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突围（一）
众人听得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就太子谋逆之事进一步商讨对策，他竟已先一步大军压境。于此内外交困之际，叶无忌见几人面色一筹莫展，心中也极为焦躁。
石广芝出言问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施行方忙拱手回道：“辰时将至。石帅我们该当如何应对？”
石广芝略作思索，向他下令道：“距贼人说的午时只剩两个时辰，但我观其狡诈多变，不会真等到午时才动手。我们现下顶多还有半个时辰光景，速传各营主将前来议事，不得耽误！”
施行方得令后飞奔着出帐而去。石广芝向众人说道：“贼兵昨夜阵前给出的时限是今日午时前交出陛下。但此刻已在我营前列阵，想必其因有二：其一，给我方施压。若我等惧于其军威而交出陛下，他们自能不战而胜，少受损伤。其二，随时提前进攻，打乱我方部署。然后趁乱将我等知情者一网打尽。”
石广芝久经沙场，行军打仗之事向能料敌先机，此刻所言，众人也颇为信服。襄王虽贵为大楚最具实权的藩王之一，但于行伍之事并不擅长，此时只能依赖石广芝。帐中一阵沉默后他焦虑的问道：“依石将军看，当下我等该当如何？”
“此刻反贼所虑最紧要之事当为确认陛下的生死，是故昨夜令我们交出陛下。对他们而言，陛下此刻生死不明。如陛下并未如他们所望被刺杀，那贼兵最需提防的便是陛下返回京城。倘若如此，他们的一番筹划尽皆付诸流水。是以他们此刻应已封锁了我们回京之路。如此一来，他们进可攻我大营，尽杀我等当事知情者，陛下恐也难逃毒手；退则防止陛下有机返京重掌大局，坐等我方粮草耗尽而束手就擒。”，石广芝侃侃而谈，讲的极是在理。“且我料此刻阵前反贼之兵力当与我方相若。”
听到此处，叶无忌发问道：“但昨夜在三里台我见那黑甲骑士漫山遍野，呼号之声震耳欲聋，若仅数千人怕是难以有此声势吧？”
石广芝轻蔑一笑：“这便是那反贼狡诈之处了。他们为何于夤夜邀我至那三里台赴约？要紧之处便在于月黑风高之时，贼兵又都是黑衣黑甲，视野不清之下难以看清他们虚实，只黑压压一片让人误以为他们当真有千军万马。而那呼喝之声在三里台之后的群山中环绕，数千人即可发出万人之声。种种情况来看均为虚张声势之举。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他们若真有那许多兵马，早已趁陛下被刺、大营防备空虚之时大举攻来。又何必当我面装腔作势，其后偷营烧粮之举则更显多余。况且在这京城之侧豢养大量私兵而不为人所知，实在难如登天。”
听完石广芝之言叶无忌方才恍然大悟，难怪襄王如此笃定选他为主帅，石广芝确实有着与他粗豪外貌极不相称的智谋。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放手一搏！此次前来的禁军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而我荆州军神鸟营也半数在此，加上齐王府的勇士，现下我方总有四千精锐之师！为避免腹背受敌，先将东宫大营反贼剿灭，如此一来并非没有一战之力！”陈之焕想到敌方数量与己方相若，提议主动出击。
石广芝摇摇头：“我方可战之兵虽确有四千之数，可多数为轻骑，防御性装备如甲、盾奇缺。且禁军少有操练野战冲锋，与齐王府、襄王府的配合也难言顺畅。反观对方显是谋划多时，那黑甲贼兵战阵熟练，装备精良。战端一开，顶多是个两败俱伤之局，届时陛下安危实难保证。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实应避免全面决战。”
“那依石将军之见，我们如何行事？”陈之焕又问道。
“我方核心战略便在于护得陛下周全，不可让陛下落入反贼之手，并伺机让陛下能重返京城。如此我等方有些许生机。”，石广芝捻须说道，“还请襄王殿下与陈将军尽起帐下可用之兵护送陛下上山！”
众人都是一愣，未曾想到石广芝欲以笔架山之险，据守其上。
石广芝继续说道：“此役我方已陷于极为被动之境地，可说进退失据。而陛下虽仍在昏迷之中，但施神医确信陛下无性命之忧。故保证陛下安危当为第一要事，只要陛下能醒转来，这弑君之说不攻自破，反贼便师出无名，天护军更不会为矫诏所动。我算得反贼此际已封锁笔架山周边要道，将我们困在此处。当下唯有将陛下转移到易守难攻的天仪峰上方能保证他的安全。此事有劳殿下了！”
襄王听罢点了点头道：“此刻虽无力送陛下回京，但我荆州军也不是无能之辈，护陛下上山暂避贼兵还是能办到的。”
说到此处禁军各部将领及东宫、齐王府主事之人都来到了帐中。石广芝正襟危坐帅位之上喝到：“各部将帐下可用之兵报上！”
各将领均知大敌当前，本已有几分紧张，此刻见主帅神色肃穆，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各人将其所部人数与装备情况一一向石广芝禀告，石广芝不住点头，心中在暗自盘算如何用兵。待得众将禀报完毕后，石广芝心中计较已定，见他威风凛凛的站起身来部署道：“施行方率禁军五百人及东宫精锐五十人为先锋，列阵于前端。郭峰离率禁军三百人及东宫五十人护住左侧翼。常凯岑率禁军三百人及东宫五十人护住右侧翼。刘宇恒率禁军四百人殿后。郑剑生领东宫剩余精锐与本帅率一千人统领中军。申时岩领禁军六百及齐王府二百人为预备队，在大营待命。李正时领禁军七百人将各营辎重收于襄王大营，防止敌军再损我粮草。此战关乎陛下安危、大楚国运，还请诸位摒弃阵营、卫属之别！定要通力协作，奋勇作战，誓挫来犯之反贼！”石广芝如此安排，叶无忌等知晓内情之人自是清楚他之所虑。石广芝刻意将东宫众人化整为零，全为避免他们临阵倒戈。再将郑剑生带在自己身边，倘若当真有变，他尚能一举将领头之人制住，防止事态扩大化。众将早已进入临战状态，主帅布置完毕后迅速出帐去领军列阵。
一直不言不语的郑剑生待众将领离去后，眼带阴鸷的向石广芝问道：“石帅似乎对我东宫之人颇有防备之心，不知为何意？”郑剑生乃是太子首席谋臣，天文地理、军事权谋无所不通。他一听石广芝的安排，再回想方才叶无忌请他回营取包袱的反常之举便知有异。
石广芝下到场中握住他双手道：“郑老师勿要多心，东宫之士均乃太子殿下肱股之臣。未来殿下登基称帝时少不得你们的辅佐。我当然须得最大限度的护得你们的安危。”
襄王也来到近前，正色说道：“劲敌当前，郑老师要以大局为重！既然都对本王支持石将军为当下统帅之事无异议，那便听从他的安排，协力抗击反贼，护得陛下周全。”
郑剑生见襄王这样说，他也只得悻悻说道：“谨遵大王之命！在下只是怕有何龃龉之处引起误会，是以出言相询。事关陛下安危，我东宫之人自是责无旁贷。”
石广芝仍是拉着郑剑生的手说道：“委屈郑老师了，若能击破反贼回京，石广芝定当设宴赔罪！此刻还请郑老师将东宫精锐依在下所言，尽快促之各赴其阵。”
郑剑生也不再多言，拱拱手出了营帐。见郑剑生离去，石广芝唤来亲卫说道：“盛平传我将令，点起金吾卫三百人到帐前候命。”，待盛平出帐后又对襄王道：“这三百金吾卫随殿下一同护卫陛下上山。稍候我去到阵前与那反贼周旋，尽力为殿下离营、上山争取时间。”
“好，石将军果然乃当世名将！大楚有将才如此，幸何如之！本王这便回营安排诸般事宜。石将军在战阵之中万望保重，万勿以身犯险，此役能否保得陛下平安，还有赖将军谋划！”襄王说完领着陈之焕出帐向己方大营走去。
黑甲军压境，在此生死攸关之际众人都忙着调兵遣将，金吾卫帅帐中只剩了石广芝和叶无忌二人。石广芝对敌军的分析和己方的判断都入情入理，一番排兵布阵也都极有针对性，叶无忌也对他起了几分崇敬之心。见他眼望自己欲言又止，便问道：“石将军可是有何事差遣在下去办？”
“本有一紧要之事想托叶少侠去办，但此事十分凶险，我自尚在犹豫。既然叶少侠出言相询我便直说吧。”，石广芝双眼直视叶无忌说：“我预备再派数支小队从各方向尝试回京求援。但此刻回京要道贼兵定已层层布防，且从先遣队的遭遇看得出，对方阵中当时有训练极为有素的斥候队伍。是以我想叶少侠能参与其中，以你的身手当有望突破重围。”
石广芝出言问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施行方忙拱手回道：“辰时将至。石帅我们该当如何应对？”
石广芝略作思索，向他下令道：“距贼人说的午时只剩两个时辰，但我观其狡诈多变，不会真等到午时才动手。我们现下顶多还有半个时辰光景，速传各营主将前来议事，不得耽误！”
施行方得令后飞奔着出帐而去。石广芝向众人说道：“贼兵昨夜阵前给出的时限是今日午时前交出陛下。但此刻已在我营前列阵，想必其因有二：其一，给我方施压。若我等惧于其军威而交出陛下，他们自能不战而胜，少受损伤。其二，随时提前进攻，打乱我方部署。然后趁乱将我等知情者一网打尽。”
石广芝久经沙场，行军打仗之事向能料敌先机，此刻所言，众人也颇为信服。襄王虽贵为大楚最具实权的藩王之一，但于行伍之事并不擅长，此时只能依赖石广芝。帐中一阵沉默后他焦虑的问道：“依石将军看，当下我等该当如何？”
“此刻反贼所虑最紧要之事当为确认陛下的生死，是故昨夜令我们交出陛下。对他们而言，陛下此刻生死不明。如陛下并未如他们所望被刺杀，那贼兵最需提防的便是陛下返回京城。倘若如此，他们的一番筹划尽皆付诸流水。是以他们此刻应已封锁了我们回京之路。如此一来，他们进可攻我大营，尽杀我等当事知情者，陛下恐也难逃毒手；退则防止陛下有机返京重掌大局，坐等我方粮草耗尽而束手就擒。”，石广芝侃侃而谈，讲的极是在理。“且我料此刻阵前反贼之兵力当与我方相若。”
听到此处，叶无忌发问道：“但昨夜在三里台我见那黑甲骑士漫山遍野，呼号之声震耳欲聋，若仅数千人怕是难以有此声势吧？”
石广芝轻蔑一笑：“这便是那反贼狡诈之处了。他们为何于夤夜邀我至那三里台赴约？要紧之处便在于月黑风高之时，贼兵又都是黑衣黑甲，视野不清之下难以看清他们虚实，只黑压压一片让人误以为他们当真有千军万马。而那呼喝之声在三里台之后的群山中环绕，数千人即可发出万人之声。种种情况来看均为虚张声势之举。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他们若真有那许多兵马，早已趁陛下被刺、大营防备空虚之时大举攻来。又何必当我面装腔作势，其后偷营烧粮之举则更显多余。况且在这京城之侧豢养大量私兵而不为人所知，实在难如登天。”
听完石广芝之言叶无忌方才恍然大悟，难怪襄王如此笃定选他为主帅，石广芝确实有着与他粗豪外貌极不相称的智谋。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放手一搏！此次前来的禁军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而我荆州军神鸟营也半数在此，加上齐王府的勇士，现下我方总有四千精锐之师！为避免腹背受敌，先将东宫大营反贼剿灭，如此一来并非没有一战之力！”陈之焕想到敌方数量与己方相若，提议主动出击。
石广芝摇摇头：“我方可战之兵虽确有四千之数，可多数为轻骑，防御性装备如甲、盾奇缺。且禁军少有操练野战冲锋，与齐王府、襄王府的配合也难言顺畅。反观对方显是谋划多时，那黑甲贼兵战阵熟练，装备精良。战端一开，顶多是个两败俱伤之局，届时陛下安危实难保证。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实应避免全面决战。”
“那依石将军之见，我们如何行事？”陈之焕又问道。
“我方核心战略便在于护得陛下周全，不可让陛下落入反贼之手，并伺机让陛下能重返京城。如此我等方有些许生机。”，石广芝捻须说道，“还请襄王殿下与陈将军尽起帐下可用之兵护送陛下上山！”
众人都是一愣，未曾想到石广芝欲以笔架山之险，据守其上。
石广芝继续说道：“此役我方已陷于极为被动之境地，可说进退失据。而陛下虽仍在昏迷之中，但施神医确信陛下无性命之忧。故保证陛下安危当为第一要事，只要陛下能醒转来，这弑君之说不攻自破，反贼便师出无名，天护军更不会为矫诏所动。我算得反贼此际已封锁笔架山周边要道，将我们困在此处。当下唯有将陛下转移到易守难攻的天仪峰上方能保证他的安全。此事有劳殿下了！”
襄王听罢点了点头道：“此刻虽无力送陛下回京，但我荆州军也不是无能之辈，护陛下上山暂避贼兵还是能办到的。”
说到此处禁军各部将领及东宫、齐王府主事之人都来到了帐中。石广芝正襟危坐帅位之上喝到：“各部将帐下可用之兵报上！”
各将领均知大敌当前，本已有几分紧张，此刻见主帅神色肃穆，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各人将其所部人数与装备情况一一向石广芝禀告，石广芝不住点头，心中在暗自盘算如何用兵。待得众将禀报完毕后，石广芝心中计较已定，见他威风凛凛的站起身来部署道：“施行方率禁军五百人及东宫精锐五十人为先锋，列阵于前端。郭峰离率禁军三百人及东宫五十人护住左侧翼。常凯岑率禁军三百人及东宫五十人护住右侧翼。刘宇恒率禁军四百人殿后。郑剑生领东宫剩余精锐与本帅率一千人统领中军。申时岩领禁军六百及齐王府二百人为预备队，在大营待命。李正时领禁军七百人将各营辎重收于襄王大营，防止敌军再损我粮草。此战关乎陛下安危、大楚国运，还请诸位摒弃阵营、卫属之别！定要通力协作，奋勇作战，誓挫来犯之反贼！”石广芝如此安排，叶无忌等知晓内情之人自是清楚他之所虑。石广芝刻意将东宫众人化整为零，全为避免他们临阵倒戈。再将郑剑生带在自己身边，倘若当真有变，他尚能一举将领头之人制住，防止事态扩大化。众将早已进入临战状态，主帅布置完毕后迅速出帐去领军列阵。
一直不言不语的郑剑生待众将领离去后，眼带阴鸷的向石广芝问道：“石帅似乎对我东宫之人颇有防备之心，不知为何意？”郑剑生乃是太子首席谋臣，天文地理、军事权谋无所不通。他一听石广芝的安排，再回想方才叶无忌请他回营取包袱的反常之举便知有异。
石广芝下到场中握住他双手道：“郑老师勿要多心，东宫之士均乃太子殿下肱股之臣。未来殿下登基称帝时少不得你们的辅佐。我当然须得最大限度的护得你们的安危。”
襄王也来到近前，正色说道：“劲敌当前，郑老师要以大局为重！既然都对本王支持石将军为当下统帅之事无异议，那便听从他的安排，协力抗击反贼，护得陛下周全。”
郑剑生见襄王这样说，他也只得悻悻说道：“谨遵大王之命！在下只是怕有何龃龉之处引起误会，是以出言相询。事关陛下安危，我东宫之人自是责无旁贷。”
石广芝仍是拉着郑剑生的手说道：“委屈郑老师了，若能击破反贼回京，石广芝定当设宴赔罪！此刻还请郑老师将东宫精锐依在下所言，尽快促之各赴其阵。”
郑剑生也不再多言，拱拱手出了营帐。见郑剑生离去，石广芝唤来亲卫说道：“盛平传我将令，点起金吾卫三百人到帐前候命。”，待盛平出帐后又对襄王道：“这三百金吾卫随殿下一同护卫陛下上山。稍候我去到阵前与那反贼周旋，尽力为殿下离营、上山争取时间。”
“好，石将军果然乃当世名将！大楚有将才如此，幸何如之！本王这便回营安排诸般事宜。石将军在战阵之中万望保重，万勿以身犯险，此役能否保得陛下平安，还有赖将军谋划！”襄王说完领着陈之焕出帐向己方大营走去。
黑甲军压境，在此生死攸关之际众人都忙着调兵遣将，金吾卫帅帐中只剩了石广芝和叶无忌二人。石广芝对敌军的分析和己方的判断都入情入理，一番排兵布阵也都极有针对性，叶无忌也对他起了几分崇敬之心。见他眼望自己欲言又止，便问道：“石将军可是有何事差遣在下去办？”
“本有一紧要之事想托叶少侠去办，但此事十分凶险，我自尚在犹豫。既然叶少侠出言相询我便直说吧。”，石广芝双眼直视叶无忌说：“我预备再派数支小队从各方向尝试回京求援。但此刻回京要道贼兵定已层层布防，且从先遣队的遭遇看得出，对方阵中当时有训练极为有素的斥候队伍。是以我想叶少侠能参与其中，以你的身手当有望突破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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