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再见她
关于在九开八年那段时间我们农村男孩子，特别是像我这种已经二十四岁的“成年人”连对象也没有，已经属于绝对不正常的情况了。我的那些没有考上高中的男女同学，孩子都有上小学的了。
母亲父亲托人说了好些女孩子，人家一听，我都二十四了，面都不愿意见。给媒人嘀咕：“这么大年龄了怎么还没有女朋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卧槽，不喜欢就拉倒，搞这种不友好的猜想真正可恨。
也有那种非常见过世面的女孩子，泼辣型的，她的姐姐嫁在我们附近。她姐姐给她提起我的时候，这女娃子的回答是：“这个年代了，耍女朋友还要人介绍？莫出息。”
这结论，一棍子直接拍死。
这些是连面都不愿意见的。女孩子们都在外面见过了更大的世面，对完全在农村的，也没有在外面去闯出任何名堂的男孩子，大多数直接不予考虑。
不过，在我那个年代还不算严重，但已明显具有了这种大的趋势和潮流，我当然感觉到了这种在找对象上的这种弱势。
要在我十七八岁的时候，还有选择的余地。而二十四岁的时候，天然就失去了选择的全部条件。这是让人绝望的。
跟我父亲学过木匠手艺能够自立门户的一个外姓叔叔的老婆有个侄女儿，据说年龄和我相仿，母亲当然就去求着婶婶帮忙说合这件事。
接下来，我就在这个婶婶家见到了这个女孩子，很普通，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粗壮有力。但我有什么理由考虑自己的喜欢不喜欢呢。
我必须没有任何意见，和那个女孩子一起在婶婶家给那些蔬菜浇水。她和我保持了刻意的距离，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聊的，并没有读的所有书上的那种一见钟情，没有一见就喜欢的感觉。
就像是俩个需要凑合在一起成为对象的意思。好在是她并没有一见之下就对我立刻生出不合适的决定。至少这事看起来还有希望。
明天三川镇当集，我就应当陪她一起回去三川。
我和她一起从我们那里走路到三川，同行的这十多公里的路程，若即若离。离三川越近，我感觉她就离我越远，生怕别人看到她和我走在一起。
我当然自觉。虽然当时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而我和她之间的谈话也并不多。基本上我问一句，她答一句，不是那种愿意交谈的样子。而我也并不是能够厚着脸皮没话找话说的那种人。
再说，她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只是真的找不到对象，没有了选择，不得不接受如果没有其它意外，她也愿意的话，我就要和她一起生活。
甚至在头脑里想象和她生活的各种平凡场景，要准备着怎么成家以后去爱她。
这个女孩给她姑姑说的，她回去以后，在下一次三川逢集那天，她才会正式确定与我继续交往还是就此罢休。
我当然理解她说的要和她的父母汇报对我的印象，这是理所当然的。即使她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至少，我们一起步行了十余公里。虽然不是并肩，但至少是一前一后。也算是有点浅薄的缘份吧。彼此友好分别。
接下来的下一个三川镇逢集的日子，我遇到了她，她给我说“对不起”，然后就没有了。我只是觉得这个“对不起”来得有点奇怪。
因为不喜欢或者她的父母不愿意都很正常。因为我们并没有承诺。无论如何也扯不到对不起这件事情上。
后来我才知道，女孩子本来是有男朋友的。只是这个男朋友去打工，音讯全无。那个年代的老家人完全无法主动与在外面打工的人沟通。
只能是在外面打工的人主动给在老家一个村才有的唯一电话打，然后这部电话的主人用广播通知某人去接电话，隔一阵子再打过去，就能够正常通话了。一般去接个电话会交1块钱的费用。
女孩子爱的男孩子在外面并没有给她主动打过电话，而她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是还爱着她还是躲避着她？重点是，她怀了小孩，这就需要一个备胎。
如果那个臭小子还不回来的话，她就横竖不管了，找个合适的人赶紧结婚。
我就是那个合适的人。
对于她来说，幸运的是这个小子在她与我见了面之后的第三天就从外边神奇的回来了。
于是，我就能够明白她在对我说对不起时掩饰不住的那种洋溢着的幸福感的喜气。也能够理解，那天和我一起步行十多公里刻意保持的距离以及比我还要木讷的生硬沟通。
十多天以后，这个女孩子结婚了。自然应当祝福她。
接下来就是五四青年节，我当然会去凑热闹。目的嘛，很简单，遇到人生中的另一半。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不去晃荡就绝对没有可能。
这是很具体的一件事。
集市上人山人海，需要使劲儿推挤才能够通过。虽然本乡的场镇很小，总长度不超过500米，但是在场镇中央靠河边还是保留了五六十年代建设的舞台。
这应当是这个城镇到未来唯一、故守着过往最后才被拆除的老建筑。我小时候好像也和其他一年级的男女同学上去表演过幼稚的大合唱。自然是六一儿童节。
这个舞台在分田到户之后只有两个时间会有节目表演。先是五四青年节，接下来是六一儿童节。
山里边的农民，是完全可以为了年青人和少年儿童留出时间来狂欢一天。这两个日子应当是八九十年代集市上最拥挤最热闹的时候，比过年时的人还要多。
那些很少赶集的老人也会来看看年青人和少年儿童的风采，既是看见人类的未来也是回想自己当年。所有的老农民和这个世界上其它的城市里有文化的人是一样的，也具有继往开来的觉悟。
我在人群中转了两圈，舞台上表演的节目，是本乡有才艺的青年展示自己的大好机会，唱歌的，跳舞的，也有吹笛的，还有表演小品的，也会有压轴的杂技。
学校里自然也会有一半的时间来展示这些学子们的节目。当然，这些表演和电视里边看到的表演水准明显有巨大的差距，我是既没有这方面的才艺，却又不屑于观看这些自己所不能的本领。
如果我有对象一起看又不一样，自然有耐性假装安静的看。因为没有对象，单独一个人挤在人群中，憨不愣瞪地看，实非我所愿。
也有很多人对这些表演不感兴趣，所以，我这晃来晃去就不显得奇怪。
惊喜地遇到和我相爱的她和她的丈夫。她们在人潮中寻找她们的儿子，这小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丈夫拉着我的手说：“你娃儿厉害，真的骑车回来哒！花了几天？”
我说十天。
她给他丈夫说，她和我去耍一会儿。让她丈夫去找小孩。
她丈夫觉得，就好像她要和她的一个闺蜜，去耍一会儿那样。他欣然而去。
两个相爱过的男女，半年后再见，自然就有千言万语，彼此问询过往以及现在和将来。我们旁若无人地走出整个热闹的集市，一直走到学校的桥头。
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我坐在石栏杆上，她也在我身边坐下来。我们有无数说不完的话。虽然，彼此都明白不会再继续爱下去。
同时也都明白，我们的确是真正的爱过对方，这不用明确地说出来，完全可以感觉得到。那种就是可以信任可以无视整个世界的感觉温暖了我和她。
我们坐在桥头的石栏杆上聊了一个多小时，舞台上的表演虽然仍在进行，但是有好些离集市远的成年人和老人开始陆陆续续回家。这些人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就会奇怪的看着我们俩个人。
因为，在我们小地方，我们实在是坐在一个极为显眼的位置，完全可以和坐在舞台正中边沿一个样儿。怎么说呢，这既是无所畏惧的具体体现，也是我们之间完全纯粹美好的证明。
母亲父亲托人说了好些女孩子，人家一听，我都二十四了，面都不愿意见。给媒人嘀咕：“这么大年龄了怎么还没有女朋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卧槽，不喜欢就拉倒，搞这种不友好的猜想真正可恨。
也有那种非常见过世面的女孩子，泼辣型的，她的姐姐嫁在我们附近。她姐姐给她提起我的时候，这女娃子的回答是：“这个年代了，耍女朋友还要人介绍？莫出息。”
这结论，一棍子直接拍死。
这些是连面都不愿意见的。女孩子们都在外面见过了更大的世面，对完全在农村的，也没有在外面去闯出任何名堂的男孩子，大多数直接不予考虑。
不过，在我那个年代还不算严重，但已明显具有了这种大的趋势和潮流，我当然感觉到了这种在找对象上的这种弱势。
要在我十七八岁的时候，还有选择的余地。而二十四岁的时候，天然就失去了选择的全部条件。这是让人绝望的。
跟我父亲学过木匠手艺能够自立门户的一个外姓叔叔的老婆有个侄女儿，据说年龄和我相仿，母亲当然就去求着婶婶帮忙说合这件事。
接下来，我就在这个婶婶家见到了这个女孩子，很普通，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粗壮有力。但我有什么理由考虑自己的喜欢不喜欢呢。
我必须没有任何意见，和那个女孩子一起在婶婶家给那些蔬菜浇水。她和我保持了刻意的距离，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聊的，并没有读的所有书上的那种一见钟情，没有一见就喜欢的感觉。
就像是俩个需要凑合在一起成为对象的意思。好在是她并没有一见之下就对我立刻生出不合适的决定。至少这事看起来还有希望。
明天三川镇当集，我就应当陪她一起回去三川。
我和她一起从我们那里走路到三川，同行的这十多公里的路程，若即若离。离三川越近，我感觉她就离我越远，生怕别人看到她和我走在一起。
我当然自觉。虽然当时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而我和她之间的谈话也并不多。基本上我问一句，她答一句，不是那种愿意交谈的样子。而我也并不是能够厚着脸皮没话找话说的那种人。
再说，她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只是真的找不到对象，没有了选择，不得不接受如果没有其它意外，她也愿意的话，我就要和她一起生活。
甚至在头脑里想象和她生活的各种平凡场景，要准备着怎么成家以后去爱她。
这个女孩给她姑姑说的，她回去以后，在下一次三川逢集那天，她才会正式确定与我继续交往还是就此罢休。
我当然理解她说的要和她的父母汇报对我的印象，这是理所当然的。即使她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至少，我们一起步行了十余公里。虽然不是并肩，但至少是一前一后。也算是有点浅薄的缘份吧。彼此友好分别。
接下来的下一个三川镇逢集的日子，我遇到了她，她给我说“对不起”，然后就没有了。我只是觉得这个“对不起”来得有点奇怪。
因为不喜欢或者她的父母不愿意都很正常。因为我们并没有承诺。无论如何也扯不到对不起这件事情上。
后来我才知道，女孩子本来是有男朋友的。只是这个男朋友去打工，音讯全无。那个年代的老家人完全无法主动与在外面打工的人沟通。
只能是在外面打工的人主动给在老家一个村才有的唯一电话打，然后这部电话的主人用广播通知某人去接电话，隔一阵子再打过去，就能够正常通话了。一般去接个电话会交1块钱的费用。
女孩子爱的男孩子在外面并没有给她主动打过电话，而她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是还爱着她还是躲避着她？重点是，她怀了小孩，这就需要一个备胎。
如果那个臭小子还不回来的话，她就横竖不管了，找个合适的人赶紧结婚。
我就是那个合适的人。
对于她来说，幸运的是这个小子在她与我见了面之后的第三天就从外边神奇的回来了。
于是，我就能够明白她在对我说对不起时掩饰不住的那种洋溢着的幸福感的喜气。也能够理解，那天和我一起步行十多公里刻意保持的距离以及比我还要木讷的生硬沟通。
十多天以后，这个女孩子结婚了。自然应当祝福她。
接下来就是五四青年节，我当然会去凑热闹。目的嘛，很简单，遇到人生中的另一半。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不去晃荡就绝对没有可能。
这是很具体的一件事。
集市上人山人海，需要使劲儿推挤才能够通过。虽然本乡的场镇很小，总长度不超过500米，但是在场镇中央靠河边还是保留了五六十年代建设的舞台。
这应当是这个城镇到未来唯一、故守着过往最后才被拆除的老建筑。我小时候好像也和其他一年级的男女同学上去表演过幼稚的大合唱。自然是六一儿童节。
这个舞台在分田到户之后只有两个时间会有节目表演。先是五四青年节，接下来是六一儿童节。
山里边的农民，是完全可以为了年青人和少年儿童留出时间来狂欢一天。这两个日子应当是八九十年代集市上最拥挤最热闹的时候，比过年时的人还要多。
那些很少赶集的老人也会来看看年青人和少年儿童的风采，既是看见人类的未来也是回想自己当年。所有的老农民和这个世界上其它的城市里有文化的人是一样的，也具有继往开来的觉悟。
我在人群中转了两圈，舞台上表演的节目，是本乡有才艺的青年展示自己的大好机会，唱歌的，跳舞的，也有吹笛的，还有表演小品的，也会有压轴的杂技。
学校里自然也会有一半的时间来展示这些学子们的节目。当然，这些表演和电视里边看到的表演水准明显有巨大的差距，我是既没有这方面的才艺，却又不屑于观看这些自己所不能的本领。
如果我有对象一起看又不一样，自然有耐性假装安静的看。因为没有对象，单独一个人挤在人群中，憨不愣瞪地看，实非我所愿。
也有很多人对这些表演不感兴趣，所以，我这晃来晃去就不显得奇怪。
惊喜地遇到和我相爱的她和她的丈夫。她们在人潮中寻找她们的儿子，这小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丈夫拉着我的手说：“你娃儿厉害，真的骑车回来哒！花了几天？”
我说十天。
她给他丈夫说，她和我去耍一会儿。让她丈夫去找小孩。
她丈夫觉得，就好像她要和她的一个闺蜜，去耍一会儿那样。他欣然而去。
两个相爱过的男女，半年后再见，自然就有千言万语，彼此问询过往以及现在和将来。我们旁若无人地走出整个热闹的集市，一直走到学校的桥头。
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我坐在石栏杆上，她也在我身边坐下来。我们有无数说不完的话。虽然，彼此都明白不会再继续爱下去。
同时也都明白，我们的确是真正的爱过对方，这不用明确地说出来，完全可以感觉得到。那种就是可以信任可以无视整个世界的感觉温暖了我和她。
我们坐在桥头的石栏杆上聊了一个多小时，舞台上的表演虽然仍在进行，但是有好些离集市远的成年人和老人开始陆陆续续回家。这些人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就会奇怪的看着我们俩个人。
因为，在我们小地方，我们实在是坐在一个极为显眼的位置，完全可以和坐在舞台正中边沿一个样儿。怎么说呢，这既是无所畏惧的具体体现，也是我们之间完全纯粹美好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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