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听见少年的应答，纪棠心中一股陌生的热流淌过。
幻境分崩离析，她衣袖一沉，光影交错中，浓重的黑暗袭来，望舒拽住她的衣袖，分寸把握得刚好，不逾越分毫，自始至终他都站在她的身侧。
“望舒，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阿棠姐姐直言便是，既是阿棠姐姐问的，若非涉及隐秘天机，其余的，我自当知无不言。”
纪棠轻笑，黑眸深处浮现一丝罕见的揶揄。
“是吗，如此甚好！望舒，方才你所言星月阁《天辰卷一》预示，乃是数千年前天道降下，那么，请问望舒公子，今年究竟年岁几何呢？”
“或者说，我该改口唤您一声老祖宗。”
话音落，身旁沉默蔓延，纪棠眉眼含笑，偏头看向白衣公子隐隐龟裂的笑脸，心头莫名畅快。
难得看到狐狸吃瘪，这画面果真令人心情十分舒畅。
“倒也不必如此称呼，纪棠姐姐既是异世之人，我便算不得你的先辈，这声‘老祖宗’，姐姐还是留着唤别人吧。”
耳畔声音寒意森森，纪棠掩唇，唇畔弧度微扬，余光瞥见望舒已然青黑的脸色，很是好心的没再提及年龄这个敏感话题。
眼前景象倏然变作纪棠入城时所见那片湖泊，她喃喃道：
“乐湖，难怪入城前你会对我说出那番话。我们是一直处在它所编织的幻境中吗？”
望舒看着身侧少女垂眸沉思的模样，手中白玉折扇轻敲掌心，悠悠开口，语气深沉。
“是也不是。”
纪棠看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忽而挑眉。
“明人不说暗话，望舒，你再这么跟我打哑迷下去，与我们同行的萧兄和灵沐姑娘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阿棠姐姐怎知我会在意他二人的死活，而不是趁此时机除掉这两个碍事之人？”
纪棠无所谓的答道，面上笑容温柔，眼神却是莫名笃定。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觉着，依照望舒公子自在随心的性子，若非他二人身上有何特殊之处吸引公子，你当初也不会在他们危难之际，施以援手，之后与他们一道同行。”
“且在遇见你口中的天命选定之人，也就是我后，没有选择与他们分道，定是有着自己的考量。所以，我大胆猜测，你会救他们。”
望舒轻嗤一声，语气中满是悠然笑意。
“啧，姬灵沐告诉你的，你同她关系倒是要好。”
“没办法，谁叫你们三人中，就属她对我所图最小，戒备心不重，最易取得信任。”
“哼，是单蠢无知吧，以她这样的性情，除妖师世家竟肯让她孤身入尘世历练，不派一人看顾，背后深意可见一斑。”
望舒反驳纪棠口中的话，顺便点评了一下姬灵沐的性格缺陷，连带着她身后的家族也陷入阴谋论当中。
纪棠眨眨眼睛，面对望舒的犀利毒舌，不置一词。
“阿棠姐姐，伸手。”
纪棠闻言下意识将右手伸出，腕间一股清凉气息涌现，她看着白皙腕间一枚通体碧绿的玉手镯，玉身晶莹，几朵血红妖艳的荆棘玫瑰，雕刻的栩栩如生，玉镯边缘碎金镶饰，末端星子点缀，寒月为伴，若有似无的灵光自玉中散发，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
瞧这品相，倒是同她在一些修仙异传中所看到过的星月阁灵犀镯有几分相似。
她眼中掠过一丝惊奇，试探性询问道：
“随手相赠便是星月阁出品的一等灵器，望舒公子当真是大有来头。”
“阿棠姐姐，正式认识一下，在下星月阁第十三代阁主——择灵•望舒。”
“如你所见，灵犀镯，星月阁一等灵器，可护主，可免疫一切幻境对你的影响，亦可用以定位寻踪，这点倒是同姬灵沐腰侧的青蚨子母铃有异曲同工之妙。”
“青蚨？古籍载：‘南方有虫，名青蚨，形似蝉而稍大。’母可感知其子方位，以子母血涂钱币，民间生出‘神钱’一说。”
纪棠起先便觉着姬灵沐腰间的铃铛别致，一开始知晓她的身份时，特地多留了一个心眼。
经望舒这么一提，她才想起自己究竟是从哪里见过那姑娘腰间的铃铛，可不就是望舒之前硬塞给她，让她记得有空熟读的那本《三界沧澜录》上黑字加粗的重要灵器么，与之同在一页的大概还有灵犀镯，饮血刀，炽焰弓，星翎剑……
纪棠瞥向手中折扇轻扇举止优雅的白衣公子。
心想：数千年成精的狐狸，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她真玩不过。
望舒眼珠微微转动，余光瞥见纪棠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准没说他好话，斜睨她一眼，白玉折扇轻合，幽幽笑道：
“阿棠姐姐，做什么这般看我，安心，你手中的灵犀镯，三界独此一份，星月阁未曾售出给旁的人。”
纪棠抚摸着腕间自动缩小到合适尺寸的灵犀镯，触感温润，并无凉意，这等绝佳品相，不愧是一等灵器。
“望舒公子慷慨相赠此枚灵犀镯，想必对于如何解救萧兄他们心中已颇有成算。纪棠且听公子吩咐。”
少女轻笑弯眸，朱唇微启，美目流转间俱是惑人风华。
“阿棠姐姐倒是惯会高看我。”
望舒失笑，手中折扇掩唇，袖摆轻拂，露出其间数朵金丝刺绣的绯红海棠，灼灼艳丽，更添优雅。
“如此，你我二人便兵分两路，各择一人入其幻境，将人唤醒，到时灵犀镯自会将你们的意识带回。阿棠姐姐，可有想好选谁？”
纪棠垂眸看着腕间的灵犀镯，淡淡问出一语。
“公子怎知，他二人的心魔幻境不会排斥贸然闯入的我。”
“阿棠姐姐，你且信我，无论是萧泽还是姬灵沐，你对于他们皆有特殊意义，他二人潜意识里是不会伤害你的。再者，星月阁出品的灵器，护主一条从未出过差错，阿棠姐姐也绝不会是这第一人。”
……
“阿棠姐姐曾听闻未央城的客栈伙计说起过乐湖由来，若我说‘月夜天籁’，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所谓湖中居住的仙人，三百年前确实存在，准确来说他是一位半仙，蛟龙化仙，仅差一步之遥，阿棠姐姐心中作何感想呢。”
“乐湖幻境，一城入梦，深陷幻梦的并非仅仅是指路过旅人，你、我、萧泽、姬灵沐，还有未央城满城百姓。”
“三百年前，蛟龙登仙失败，于滚滚天雷中化作飞灰，几十年后，乐湖一夜邪气汇聚，由此滋生的贪嗔痴各种怨念气息，迅速覆盖方圆百里，将未央城百姓同过路旅客一道拉入无边幻境之中。”
“阿棠姐姐，你曾问我，此地是否是乐湖编织的幻境，现在我可以明确答复于你，这满城幻象不过是人心贪欲痴念的具体呈现罢了。”
“蛟仙已死，蛟珠尚在，本是仙人遗物，奈何沾染恶念，徒生痴妄，生生造就一场繁华大梦，因一己私欲，拉无辜世人沉沦幻境，此为恶，有悖天道，不容于世。”
“当诛。”
纪棠坐在一处屋顶上，脑海中回想着望舒说过的话，眸中微光闪烁，瞧着有几分深沉。她支起一条腿，侧身倚靠在飞檐翘角边上，手指缓慢有节奏的敲击在膝盖上，一声又一声。
“唉，人心贪嗔痴念作祟，同长陵尸案相似又不似，也不知这拿到蛟珠，造就一场荒城幻梦的幕后之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又为何要选择十年前一夕覆灭的耶溪？”
“花朝耶溪，南虞未央，两地相隔万里之遥，有何种联系呢？”
纪棠指尖绕着三两缕青丝，一下一下打着圈儿，十指纤纤，隐约可看见其间的青色血管，透着几分异样的苍白，皓腕间佩戴的灵犀镯分外醒目，微明日光照在她身上，模糊了少女的身形。
幻境分崩离析，她衣袖一沉，光影交错中，浓重的黑暗袭来，望舒拽住她的衣袖，分寸把握得刚好，不逾越分毫，自始至终他都站在她的身侧。
“望舒，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阿棠姐姐直言便是，既是阿棠姐姐问的，若非涉及隐秘天机，其余的，我自当知无不言。”
纪棠轻笑，黑眸深处浮现一丝罕见的揶揄。
“是吗，如此甚好！望舒，方才你所言星月阁《天辰卷一》预示，乃是数千年前天道降下，那么，请问望舒公子，今年究竟年岁几何呢？”
“或者说，我该改口唤您一声老祖宗。”
话音落，身旁沉默蔓延，纪棠眉眼含笑，偏头看向白衣公子隐隐龟裂的笑脸，心头莫名畅快。
难得看到狐狸吃瘪，这画面果真令人心情十分舒畅。
“倒也不必如此称呼，纪棠姐姐既是异世之人，我便算不得你的先辈，这声‘老祖宗’，姐姐还是留着唤别人吧。”
耳畔声音寒意森森，纪棠掩唇，唇畔弧度微扬，余光瞥见望舒已然青黑的脸色，很是好心的没再提及年龄这个敏感话题。
眼前景象倏然变作纪棠入城时所见那片湖泊，她喃喃道：
“乐湖，难怪入城前你会对我说出那番话。我们是一直处在它所编织的幻境中吗？”
望舒看着身侧少女垂眸沉思的模样，手中白玉折扇轻敲掌心，悠悠开口，语气深沉。
“是也不是。”
纪棠看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忽而挑眉。
“明人不说暗话，望舒，你再这么跟我打哑迷下去，与我们同行的萧兄和灵沐姑娘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阿棠姐姐怎知我会在意他二人的死活，而不是趁此时机除掉这两个碍事之人？”
纪棠无所谓的答道，面上笑容温柔，眼神却是莫名笃定。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觉着，依照望舒公子自在随心的性子，若非他二人身上有何特殊之处吸引公子，你当初也不会在他们危难之际，施以援手，之后与他们一道同行。”
“且在遇见你口中的天命选定之人，也就是我后，没有选择与他们分道，定是有着自己的考量。所以，我大胆猜测，你会救他们。”
望舒轻嗤一声，语气中满是悠然笑意。
“啧，姬灵沐告诉你的，你同她关系倒是要好。”
“没办法，谁叫你们三人中，就属她对我所图最小，戒备心不重，最易取得信任。”
“哼，是单蠢无知吧，以她这样的性情，除妖师世家竟肯让她孤身入尘世历练，不派一人看顾，背后深意可见一斑。”
望舒反驳纪棠口中的话，顺便点评了一下姬灵沐的性格缺陷，连带着她身后的家族也陷入阴谋论当中。
纪棠眨眨眼睛，面对望舒的犀利毒舌，不置一词。
“阿棠姐姐，伸手。”
纪棠闻言下意识将右手伸出，腕间一股清凉气息涌现，她看着白皙腕间一枚通体碧绿的玉手镯，玉身晶莹，几朵血红妖艳的荆棘玫瑰，雕刻的栩栩如生，玉镯边缘碎金镶饰，末端星子点缀，寒月为伴，若有似无的灵光自玉中散发，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
瞧这品相，倒是同她在一些修仙异传中所看到过的星月阁灵犀镯有几分相似。
她眼中掠过一丝惊奇，试探性询问道：
“随手相赠便是星月阁出品的一等灵器，望舒公子当真是大有来头。”
“阿棠姐姐，正式认识一下，在下星月阁第十三代阁主——择灵•望舒。”
“如你所见，灵犀镯，星月阁一等灵器，可护主，可免疫一切幻境对你的影响，亦可用以定位寻踪，这点倒是同姬灵沐腰侧的青蚨子母铃有异曲同工之妙。”
“青蚨？古籍载：‘南方有虫，名青蚨，形似蝉而稍大。’母可感知其子方位，以子母血涂钱币，民间生出‘神钱’一说。”
纪棠起先便觉着姬灵沐腰间的铃铛别致，一开始知晓她的身份时，特地多留了一个心眼。
经望舒这么一提，她才想起自己究竟是从哪里见过那姑娘腰间的铃铛，可不就是望舒之前硬塞给她，让她记得有空熟读的那本《三界沧澜录》上黑字加粗的重要灵器么，与之同在一页的大概还有灵犀镯，饮血刀，炽焰弓，星翎剑……
纪棠瞥向手中折扇轻扇举止优雅的白衣公子。
心想：数千年成精的狐狸，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她真玩不过。
望舒眼珠微微转动，余光瞥见纪棠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准没说他好话，斜睨她一眼，白玉折扇轻合，幽幽笑道：
“阿棠姐姐，做什么这般看我，安心，你手中的灵犀镯，三界独此一份，星月阁未曾售出给旁的人。”
纪棠抚摸着腕间自动缩小到合适尺寸的灵犀镯，触感温润，并无凉意，这等绝佳品相，不愧是一等灵器。
“望舒公子慷慨相赠此枚灵犀镯，想必对于如何解救萧兄他们心中已颇有成算。纪棠且听公子吩咐。”
少女轻笑弯眸，朱唇微启，美目流转间俱是惑人风华。
“阿棠姐姐倒是惯会高看我。”
望舒失笑，手中折扇掩唇，袖摆轻拂，露出其间数朵金丝刺绣的绯红海棠，灼灼艳丽，更添优雅。
“如此，你我二人便兵分两路，各择一人入其幻境，将人唤醒，到时灵犀镯自会将你们的意识带回。阿棠姐姐，可有想好选谁？”
纪棠垂眸看着腕间的灵犀镯，淡淡问出一语。
“公子怎知，他二人的心魔幻境不会排斥贸然闯入的我。”
“阿棠姐姐，你且信我，无论是萧泽还是姬灵沐，你对于他们皆有特殊意义，他二人潜意识里是不会伤害你的。再者，星月阁出品的灵器，护主一条从未出过差错，阿棠姐姐也绝不会是这第一人。”
……
“阿棠姐姐曾听闻未央城的客栈伙计说起过乐湖由来，若我说‘月夜天籁’，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所谓湖中居住的仙人，三百年前确实存在，准确来说他是一位半仙，蛟龙化仙，仅差一步之遥，阿棠姐姐心中作何感想呢。”
“乐湖幻境，一城入梦，深陷幻梦的并非仅仅是指路过旅人，你、我、萧泽、姬灵沐，还有未央城满城百姓。”
“三百年前，蛟龙登仙失败，于滚滚天雷中化作飞灰，几十年后，乐湖一夜邪气汇聚，由此滋生的贪嗔痴各种怨念气息，迅速覆盖方圆百里，将未央城百姓同过路旅客一道拉入无边幻境之中。”
“阿棠姐姐，你曾问我，此地是否是乐湖编织的幻境，现在我可以明确答复于你，这满城幻象不过是人心贪欲痴念的具体呈现罢了。”
“蛟仙已死，蛟珠尚在，本是仙人遗物，奈何沾染恶念，徒生痴妄，生生造就一场繁华大梦，因一己私欲，拉无辜世人沉沦幻境，此为恶，有悖天道，不容于世。”
“当诛。”
纪棠坐在一处屋顶上，脑海中回想着望舒说过的话，眸中微光闪烁，瞧着有几分深沉。她支起一条腿，侧身倚靠在飞檐翘角边上，手指缓慢有节奏的敲击在膝盖上，一声又一声。
“唉，人心贪嗔痴念作祟，同长陵尸案相似又不似，也不知这拿到蛟珠，造就一场荒城幻梦的幕后之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又为何要选择十年前一夕覆灭的耶溪？”
“花朝耶溪，南虞未央，两地相隔万里之遥，有何种联系呢？”
纪棠指尖绕着三两缕青丝，一下一下打着圈儿，十指纤纤，隐约可看见其间的青色血管，透着几分异样的苍白，皓腕间佩戴的灵犀镯分外醒目，微明日光照在她身上，模糊了少女的身形。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