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重新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徐杨随在后面跟着易羽晗在草木横生的林子里朝大路方向穿行，他发现这姑娘的脚力不是一般的好。
先是经历一场追杀，而后也没怎么歇的直接带着自己穿野路，而且自己现在跟得还有些喘。
虽然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身体还没恢复，但也够丢人了。
走了小一会儿易羽晗似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将腰间的水袋解下朝身后一递“喏”
徐杨眼睛一亮没多想，接过来拔开塞子就朝嘴里猛灌。虽然那会儿他更多只是想找个借口，但渴也是真的渴。
末了他咂咂嘴，有一丝微甜，好像还有点咸“这是”
“地上的水不到不得已时别直接喝”易羽晗没解释，浅笑一下岔开话题。
徐杨有点不好意思，拽起衣角用力擦了擦塞好盖子又递了回去。易羽晗依旧是笑笑没接，转身继续朝前走。
“上了路就离渝锦城不远了，走得快些应该能在酉时进城，你是一起进城还是另有打算”
徐杨连忙将水袋拴在腰上快走几步回道“我也进城转转吧，外面也不知去哪儿”
易羽晗没再说什么，继续往前。
“内个易姑娘，你知道昆仑吗”话头打开徐杨就闲不住了。他还有好多问题想确认呢，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昆仑？怎么”
“实不相瞒，我此番是下山历练，只是不想中途迷了路”徐杨信口开河开始捏造身世。
易羽晗闻言没回头，只是笑着朝身后摆摆手“城里不缺算卦的啦”
徐杨心口一憋，什么就算卦的啊。
“我是修仙的，不是算卦”
“好好，修仙”易羽晗笑得更大声了“我瞧你穿的也不算普通，少看些话本子吧”
徐杨心口又是一憋，不过还是接着话头问“话本，那你知道灵秋剑的故事吗”
“哎”易羽晗又是一声叹息“我对话本子没什么兴趣，你去城里问问吧”说完似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你这一身进城是个麻烦，记得等下在地上蹭蹭”
徐杨点点头，想起她在前面看不见又回道“知道啦，你好像很熟啊”
易羽晗轻笑一声微微摇头，没再多说。
话题到此便打住了。
徐杨一路没再开口，只是在心里合计自己的事儿。不管是最开始的上山，还是在那棵大树下的幻象里，上山的路都是循着自己的梦找见的。若非如此，上山的路几乎无人知晓。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只知道从历州上三离的路，但自己又是从昆仑掉下来的。
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到城里找人问问历州的位置，先回三离。至于英璃仙那里，只好回去之后再做解释。
徐杨在合计回山的事儿，易羽晗也在心里暗暗记下他的言行。不谨慎不行啊，这人出现的时间地点和方式都太不符合常理，虽然他变向帮了自己，但谁晓得是不是在背后酝酿着更大的阴谋。尤其那一转身就枯萎遍地的草木，还有那两处伤势，印象太过深刻。
二人就这么各怀心事，再抬头已经能远远看见渝锦城的城墙。
易羽晗停下脚步，从怀里摸出一个粗布的钱袋来在手里颠了颠，想想又摸出一个精绣的钱袋将里面银钱倒在手心一起递给徐杨道“再往前人多眼杂，我们就在这儿分开吧，我出门也没带多少银两，这些加一起应该够你生活一段了，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徐杨摆摆手，只从她掌中将那个粗布的钱袋捏起揣进怀里，随后又拍拍腰间的水袋笑道“这就多谢啦”
易羽晗笑笑也没再多说。
待她身影瞧不太清了，徐杨这才起身慢悠悠的朝城边溜达。
越靠近城边，往来的商贩农户就越密集，道两旁稀稀拉拉的开始有些挑筐卖东西的，还有些人坐在树荫凉底下歇脚。
徐杨一路瞧着热闹往前走，倒也不急着落脚。他从小就是在城里跑大的，再新奇的东西也看腻了。结果上山生活大半年再回头看这些，居然多了点不一样的乐趣。
沿街的吆喝，往来的讨价还价，每隔几步就能闻见的油香面香。都是自己从前的生活，偶尔想起时也不觉得，可此时处在其中了又突然感觉隔着什么。步履闲适，却比不出心里的那份随意。
别样的情绪在徐杨心头缭绕，总有股挥之不去的憋闷。一不注意和迎面来的人撞了一下。
徐杨抬头，那人一身寻常扮相，比他高一点正一脸歉意的笑着。徐杨也不好意思的笑笑，毕竟自己刚刚也走神了。
错身而过，继续往前溜达。
才走出几步徐杨突然一顿，伸手朝怀中一摸，眼睛逐渐眯起。
“丧良心啊，我都混成这样了居然还能偷到我头上！”
再回头去找，入目都是比自己高的脑袋，还哪儿能瞧得见人。
“行行，可真有意思啊”徐杨咬牙在嘴里哼哼，心里那点憋闷瞬间变成怒火。也不逛了，就近钻进条胡同，靠着墙闭起眼开始找那份熟悉的信息。呼吸间双眼再次睁开。
一条街外的某个巷子里，一十七八岁的青年正闲散的迈着步子，手中掂着一个粗布的钱袋，嘴里还不住得意。
“瞧咱这眼力，打眼就知道不是没钱的主，那衣服一看就是故意蹭的，还是嫩”
青年正得意着，忽听身后好像有“嚓嚓”的脚步声靠近。
徐杨抄着棍子自巷口两步追到身后，照着后脑抡起来就是一下“我可去你的”
“哎呦我”青年捂着头在地上滚成一团。
“可真是开了眼啊，满街那么多人你就盯我一孩子是吧，我都混成这样了还偷，还偷”徐杨嘴里骂着手上棍子不停，下下用全力根本不留手。
那青年满地打滚，一个不留神连滚带爬的往巷子另一头跑。捂着脑袋还不忘回头咒骂。
“小崽子你给爷等着啊，你等着”
徐杨照着他后背把棍子一甩，也不追就站原地回骂“孙子，爷明儿就在这条街等你，不来你就一带盖的王八”
青年带着骂声跑远，徐杨靠墙拄着腿大口大口喘气，缓了会儿才把地上的钱袋捡起，拍拍上面的土重新揣进怀里。
“不行身子太弱了，还是得赶紧恢复”
被这么一闹，徐杨也歇了继续逛的心思。就近找了个住处落脚，随便吃点东西就早早躺下认真琢磨起新环境的古怪。
城北，易家宅邸。
“晗儿你没事吧，我派人去城里寻你，一直没有消息”易振林深坐中堂，见女儿回来急忙起身快步往外迎。
“您下次应该派人来家里找找，保不齐我在后院躲着呢”易羽晗躲开站在门里的父亲，径自来到桌边抄起茶壶给自己倒水。
易振林面色不变将手收回身后，转身轻笑两声接着道“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为父是真没想到他们会对你发难”
易羽晗一杯接一杯的给自己倒水，闻言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又喝干一杯才道“饭呢”
“就来就来，早就做好等你了”易振林说着扬声朝外面呵斥“一个个都干什么呢，看不见小姐回来了吗”
院内家丁丫鬟老妈子立刻开始忙活，一道道荤素菜肴流水般往桌上摆，全是易羽晗爱吃的。
提筷吃了几口，易羽晗这才重新看向坐在主位的易振林。
易振林并未动筷，一直在搓着扳指瞧她，嘴唇蠕动几次欲言又止。
“哎”易羽晗叹气将筷子轻轻放下“我说爹啊，你干了啥事儿之后能不能知会我一声。一次两次的，我这刚出门就得准备逃命”
“是爹不好，爹的错，下次爹多派些人保护你”易振林满面带笑，说着不自觉微弓起后背。
易羽晗靠进椅子里盯着自己老爹“所以你还是不准备说”
易振林面露为难缓声道“不是爹不说，是这事和你牵扯不到，知道多了反而不好”
“还牵扯不到呐”易羽晗翻个白眼“一个院子住着，人家找上门还能问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吗”
“这...”
“一开始是一两个，然后是三五个，这次呢，十多个人围追我一个，那下次呢”易羽晗越说越气“我连人家为了啥都不清楚”
易振林沉吟半晌，似是下了什么决定道“这几天你先别出门了，就这几天，爹保证把事情处理妥当，再不能影响到你”
易羽晗摇头叹息豁然起身，边往外走边喊道“小晴呢，叫几个人把菜端我屋去，不在这儿吃得堵心”
丫鬟闻言急忙跑来，站在门外攥着手朝易振林张望。
易振林闭了闭眼，挥手示意赶紧。
小晴见状赶紧朝院子里招来几人，从远边儿开始一盘盘撤菜，末了有些迟疑的问了句。
“老爷，用给您留点儿吗”
易振林深吸口气，忍了忍才回“端走，都端走”
菜撤的比上时候还快，等人都走了，易振林才仰在椅子里按了按太阳穴，一声长叹。
后院，易羽晗独自坐在桌前继续着没吃完的晚饭。在外跑了一天她是真的饿。
“小晴你也坐下吃，别等了”
“是小姐”小晴行了一礼便就近坐下，看样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哎”吃着吃着，易羽晗又叹了口气。
“小姐您就别想了，老爷他也是为您好”
易羽晗瞟她一眼“你是没被五张弓围过啊”
“啊，五，五”小晴一听瞪起眼，嘴里的饭也忘了嚼，双腮鼓鼓的“小姐您真厉害”
“什么呀，差上半步你现在都看不见我了”易羽晗摇摇头搁下碗筷“就我爹那脑袋，还处理妥当”
“小姐，宅子里都知您聪慧异常，可您毕竟还小，老爷他的事若是能讲，肯定不会瞒您的”
易羽晗摆摆手“不说这个，我之前让你打听的事儿怎么样”
小晴闻言将嘴里的饭压下，放下碗筷面向易羽晗说道“老爷最近的作息没什么异常，但偏房的家丁和我讲，大概半月前老爷有天晚上好像出去过，直到天快亮才回”
“哦？”易羽晗眯了眯眼“他怎么知道的，为什么是好像”
“他那日起夜正好撞见，还给他吓得不行。因为他没看见正脸，就借着月光看身量像老爷，而且衣服也是老爷常穿的款式”
易羽晗点点头又问“那他怎么知道天亮才回，一直在外面守着吗”
“不是”小晴摇摇头，想了下才回道“他好像是听别人说的，有人在天快亮的时候见老爷从外面回来，怀里好像还抱着一个包袱”
“大晚上出去找东西？”易羽晗有些怀疑。
“会不会是老爷怕小姐你知道，偷偷去了那些地方呀”小晴红着脸大胆猜想。
易羽晗调转筷头敲了她一下“说什么呢”
“小晴知错”小晴赶忙推开凳子跪下认错。
“起来，我让你跪了吗”易羽晗皱眉呵斥，脑袋里的思路却没停“如果只是为了那些，他晚上不回便是，犯不着半夜偷跑。不合理”
“哎呀小姐你就别操心了，老爷不说过几天就没事儿，要是小姐您有什么要办的，小晴可以代劳”
易羽晗摆手“我的事只能我自己”说着起身往外走“你吃吧，我歇了”
徐杨就这么闭着眼倒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不知多久。等再睁眼时屋子里已经瞧不清什么东西了。
黑暗中，徐杨起身垂脚坐在床边，盯着门外跳动的一点光亮怔怔出神。
就如之前在林子里感受的那样，新环境的势很淡，信息流动的方式前所未见，但细细观察后却并非如此简单。这里的每一个势并非独立存在，而是与无数相近的势交织在一起形成相对大些的网状整体。相应的信息流动也是如此，大团大团的相似信息彼此纠缠，形成一个不明显的整体。而势也好信息也罢，在交流过程中依旧是以个体为单位，而非以所组成的整体去接触。
徐杨琢磨半天也没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形式，这与他之前的思路完全不同。他试着用三离和长白的思路对其引动或者推演，结果都不如人意。反到是昆仑那种偏蛮横风的形式能够见到一点成效，可也只是一点，远远达不到在山上时候的随心所欲。
徐杨有些烦躁，甩手将屋中的几盏油灯点起，屋内顿时亮堂不少。推开沿街的两扇窗，深秋的风伴着隔街的竹梆声擦着他的脸颊吹进屋内，外面月明星稀。
徐杨深吸口气而后长长的呼出，烦躁的心情暂却。转身正要去倒杯水，动作到一半忽然顿住，一点思路在脑中炸开。
“深秋？”
易羽晗坐在桌前，月色混着灯光撒在纸面。她望着窗外的明月久久注视，一声感叹。
“哎呀，难得的好天气”
伸手掭笔，在压好的纸上缓缓写下两个字，坠落。紧接着又写道，难以移动，末了又在后面追加一个疑字。随后笔尖不停又添数词。
无痛感，衣着，三离，历州，借口，伤势，枯草，流血，昆仑，灵秋剑，言行。
写完正欲放笔，易羽晗目光微凝想起一件小事儿，又在后面加上一个，预警。
她盯着纸上一个个词，托着下巴开始沉思，不住提笔在上面做着标注，偶尔还将一些词圈起。
良久，易羽晗才皱着眉重新拿起笔，在纸上又添一个词，修仙。
先是经历一场追杀，而后也没怎么歇的直接带着自己穿野路，而且自己现在跟得还有些喘。
虽然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身体还没恢复，但也够丢人了。
走了小一会儿易羽晗似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将腰间的水袋解下朝身后一递“喏”
徐杨眼睛一亮没多想，接过来拔开塞子就朝嘴里猛灌。虽然那会儿他更多只是想找个借口，但渴也是真的渴。
末了他咂咂嘴，有一丝微甜，好像还有点咸“这是”
“地上的水不到不得已时别直接喝”易羽晗没解释，浅笑一下岔开话题。
徐杨有点不好意思，拽起衣角用力擦了擦塞好盖子又递了回去。易羽晗依旧是笑笑没接，转身继续朝前走。
“上了路就离渝锦城不远了，走得快些应该能在酉时进城，你是一起进城还是另有打算”
徐杨连忙将水袋拴在腰上快走几步回道“我也进城转转吧，外面也不知去哪儿”
易羽晗没再说什么，继续往前。
“内个易姑娘，你知道昆仑吗”话头打开徐杨就闲不住了。他还有好多问题想确认呢，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昆仑？怎么”
“实不相瞒，我此番是下山历练，只是不想中途迷了路”徐杨信口开河开始捏造身世。
易羽晗闻言没回头，只是笑着朝身后摆摆手“城里不缺算卦的啦”
徐杨心口一憋，什么就算卦的啊。
“我是修仙的，不是算卦”
“好好，修仙”易羽晗笑得更大声了“我瞧你穿的也不算普通，少看些话本子吧”
徐杨心口又是一憋，不过还是接着话头问“话本，那你知道灵秋剑的故事吗”
“哎”易羽晗又是一声叹息“我对话本子没什么兴趣，你去城里问问吧”说完似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你这一身进城是个麻烦，记得等下在地上蹭蹭”
徐杨点点头，想起她在前面看不见又回道“知道啦，你好像很熟啊”
易羽晗轻笑一声微微摇头，没再多说。
话题到此便打住了。
徐杨一路没再开口，只是在心里合计自己的事儿。不管是最开始的上山，还是在那棵大树下的幻象里，上山的路都是循着自己的梦找见的。若非如此，上山的路几乎无人知晓。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只知道从历州上三离的路，但自己又是从昆仑掉下来的。
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到城里找人问问历州的位置，先回三离。至于英璃仙那里，只好回去之后再做解释。
徐杨在合计回山的事儿，易羽晗也在心里暗暗记下他的言行。不谨慎不行啊，这人出现的时间地点和方式都太不符合常理，虽然他变向帮了自己，但谁晓得是不是在背后酝酿着更大的阴谋。尤其那一转身就枯萎遍地的草木，还有那两处伤势，印象太过深刻。
二人就这么各怀心事，再抬头已经能远远看见渝锦城的城墙。
易羽晗停下脚步，从怀里摸出一个粗布的钱袋来在手里颠了颠，想想又摸出一个精绣的钱袋将里面银钱倒在手心一起递给徐杨道“再往前人多眼杂，我们就在这儿分开吧，我出门也没带多少银两，这些加一起应该够你生活一段了，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徐杨摆摆手，只从她掌中将那个粗布的钱袋捏起揣进怀里，随后又拍拍腰间的水袋笑道“这就多谢啦”
易羽晗笑笑也没再多说。
待她身影瞧不太清了，徐杨这才起身慢悠悠的朝城边溜达。
越靠近城边，往来的商贩农户就越密集，道两旁稀稀拉拉的开始有些挑筐卖东西的，还有些人坐在树荫凉底下歇脚。
徐杨一路瞧着热闹往前走，倒也不急着落脚。他从小就是在城里跑大的，再新奇的东西也看腻了。结果上山生活大半年再回头看这些，居然多了点不一样的乐趣。
沿街的吆喝，往来的讨价还价，每隔几步就能闻见的油香面香。都是自己从前的生活，偶尔想起时也不觉得，可此时处在其中了又突然感觉隔着什么。步履闲适，却比不出心里的那份随意。
别样的情绪在徐杨心头缭绕，总有股挥之不去的憋闷。一不注意和迎面来的人撞了一下。
徐杨抬头，那人一身寻常扮相，比他高一点正一脸歉意的笑着。徐杨也不好意思的笑笑，毕竟自己刚刚也走神了。
错身而过，继续往前溜达。
才走出几步徐杨突然一顿，伸手朝怀中一摸，眼睛逐渐眯起。
“丧良心啊，我都混成这样了居然还能偷到我头上！”
再回头去找，入目都是比自己高的脑袋，还哪儿能瞧得见人。
“行行，可真有意思啊”徐杨咬牙在嘴里哼哼，心里那点憋闷瞬间变成怒火。也不逛了，就近钻进条胡同，靠着墙闭起眼开始找那份熟悉的信息。呼吸间双眼再次睁开。
一条街外的某个巷子里，一十七八岁的青年正闲散的迈着步子，手中掂着一个粗布的钱袋，嘴里还不住得意。
“瞧咱这眼力，打眼就知道不是没钱的主，那衣服一看就是故意蹭的，还是嫩”
青年正得意着，忽听身后好像有“嚓嚓”的脚步声靠近。
徐杨抄着棍子自巷口两步追到身后，照着后脑抡起来就是一下“我可去你的”
“哎呦我”青年捂着头在地上滚成一团。
“可真是开了眼啊，满街那么多人你就盯我一孩子是吧，我都混成这样了还偷，还偷”徐杨嘴里骂着手上棍子不停，下下用全力根本不留手。
那青年满地打滚，一个不留神连滚带爬的往巷子另一头跑。捂着脑袋还不忘回头咒骂。
“小崽子你给爷等着啊，你等着”
徐杨照着他后背把棍子一甩，也不追就站原地回骂“孙子，爷明儿就在这条街等你，不来你就一带盖的王八”
青年带着骂声跑远，徐杨靠墙拄着腿大口大口喘气，缓了会儿才把地上的钱袋捡起，拍拍上面的土重新揣进怀里。
“不行身子太弱了，还是得赶紧恢复”
被这么一闹，徐杨也歇了继续逛的心思。就近找了个住处落脚，随便吃点东西就早早躺下认真琢磨起新环境的古怪。
城北，易家宅邸。
“晗儿你没事吧，我派人去城里寻你，一直没有消息”易振林深坐中堂，见女儿回来急忙起身快步往外迎。
“您下次应该派人来家里找找，保不齐我在后院躲着呢”易羽晗躲开站在门里的父亲，径自来到桌边抄起茶壶给自己倒水。
易振林面色不变将手收回身后，转身轻笑两声接着道“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为父是真没想到他们会对你发难”
易羽晗一杯接一杯的给自己倒水，闻言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又喝干一杯才道“饭呢”
“就来就来，早就做好等你了”易振林说着扬声朝外面呵斥“一个个都干什么呢，看不见小姐回来了吗”
院内家丁丫鬟老妈子立刻开始忙活，一道道荤素菜肴流水般往桌上摆，全是易羽晗爱吃的。
提筷吃了几口，易羽晗这才重新看向坐在主位的易振林。
易振林并未动筷，一直在搓着扳指瞧她，嘴唇蠕动几次欲言又止。
“哎”易羽晗叹气将筷子轻轻放下“我说爹啊，你干了啥事儿之后能不能知会我一声。一次两次的，我这刚出门就得准备逃命”
“是爹不好，爹的错，下次爹多派些人保护你”易振林满面带笑，说着不自觉微弓起后背。
易羽晗靠进椅子里盯着自己老爹“所以你还是不准备说”
易振林面露为难缓声道“不是爹不说，是这事和你牵扯不到，知道多了反而不好”
“还牵扯不到呐”易羽晗翻个白眼“一个院子住着，人家找上门还能问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吗”
“这...”
“一开始是一两个，然后是三五个，这次呢，十多个人围追我一个，那下次呢”易羽晗越说越气“我连人家为了啥都不清楚”
易振林沉吟半晌，似是下了什么决定道“这几天你先别出门了，就这几天，爹保证把事情处理妥当，再不能影响到你”
易羽晗摇头叹息豁然起身，边往外走边喊道“小晴呢，叫几个人把菜端我屋去，不在这儿吃得堵心”
丫鬟闻言急忙跑来，站在门外攥着手朝易振林张望。
易振林闭了闭眼，挥手示意赶紧。
小晴见状赶紧朝院子里招来几人，从远边儿开始一盘盘撤菜，末了有些迟疑的问了句。
“老爷，用给您留点儿吗”
易振林深吸口气，忍了忍才回“端走，都端走”
菜撤的比上时候还快，等人都走了，易振林才仰在椅子里按了按太阳穴，一声长叹。
后院，易羽晗独自坐在桌前继续着没吃完的晚饭。在外跑了一天她是真的饿。
“小晴你也坐下吃，别等了”
“是小姐”小晴行了一礼便就近坐下，看样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哎”吃着吃着，易羽晗又叹了口气。
“小姐您就别想了，老爷他也是为您好”
易羽晗瞟她一眼“你是没被五张弓围过啊”
“啊，五，五”小晴一听瞪起眼，嘴里的饭也忘了嚼，双腮鼓鼓的“小姐您真厉害”
“什么呀，差上半步你现在都看不见我了”易羽晗摇摇头搁下碗筷“就我爹那脑袋，还处理妥当”
“小姐，宅子里都知您聪慧异常，可您毕竟还小，老爷他的事若是能讲，肯定不会瞒您的”
易羽晗摆摆手“不说这个，我之前让你打听的事儿怎么样”
小晴闻言将嘴里的饭压下，放下碗筷面向易羽晗说道“老爷最近的作息没什么异常，但偏房的家丁和我讲，大概半月前老爷有天晚上好像出去过，直到天快亮才回”
“哦？”易羽晗眯了眯眼“他怎么知道的，为什么是好像”
“他那日起夜正好撞见，还给他吓得不行。因为他没看见正脸，就借着月光看身量像老爷，而且衣服也是老爷常穿的款式”
易羽晗点点头又问“那他怎么知道天亮才回，一直在外面守着吗”
“不是”小晴摇摇头，想了下才回道“他好像是听别人说的，有人在天快亮的时候见老爷从外面回来，怀里好像还抱着一个包袱”
“大晚上出去找东西？”易羽晗有些怀疑。
“会不会是老爷怕小姐你知道，偷偷去了那些地方呀”小晴红着脸大胆猜想。
易羽晗调转筷头敲了她一下“说什么呢”
“小晴知错”小晴赶忙推开凳子跪下认错。
“起来，我让你跪了吗”易羽晗皱眉呵斥，脑袋里的思路却没停“如果只是为了那些，他晚上不回便是，犯不着半夜偷跑。不合理”
“哎呀小姐你就别操心了，老爷不说过几天就没事儿，要是小姐您有什么要办的，小晴可以代劳”
易羽晗摆手“我的事只能我自己”说着起身往外走“你吃吧，我歇了”
徐杨就这么闭着眼倒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不知多久。等再睁眼时屋子里已经瞧不清什么东西了。
黑暗中，徐杨起身垂脚坐在床边，盯着门外跳动的一点光亮怔怔出神。
就如之前在林子里感受的那样，新环境的势很淡，信息流动的方式前所未见，但细细观察后却并非如此简单。这里的每一个势并非独立存在，而是与无数相近的势交织在一起形成相对大些的网状整体。相应的信息流动也是如此，大团大团的相似信息彼此纠缠，形成一个不明显的整体。而势也好信息也罢，在交流过程中依旧是以个体为单位，而非以所组成的整体去接触。
徐杨琢磨半天也没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形式，这与他之前的思路完全不同。他试着用三离和长白的思路对其引动或者推演，结果都不如人意。反到是昆仑那种偏蛮横风的形式能够见到一点成效，可也只是一点，远远达不到在山上时候的随心所欲。
徐杨有些烦躁，甩手将屋中的几盏油灯点起，屋内顿时亮堂不少。推开沿街的两扇窗，深秋的风伴着隔街的竹梆声擦着他的脸颊吹进屋内，外面月明星稀。
徐杨深吸口气而后长长的呼出，烦躁的心情暂却。转身正要去倒杯水，动作到一半忽然顿住，一点思路在脑中炸开。
“深秋？”
易羽晗坐在桌前，月色混着灯光撒在纸面。她望着窗外的明月久久注视，一声感叹。
“哎呀，难得的好天气”
伸手掭笔，在压好的纸上缓缓写下两个字，坠落。紧接着又写道，难以移动，末了又在后面追加一个疑字。随后笔尖不停又添数词。
无痛感，衣着，三离，历州，借口，伤势，枯草，流血，昆仑，灵秋剑，言行。
写完正欲放笔，易羽晗目光微凝想起一件小事儿，又在后面加上一个，预警。
她盯着纸上一个个词，托着下巴开始沉思，不住提笔在上面做着标注，偶尔还将一些词圈起。
良久，易羽晗才皱着眉重新拿起笔，在纸上又添一个词，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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