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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受制(二)

    帐中诸人脸色大变,苦于无法动弹,只能发出惊呼。申时岩和石广芝离的最近,瞧见一向低眉顺眼的三石面上现出从未有过的狞笑,两人齐声高呼:“勿伤陛下!”

    正在三石身前的正宣帝刚举起右手想试着发力相攻,就看三石双指如风疾点正宣帝胸口诸般大穴,接着轻轻一掌拍在他后背。正宣帝所中奇毒本已将他内力引的纷乱不堪,诸穴又被齐齐封闭,已然成为待宰羔羊。三石一掌拍下,只见正宣帝一口鲜血喷出向前便倒。座下诸人又是一阵惊呼,申时岩和石广芝二人乃是禁军统领,眼看皇帝受难更是睚眦欲裂。二人站起身来想上前救驾,但为奇毒所困旋即又跌坐在地。

    “各位不要再枉费心力了,我派这‘茶靡逍遥散’一入血脉即刻封闭气海、灵墟、神门诸穴,体内真气无法调动,人体亦会随之酸软无力。修为较深之人尚可维持神识清醒,常人中毒立时便堕入梦中,没有一两日功夫都醒转不来。”三石好整以暇的将锦帕折好收入怀中。

    “这仙豪茶朕常有饮用,今日这茶味分毫不差,你是如何瞒天过海将这帐中诸人都一并毒倒的?”正宣帝中了一掌说话的声音微弱了不少。

    “嘿嘿,陛下如此精明多疑,内功之精深堪比武林大宗师,寻常手段又如何能奈何得了你呢。不过既然陛下已是命在顷刻了,念在十几年君臣之情,老奴也不让你做个糊涂鬼。”三石满脸笑意,显是现下这万无一失的局面让他极为轻松,“今日茶还是平日陛下喝的仙豪,并无二致。”

    “古怪在这熏香中!”石广芝低喝到。

    “这香的味道与前几日用的也无甚区别,否则怎瞒得过朕。”正宣帝摇了摇头。

    “陛下圣明!这香也还是老奴献给陛下助眠之香。我也知陛下虽年迈,可五感在乾坤归元气加持之下远非常人可比,老奴若贸然下毒岂非白费这深宫十数年的蛰伏。”三石将正宣帝重又扶回他座上,还为他整了整身上衣衫,似乎极享受这猫鼠之戏。

    “你究竟是何人?”正宣帝身为一国之君,虽已身陷敌手但丝毫不露怯意。

    “陛下莫急,待老奴把下毒之事先禀明。茶还是那碗茶,香仍是那柱香,但陛下回忆看看老奴之前可有将两者同时混用?这茶和香本都无毒无害,可混用之下便有如此妙用。”三石对着皇帝神态仍是颇为恭谦。

    正宣帝冷哼一声道:“你在朕身边十几年,下毒机会多不胜数,为何要等到今日方才动手?”

    三石笑盈盈的说道:“陛下平日心如止水,这‘茶靡逍遥散’功效发作时怕会被陛下察觉。那时以陛下神功,毙老奴便如今日毙这诸位无辜送命的侍女一般。而且即便老奴侥幸得手,又如何逃得过两位精明如斯的将军之拳掌。”说着望了申时岩和石广芝一眼,见两人咬牙切齿恨不得立时跳上来将他碎尸万段,“今日既有青年才俊在春狩赛上大显身手,又有长宁县主在酒宴中哄的陛下开怀畅饮,末了还有听雨别苑柳姑娘天下无双的琴艺让人如此如醉,这可不就叫老奴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了嘛。不过如此说来老奴大仇得报还要多谢几位相助。”三石说完冲台下深鞠一躬,随后纵声大笑。那笑声中殊无半分喜悦之情,倒满是凄厉悲怆之意。

    “这香为何与茶相混会生出这等奇毒?在下于江湖各门各派之毒药暗器都多有耳闻,今日倒是首次听到这‘茶靡逍遥散’之名。”石广芝问到。

    “嘿嘿,石将军若是想拖延时间等千牛卫、金吾卫进帐救驾当可死心了。多谢陛下一贯垂爱信赖,老奴方才出帐以陛下赏乐不欲为人所扰为名让他们退回各自营帐中了。老奴这狐假虎威之举倒也还顺利,此刻若无两位将军号令他们是不敢来打扰陛下的。”三石停下大笑,但眼中笑意不减。

    “你这筹划倒是天衣无缝。好了,你可以告诉朕你乃是何人了。”正宣帝见此人算计如此精细当是蓄谋已久,但他神态一如往常,毫不见慌乱。

    “方才石将军说他对江湖毒药暗器多有涉猎,但若是已经不复存在的门派他又如何知晓呢?陛下你说是不是?”三石恨恨的问到,他眼里先前的笑意已转为深深的怨毒。

    正宣帝冷冷道:“既然你已制住我等,又何必在此独唱大戏。”

    “我…我本姓孟,这样…这样说来可有助陛下忆起些什么吗?”说起自己十几年不曾提起的本姓,三石语带哽咽。

    “你是…你是…”,一直强自支撑的施兴华忽然面色大变,低声说了些什么,但不知是中毒还是心情激动,一旁的郑剑生也没能听见他在讲什么。

    三石瞥了施兴华一眼道:“小华子,你倒是认出我来了。”

    郑剑生狐疑的瞧了施兴华一眼,两人都是东宫之人,此际他实不想施兴华与这刺客搭上关系。眼看施兴华就要开口答话,郑剑生虽也不能动弹,但他轻哼一声,随即以凌厉的眼神看着施兴华摇了摇头。施兴华见状只是张了张嘴,却并未说出半个字。

    这一幕都被三石看在眼里,他冷笑一声道:“我药王谷何时出过你这样不成器的玩意儿。”,说完他转过头去向正宣帝怒喝道:“陛下十六年前屠灭我药王谷,将我孟家赶尽杀绝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我谷中上上下下五百余冤魂可眼含血泪时时在我心中悲泣啊!”说着两行热泪从三石眼眶中涌出。他满面皱纹,一时笑一时哭越发显得面目狰狞。

    “不是,不是啊!我药王谷灭门惨案是六道教所为!江湖人尽皆知!你错了!陛下乃是大楚九五之尊,怎会管我江湖之事!”施兴华高喊到。

    “哼哼,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问问他,你来问问他!到底是谁手上沾满我药王谷门人之血!”三石说到此时神情已极为激动,一把揪住正宣帝衣襟大声呼喝到。

    “狂徒休得无礼!”随着一声娇叱,两道金色光芒如电般射向三石。这暗器发自正宣帝左手边襄王那一席,其劲道非凡,离的又是如此之近,直取三石颈项和胸口两处要害。

    三石右手正抓着正宣帝衣襟不及松手,左手一挥身形同时一偏,手中接住射向咽喉的一枚暗器,而另一枚则避过要害直插入他左肩之中。细看之下才发现来袭之物并非暗器,而是两根发簪。三石闷哼一声抛下正宣帝,身形一晃到了襄王那席,右手轻点几下,长宁县主顿时倒在了地上。

    “老奴可真是大意了,县主想是没喝太多茶水吧,竟还有一击之力。不过你这悬针派的暗器手法还不够利落,不然老奴这条命就给你取走了。”三石点倒长宁县主后边裹着肩膀伤口边说到。

    长宁县主此刻心中当真是沮丧万分。平日里汪蓁蓁多有教她悬针派发暗器的手法,但她乃是皇族千金,对这暗箭伤人之法委实提不起太多兴趣。论资质长宁县主实属上乘,汪蓁蓁教她的手法一学便会。可这暗器的劲力、准头都是练出来的,她疏于练习之下的暗器功夫只算得上江湖二流,今日这性命攸关之时也只能悔之晚矣。

    三石取下肩上的金簪,裹好伤后并未去到正宣帝身边,反而走向下手诸席。见他出手将尚未中毒昏迷之人一一封住要穴,嘴里自言自语道:“陛下看老奴今日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险些着了我们长宁县主的道。待我先安顿好各位大高手再说陛下与我药王谷的恩怨。”他从襄王席又点到了东宫席,陈之焕、郑剑生、施兴华等人都难以相抗,中毒之下又被封了诸般要穴,原本还在努力调息的几人都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可能。

    片刻间三石又来到了秦星河身前,看了秦星河一眼,见他正在运功,伸指说道:“御剑门我是挺佩服的,一向光明磊落,处事不偏不倚。两位少侠武艺不凡,日后当成大器。可你们今次算是蹚了浑水,老奴也只能得罪了。”说罢出指点向秦星河。可这一点之下惊觉他身上生出股内力将自己指力弹了开来,三石讶异道:“御剑门玄功当真高深,短短盏茶光景竟已冲破了两个穴道,了不起,了不起!”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包事物,打开来原来是个针袋。他取出几支银针瞬间刺中秦星河神阙、气海、魂门、天宗、曲池、肩贞等穴,认穴之准,施针之快让人叹为观止。这一下秦星河好容易冲破的穴道又被银针所封,内力无法再凝聚不说,双臂也瘫软两侧难以动弹。

    “师弟尚且如此,师兄道行更高。今日也只能委屈叶少侠受老奴几针了。”三石取出银针向双目紧闭的叶无忌刺去。

    就在银针行将触碰到叶无忌衣衫之时他双目猛然睁开,眼里精芒外放。听他口中一声清啸,双掌裹挟着呼呼风声疾向三石胸口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