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旧寺芍药(1)
暗沉的天悄悄飘起来小雨,风里吹来梨花淡香。
破旧不堪的祈福寺门前,一条红纱卷在山雾之中。
连绵不绝的荒野虫鸣同几句歌谣传进季幼棠的耳中。
我披着染血的道袍
忘不了那年未开的海棠
……
歌声渐渐飘远,季幼棠猛地睁开双眼,一把沾了鲜血的匕首从手中滑落。
她立在寺门前,红了眼眶,望着面前缓缓倒下的林弱,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怎么会捅了林师姐一刀?
季幼棠冰冷的身体僵在原地。
刺眼的鲜红色染遍她的视线画面,几片雪白梨花飘近身边,瞬间化为灰烬。
只有那条红纱可以安然无恙地落在季幼棠的肩上。
“季幼棠!”
少年的声音清越而洪亮,直击季幼棠心底。她恍一抬眼,就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匆匆而至。
是与她青梅竹马的宋折欢。
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宋折欢。
“宋折欢。”季幼棠下意识地唤出少年姓名,一滴泪惊然砸下。
金蓝色的发带让风吹起,连带扰了青丝几缕。
少年长相是极具有攻击性的,黑漆漆的眸子里一抹冷峻。
他有种独特的清冷气质,额前两抹碎发随风吹起。
青衫虽薄,但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实在犹如神明临世。
宋折欢轻挑手中剑就挽了个剑花,满空斜叶乱在眼前,蹙起眉头又道:“幼棠,拿起红纱。”
季幼棠只听此言,毫不犹豫地扯下覆在肩上的红纱,然后高举过头。
淅淅沥沥的雨不停,又惹动满山风来。
宋折欢抬眼,目光清冷。
手中剑化为一道白光而去,将红纱斩断后朱烟缭绕,有只面相丑陋的魅妖负伤逃走。
周遭瞬间安静下来,只剩雨声与虫鸣。
宋折欢急切地朝季幼棠跑去,在要靠近她的时候停下脚步,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抬起为她擦干眼泪。
清冷如月的眸子里面浮动着柔和波光,宋折欢低眉,极小声道:“别怕,我在呢。”
而此刻的季幼棠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仿佛是做了一场大梦,还未完全清醒。
少女容貌清秀,身着浅黄罗裙,梳了花挂髻,小巧可爱。
裙尾处染了一片淡青色,这青色裙摆就像是特意去配宋折欢的青衣。
而腰间还挂了两朵白莲式样的铃铛,却没有声响。
她愣在宋折欢身前,良久才开口道:“没事,我没事。”
雨在这一刻停了,只能梨花替代细雨降临山间。
彼时,一旁的楚云川蹲下身扶着林弱,没好气地朝这边喊到,“你是没事,林弱师姐可被你害惨了!”
季幼棠回过神来,才想起是自己无缘无故的中了魅妖幻术,还刺了林弱一刀。
“林师姐对不起,是我的道术不精,中了幻术,还伤了你。”季幼棠的眼睛本就湿漉漉的,她猛地一下子扑到林弱身前,抽动着肩膀呜咽地哭起来。
林弱是一向善解人意,温柔大方。
便只是强扯了个笑,安慰道:“不怪你,我也是没有及时察觉到魅妖气息,不然我们也不会被偷袭。”
林弱倚靠在楚云川怀里,脸色十分苍白,腹部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两人白衣染上了星星点点的小红花。
虽然林弱没有再说些什么,但是这楚云川不打算放过季幼棠。
“季幼棠,你哭有什么用,要不是我们回来的及时,你指不定要做出什么坏事来。”楚云川不屑的眼神掺杂了点怒气,“整天就知道哭,除了哭,你能做些什么…”
“楚云川!”宋折欢突然走上前来,打断了他的话,“你话怎么这么多。”
少年悄然垂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遮掩了眸中森寒。
然后他一把扯起沉浸在哭泣中的季幼棠。
“你也别哭了。”
略带隐忍的语气传入少女耳畔,季幼棠忽的收住泪水,自觉性地走到宋折欢身后,默不作声。
宋折欢突然一惊,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听话!该不会还在魅妖幻术里没醒过来吧。
他末了抬眸,看了眼地上那两人,又不禁苦笑道:“我说楚云川,你还是先把林师姐抬到寺庙里,疗伤要紧吧。”
楚云川先前的话被噎住,气还没消呢,可瞧了眼伤重的林弱只好不再追问。
“过来帮忙。”楚云川扬了扬手,对宋折欢喊到。
宋折欢噙着笑,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好,来了。”
极为慵懒的声音,却很好听。
山间被一场微雨清洗过后,风景更为秀丽。
而风声轻轻,盖不住鸟儿鸣叫声,翠绿色的野草与风相互浮动。
季幼棠的目光随着三人入了这破旧无人的祈福寺里,但是她人依然留在寺门前。
方才经历的所有在心底久久不能平复。
她回想自己中幻术之时,听到的那段歌谣和那个极为逼真的梦。
梦里,下着经久不停的雪。
宋折欢披着满是鲜血的道袍,发了狂似的杀人,最后是害人害己。
而她分明一直相伴,却也死在了他的剑下。
这就是她一生的结局吗?
如此浮光掠影,得不偿失的情,她要拼了命去守?
季幼棠抬起一双清凉眸子,眉梢之上有层寒霜。
她笑,是认为这个梦太过荒唐,“他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我死。这个梦,太假!”
说到底是宋折欢把我捡回去的,给了我新的生活,不然此刻说不定我还是某个荒郊野岭上的幽魂。
望着无边无际的天,季幼棠叹了一口气。我竟这般信他,看来这些年里他待我真的极好。
她踏进祈福寺里,半掩了摇摇欲坠的门扉。
偏殿里,翻倒的香灰被红绸遮掩。
楚云川给林弱放到角落,帮她护法,以便其疗伤。
一旁的宋折欢,倚在门边。玩弄着不知何时折下的一枝梨花。
少年深暗的青衣之上,绣有浅蓝色竹叶。
他那淡定的脸上,在瞟见走近过来的季幼棠时,有那么一瞬间闪过几乎微不可察的笑意。
“宋折欢,我想问你一件事。”季幼棠走到他的身前,微微踮起脚尖来,软糯的声音很好听。
听到这声清晰坚定的宋折欢,里面的楚云川都不禁一怔。以前的季幼棠可从来没有正经喊过宋折欢的名字!
那怎么喊呢?,大坏蛋,小折欢,宋公子…小宋。
季幼棠见宋折欢愣着不语,便扯了扯他的袖子,“宋折欢,听到了没?”
宋折欢抿了抿嘴角,扯起来一个好看的笑。他右眼尾有颗痣,令其更显少年神华。
没想到,这小丫头认真叫我名字的时候还挺好听!
“要问什么?”明媚的日光突然照射下来,宋折欢顺势拉过少女往旁边游廊处去。
一想到那个梦,季幼棠有一瞬间的害怕。她竟然在想宋折欢发狂杀人的模样,他可从来没有杀过人…
很快这个画面就从季幼棠脑海中抹去,她只愿自己再不会有此恶念。
两人面对面站着,暖风荡漾,梨花翩翩。
“我记得我和扬州封家的少爷还有一纸婚约来着。对了,重要的是,我先前与你说我如果想飞升上天庭,需要转修仙门吗?”季幼棠缓缓地言,脸色淡然。
千年之前,仙道两门决裂,道门祖师选择离开天庭,至此,仙门就成了天庭之主。而季幼棠如今身在道门,若想飞升,必定要转修仙门。
“什么婚约?没有。”宋折欢回答的语气很随意,还翻了个大白眼。
好吧,他只选择性的来听季幼棠的话,后面那个问题,他压根没在意…
她竟然问起这个婚约?
说到这事宋折欢气不打一处来,都怪当年他父母非要给季幼棠定下这个婚约。
他那时其实不懂这些,不过想到季幼棠有朝一日会离开自己,去爱别人,他就难受。
可宋折欢当时极力反对,却被罚跪了一夜。
他母亲对他说,幼棠是娇滴滴的女孩子,理应要给她找个好人家。
她以后总归要嫁人的,是他留不住的人。
宋折欢坐在红木栏杆上,斜抬起眼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季幼棠。
季幼棠,所以我将要留不住你了,是吗?
和煦的风与阳光一起落在少年身上。
新雨过后的祈福寺像是获得了新生。
正殿前的一棵百年古树上,红绸飞扬,远处似乎有钟声响起,荡起群山轻雾。
一瓣又一瓣的白色梨花,落在季幼棠的头发上,她不耐烦的拨乱额前青丝。
“就是有!我想了一下,我要不去扬州寻求封家帮助,然后重修仙门之术,拜入仙算谢家。”季幼棠边说边笑道:“如果有朝一日我飞升天庭,我就离此生卷更近了一步,我想改一下我的命。”
只要改了命,就可以破了我幼时神巫断定的那个命数,也不用担心我会留不住我在乎的人。
话落,季幼棠见宋折欢不语,就低头凑近了过去。
她闻到少年身上独有的桃花香,让人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你觉得好不好?”她又问,睁大了自己圆圆的眼睛。
少女明媚似阳光,清澈的眸子对上宋折欢的双眼,他摇了摇头。
“不好。”宋折欢冷冷地道。
她为什么总是想飞升天庭,就是想改命吗?可什么天命注定都是假的啊,况且那个地方分明就是炼狱。
宋折欢当下就见她漂亮的眉目一凝,他便随口又问道:“那你凭什么觉得封家会帮你?而且你要学仙算之术,直接去找谢家不就好了。”
“那怎么一样,谢家平白无故的凭什么收我。若是我应了与封家的婚约,就是封家少夫人了,所有仙门世家都会帮我。”季幼棠心里的算盘倒是打的挺响。
此话一出,宋折欢脸色显而易见的不好看。
为什么一定要嫁给别人呢?就不能是…
嫁给我吗?
这个念想其实在宋折欢心里藏了好多年。
宋折欢虽然面不改色,但是目光中仍然不可藏匿地流露出一丝孤寂。
他突然拉近季幼棠到自己身边,扬声笑道:“那不可能了,说不定人家看见你就想悔婚。”
分明是自己不想季幼棠离开,却偏偏要这样说。
季幼棠蹙起眉头,瞧着眼前人一副欠打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我要是不早点改了这破命数?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二短改怎么办!
季幼棠仿佛看见漫天风雪,两人不得善终的结局。
她真的恨,恨自己不敢告诉宋折欢她的命数,恨眼前的少年郎没心没肺。
“宋折欢,你就是见不得我好!”季幼棠愤愤不平地扑到宋折欢怀里,双手不停扒拉,要打他。
漫山遍野的梨花雪也飘到这里,风带走几条红绸,叶纷落成雨。
宋折欢小心翼翼地护住怀中人,任由她打闹。
“季幼棠,你要是把我打死了,你可怎么办啊!”
少年脸上挂着笑,轻声道。
绿叶被雪白色花瓣掩盖,这一场春雪不静,与笑语相伴。
破旧不堪的祈福寺门前,一条红纱卷在山雾之中。
连绵不绝的荒野虫鸣同几句歌谣传进季幼棠的耳中。
我披着染血的道袍
忘不了那年未开的海棠
……
歌声渐渐飘远,季幼棠猛地睁开双眼,一把沾了鲜血的匕首从手中滑落。
她立在寺门前,红了眼眶,望着面前缓缓倒下的林弱,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怎么会捅了林师姐一刀?
季幼棠冰冷的身体僵在原地。
刺眼的鲜红色染遍她的视线画面,几片雪白梨花飘近身边,瞬间化为灰烬。
只有那条红纱可以安然无恙地落在季幼棠的肩上。
“季幼棠!”
少年的声音清越而洪亮,直击季幼棠心底。她恍一抬眼,就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匆匆而至。
是与她青梅竹马的宋折欢。
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宋折欢。
“宋折欢。”季幼棠下意识地唤出少年姓名,一滴泪惊然砸下。
金蓝色的发带让风吹起,连带扰了青丝几缕。
少年长相是极具有攻击性的,黑漆漆的眸子里一抹冷峻。
他有种独特的清冷气质,额前两抹碎发随风吹起。
青衫虽薄,但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实在犹如神明临世。
宋折欢轻挑手中剑就挽了个剑花,满空斜叶乱在眼前,蹙起眉头又道:“幼棠,拿起红纱。”
季幼棠只听此言,毫不犹豫地扯下覆在肩上的红纱,然后高举过头。
淅淅沥沥的雨不停,又惹动满山风来。
宋折欢抬眼,目光清冷。
手中剑化为一道白光而去,将红纱斩断后朱烟缭绕,有只面相丑陋的魅妖负伤逃走。
周遭瞬间安静下来,只剩雨声与虫鸣。
宋折欢急切地朝季幼棠跑去,在要靠近她的时候停下脚步,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抬起为她擦干眼泪。
清冷如月的眸子里面浮动着柔和波光,宋折欢低眉,极小声道:“别怕,我在呢。”
而此刻的季幼棠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仿佛是做了一场大梦,还未完全清醒。
少女容貌清秀,身着浅黄罗裙,梳了花挂髻,小巧可爱。
裙尾处染了一片淡青色,这青色裙摆就像是特意去配宋折欢的青衣。
而腰间还挂了两朵白莲式样的铃铛,却没有声响。
她愣在宋折欢身前,良久才开口道:“没事,我没事。”
雨在这一刻停了,只能梨花替代细雨降临山间。
彼时,一旁的楚云川蹲下身扶着林弱,没好气地朝这边喊到,“你是没事,林弱师姐可被你害惨了!”
季幼棠回过神来,才想起是自己无缘无故的中了魅妖幻术,还刺了林弱一刀。
“林师姐对不起,是我的道术不精,中了幻术,还伤了你。”季幼棠的眼睛本就湿漉漉的,她猛地一下子扑到林弱身前,抽动着肩膀呜咽地哭起来。
林弱是一向善解人意,温柔大方。
便只是强扯了个笑,安慰道:“不怪你,我也是没有及时察觉到魅妖气息,不然我们也不会被偷袭。”
林弱倚靠在楚云川怀里,脸色十分苍白,腹部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两人白衣染上了星星点点的小红花。
虽然林弱没有再说些什么,但是这楚云川不打算放过季幼棠。
“季幼棠,你哭有什么用,要不是我们回来的及时,你指不定要做出什么坏事来。”楚云川不屑的眼神掺杂了点怒气,“整天就知道哭,除了哭,你能做些什么…”
“楚云川!”宋折欢突然走上前来,打断了他的话,“你话怎么这么多。”
少年悄然垂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遮掩了眸中森寒。
然后他一把扯起沉浸在哭泣中的季幼棠。
“你也别哭了。”
略带隐忍的语气传入少女耳畔,季幼棠忽的收住泪水,自觉性地走到宋折欢身后,默不作声。
宋折欢突然一惊,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听话!该不会还在魅妖幻术里没醒过来吧。
他末了抬眸,看了眼地上那两人,又不禁苦笑道:“我说楚云川,你还是先把林师姐抬到寺庙里,疗伤要紧吧。”
楚云川先前的话被噎住,气还没消呢,可瞧了眼伤重的林弱只好不再追问。
“过来帮忙。”楚云川扬了扬手,对宋折欢喊到。
宋折欢噙着笑,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好,来了。”
极为慵懒的声音,却很好听。
山间被一场微雨清洗过后,风景更为秀丽。
而风声轻轻,盖不住鸟儿鸣叫声,翠绿色的野草与风相互浮动。
季幼棠的目光随着三人入了这破旧无人的祈福寺里,但是她人依然留在寺门前。
方才经历的所有在心底久久不能平复。
她回想自己中幻术之时,听到的那段歌谣和那个极为逼真的梦。
梦里,下着经久不停的雪。
宋折欢披着满是鲜血的道袍,发了狂似的杀人,最后是害人害己。
而她分明一直相伴,却也死在了他的剑下。
这就是她一生的结局吗?
如此浮光掠影,得不偿失的情,她要拼了命去守?
季幼棠抬起一双清凉眸子,眉梢之上有层寒霜。
她笑,是认为这个梦太过荒唐,“他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我死。这个梦,太假!”
说到底是宋折欢把我捡回去的,给了我新的生活,不然此刻说不定我还是某个荒郊野岭上的幽魂。
望着无边无际的天,季幼棠叹了一口气。我竟这般信他,看来这些年里他待我真的极好。
她踏进祈福寺里,半掩了摇摇欲坠的门扉。
偏殿里,翻倒的香灰被红绸遮掩。
楚云川给林弱放到角落,帮她护法,以便其疗伤。
一旁的宋折欢,倚在门边。玩弄着不知何时折下的一枝梨花。
少年深暗的青衣之上,绣有浅蓝色竹叶。
他那淡定的脸上,在瞟见走近过来的季幼棠时,有那么一瞬间闪过几乎微不可察的笑意。
“宋折欢,我想问你一件事。”季幼棠走到他的身前,微微踮起脚尖来,软糯的声音很好听。
听到这声清晰坚定的宋折欢,里面的楚云川都不禁一怔。以前的季幼棠可从来没有正经喊过宋折欢的名字!
那怎么喊呢?,大坏蛋,小折欢,宋公子…小宋。
季幼棠见宋折欢愣着不语,便扯了扯他的袖子,“宋折欢,听到了没?”
宋折欢抿了抿嘴角,扯起来一个好看的笑。他右眼尾有颗痣,令其更显少年神华。
没想到,这小丫头认真叫我名字的时候还挺好听!
“要问什么?”明媚的日光突然照射下来,宋折欢顺势拉过少女往旁边游廊处去。
一想到那个梦,季幼棠有一瞬间的害怕。她竟然在想宋折欢发狂杀人的模样,他可从来没有杀过人…
很快这个画面就从季幼棠脑海中抹去,她只愿自己再不会有此恶念。
两人面对面站着,暖风荡漾,梨花翩翩。
“我记得我和扬州封家的少爷还有一纸婚约来着。对了,重要的是,我先前与你说我如果想飞升上天庭,需要转修仙门吗?”季幼棠缓缓地言,脸色淡然。
千年之前,仙道两门决裂,道门祖师选择离开天庭,至此,仙门就成了天庭之主。而季幼棠如今身在道门,若想飞升,必定要转修仙门。
“什么婚约?没有。”宋折欢回答的语气很随意,还翻了个大白眼。
好吧,他只选择性的来听季幼棠的话,后面那个问题,他压根没在意…
她竟然问起这个婚约?
说到这事宋折欢气不打一处来,都怪当年他父母非要给季幼棠定下这个婚约。
他那时其实不懂这些,不过想到季幼棠有朝一日会离开自己,去爱别人,他就难受。
可宋折欢当时极力反对,却被罚跪了一夜。
他母亲对他说,幼棠是娇滴滴的女孩子,理应要给她找个好人家。
她以后总归要嫁人的,是他留不住的人。
宋折欢坐在红木栏杆上,斜抬起眼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季幼棠。
季幼棠,所以我将要留不住你了,是吗?
和煦的风与阳光一起落在少年身上。
新雨过后的祈福寺像是获得了新生。
正殿前的一棵百年古树上,红绸飞扬,远处似乎有钟声响起,荡起群山轻雾。
一瓣又一瓣的白色梨花,落在季幼棠的头发上,她不耐烦的拨乱额前青丝。
“就是有!我想了一下,我要不去扬州寻求封家帮助,然后重修仙门之术,拜入仙算谢家。”季幼棠边说边笑道:“如果有朝一日我飞升天庭,我就离此生卷更近了一步,我想改一下我的命。”
只要改了命,就可以破了我幼时神巫断定的那个命数,也不用担心我会留不住我在乎的人。
话落,季幼棠见宋折欢不语,就低头凑近了过去。
她闻到少年身上独有的桃花香,让人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你觉得好不好?”她又问,睁大了自己圆圆的眼睛。
少女明媚似阳光,清澈的眸子对上宋折欢的双眼,他摇了摇头。
“不好。”宋折欢冷冷地道。
她为什么总是想飞升天庭,就是想改命吗?可什么天命注定都是假的啊,况且那个地方分明就是炼狱。
宋折欢当下就见她漂亮的眉目一凝,他便随口又问道:“那你凭什么觉得封家会帮你?而且你要学仙算之术,直接去找谢家不就好了。”
“那怎么一样,谢家平白无故的凭什么收我。若是我应了与封家的婚约,就是封家少夫人了,所有仙门世家都会帮我。”季幼棠心里的算盘倒是打的挺响。
此话一出,宋折欢脸色显而易见的不好看。
为什么一定要嫁给别人呢?就不能是…
嫁给我吗?
这个念想其实在宋折欢心里藏了好多年。
宋折欢虽然面不改色,但是目光中仍然不可藏匿地流露出一丝孤寂。
他突然拉近季幼棠到自己身边,扬声笑道:“那不可能了,说不定人家看见你就想悔婚。”
分明是自己不想季幼棠离开,却偏偏要这样说。
季幼棠蹙起眉头,瞧着眼前人一副欠打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我要是不早点改了这破命数?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二短改怎么办!
季幼棠仿佛看见漫天风雪,两人不得善终的结局。
她真的恨,恨自己不敢告诉宋折欢她的命数,恨眼前的少年郎没心没肺。
“宋折欢,你就是见不得我好!”季幼棠愤愤不平地扑到宋折欢怀里,双手不停扒拉,要打他。
漫山遍野的梨花雪也飘到这里,风带走几条红绸,叶纷落成雨。
宋折欢小心翼翼地护住怀中人,任由她打闹。
“季幼棠,你要是把我打死了,你可怎么办啊!”
少年脸上挂着笑,轻声道。
绿叶被雪白色花瓣掩盖,这一场春雪不静,与笑语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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