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狐（二）
两女侧过头去不敢看这血肉模糊的场面，而秦星河倒是颇精此道，三两下就把林鼠剐了个干净。掏了内脏堆到一处，肉则装入随身的袋中。完事不忘取水袋将满手血污冲净，又在身上擦了擦。随后招手引几人退到一棵樟树后躲好，用樟树本身的芬芳掩盖各人身上的气味。
等了好一会儿，眼见日头已经偏西，长宁县主望了望秦星河，显然已没什么耐心。秦星河单手下压，示意她再等等。就在此时叶无忌听得不远处有沙沙声传来，伸臂将几人略微又压低了几分，再做出噤声的手势。果然从一堆落叶中缓步走出那白狐，它先是露出脑袋环顾四周，确认了四下无人后才从落叶中窜出，直奔那堆内脏而去。
汪蓁蓁抬手准备发暗器将其射杀，秦星河伸手阻拦，小声道：“不急，待它吃饱。”
这白狐显是饿的久了，冲到林鼠内脏旁一顿狼吞虎咽，转瞬就将食物吃去了一半。见它伸舌头舔舔嘴，摇晃着脑袋在剩下的食物旁踱着步，想是已经吃饱了。
秦星河低声道：“一会儿听我招呼再上前。”
白狐在食物旁转了几圈，又张嘴上前。两女以为它是没吃饱准备再大快朵颐一番，但见身旁的叶无忌和秦星河都身子微弓，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就知即将行动，也都暗自在体内运气。只见白狐并未进食，而是张开嘴巴叼起了一大堆食物，掉头就要跑开。
秦星河一声大喝：“追，切莫伤它！”随即一跃而出。
身旁几人早也都做好了准备，跟着他跳了出去。白狐被这突然出现的几人吓得一抖，旋即掉头，箭一般逃走。白狐颇为敏捷，逃跑时忽左忽右行踪飘忽，几人若不是身负武功，几个来回就要被远远抛下，此刻各人都展开身法全力跟着这白狐。而这白狐也甚有灵性，跑了一段见还未甩掉追兵随即改变了逃跑的策略，专往大树密集之处跑。它身形小巧，在林中穿行自是畅行无阻，可追击的几人面对越来越密的树丛屡次不得不放慢速度，否则一头撞到树上的滋味可不好受。不过虽然几人没有撞上树木，但头脸被树枝杈刮的生疼，若不是让这白狐先饱餐了一顿，腹中食物累的它无法全力跑跳，此刻怕也只能目送它遁走。
四人一兽就在这林中追逐，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下来几人背后已是汗水涔涔，白狐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只听秦星河喊道：“止步！”众人停止了追逐，叶无忌师兄弟修为较高，停步后脸不红气不喘。而两女虽是练武之人，但毕竟是女儿身，气喘不止。长宁县主更是累的弯下腰来，既因她身披甲胄，也因平日少有在江湖走动，体能还不如时常会与人动手的汪蓁蓁。
秦星河叫停了众人后也没闲着，一跃上树，又是举目四顾，眼睛一刻不停的追着那白狐。看了半晌跳下树来，走到一个土堆前向几人招招手让大家近前来。几人轻身上前来，长宁县主低头看去，见那土堆上盖着层层落叶极不显眼，不仔细看实难发现。再细看之下土堆之侧被朽木枯枝遮挡处隐约有个洞口，她满脸欢喜一拍手道：“好畜生，可让小姐好找啊！”
秦星河又做出噤声的手势，围着这土堆走了几圈，边走边俯身不知在干嘛。忙活了半天又来到洞口处笑道：“我已把它逃跑的洞口全都堵死了，这下可不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了吗。”
“那怎么抓它出来呢？这小东西好聪明，毛色又漂亮，我想带回府喂养，可别伤着它了。”想是追的久了长宁县主对它生出了爱怜之意，一脸紧张的说到。
“还是不故技重施，这次小县主你可别又被熏的眼泪横流，不然我师兄可要请我吃爆栗了。”秦星河说着朝师兄撇撇嘴。
两女还待问何为‘爆栗’，秦星河已去捡拾枯枝去了。叶无忌和她俩笑道：“我这师弟就是这般爱玩闹胡诌，两位稍作歇息，一会儿定能将白狐捉到。”
秦星河仍是将枯枝摆在洞口，引燃前布置了一个口袋在洞口，以防白狐冲出时不及捕捉。一切安排妥当后取出火折点燃了枯枝，黑烟起时手口并用都扇进了狐狸洞。此时天色渐晚，林中已是麻麻黑。几人怕走失了猎物，紧张的盯着洞口，叶无忌只待白狐一旦出洞入袋就马上收紧袋口。
烟熏了片刻洞中一阵响动，叶无忌持袋的手已微微蓄力，可白狐出现时让众人都吃了一惊。那白狐并未如想象中那般冲出洞来，而是缓缓走出，嘴里还叼着只尚未睁眼的小狐狸。那小狐狸浑身长着白色茸毛，茸毛稀疏处看到其下皮肤还透着粉色，鼻尖只是个小黑点，嘴里似乎还在嚼着刚吃下的食物。白狐就这样一只一只叼出了六只小狐狸，然后将自己的幼崽护在身后，眼睛盯着几个人，也不再逃跑。
叶无忌站起身来，并未将白狐收入袋中。长宁县主兴奋异常，拍着手说道：“太好了，大的聪明漂亮，小的娇小可爱。今日收获颇丰，真是来对了。蓁蓁姐姐定要常来府中和我一同喂养这白狐母子。”
汪蓁蓁欲言又止，看向叶无忌和秦星河。秦星河道：“这幼崽应是出生未至满月，此刻若带走，在马上颠簸一日怕是就要送命。”
长宁县主想了想道：“好吧，上天有好生之德，那就只带这只大的回府吧。”
叶无忌三人互望一眼，眼中尽是无奈。叶无忌出言道：“县主果然是爱惜性命之人，在下钦佩之至。可你若带走大狐，这一窝幼崽无母亲喂养照顾也是命在顷刻。不若就放它们一条生路，让它们母子能长相依偎也不失是一件积德行善之事。”叶无忌从小无父无母，此刻见到这种场面联想起自己身世，不由得出言为这白狐母子求情。
长宁县主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让她放了这白狐空手而归，整天的奔波全数白费，她心内是百般不情愿。可带走这白狐又会让这窝可爱的小狐尽数殒命，她也于心不忍。踌躇间两手拽着甲下衣角不住打转。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还是汪蓁蓁打破沉默：“如意妹子，今日捕猎已甚是有趣，不如我们饶了这白狐母子，回去找大王说说今日趣事。待明日我们再出来游玩如何？”
“可我就想带它回府。”长宁县主噘嘴说到。
“如意妹子你想这小狐们刚出生就失了母亲，该有多可怜。若是王妃娘娘自此再也不见你，你可有多伤心。”汪蓁蓁动之以情想说服长宁县主。
啪的一声一朵灿烂的焰火在众人头顶炸开，原来是秦星河默默踩灭了还冒着烟的枯枝，又将堵住的几个洞口都挖开，接着取出怀里的焰火发出了集结的信号。他们追逐白狐时已到了密林边缘，秦星河见长宁县主纠结的神态懒得再劝她放生白狐，直接燃放了焰火，让陈之焕等人来集合。
“小县主，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春狩祭还有这许多天，我下次带你再去捕些有趣的小兽给你带回府去喂养。”秦星河说道。
长宁县主听了汪蓁蓁的话本已动摇，眼见白狐伸舌不住挨个舔自己的幼崽，又依依不舍的用脸颊在小狐头上摩挲，似乎随时准备和它们诀别，此情此景让人动容。长宁县主弯下腰摸了摸那白狐，说道：“小白啊，你我若有缘定能再见。今日我先走了，你要好好照顾孩子们啊，再别被人捉到了。”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向林外走去。
几人见她终是被这舐犊之情打动，打消了捕捉它们的念头，心中都是一松，也随她出了树林。眼见天已经黑了，秦星河捡了些粗壮的树枝简单点了个火把给两位姑娘。四人也不敢走远，在焰火不远处坐下休息，为让陈之焕一行能看到他们就把火把插在地上。
长宁县主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捡块石子掷向秦星河道：“诶，你说要给我捉些小兽的啊，可别赖账。”
秦星河任那石子砸在背上，头也不回的说道：“是啦，我秦星河说话算数，不过我得有言在先，这种喂养幼崽的可不行。”不知他想到什么事情，没了平日的活泼。
“我不管，反正路是你带的，主意是你出的，话也是你说的……”
长宁县主话未说完，叶无忌伸手阻断了她，侧耳向天似乎在倾听什么声音。陡然暴喝一声：“不好！”只见漫天箭雨裹挟着劲风落向四人，周遭无遮无拦，眼见已是避无可避。
等了好一会儿，眼见日头已经偏西，长宁县主望了望秦星河，显然已没什么耐心。秦星河单手下压，示意她再等等。就在此时叶无忌听得不远处有沙沙声传来，伸臂将几人略微又压低了几分，再做出噤声的手势。果然从一堆落叶中缓步走出那白狐，它先是露出脑袋环顾四周，确认了四下无人后才从落叶中窜出，直奔那堆内脏而去。
汪蓁蓁抬手准备发暗器将其射杀，秦星河伸手阻拦，小声道：“不急，待它吃饱。”
这白狐显是饿的久了，冲到林鼠内脏旁一顿狼吞虎咽，转瞬就将食物吃去了一半。见它伸舌头舔舔嘴，摇晃着脑袋在剩下的食物旁踱着步，想是已经吃饱了。
秦星河低声道：“一会儿听我招呼再上前。”
白狐在食物旁转了几圈，又张嘴上前。两女以为它是没吃饱准备再大快朵颐一番，但见身旁的叶无忌和秦星河都身子微弓，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就知即将行动，也都暗自在体内运气。只见白狐并未进食，而是张开嘴巴叼起了一大堆食物，掉头就要跑开。
秦星河一声大喝：“追，切莫伤它！”随即一跃而出。
身旁几人早也都做好了准备，跟着他跳了出去。白狐被这突然出现的几人吓得一抖，旋即掉头，箭一般逃走。白狐颇为敏捷，逃跑时忽左忽右行踪飘忽，几人若不是身负武功，几个来回就要被远远抛下，此刻各人都展开身法全力跟着这白狐。而这白狐也甚有灵性，跑了一段见还未甩掉追兵随即改变了逃跑的策略，专往大树密集之处跑。它身形小巧，在林中穿行自是畅行无阻，可追击的几人面对越来越密的树丛屡次不得不放慢速度，否则一头撞到树上的滋味可不好受。不过虽然几人没有撞上树木，但头脸被树枝杈刮的生疼，若不是让这白狐先饱餐了一顿，腹中食物累的它无法全力跑跳，此刻怕也只能目送它遁走。
四人一兽就在这林中追逐，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下来几人背后已是汗水涔涔，白狐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只听秦星河喊道：“止步！”众人停止了追逐，叶无忌师兄弟修为较高，停步后脸不红气不喘。而两女虽是练武之人，但毕竟是女儿身，气喘不止。长宁县主更是累的弯下腰来，既因她身披甲胄，也因平日少有在江湖走动，体能还不如时常会与人动手的汪蓁蓁。
秦星河叫停了众人后也没闲着，一跃上树，又是举目四顾，眼睛一刻不停的追着那白狐。看了半晌跳下树来，走到一个土堆前向几人招招手让大家近前来。几人轻身上前来，长宁县主低头看去，见那土堆上盖着层层落叶极不显眼，不仔细看实难发现。再细看之下土堆之侧被朽木枯枝遮挡处隐约有个洞口，她满脸欢喜一拍手道：“好畜生，可让小姐好找啊！”
秦星河又做出噤声的手势，围着这土堆走了几圈，边走边俯身不知在干嘛。忙活了半天又来到洞口处笑道：“我已把它逃跑的洞口全都堵死了，这下可不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了吗。”
“那怎么抓它出来呢？这小东西好聪明，毛色又漂亮，我想带回府喂养，可别伤着它了。”想是追的久了长宁县主对它生出了爱怜之意，一脸紧张的说到。
“还是不故技重施，这次小县主你可别又被熏的眼泪横流，不然我师兄可要请我吃爆栗了。”秦星河说着朝师兄撇撇嘴。
两女还待问何为‘爆栗’，秦星河已去捡拾枯枝去了。叶无忌和她俩笑道：“我这师弟就是这般爱玩闹胡诌，两位稍作歇息，一会儿定能将白狐捉到。”
秦星河仍是将枯枝摆在洞口，引燃前布置了一个口袋在洞口，以防白狐冲出时不及捕捉。一切安排妥当后取出火折点燃了枯枝，黑烟起时手口并用都扇进了狐狸洞。此时天色渐晚，林中已是麻麻黑。几人怕走失了猎物，紧张的盯着洞口，叶无忌只待白狐一旦出洞入袋就马上收紧袋口。
烟熏了片刻洞中一阵响动，叶无忌持袋的手已微微蓄力，可白狐出现时让众人都吃了一惊。那白狐并未如想象中那般冲出洞来，而是缓缓走出，嘴里还叼着只尚未睁眼的小狐狸。那小狐狸浑身长着白色茸毛，茸毛稀疏处看到其下皮肤还透着粉色，鼻尖只是个小黑点，嘴里似乎还在嚼着刚吃下的食物。白狐就这样一只一只叼出了六只小狐狸，然后将自己的幼崽护在身后，眼睛盯着几个人，也不再逃跑。
叶无忌站起身来，并未将白狐收入袋中。长宁县主兴奋异常，拍着手说道：“太好了，大的聪明漂亮，小的娇小可爱。今日收获颇丰，真是来对了。蓁蓁姐姐定要常来府中和我一同喂养这白狐母子。”
汪蓁蓁欲言又止，看向叶无忌和秦星河。秦星河道：“这幼崽应是出生未至满月，此刻若带走，在马上颠簸一日怕是就要送命。”
长宁县主想了想道：“好吧，上天有好生之德，那就只带这只大的回府吧。”
叶无忌三人互望一眼，眼中尽是无奈。叶无忌出言道：“县主果然是爱惜性命之人，在下钦佩之至。可你若带走大狐，这一窝幼崽无母亲喂养照顾也是命在顷刻。不若就放它们一条生路，让它们母子能长相依偎也不失是一件积德行善之事。”叶无忌从小无父无母，此刻见到这种场面联想起自己身世，不由得出言为这白狐母子求情。
长宁县主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让她放了这白狐空手而归，整天的奔波全数白费，她心内是百般不情愿。可带走这白狐又会让这窝可爱的小狐尽数殒命，她也于心不忍。踌躇间两手拽着甲下衣角不住打转。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还是汪蓁蓁打破沉默：“如意妹子，今日捕猎已甚是有趣，不如我们饶了这白狐母子，回去找大王说说今日趣事。待明日我们再出来游玩如何？”
“可我就想带它回府。”长宁县主噘嘴说到。
“如意妹子你想这小狐们刚出生就失了母亲，该有多可怜。若是王妃娘娘自此再也不见你，你可有多伤心。”汪蓁蓁动之以情想说服长宁县主。
啪的一声一朵灿烂的焰火在众人头顶炸开，原来是秦星河默默踩灭了还冒着烟的枯枝，又将堵住的几个洞口都挖开，接着取出怀里的焰火发出了集结的信号。他们追逐白狐时已到了密林边缘，秦星河见长宁县主纠结的神态懒得再劝她放生白狐，直接燃放了焰火，让陈之焕等人来集合。
“小县主，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春狩祭还有这许多天，我下次带你再去捕些有趣的小兽给你带回府去喂养。”秦星河说道。
长宁县主听了汪蓁蓁的话本已动摇，眼见白狐伸舌不住挨个舔自己的幼崽，又依依不舍的用脸颊在小狐头上摩挲，似乎随时准备和它们诀别，此情此景让人动容。长宁县主弯下腰摸了摸那白狐，说道：“小白啊，你我若有缘定能再见。今日我先走了，你要好好照顾孩子们啊，再别被人捉到了。”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向林外走去。
几人见她终是被这舐犊之情打动，打消了捕捉它们的念头，心中都是一松，也随她出了树林。眼见天已经黑了，秦星河捡了些粗壮的树枝简单点了个火把给两位姑娘。四人也不敢走远，在焰火不远处坐下休息，为让陈之焕一行能看到他们就把火把插在地上。
长宁县主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捡块石子掷向秦星河道：“诶，你说要给我捉些小兽的啊，可别赖账。”
秦星河任那石子砸在背上，头也不回的说道：“是啦，我秦星河说话算数，不过我得有言在先，这种喂养幼崽的可不行。”不知他想到什么事情，没了平日的活泼。
“我不管，反正路是你带的，主意是你出的，话也是你说的……”
长宁县主话未说完，叶无忌伸手阻断了她，侧耳向天似乎在倾听什么声音。陡然暴喝一声：“不好！”只见漫天箭雨裹挟着劲风落向四人，周遭无遮无拦，眼见已是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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