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竞标
方和老妈从厨房里走出来说：“和儿，关键你能呆在家里，外面不好混的，单村的那个大学生听说毕业了，居然替人送外卖。这个读书有什么用?”
“老妈，不是这样的。”
受疫情影响，这段时间工作确实不大好找。
但不读书，真的只能送外卖，或者去工厂做蓝领了，蓝领好做吗?996算是仁义的，许多工厂整是007，连节假日都不放假。外卖也不好送，方和是亲眼看到的，一个小哥大约为了抢时间，然后闯红灯，一头撞到一辆小车上，立时人滚车翻，小哥躺在地上直抽搐。
未死，但肯定受了重伤。
而且隔壁村子的那个大学生他也知道，是一个普通的二本。
在这个时期，更难找到一个称心的工作了。
不过方和有些心动。
大城市机会多，但他去大城市能干嘛呢?如果能做出什么，也早做出来了。
他说道：“我去水库看看。”
囡囡跑了出来：“爸爸，我也去。”
他和老婆离婚，大人无所谓了，受到伤害的却是小人。就像刚才他接女儿，囡囡看着别的孩子的妈妈，眼里流露出艳羡的表情。方和也看到了，但能说什么?
“好，我带你去。”
方和一把将女儿抱起，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往水库走去。
来到水库前，方和将女儿放了下来，然后看着水库。
他们县有好几十个水库，大多数是小型水库，但有四五个中型水库，明山水库是最小的中型水库，即便如此，也是惊人的面积，看上去十分壮阔。
方和来到水库下方，看着幽绿的湖水，说了一句：“水质坏掉了啊。”
余汉升养了许多鸭和鹅，水库也养了许多鱼，然后拼命地喂各种饲料，鸭和鹅在里面吃喝拉撒，水质哪能好得起来。
“爸爸，你看，那只鸟好漂亮。”
有了水库便有了一些湿地，也吸引了一些候鸟过来。不远处有几只鸟儿正在水库里捉鱼吃，有一只鸟确实很漂亮，长长的尾巴，还有一对亮丽的翅膀。
“它叫什么名字啊?”
方和挠挠头说：“我也不认识。”
“爸爸好笨。”
“笨就笨吧，”方和乐了起来。
父女两回去，迎面走来一人，他的发小方明，两人小时候关系很好，不过方和上了大学，又在宁城工作，两人渐渐疏远起来。
“方明啊。”
“方和，你放假了?”
“不能放假，辞掉工作了，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城里也不容易啊。”
“那里都不容易，正好，去我家吃个饭。”
“不用了，家里已经做好了饭。”方明憨厚地说道。
其实他还好了，听到他离婚的消息，村里有一些势利的人幸灾乐祸，背下里说三道四。
方和回到家，方母端上饭菜，方和父亲说道：“喝一杯。”
“中。”
父子两慢慢喝着小酒。
“怎么样?”
“水质不大好。”
“养鱼嘛，哪能顾得上那么多呢，就是你说是野生鱼，人家也不相信。”
方和不知怎么回答，承包下来，他也不会搞养殖业。余汉升是自产自销，临到方和等人承包时，必须找商人销售，到时候性质就是两样了。
但他能理解父母的心情，既然外面不好呆，不如回老家呆在身边，大家还能有一个照应。
“我看看吧，如果承包费太高，就不包了。”
“也是。”
第二天，方和带着女儿去鸠城游乐园游玩。
到了中午时，王宁老婆打来电话：“方和，你老婆和人结婚了。”
“结就结呗。”
“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听说很有钱。”
“五十来岁不能称为老头子吧。”
“你这个性格……不知怎么说你。”
方和挂了电话，呆了大半天。他前妻长的十分漂亮，就是有些爱慕虚荣。谈的时候方和岁数也不大，只想着颜值了，哪顾得上其他。实际想想，两人能拖了这么多年，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第二天方和送女儿去幼儿园，然后去镇政府。
一个中年妇女说道：“先交五十万押金，六号上午十点来竞标。”
承包费不便宜，不过想想也是，毕竟这么大的水库。
是押金，竞标不成功会退的，方和交了押金。
“宋美文化有限公司，你在宁城开了公司?”
“不能开吗?”
“能开，欢迎回到家乡投资。”中年妇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年头开公司容易，是猫是狗都能开公司，天知道是不是一个皮包公司。
回到家后，方和老妈说道：“上面派人捉余汉升的鸭和鹅了。”
“去看看。”
母子两来到水库边上，看到有人将余家养的鸭和鹅抓到一辆辆大车上。
方和上去打听，才知道余汉升不仅借了乡亲们的钱，还从银行借了不少钱。
余汉升破产了，银行为了抵债，将余汉升养的鸭和鹅一起抓走卖掉。
方和老妈傻傻地问了一句：“同志，余汉升欠了你们银行多少钱哪?”
银行的人根本未搭理她。
方和老妈说道：“老板也不是好做的。”
老板是不好做，但打工能挣多少钱?并且现在攀比风又比较浓厚，混的差的，那怕像方和这样离个婚，都会被乡亲议论。于是有的人只好挺而走险了。
实际余汉升也算是一个悲催鬼，若不是遇到这个疫情，又不会破产，说不定几年后能彻底翻身。
第二天银行又请人用拖网拖水库里的鱼。
看着眼前的景象，方和忽然想到了钟律师，这年头吃饭不容易，大伙都不务正业了。
六号，方和来到镇政府。
镇政府先介绍了两个人，一个是县国土局的领导，一个是县水利局的领导，看样子这次竞标比较正规。
因为押金的限制，来竞标的人不多，只有十一个人，几乎都是本乡本土的人。
大伙坐下。
国土局的张领导开始介绍：“诸位，今天竞标的是明山水库的承包权，我先说一说明山水库的情况，它始建于1998年，库容1050万立米，兴利库容525万立米，积水面积962万平米，也就是一万四千四百四十四亩。”
台上一个大汉打断了他的话：“张领导，要不要灌溉?”
“不管谁承包，必须要保障农业灌溉的需要，”张领导正色说道。
“那么能不能解释这个积水面积?我们不懂啊，有一万多亩么?”
镇上一个领导说道：“胡二狗，不要胡闹，你们承包了水库，要不要在岸边搞建设?”
方和低头笑了起来。
两人都不懂，集水面积是指整个水库流域面积，并不包括岸边的土地面积，它只是一种理论，也就是在水库完全满水的情况下才能出现。实际是不可能达到这个面积的，因为超过一定警戒线时，不管那个水库，都必须要开闸泄洪，以防意外发生。
当然，它也是一个重要的数据，能替抗洪防汛做最重要的参考标准。
胡二狗的意思到是比较简单了，他说的是有效面积。
那么明山水库正常的有效面积是多少呢?大约只有八九千亩，肯定达不到一万亩。
若是冬天水位低的时候，都不足六千亩。
胡二狗话未说清楚，理却说了出来。
想搞养殖业，肯定不能以什么集水面积为标准了，只能考虑到有效面积，甚至是最低的有效面积。
张领导也不解释，万一遇到严重的旱灾呢，那时甚至只会保留一个死库容，若以那个为标准，有效面积可能只有三四千亩了。这个说出来，承包费价格还能拍起来么?
他又说了一条。
余汉升承包后，在闸门后面建设了几道拦水坝，然后下了拦鱼网。不然一放水，鱼儿一起跑了出来。
这又能替承包户省不少钱。
几人人相视笑了一下。
都是忽悠，相比于每年的承包费，几道拦水坝和几张破鱼网能值多少钱?除非打算承包一两年不承包了。
张领导说完了，大伙开始竞标。
价格慢慢涨到了一年八十万就不涨了，这里也有一个参考数据，那就是余汉升的承包费用，他是一年一百万，不过那时余汉升未出现经济问题，财大气粗，又是自产自销，不在乎十万二十万的差价。
对于这个价格，两个县领导和镇上的领导都不大满意，这时候方和才开始说话：“张领导，徐领导，以及各位镇上的领导，我想承包，但不是你们所说的承包。”
“你说说。”
“首先我说的是我不会搞养殖业，而是旅游业。”
几个想承包的人一起大笑起来，这个鬼地方，谁会来玩?
“老妈，不是这样的。”
受疫情影响，这段时间工作确实不大好找。
但不读书，真的只能送外卖，或者去工厂做蓝领了，蓝领好做吗?996算是仁义的，许多工厂整是007，连节假日都不放假。外卖也不好送，方和是亲眼看到的，一个小哥大约为了抢时间，然后闯红灯，一头撞到一辆小车上，立时人滚车翻，小哥躺在地上直抽搐。
未死，但肯定受了重伤。
而且隔壁村子的那个大学生他也知道，是一个普通的二本。
在这个时期，更难找到一个称心的工作了。
不过方和有些心动。
大城市机会多，但他去大城市能干嘛呢?如果能做出什么，也早做出来了。
他说道：“我去水库看看。”
囡囡跑了出来：“爸爸，我也去。”
他和老婆离婚，大人无所谓了，受到伤害的却是小人。就像刚才他接女儿，囡囡看着别的孩子的妈妈，眼里流露出艳羡的表情。方和也看到了，但能说什么?
“好，我带你去。”
方和一把将女儿抱起，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往水库走去。
来到水库前，方和将女儿放了下来，然后看着水库。
他们县有好几十个水库，大多数是小型水库，但有四五个中型水库，明山水库是最小的中型水库，即便如此，也是惊人的面积，看上去十分壮阔。
方和来到水库下方，看着幽绿的湖水，说了一句：“水质坏掉了啊。”
余汉升养了许多鸭和鹅，水库也养了许多鱼，然后拼命地喂各种饲料，鸭和鹅在里面吃喝拉撒，水质哪能好得起来。
“爸爸，你看，那只鸟好漂亮。”
有了水库便有了一些湿地，也吸引了一些候鸟过来。不远处有几只鸟儿正在水库里捉鱼吃，有一只鸟确实很漂亮，长长的尾巴，还有一对亮丽的翅膀。
“它叫什么名字啊?”
方和挠挠头说：“我也不认识。”
“爸爸好笨。”
“笨就笨吧，”方和乐了起来。
父女两回去，迎面走来一人，他的发小方明，两人小时候关系很好，不过方和上了大学，又在宁城工作，两人渐渐疏远起来。
“方明啊。”
“方和，你放假了?”
“不能放假，辞掉工作了，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城里也不容易啊。”
“那里都不容易，正好，去我家吃个饭。”
“不用了，家里已经做好了饭。”方明憨厚地说道。
其实他还好了，听到他离婚的消息，村里有一些势利的人幸灾乐祸，背下里说三道四。
方和回到家，方母端上饭菜，方和父亲说道：“喝一杯。”
“中。”
父子两慢慢喝着小酒。
“怎么样?”
“水质不大好。”
“养鱼嘛，哪能顾得上那么多呢，就是你说是野生鱼，人家也不相信。”
方和不知怎么回答，承包下来，他也不会搞养殖业。余汉升是自产自销，临到方和等人承包时，必须找商人销售，到时候性质就是两样了。
但他能理解父母的心情，既然外面不好呆，不如回老家呆在身边，大家还能有一个照应。
“我看看吧，如果承包费太高，就不包了。”
“也是。”
第二天，方和带着女儿去鸠城游乐园游玩。
到了中午时，王宁老婆打来电话：“方和，你老婆和人结婚了。”
“结就结呗。”
“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听说很有钱。”
“五十来岁不能称为老头子吧。”
“你这个性格……不知怎么说你。”
方和挂了电话，呆了大半天。他前妻长的十分漂亮，就是有些爱慕虚荣。谈的时候方和岁数也不大，只想着颜值了，哪顾得上其他。实际想想，两人能拖了这么多年，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第二天方和送女儿去幼儿园，然后去镇政府。
一个中年妇女说道：“先交五十万押金，六号上午十点来竞标。”
承包费不便宜，不过想想也是，毕竟这么大的水库。
是押金，竞标不成功会退的，方和交了押金。
“宋美文化有限公司，你在宁城开了公司?”
“不能开吗?”
“能开，欢迎回到家乡投资。”中年妇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年头开公司容易，是猫是狗都能开公司，天知道是不是一个皮包公司。
回到家后，方和老妈说道：“上面派人捉余汉升的鸭和鹅了。”
“去看看。”
母子两来到水库边上，看到有人将余家养的鸭和鹅抓到一辆辆大车上。
方和上去打听，才知道余汉升不仅借了乡亲们的钱，还从银行借了不少钱。
余汉升破产了，银行为了抵债，将余汉升养的鸭和鹅一起抓走卖掉。
方和老妈傻傻地问了一句：“同志，余汉升欠了你们银行多少钱哪?”
银行的人根本未搭理她。
方和老妈说道：“老板也不是好做的。”
老板是不好做，但打工能挣多少钱?并且现在攀比风又比较浓厚，混的差的，那怕像方和这样离个婚，都会被乡亲议论。于是有的人只好挺而走险了。
实际余汉升也算是一个悲催鬼，若不是遇到这个疫情，又不会破产，说不定几年后能彻底翻身。
第二天银行又请人用拖网拖水库里的鱼。
看着眼前的景象，方和忽然想到了钟律师，这年头吃饭不容易，大伙都不务正业了。
六号，方和来到镇政府。
镇政府先介绍了两个人，一个是县国土局的领导，一个是县水利局的领导，看样子这次竞标比较正规。
因为押金的限制，来竞标的人不多，只有十一个人，几乎都是本乡本土的人。
大伙坐下。
国土局的张领导开始介绍：“诸位，今天竞标的是明山水库的承包权，我先说一说明山水库的情况，它始建于1998年，库容1050万立米，兴利库容525万立米，积水面积962万平米，也就是一万四千四百四十四亩。”
台上一个大汉打断了他的话：“张领导，要不要灌溉?”
“不管谁承包，必须要保障农业灌溉的需要，”张领导正色说道。
“那么能不能解释这个积水面积?我们不懂啊，有一万多亩么?”
镇上一个领导说道：“胡二狗，不要胡闹，你们承包了水库，要不要在岸边搞建设?”
方和低头笑了起来。
两人都不懂，集水面积是指整个水库流域面积，并不包括岸边的土地面积，它只是一种理论，也就是在水库完全满水的情况下才能出现。实际是不可能达到这个面积的，因为超过一定警戒线时，不管那个水库，都必须要开闸泄洪，以防意外发生。
当然，它也是一个重要的数据，能替抗洪防汛做最重要的参考标准。
胡二狗的意思到是比较简单了，他说的是有效面积。
那么明山水库正常的有效面积是多少呢?大约只有八九千亩，肯定达不到一万亩。
若是冬天水位低的时候，都不足六千亩。
胡二狗话未说清楚，理却说了出来。
想搞养殖业，肯定不能以什么集水面积为标准了，只能考虑到有效面积，甚至是最低的有效面积。
张领导也不解释，万一遇到严重的旱灾呢，那时甚至只会保留一个死库容，若以那个为标准，有效面积可能只有三四千亩了。这个说出来，承包费价格还能拍起来么?
他又说了一条。
余汉升承包后，在闸门后面建设了几道拦水坝，然后下了拦鱼网。不然一放水，鱼儿一起跑了出来。
这又能替承包户省不少钱。
几人人相视笑了一下。
都是忽悠，相比于每年的承包费，几道拦水坝和几张破鱼网能值多少钱?除非打算承包一两年不承包了。
张领导说完了，大伙开始竞标。
价格慢慢涨到了一年八十万就不涨了，这里也有一个参考数据，那就是余汉升的承包费用，他是一年一百万，不过那时余汉升未出现经济问题，财大气粗，又是自产自销，不在乎十万二十万的差价。
对于这个价格，两个县领导和镇上的领导都不大满意，这时候方和才开始说话：“张领导，徐领导，以及各位镇上的领导，我想承包，但不是你们所说的承包。”
“你说说。”
“首先我说的是我不会搞养殖业，而是旅游业。”
几个想承包的人一起大笑起来，这个鬼地方，谁会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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