越惊，对付个孩子至于吗，偷钱的都这么张狂吗！
他看着那群人眼睛发光的往袋子里塞煤球有点于心不忍，那可都是人家取暖做饭的本钱。
抬手在木门上使劲敲了几下“有人偷煤球啦！”
“哪个不要脸的偷我家”一嗓子喊开好几扇后门，但等看清外面的情况后又都噤了声，砰得把门重新插好。
徐杨眼睛一眯，这儿住的可都是大院儿啊。想了想他又扯开嗓子朝天大喊。
“杀人啦，救命啊！救命啊！”但他怎么叫喊，巷子外面和两侧宅门都没有人过来。
许是动静闹得实在有点大，临街巡逻的差役终于赶到，徐杨趁机撤了幻象躲进门洞。
那群人见自己拳打脚踢半天的人忽然变成一袋子煤球，愣神间就听到差役的呼和声，顿时做鸟兽散，但还是有几个离得近的没能跑掉。
徐杨躲在一边清楚看见那群人里有人和官差打了个手势后，擦着几人的衣角迅速混入巷外的人流中。
徐杨盯住那人的背影，顶着幻象两步跃上屋顶将人牢牢跟住。
那人混进人堆后就缓了步调，若非从始至终地看着，根本分辨不出。
一直盯着那人进了某座宅院，徐杨又在对面房顶蹲了一刻钟，这才记下位置满意的往回走。
“嘿，赚钱的营生”
入夜，徐杨从信息中缓缓脱离。研究两天了始终也没什么太大进展，但好在目前看来还够用。
“哎呀，早去早回”徐杨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顶着幻境就准备出门，想想还是决定翻窗。
两地都在城南距离也不远，半盏茶的工夫便再次赶到白天蹲点的地方。
徐杨蹲在墙角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先潜入，尽量别搞太大动静。他现在的本事还不足以把整个宅院都套进幻象中。
沿墙根绕了一圈，最终选定从后墙下手。
脚尖点地两步上墙，接着向上一跃蹿上房顶。他才一落下，脚下的瓦片立刻响起咔咔的摩擦碎裂声，接连不止。
徐杨心里一惊“要坏”
他身上的幻术只能遮住自身，并不能遮挡对外界的影响。
“什么人”呵斥声从院子好几个方向传来，几扇门相继推开，院里瞬间站了七八名持刀大汉。一群人盯着碎瓦声响起的位置有些迷茫。
“哎，没经验呐”徐杨暗自叹息“还好他们不乱放箭”
“什么人在那儿，再不下来我们放箭了”院里不知谁又喝了声，紧接着就听咚的坠响在院中响起。
徐杨抖抖有些微麻的脚，转身进屋。
院子里一时陷入诡异的安静，众人都觉得背后有些发毛。
“刘哥，这”靠前一人在另一个大汉身后压着声问。
被叫刘哥那人只感觉耳边一阵阴风刮过，顿时起了一层白毛汗。
“你他，不知道不能随便喊人名儿嘛，小刀子你想害我”
“我没，刘哥我”
“你还喊”刘哥回身一脚将人踹倒“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搜”
“是”一群人应声四散，院里只剩刘哥一人。他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不由浑身一抖，朝四周拜了拜快步往屋里走。
徐杨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适合当武器的，刀虽然有好几把，但说实在他有点不敢，最后只能掰下两根桌子腿继续打黑棍。
等他找完东西出来，迎面刚好和高他一头多的刘哥撞上。
“哎呦”徐杨差点直接坐地上。刘哥不防也往后退了好几步，指着门口眼睛大睁嘴唇哆嗦。
徐杨见势不妙一骨碌爬起，抡着桌腿当头就是一下。
刘哥一声惊恐的叫喊憋在嗓子里，直挺挺朝后倒去。
其余人有胆子大的偷偷从门边往外看，被刘哥踹过一脚的小刀子只看一眼就缩回屋子瑟瑟发抖，躲在角落胡乱的朝各个方向拜着，嘴里还不知念叨着什么。
徐杨扫了一圈见没人出来，便直接拎着两条桌腿一间一间的往过搜，看见值钱的就往怀里塞，有不像好人的二话不说直接敲晕。
有的屋里床角还躲着一两名衣衫破烂的女子，见人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倒下，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脸上泪痕未干，惊恐里又带着些麻木。她们虽看不见徐杨，但徐杨自己却被她们的眼神看得难受。
从怀里掏出银锭，指尖发力抠成十几个散碎的小块扔在床上，徐杨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藏好了就赶紧跑”说完便转身离开。屋子里只剩惊吓过度的女子跪在床上不住的磕头声，隔着被褥草垫，咚咚的声音在门外还依稀能听见。
徐杨的脚步是在一扇开在地面的门前停住的。起初他以为是藏宝贝的暗室，可等掀开时他看见的是一双双挤在一起透着恐惧的眼睛。瘦骨嶙峋，恶臭铺面。
徐杨心口憋闷，极力控制却止不住扶在门上那只手的颤抖，胸腔里好像被点了一把火，深吸口气，火光腾燃。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愤怒。被偷、被套麻袋、被人用箭指着，他都没有过这种感受。
原来这才是愤怒啊。
“你们有去的地方吗”徐杨的声音响起，没人回答，只能看见一双双眼睛在左右摇晃。
“他们能去哪儿啊”徐杨似乎是在问其他人，可屋子里只剩下两个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大汉。
“呵”徐杨笑了。
火只烧在后院，与前院一墙之隔却好像天地之别。被泼醒的一众大汉在大火中哭嚎，却半点声音也漏不到外面。
徐杨将门重重关上，转身看向院子里那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
“山外与山上有异，但这里分明和山上不同，为什么天气不对”
“有时间差？”徐杨步子一顿，紧接着又摇摇头“不对，山上的天气规律和外面不一致，我上山时间还是太短”
“难道这儿不是山外”徐杨冒出一个大胆猜测，刚一出口就被自己给逗笑了“不对不对，那能是哪儿”
就在徐杨思绪混乱的时候，忽然察觉走廊里好像有人靠近。
脚步密而轻，每一步都收着力气，极力藏匿着自己的行踪。
“不是小二”徐杨把想不明白的先搁一边，带着些兴奋靠在门侧细细分辨。他住的位置偏后，那人的脚步声时断时续，应该是在一间一间的找着什么。没一会儿，声音停在了他的门前。
徐杨挥手，在门口做了个简单的幻象，静等那人推门。
门开一条细缝，一只细长的眼睛贴在门上朝里望，见堂中无人只隐隐有呼吸声从内室传出。门缝渐大，一条黑影迅速从外面挤进来。弓着背虚着掌，脚掌撵着往包袱边上靠，眼神不住的在身侧扫，生怕出一点响动。
徐杨就这么抱着胳膊在后面看着也不着急，心里合计等下该拿这人咋办，最后决定直接打晕扔在走廊里了事。
那人对既定的危机毫无察觉，依旧对着空气翻弄的起劲儿。
“呵，出手那么痛快，还以为是哪家有钱的少爷，结果就这几个碎银”那人似乎对自己的收获不满，嘟囔两句还轻啐了声。
“哎我去”徐杨这个气啊，这群偷摸拐骗的都什么毛病。两步赶到那人身后，照着脑袋抡起巴掌就是十足十的一下。
那人只感觉耳边有风刮过，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挑三拣四，偷个东西还多事儿”徐杨嘴里哼哼，不解气的又踢了两脚。
随便在身上搜了搜，徐杨发现自己好像还真错怪人家了。这人偷的不是玉佩就是些细软，最次的也是整银，居然连个铜板儿都翻不着。
“好家伙，还真是不坑穷人啊”徐杨掂着两块银锭还不忘嘴碎。正欲把人拎出去，忽然瞥见手上的银锭好像有点不一样。
之前只见了些散碎的银块，徐杨也没细作打量。毕竟他年纪尚小对制式什么的也没个概念，但怎么说在家也是见过些大钱的，大概样式还是有数。
手里这块银锭虽然形状样式和记忆里差不多，但上面刻的字却和徐杨印象中不太一样。
凑在灯边捏着银锭细细打量，徐杨的嘴越张越大银锭滚落。瘫靠在桌边盯着滚在一旁的银锭，他嘴巴张合半天也没出一句整话。
“不会吧，我...丢了”
天亮了，铺子的开门声，往来的脚步声，夜里遭了贼的咒骂声，见到事主的打骂声，各色嘈杂传进门内却丝毫影响不到睡梦中的徐杨。直到小二焦急的敲门声响起，他这才不耐烦的踢开被子浑身耷拉着蹭去开门。
“干嘛呀大早上的”
“小爷呀您怎么还睡呢，遭贼啦遭贼啦”小二站在门外弯着腰砸着手，声音虚着似是怕惊扰了谁。
“哎呀你慢点说，吵的我头疼”徐杨一脸惺忪，说着按了按额头。
“哎呀小爷您可醒醒吧，官差马上就来，小爷您赶快看看丢了什么没呀”小二见面前这位小爷半点儿惊慌的意思都没，不由得加重些声音。
“行了我知道了，给我送壶热水上来再送点吃的”徐杨说完直接关门。
外面乱哄哄的声音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停的，总归等他出门时事情已经处理完。丢的东西都在，人也没跑，人赃并获剩下的就是带回去走流程。差爷自打上岗就没办过这么轻快的案子。
“呦小爷您出门呐”小二见徐杨下来，赶上两步笑着招呼。
“嗯”徐杨点点头“城里哪儿听书方便啊”
“您往西市走走，那边茶楼先生讲的都是些稀罕的，不过这会儿都还没开场，要不您等等”
“行，谢了”徐杨点头往外走。
“小爷您太客气了，您慢走”
徐杨看着日头确实早了点，正好寻个成衣铺换身干净衣服，省得等下麻烦。
北城易家宅院。
易羽晗刚要出门就被跟在后面的丫鬟叫住。
“小姐您干嘛去”小晴急步从后面追上问道。
“我就是出去转转，不出城”易羽晗有点无奈。
“小姐您有事就吩咐，小晴指定尽心尽力去帮您办”小晴张手拦在前面寸步不让。
“你连我话都不听了是不是”易羽晗插起腰伸手佯打。
小晴一缩脖，但依旧不让半步“小晴是真的担心您”
“哎”易羽晗叹气“不让是吧？”
“不让”
“行，那你去把讲神鬼故事的话本都给我买回来”易羽晗抱着胳膊，末了又指着她补充一句“一本都不许少”
“小姐您不是为了支开我吧”小晴看着自家主子毫不畏惧。
“我”易羽晗被气的咬牙“我犯得着吗，赶紧去我等着看”
“是小姐”小晴行了一礼转身就跑，没几步又回头偷瞄，见易羽晗正瞪着自己又一缩脖跑得更快了。
易羽晗无可奈何，转身回房。
刚近午时茶楼里还没什么客人，徐杨寻了一圈发现说书先生正坐在底下跷着腿喝茶，手里卷着本书眼睛微闭。
“先生您辛苦”徐杨上前抱拳。
“呦，辛苦辛苦”先生闻言急忙起身回礼，抬起头来才见是一个小娃不由得失笑“娃娃，有事儿吗”
“先生，小子想和您请教本书”
“嗯？”说书先生闻言直起身，单手背后捋须道“说来听听”
“灵秋剑，您可曾听过”
“灵秋剑”先生在嘴里反复叨念几次缓缓摇头“讲的什么清楚吗，我听听是否名字有误”
徐杨依言简单讲述，见先生的眼睛越听越亮，顿了一下笑道“先生？”
“哦哦，挺好挺好”说书先生干笑两声别过脸。
“先生没听过便算了，打扰了”徐杨再行一礼。
“哎，小友别急着走啊”说书先生急忙喊住“快到正午了，我们边吃边聊如何”
等徐杨再从茶楼出来时，已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按我爹讲这书从他小时候就在听，传播不可能不广，所以”想到这儿徐杨站住脚望天，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这是在哪儿啊”
“渝锦城”墙边上一抱着棍子的乞丐接茬。徐杨扭头瞧他，换来一个焦黄的露齿笑。
徐杨起初没有理会，走出几步后又觉得好笑，翻回身丢给他一块碎银“我谢谢你”
“哎，爷您发财”乞丐急忙把钱抢在手里，搁身上蹭了蹭又放嘴里咬了一下眼里放光，合手朝他拜了拜。
徐杨漫无目的沿街溜达，心里盘算自己所剩不多的银两。原本打算是一等问清楚去历州的路就直接往家奔，结果现在成了无家可归，眼看着就要睡大街了。
“总得琢磨点进项，要不我变戏法？”徐杨心里正琢磨，忽然眼睛一亮，打量个方向快步朝南城某条街赶去。
“也不知道那人说话算不算数”
南城，依旧是昨日那条街，徐杨沿着熟悉的摊贩铺子一路走到城墙底下，想想又换条街继续转悠。直到转得人流都开始往城外走了，也没发生啥期待的事儿。
“哎，果然是个说话不算的主”徐杨闷声抱怨，在坊间穿行打算回了。
几个散在人流中的买主互相交换着眼色，放下手里端详的物件随在后面。巷子口两个卖烧饼凉面的小贩挑着挑子换了个地方。街边一围着糖人摊的小孩儿有些不舍的起身，向着另一条街飞也似的跑了。
徐杨在巷子里走着，对街头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巷口嘈杂，走得深了那阵嘈杂居然也一直不见减弱。
走着走着，徐杨忽然眼前一黑，一个麻袋自身后兜头罩下。
“小崽子我让你狂，还真有胆子来啊，爷不废了你”熟悉的声音透过麻袋传到徐杨耳朵。与此同时，巷子另一头也有几人正在缓缓靠近。
徐杨心头一跳，右手握拳往回一收，同时脚猛地一跺。震荡传开，幻象顿生。
那群人拥着麻袋下意识得往前走了几步，让出被挤得晕乎的徐杨。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昨天是我打黑棍，今天就轮到我被套麻袋，我这可是新衣服！”徐杨边往下扒拉蹭一身的杂草，边盯着那些人嘴里不住咒怨。
“一二三...九.十...好家伙十二个人”徐杨点着人头越数越惊，对付个孩子至于吗，偷钱的都这么张狂吗！
他看着那群人眼睛发光的往袋子里塞煤球有点于心不忍，那可都是人家取暖做饭的本钱。
抬手在木门上使劲敲了几下“有人偷煤球啦！”
“哪个不要脸的偷我家”一嗓子喊开好几扇后门，但等看清外面的情况后又都噤了声，砰得把门重新插好。
徐杨眼睛一眯，这儿住的可都是大院儿啊。想了想他又扯开嗓子朝天大喊。
“杀人啦，救命啊！救命啊！”但他怎么叫喊，巷子外面和两侧宅门都没有人过来。
许是动静闹得实在有点大，临街巡逻的差役终于赶到，徐杨趁机撤了幻象躲进门洞。
那群人见自己拳打脚踢半天的人忽然变成一袋子煤球，愣神间就听到差役的呼和声，顿时做鸟兽散，但还是有几个离得近的没能跑掉。
徐杨躲在一边清楚看见那群人里有人和官差打了个手势后，擦着几人的衣角迅速混入巷外的人流中。
徐杨盯住那人的背影，顶着幻象两步跃上屋顶将人牢牢跟住。
那人混进人堆后就缓了步调，若非从始至终地看着，根本分辨不出。
一直盯着那人进了某座宅院，徐杨又在对面房顶蹲了一刻钟，这才记下位置满意的往回走。
“嘿，赚钱的营生”
入夜，徐杨从信息中缓缓脱离。研究两天了始终也没什么太大进展，但好在目前看来还够用。
“哎呀，早去早回”徐杨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顶着幻境就准备出门，想想还是决定翻窗。
两地都在城南距离也不远，半盏茶的工夫便再次赶到白天蹲点的地方。
徐杨蹲在墙角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先潜入，尽量别搞太大动静。他现在的本事还不足以把整个宅院都套进幻象中。
沿墙根绕了一圈，最终选定从后墙下手。
脚尖点地两步上墙，接着向上一跃蹿上房顶。他才一落下，脚下的瓦片立刻响起咔咔的摩擦碎裂声，接连不止。
徐杨心里一惊“要坏”
他身上的幻术只能遮住自身，并不能遮挡对外界的影响。
“什么人”呵斥声从院子好几个方向传来，几扇门相继推开，院里瞬间站了七八名持刀大汉。一群人盯着碎瓦声响起的位置有些迷茫。
“哎，没经验呐”徐杨暗自叹息“还好他们不乱放箭”
“什么人在那儿，再不下来我们放箭了”院里不知谁又喝了声，紧接着就听咚的坠响在院中响起。
徐杨抖抖有些微麻的脚，转身进屋。
院子里一时陷入诡异的安静，众人都觉得背后有些发毛。
“刘哥，这”靠前一人在另一个大汉身后压着声问。
被叫刘哥那人只感觉耳边一阵阴风刮过，顿时起了一层白毛汗。
“你他，不知道不能随便喊人名儿嘛，小刀子你想害我”
“我没，刘哥我”
“你还喊”刘哥回身一脚将人踹倒“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搜”
“是”一群人应声四散，院里只剩刘哥一人。他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不由浑身一抖，朝四周拜了拜快步往屋里走。
徐杨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适合当武器的，刀虽然有好几把，但说实在他有点不敢，最后只能掰下两根桌子腿继续打黑棍。
等他找完东西出来，迎面刚好和高他一头多的刘哥撞上。
“哎呦”徐杨差点直接坐地上。刘哥不防也往后退了好几步，指着门口眼睛大睁嘴唇哆嗦。
徐杨见势不妙一骨碌爬起，抡着桌腿当头就是一下。
刘哥一声惊恐的叫喊憋在嗓子里，直挺挺朝后倒去。
其余人有胆子大的偷偷从门边往外看，被刘哥踹过一脚的小刀子只看一眼就缩回屋子瑟瑟发抖，躲在角落胡乱的朝各个方向拜着，嘴里还不知念叨着什么。
徐杨扫了一圈见没人出来，便直接拎着两条桌腿一间一间的往过搜，看见值钱的就往怀里塞，有不像好人的二话不说直接敲晕。
有的屋里床角还躲着一两名衣衫破烂的女子，见人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倒下，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脸上泪痕未干，惊恐里又带着些麻木。她们虽看不见徐杨，但徐杨自己却被她们的眼神看得难受。
从怀里掏出银锭，指尖发力抠成十几个散碎的小块扔在床上，徐杨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藏好了就赶紧跑”说完便转身离开。屋子里只剩惊吓过度的女子跪在床上不住的磕头声，隔着被褥草垫，咚咚的声音在门外还依稀能听见。
徐杨的脚步是在一扇开在地面的门前停住的。起初他以为是藏宝贝的暗室，可等掀开时他看见的是一双双挤在一起透着恐惧的眼睛。瘦骨嶙峋，恶臭铺面。
徐杨心口憋闷，极力控制却止不住扶在门上那只手的颤抖，胸腔里好像被点了一把火，深吸口气，火光腾燃。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愤怒。被偷、被套麻袋、被人用箭指着，他都没有过这种感受。
原来这才是愤怒啊。
“你们有去的地方吗”徐杨的声音响起，没人回答，只能看见一双双眼睛在左右摇晃。
“他们能去哪儿啊”徐杨似乎是在问其他人，可屋子里只剩下两个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大汉。
“呵”徐杨笑了。
火只烧在后院，与前院一墙之隔却好像天地之别。被泼醒的一众大汉在大火中哭嚎，却半点声音也漏不到外面。
徐杨将门重重关上，转身看向院子里那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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