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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

    我在硝烟中绽开,俯瞰这个混沌的世界。

    班级里许多同学不待见严漪橙,特别是一些女生,动不动找她的茬,一旁的全岁都看不下去。

    为什么要对一个女孩那么大恶意?

    转眼间已经离开学一个星期了,全岁和严漪橙的关系还是不冷不热,时不时讲几句话,气氛怎么那么尴尬。

    “你装高冷呢。”下课休息的时候朱阿莉和全小暖靠在走廊上喝着饮料。

    “没有,她不找我,我也不太好意思找她。”全小暖抿了一口饮料,新出的,还挺好喝。

    朱阿莉白了她一眼“她好几次想找你说话,但又不知道咋的没说出来,好歹是同桌吧,这样真的好吗?”

    严漪橙在新班级没有朋友,这样晾着新同学也不太好,全岁觉得还是要跟这位神秘的转学生多一点交流。

    回到座位上,旁边的女孩不动声色的看课外书。全岁想开口和她聊些什么,旁边的女孩一个回头看见全岁盯着她,嘴巴微张,全小暖有些尴尬,立刻转过头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严漪橙有些疑惑“有什么事吗?”

    “没事”全小暖答的很快。严漪橙狐疑的看着她半晌没发出声音。

    “来这边还习惯吗?和城里不太一样吧。”全岁半靠在椅子上问。

    严漪橙翻书的手停了下来,把书合起来说“没什么不一样的,都是早出晚归,和城里没多大差别。”

    “你喜欢BJ吗”

    全小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她自己觉得莫名其妙,严漪橙转头看着她,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丝疑惑。

    “还行,地挺大,人挺多。”她沉思了一会接着说:

    “我爸从商的,带我去过一些晚宴,那里儿的人都很有钱就是看起来很坏,说话油嘴滑舌。我不喜欢那。”

    “所以你才转学?”

    “也不完全是。”

    “我还以为像你们这样的有钱人都喜欢大城市。BJ很漂亮吧?”

    严漪橙一只手撑着脸“是很漂亮,那里的楼很高,很多好玩的地方,但我不喜欢那里。”

    “为什么啊?”

    “你很喜欢那里吗?”严漪橙反问全岁,全岁一时间被问住,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欢那里还是单纯想离开小镇。

    严漪橙看她没说话又说起来“BJ这个大城市,商人特别多,爸爸跟我说从商就得有心眼,我不喜欢他们,我觉得他们笑一下都好假。”

    “城市太吵了,凌晨一两点街道上都灯火通明,街道上全是行人,城里人比成绩比家境,比衣服比鞋子。”

    “相比之下小镇更安静吧。”

    全岁不说话,她静静的听着,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春天就要到了,大树不再光秃秃,大家脱去了羽绒服换上了保暖的外套只是里面还是套了一件毛衣。

    全岁背着书包走在去往学校的路上,后面一双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回头一看是朱阿莉灿烂的笑容。

    “你同桌在后面”朱阿莉手指了指后面的人。全岁回头看见严漪橙离她不远,经过上次的聊天两个孩子越来越放的开,经常在课间聊天,有时朱阿莉也会加入她们。

    全岁招手让她过来,严漪橙走到朱阿莉旁边,三个孩子并肩走在朝阳下。

    刚上完一节数学课,朱阿莉趴在桌子半死不活,全岁回头问她带没带钱,见面前的人装死,全岁一本书直接呼在她脑袋上,“靠,你发什么病?”朱阿莉揉着自己还没变形的脑袋,盯着全岁的眼神里透露出愤怒。

    全岁歪着头看着她,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朱阿莉见她这般也没说什么,只在心里狠狠的咒骂这个死婆娘。

    “带钱了没?”

    朱阿莉瞥她一眼“干嘛?”

    “带了没啊”

    “带了带了,到底干嘛啊”

    “借我两块块,我没带钱买红笔”说着全岁拿着没了油的红笔在朱阿莉面前晃了晃。

    “…”

    该死的…

    朱阿莉认命的掏出两块钱“明天还我四块。”

    “借高利贷呢,还翻倍。”全岁白了她一眼。

    朱阿莉不想理这个婆娘转头对严漪橙说“严姐,放学一起去玩呗。”

    “就你天天想着玩,人家要学习的”全岁语气不好的对朱阿莉说。

    朱阿莉在心里想弄死这个人,她怎么活到现在的?真是个奇迹。

    严漪橙看着两个拌嘴笑了下,答应了出去玩的邀请。朱阿莉得意的双手环胸看着全岁。全岁听到严漪橙的回答脸黑了一下。

    “那我们的全大小姐只能留在学校学习了哦”

    “滚”

    下午放学时祁和伍拾雨听了全岁的建议没再等过她们。

    全岁拉这另外两个女孩陪自己买笔,朱阿莉歪着嘴角嘲笑她但还是乖乖的陪她。买完天还没完全黑,学校里大海有一段距离,平时大家也只是周末去玩玩,考虑到明天还要上学,朱阿莉拉着两人到最近的咖啡店坐着。

    刚看到店名,全岁就忍不住吐槽“你什么毛病,大晚上喝咖啡。”朱阿莉没理她,拉这严漪橙就往里面走,全岁没办法只能跟着她进去。

    三个孩子围着一张圆桌坐下,全小暖看了看菜单眉头皱了皱,这也太贵了吧,一杯就要二三十,自己今天还找人借钱来着,现在哪有钱买咖啡啊,她抬眼看朱阿莉,后者脸色也不太好,朱阿莉真有点后悔来这里,她第一次来,本来以为咖啡很便宜,谁曾想一杯那么贵,朱阿莉握着菜单的手微微颤抖。

    朱阿莉琢磨着怎么离开这里,严漪橙看到了两人的窘迫,笑了笑“我来吧。”说着,招呼服务员要了三杯热销咖啡。一杯三十五,严漪橙淡定的付完了钱,全岁倒是不惊讶,从看到她羽绒服开始就觉得这个人不差钱。回看朱阿莉,她的下巴都惊掉了。

    “你…你那么有钱,来这边上学干嘛?”朱阿莉半天才挤出着一句话。

    严漪橙抬眼望了她一眼,语气平静的说。

    “爸爸妈妈离婚了。”

    全小暖和朱阿莉对视了一眼,前者示意后者不要再问下去后轻声的说“没关系,你不愿意说可以不说。”

    严漪橙磨了磨自己的指腹“没有不愿意…迟早要说的。”

    “爸爸妈妈离婚了,他们都不要我”说着她自嘲的笑了笑,眼神里充满了空洞和寂寞。

    朱阿莉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这几天严漪橙有时会提起自己的父母,多数都是她爸爸,在严漪橙口中,她的父亲是个正直温柔,爱她的人,可是,爱她的人为什么不爱她。

    “他们都不要我,他们觉得我是个拖油瓶,有我在…”说着,严漪橙的肩膀微微颤抖,她的眼角留下一滴眼泪,然后像是玫瑰跌落在雨中,不一会,大颗大颗泪珠顺着脸颊往下留。

    全岁见状赶忙拿起一张餐巾纸递给她,严漪橙接过来往脸上捧。

    全岁拍拍她的背温柔的说:

    “别怕,慢慢说,总会说的完的。”

    严漪橙捏这餐巾纸的手越来越紧,她不堪的低下头

    “妈妈嫌弃我,有我在,她就不能再嫁,爸爸觉得我的存在让她想起妈妈,觉得我会坏了他的生活。”

    “官场上,他们都不要我。我只觉得冷,只觉得开着暖气的法庭好冷,法律不允许父母都不抚养孩子,妈妈不要我,爸爸只能把我带回去,但是他对我都态度转变了很多,他对我不再温柔,甚至打骂我,衣架落在我身上很疼很疼。后来,姑姑在一次看见我爸打我的时候说她要我,她说他们不要她要,那天下午她把我搂的很紧,把我从我从小长大却只剩下绝望的地方带走了。”

    “姑姑收养了我,但她要工作,不得已把我从城市转到小镇,她把我暂时寄养在小镇的表叔家里,她说等她忙完就接我走。”

    咖啡被服务员端上来,严漪橙双手捧在热乎乎咖啡两侧,泪珠滴在圆桌上,全小暖的心漏了半截。

    “你…”朱阿莉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那些话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她体会不到严漪橙的痛苦,她没有经历过,即使朱阿莉的家人不待见这个女儿,也还是把她养大。

    人类的情感本来就不相通,哪有什么同感身受,大家都只是隔岸观火。

    全岁不记得自己从咖啡店出来时是什么心情,三人回家时默契的一言不发,严漪橙回了表叔家,朱阿莉和全小暖在分叉口处告别。说是告别只是没出声的挥了挥手。

    全岁漫步在小道上,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严漪橙流泪的样子,明明是那么单纯美丽的玫瑰,却被亲生栽培她的人扔在了布满青苔的池沼中。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幸好作业在学校已经完成,外婆看她回来那么晚,有些着急,全岁和她交代了一下外婆便没有再追究。

    全岁半躺在床上,眼睛不自主的瞟着窗户外面,树叶被风吹的沙沙声。她见过的人不多,但大多充满故事和悲伤的人。

    出生在重男轻女家庭的朱阿莉。

    没了父亲从小遭人唾弃的时祁。

    被母亲抛弃逃到小镇只为了过安稳日子的伍拾雨。

    今天又多了一个被父母抛弃被姑姑“捡回来”放在亲戚家寄养的严漪橙。

    自己又要很快成为下一个人

    母亲去世的全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