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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匪徒

    一个成年人如果被最终固定下来,他一定是保证了自己这些习惯以及行为的准则是对自己有利的。至少他觉得这样是于自己有利的。

    我的问题是:我并不打算把自己最终固定下来,并不想成为最终的什么什么一个可以定论的人,这就意味着我要一直保持着改变和学习。甚至一直要保持着某种对当下的叛逆和反动。但这并不是说我没有一个可以贯穿的前进方向。我至少得保证成长过程不是一个无规则运动。这是肯定的。

    关于挖沟的工作在最初是一伙人在工头的带领下到了工地,各自分散开,不定量,就和放羊一样,大家凭着感觉自己干。

    关于磨洋工这件事,哪个地方的人不会呢?巴山蜀水人能够吃苦,但是关于磨洋工,并不会比ZJ口过来的民工要差。

    反正大家都是拿一样的9块钱,干得再多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利益。还要求人家能者多劳肯定是没有任何效果的。首先发现这个问题的并不是伟大的什么工头。

    几个巴山蜀水老家伙觉得,这样哪里成,干也没有干出成绩来,耍也没有耍舒服。就自荐去找工头:“干脆一个人每天挖多长的沟,挖完下班,别都在这里混时间。“

    工头一看,还有这样的说法,那敢情好。

    最初定的任务是两米深一米宽的沟,挖两米,就算一天任务完成。一帮有气力的中年人偷笑。头几天慢慢干,反正每天午饭后最多干一个小时,就扛着工具回去了。在屋里边打牌吼两嗓子山歌。也有出去转转道路的。

    工头不管,那帮H北ZJ口的工人也一人分了两米,有干到正常下班回来的,还有晚了半个小时回来的。他们回来后说,你们把我们害惨了。

    从这往后,工头可省事了,每天早上到工地把活儿一分,然后跑没影儿了,到下午再来瞅一眼。关键是每天完成的任务比以前多了一倍不止。老板可高兴坏了。

    接下来,猛人出现了,一个人一天挖了四米,这没有什么好说的,肯定得记两个工啊。

    第二天,猛人就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了。

    最狠的是一个最东最北大个子,他还是这个项目上某个领导的亲戚,有力气,也肯吃苦,好嘛,一天挖了六米。这可是十二方土,愣挖出来。不是铲沙子。我们一帮巴山蜀水老乡也对他很是服气。

    关键是他天天都能挖六米,这就神乎其能了。

    九三年,一天挣三个工,27块钱,这是要发财的节奏呀。

    想想我在厂子里混上一个月,才九十块铁,他这个干法,四天就超了。这更加证明我离开那个厂子是对的。同时也证明我不学木匠也是有道理的了。

    关于挖沟这件事,很快也就那么回事儿了,我虽然不是那些一天能够挣两个工的猛人,但保证一天一个工是没有任何难度的。人生就很安定下了,习惯了住的大通铺,也习惯了走着路去上班,然后再扛着工具走回来。

    至于跟我一起的年轻人是谁我不是太关心。每天回来之后,我多是拿一只破笔记录下一些与这些工作没有关系的想法,不管那是多么不成熟或者是空想的东西,它毕竟与现实生活不同,超脱了出去。

    那个时候有一帮年轻人在那里打工,来自天南海北。这里边喜欢打架的那几个拉帮结派,只要找个机会就总是想把哪个倒霉蛋欺侮一下子以显示他们是多么的有江湖地位,特别是其中领头的。

    那个时候,港片很是影响了我们一代人。一堆人里边总有几个无法无天的人。

    我只顾上班,做我的要超越某个高中同学的美梦。

    这里边有三四个同龄人白天干活没精神,,但到了晚上,就兴奋起来。刚开始我还不知道他们一晚上出去做什么。但后来听那个长期在这里干的老一入的人说,这些匪徒会去离这里较远的地方干危法乱纪的事。比如,抢劫独行的人几十块这样的。这些人当然对挖沟很不感兴趣。

    而且他们传说其中一个头领如何心狠手辣,打人怎么样舍得下手和厉害。

    此人比我长一岁。当然容不得有人挑战其武力值。所以总是有事儿没事儿在人群中握手试试谁的力气大。

    扳手腕就是最好的试探方式。一般能够扳手腕胜利的都能够得到人们的尊重。虽然这不能够代表实际打架的能力,但是这却是不用打架就能够获得这个人武力潜力的一种方式。

    我干活不是顶尖,偏就扳个手腕很厉害,有无敌之姿。

    然后我们那边的人当然希望我这个正派人在打架方面有所证明。至少希望我和这个非法者来斗一场。

    我对此不屑一顾。把精力花在这方面,愚蠢。

    但别人不这么想。

    这一天,这个匪徒扬言把菜刀递给我,也砍不着他。急切来想证明他的统治力的欲望相当的强烈了。

    我不置可否。根本不接这个茬。因为当我拿了菜刀之后又不能真砍他,反倒缚手缚脚,有种就空手抡圆了来干一场。

    我只顾与人下象棋。不理。人们很失望。也许人们是想看我的笑话大有可能。才不上他们的恶当。

    那个时候人们在外边打工,业余娱乐自然是下棋比较有意思。

    我下得一般。

    二爸以及我们巴山蜀水这边的那个工头,下得很好。好到他们都懒得跟我下。不过,我在年轻一代中,又是王者。

    那帮匪徒下棋都很笨。

    所以,我和他们玩不到一起。他们也看我这个人没有意思,不愿意以较量的方式来排定大哥二弟这样的位置,与他们不是一种人,就不再来纠缠。

    至于这帮人有没有好下场这件事,在当时我可能是想过,他们如此作,总有被逮住的那一天。今天这样的嚣张,总有落网的那一天。

    但是当年的环境并不是一个法制可以完全照耀到所有地方的时代,这帮小混子总算祖上积德,没有被逮住。

    也许,他们只是当年那个时代的小虾米吧。

    但,他们的存在对我一直以来以为的人生道路提出了一个严峻的挑战。

    如果我选择的人生道路是正确的,那么,他们选择的生活方式肯定不对。但是大家都好好活着,而且他们过得并不比我更差。那么,衡量正确与错误的标准究竟是什么?

    我的小脑瓜当然想不透这么深刻的问题,只能寄于漫长的时间来作出最终的裁决。我相信漫长到数十年的时间会对每一个人进行判定。不是判定他有罪或者无罪,而是判定他能否代表更多的人类。当然为我也能够想通这一点激动不已。

    关于我们巴山蜀水人最早到超级大城市说普通话的经历,是必须要记上几句的。

    二爸他们四十多岁的人要压迫着声音来说话非常难受,所以,谁要去买瓶洒或者一盒烟之类就要求助于这帮年轻人。但一般不会求助到我。我既不抽烟又不喝酒,来了一个月也从来没有去买过东西。

    这一天,我说出去转转,正好有人让我帮他带一包烟回来,“叼羊”。我在小买部指着那盒烟憋了半天说出来的仍然是“刀羊”古怪得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小买部的人并没有觉得格外诧异。因为我们这帮巴山蜀水佬可能都是这样说的。既然别人没有看我的笑话,那就放心了。后来,我也能够夹着舌头和当地人聊东聊西了。

    用不了几天,还习惯了这种说话方式,不再觉得舌头拐不过弯儿来。有两月左右,如果不看样子,应当是不能够分辩出我是巴山蜀水人了。

    我觉得我学普通话的天赋比他们都强,为什么当年读书的时候学英语那么费劲呢?如果把我扔到一个周围都说英语的环境中打工,说不准,也只需要小半年,我也能够熟练使用英语。这个猜想当然又给我在这个世界上活得更自信增加了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