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去超级大城市
二爸曾经是HWB，当年准备去超级大城市保卫伟大的共产主义事业，遇到地震，未能成行，很遗憾。所以，有关于去超级大城市是一件值得他选择的人生经历。
他在我们本地过得相当不错。多年以来，他为本乡种蘑菇的菇农提供菌种。整个乡也就两家，他是供应范围最大的一家。这当然是比一般的人家收入要好。什么手艺之类，种地之类、进厂之类，出去搞副业之类从来都不会提上议事日程。
他又写得一手好字，也算是当年本地的文化人，本来是要成为民办教师的，因为爷爷老人家挨批斗，就失去了机会。但生活也是一时风头无两，日子过得很舒服。在我们山里边农村，如果八六七年就能够买了电视，那不是万元户，也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家都不能够达到的。
事情总是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虽然在当年我们都没有看到未来。那个时候不种地，肯定是受人非议的。一个农民不种地完全就等于不务正业和败家仔儿划等号。
一个优秀的人一定庄稼种得好。
但是当去外边搞副业的人明显的在收入上胜过本地只种庄稼的人的收入的时候，思想最活跃的那批成年人就计划着去外边的世界找找机会。
而二爸就是那个年代思想活跃的成年人。恰好种蘑菇这件全民在种庄稼之外的事业逐渐变得不是那么明显的有利的时候，甚至他肯定这条道路已经接近尾声。于是去外边的大世界就有了一试的机会。
我自然要搭上这个便车。木匠，我是学不会的了。
说不准跟着二爸到外边的世界有我喜欢的工作也不一定。
找二爸出去的那个家伙算起来是一个远房的亲戚，说是去超级大城市能够挣到9块钱一天，不需要任何技术。
在九三年，单单是这个9块钱一天对川北的农民来说，那就是强大的吸引力。我去厂里上班，平均下来才3块一天，跟随父亲学木匠，也是3块一天。
这只要走出去，直接翻了三倍。嗯，未来可期。
但未来从来都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
和我们一起去的还有堂弟。
他去过超级大城市而且始终跟着那个远房亲戚干。只是，我们大意的地方在于根本就没有问今年这一次去，具体在超级大城市哪个位置。
在G市上车的时候，二爸带我们坐了特快列车，一起出门的还有一帮人。他们舍不得多几十块钱的费用，在后边等1364。
我又有好一阵子没有坐过客车了，从老家来G市四个小时的班车把人摇的脑壳痛，晕得一塌糊涂。汽车站和火车站又不在一个地方，晕车那个难受无法形容，一个完全的跟屁虫跟着他们木头人一般前行。本来没有坐过火车的人见到火车应当兴奋一下子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对这种人类的运输工具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
也许，在将来，我会乘坐比这更优秀的运输系统。
我是那种即使自身身在尘埃，却心性始终在云端的人。对于其它人来说，去超级大城市是打拼是谋生是改变命运。而对于我，这就是一趟旅行。
关于人生是一趟旅行的认知从第一次从县城往老家步行我就想透透儿的了。这一次更远的尝试我更感兴趣的不是途中遇到的某人和车厢里见到的某事，而是车窗外我所从未见识过的江河，我所从未见到过的山岳。
看到这无穷无尽的大地，我想在上边慢慢的漫无目的的行走，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再走到其它的地方。以属于这个世界的方式在这个世界上不断地移动，以达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达到我活着的的确不存在，或我存在而不可被确定。
当年我很小，但从人生哲理上，却又远超了我的实际年龄。整个旅途，我完全只关心车窗外的世界，而对车内的所有事件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
随着火车飞翔在无边的黑暗里，听着风声和着车轮对铁轨的有节奏撞击，感受着火车穿越山峦跨越江河，那些江上灯火，那些山上的盘旋弯曲道路上汽车在移动。我在想，如果有一个工作，就是坐在火车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停地跑不同的道路，这可能是适合我的唯一工作。
而这个世界上应当没有给我准备这样的工作。而且我也不可能找到这样的工作。那么，我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属于什么呢？是属于这个世界上必须的那个绝对不可缺少的重要人物吗？
显然不是。如果要认真而客观的来讲，我只能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毫无特色的未成年人。这个世界上肯定不会给我准备一个只适合我干的工作。这个世界绝对不会来迎合我的喜好和需要。那么，我就应当去做那些我并不喜欢的事情。比如说，我学木匠没有天赋，但为了生活，还是应当努力把它学好的。当然，这违背了我选择放弃木匠生涯的初衷，所以，我忽略了这一点思考。
火车翻越秦岭，这更加坚定了将来我某一天要长途旅行来欣赏它的想法，这个想法和当初在县城要走回老家是一脉相承的。虽然这件事在人生漫长的道路上完全不会产生任何的价值，但是它就是我最想去实现的类似于梦想的东西。
就因为它无法用财富和金钱来衡量，它只能用我生命中的时间来衡量。
甚至我梦想着某一天，有一个女人陪着我一起行走，在这条路上或者在别的道路上，不需要任何目的，只是为了行走而行走，不是要成为什么，只为渡过人生中最好的年华。
而我们一起走过，应当再没有比这更浪漫的事了。
三姐会和我一起吗？我不知道。
A会和我一直吗？好像也不太可能。
因为普通人实在不应当有这些完全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和天马行空的不务正业的计划。
这是一个长远的企望。我在火车上把这个愿望好好保存在心里，保存在藏匿A的那个神圣的地方。这些事在当时是不能够对任何人言说的，既不是炫耀也无法获得理解。有可能太超前于时代。在几十年后，说不准这是一些时髦的行为也不一定。
一直我对做某事是否时髦是否潮流不感兴趣，只关心我是否喜欢。
宝J过了是十三朝古都，看到十三朝古都的城墙，我想，总有一天我要在上边去走一圈。增加一个愿望。接下来又看到华山，我将来一定会爬一次或者几次。不管将来最终是谁嫁给了我，我和她一起爬这座山。愿望清单里又增加了一个目标。
在我无知的大脑里，如果老家是我人生的原点，那么，我已经依照这个原点在头脑里建立了一部分的实际模型，比如说县城以及老家到县城的道路和一些山势地貌、房屋人物。
随着列车的一往无前的前进，我通过车窗建立起了自G市顺嘉陵江翻越秦岭的全部印象模型，途经的每一个城镇我都在脑海里进行了标记和记忆。而八百里秦川和整个华北平原上的每一座城市都标记下一个大约的名字和自己已知的历史知识畅想它的过去，期望将来的某一天把它们的细节通通完善。
我会走遍它们。有些雄心和愿望就是莫名的涌上心头。至于未来，我从来没有期望过自己发财或者什么功成名就之类的。最多也无非是要求自己比那些考上了高中的同学，哪怕只一个，要生活得强就可以了。我觉得这个目标是完全能够达成的。我正在向这个可以达成的目标大踏步前进。超级大城市，我来了。
他在我们本地过得相当不错。多年以来，他为本乡种蘑菇的菇农提供菌种。整个乡也就两家，他是供应范围最大的一家。这当然是比一般的人家收入要好。什么手艺之类，种地之类、进厂之类，出去搞副业之类从来都不会提上议事日程。
他又写得一手好字，也算是当年本地的文化人，本来是要成为民办教师的，因为爷爷老人家挨批斗，就失去了机会。但生活也是一时风头无两，日子过得很舒服。在我们山里边农村，如果八六七年就能够买了电视，那不是万元户，也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家都不能够达到的。
事情总是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虽然在当年我们都没有看到未来。那个时候不种地，肯定是受人非议的。一个农民不种地完全就等于不务正业和败家仔儿划等号。
一个优秀的人一定庄稼种得好。
但是当去外边搞副业的人明显的在收入上胜过本地只种庄稼的人的收入的时候，思想最活跃的那批成年人就计划着去外边的世界找找机会。
而二爸就是那个年代思想活跃的成年人。恰好种蘑菇这件全民在种庄稼之外的事业逐渐变得不是那么明显的有利的时候，甚至他肯定这条道路已经接近尾声。于是去外边的大世界就有了一试的机会。
我自然要搭上这个便车。木匠，我是学不会的了。
说不准跟着二爸到外边的世界有我喜欢的工作也不一定。
找二爸出去的那个家伙算起来是一个远房的亲戚，说是去超级大城市能够挣到9块钱一天，不需要任何技术。
在九三年，单单是这个9块钱一天对川北的农民来说，那就是强大的吸引力。我去厂里上班，平均下来才3块一天，跟随父亲学木匠，也是3块一天。
这只要走出去，直接翻了三倍。嗯，未来可期。
但未来从来都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
和我们一起去的还有堂弟。
他去过超级大城市而且始终跟着那个远房亲戚干。只是，我们大意的地方在于根本就没有问今年这一次去，具体在超级大城市哪个位置。
在G市上车的时候，二爸带我们坐了特快列车，一起出门的还有一帮人。他们舍不得多几十块钱的费用，在后边等1364。
我又有好一阵子没有坐过客车了，从老家来G市四个小时的班车把人摇的脑壳痛，晕得一塌糊涂。汽车站和火车站又不在一个地方，晕车那个难受无法形容，一个完全的跟屁虫跟着他们木头人一般前行。本来没有坐过火车的人见到火车应当兴奋一下子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对这种人类的运输工具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
也许，在将来，我会乘坐比这更优秀的运输系统。
我是那种即使自身身在尘埃，却心性始终在云端的人。对于其它人来说，去超级大城市是打拼是谋生是改变命运。而对于我，这就是一趟旅行。
关于人生是一趟旅行的认知从第一次从县城往老家步行我就想透透儿的了。这一次更远的尝试我更感兴趣的不是途中遇到的某人和车厢里见到的某事，而是车窗外我所从未见识过的江河，我所从未见到过的山岳。
看到这无穷无尽的大地，我想在上边慢慢的漫无目的的行走，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再走到其它的地方。以属于这个世界的方式在这个世界上不断地移动，以达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达到我活着的的确不存在，或我存在而不可被确定。
当年我很小，但从人生哲理上，却又远超了我的实际年龄。整个旅途，我完全只关心车窗外的世界，而对车内的所有事件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
随着火车飞翔在无边的黑暗里，听着风声和着车轮对铁轨的有节奏撞击，感受着火车穿越山峦跨越江河，那些江上灯火，那些山上的盘旋弯曲道路上汽车在移动。我在想，如果有一个工作，就是坐在火车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停地跑不同的道路，这可能是适合我的唯一工作。
而这个世界上应当没有给我准备这样的工作。而且我也不可能找到这样的工作。那么，我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属于什么呢？是属于这个世界上必须的那个绝对不可缺少的重要人物吗？
显然不是。如果要认真而客观的来讲，我只能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毫无特色的未成年人。这个世界上肯定不会给我准备一个只适合我干的工作。这个世界绝对不会来迎合我的喜好和需要。那么，我就应当去做那些我并不喜欢的事情。比如说，我学木匠没有天赋，但为了生活，还是应当努力把它学好的。当然，这违背了我选择放弃木匠生涯的初衷，所以，我忽略了这一点思考。
火车翻越秦岭，这更加坚定了将来我某一天要长途旅行来欣赏它的想法，这个想法和当初在县城要走回老家是一脉相承的。虽然这件事在人生漫长的道路上完全不会产生任何的价值，但是它就是我最想去实现的类似于梦想的东西。
就因为它无法用财富和金钱来衡量，它只能用我生命中的时间来衡量。
甚至我梦想着某一天，有一个女人陪着我一起行走，在这条路上或者在别的道路上，不需要任何目的，只是为了行走而行走，不是要成为什么，只为渡过人生中最好的年华。
而我们一起走过，应当再没有比这更浪漫的事了。
三姐会和我一起吗？我不知道。
A会和我一直吗？好像也不太可能。
因为普通人实在不应当有这些完全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和天马行空的不务正业的计划。
这是一个长远的企望。我在火车上把这个愿望好好保存在心里，保存在藏匿A的那个神圣的地方。这些事在当时是不能够对任何人言说的，既不是炫耀也无法获得理解。有可能太超前于时代。在几十年后，说不准这是一些时髦的行为也不一定。
一直我对做某事是否时髦是否潮流不感兴趣，只关心我是否喜欢。
宝J过了是十三朝古都，看到十三朝古都的城墙，我想，总有一天我要在上边去走一圈。增加一个愿望。接下来又看到华山，我将来一定会爬一次或者几次。不管将来最终是谁嫁给了我，我和她一起爬这座山。愿望清单里又增加了一个目标。
在我无知的大脑里，如果老家是我人生的原点，那么，我已经依照这个原点在头脑里建立了一部分的实际模型，比如说县城以及老家到县城的道路和一些山势地貌、房屋人物。
随着列车的一往无前的前进，我通过车窗建立起了自G市顺嘉陵江翻越秦岭的全部印象模型，途经的每一个城镇我都在脑海里进行了标记和记忆。而八百里秦川和整个华北平原上的每一座城市都标记下一个大约的名字和自己已知的历史知识畅想它的过去，期望将来的某一天把它们的细节通通完善。
我会走遍它们。有些雄心和愿望就是莫名的涌上心头。至于未来，我从来没有期望过自己发财或者什么功成名就之类的。最多也无非是要求自己比那些考上了高中的同学，哪怕只一个，要生活得强就可以了。我觉得这个目标是完全能够达成的。我正在向这个可以达成的目标大踏步前进。超级大城市，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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